第182章 到处编派皇上的谎话
他们甩开了赌庄的马仔,回到了聚头的旧宅。UU小说三更天的时候,去马渣家的人也回来了,一无所获,还有一个人受了伤。
青然回来报告,说马渣的家里到处都装的机关,还有地牢,估计他们要找的人应该在里面,但是惹想救出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庄思颜咬牙:“不容易也得去救,这事已经捅出去了,得快,不然马渣一定会把人杀掉的。”
庄思颜这边安排好,让温青的人去休息,她自己带着刘公子去找了阿四,把人放在他的家里,并且嘱咐一定要看好了,不能让其跑了,更不能让他死了。
阿四郑重点头。
回到将军府与叶元裴接头,庄思颜坦言说:“这事瞒不住了,还是跟凌天成说了吧,由他手里调兵去围剿马宅,你也能光明正大的出面,我们才有胜算。”
叶元裴沉声:“挑在明处对我们更有利吗?”
“不一定是最有利的,但我们能尽快找到足够的人,给马渣一个重击。
再这么耗下去,如果陆晓真的在他手上,我担心会影响到他的安全。”
叶元裴没应,眼睛看着桌子的一角,在想事。
过了好久才说:“他们为什么要把陆晓抓起来?”
庄思颜接口:“这里面的事还多着呢,刘家与陆家也不是单纯的抢钱霸妻关系,肯定还有别的联系。
我们晚上去赌庄的时候,看到刘公子正跟马渣在一起,当时那种情况,不像是一个赌徒对着老板,而是像是老早就是熟人。”
叶元裴点头:“如果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说不定现在陆晓就……。”
他没往下说,但是脸上的神色很不好,又默了一下,才起身说:“我今日去见皇上。”
庄思颜看他,没说话。
她从叶宅出来后,又回到了阿四的家里,准备对刘公子进行审问。
哪知这位刘公子怂成团,从赌庄带回来的时候就腿软的不行,后来又被安排到阿四这里,看着他一脸凶相的样子,竟然直接吓晕过去了。
阿四看着还绑在椅子上的人,一脸尴尬:“不知道怎么回事,晕过去了。”
庄思颜瞟一眼,二话不说,去舀了一瓢凉水,兜头就泼了刘公子一脸。
刘公子“嗷嗷”叫着醒过来,抬眼看到庄思颜他们两,眼一翻就又要吓晕过去。
庄思颜伸手先给了他一巴掌,这才无奈地说道:“就这小胆,到底是怎么在赌庄那种地方混的,还到处招摇。”
刘公子被一巴掌好像把神智打了回来了,结结巴巴地说:“我就是去玩玩,我爹才跟马爷合作的。”
“你爹?不是已经挂了吗?”庄思颜看着他问。
刘公子不知道挂是什么意思,反而重复了一遍庄思颜的话:“我爹死了,马爷找我谈这事,想把我们手里的份额全部转给他。”
庄思颜问:“什么份额?”
“赌庄的。”
为了活命,这个刘公子也是拼了,把他爹跟马渣合作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原来刘家并没有自己的生意,他们家所有的收入来源,主
要出自两地,一个是马渣的赌庄,还有一个就是陆林的银庄。
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各占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股份。
赌庄和银庄的生意都好到不行,所以刘家等于是拿了一个金饭碗,什么事也不干,就能从里面不停地往外掏钱。
陆林的情况,庄思颜现在不了解,更不知道他为什么愿意给刘家钱。
可那个马渣,又阴险又狠毒,他为什么也甘心情愿去做这种事,而且他还有后台。
那后台的大老板,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口袋里的钱被别人拿走吗?
这些事情刘公子就一脸懵了,只说自己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他爹死后,他才把事情接过去,且连关于份额的文书他都没找到。
刘公子说:“马爷说只要我把份额文书给他,他就给我五千两黄金。
我爹死了,我们家那么大开销,我也管不了,能拿到这些钱,我也愿意,但是我找不到那文书放在什么地方了。”
他说的可怜巴巴,又委屈巴巴。
庄思颜看着他的样子就想踹上两脚,还真是一个败家子,而且挺废的。
想了想,还是问:“你爹是怎么死的?”
刘公子的脸上冻着一层冰渣,已经有些发青,再加上他一脸颓废的样子,真是惨不忍睹。
庄思颜都懒得看他,端了一杯热茶坐在他侧边,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喝,不时问他一句话。
刘公子声音哆嗦:“我爹冻死的。”
“冻死?你们家那么有钱,没给你钱衣服穿啊?”
刘公子哀哀地看庄思颜一眼:“不是的,他晚上脱了衣服去睡觉,不知怎么了从被窝里出来,躺到外面的院子里,然后天亮的时候就冻死了。”
“这死法也太奇特了吧?你们都没怀疑是别人把他杀了?”
刘公子再次斜着眼看庄思颜:“身上又没伤口,哪里就是别人杀的?”
庄思颜没再说话,能从刘公子嘴里掏的东西差不多也就这些了。
不过,这个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复杂。
刘父杀陆林的目的,不是为了抢钱霸妻,而马渣要刘家的份额也有可能不是为了钱,而是有别的目的。
就像现在一样,有人把刘父杀了,如果仅仅是不想分钱,完全可以把刘公子也一刀弄死,这样以后就什么事都没了,为什么偏偏要留着他,还要什么份额文书?
从阿四家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庄思颜站在街边,看着远处的灰光一点点加大,最后加入一丝彩色,随后越来越多。
太阳从云层里扒拉出来,把光和暖一块投入大地,照亮的周遭的所有事物,还有人们的脸。
叶元裴现在应该把事情跟凌天成说了吧?
她也得回去一趟。
这事既然瞒不住,不如老实交待,凌天成应该也不会放着大盛朝的武将不管,任别人杀害吧?
这么想着,庄思颜就信步往自己的宅子里走。
换了衣服,乘马车出来,一直往宫门口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从进入阿四家,到进宫的路上,一直有个人跟着他。
此时,站
在宫门不远处的一个房角处,挡住了别人看他的视线。
他目光阴冷,看着庄思颜在宫门口下了马车,拿了腰牌给侍卫看,然后又坦然地往里走去,眼里的冷光就越来越胜。
清晨的街上,已经有了很多人,不时会有走背道的人经过他身边时,看上他一眼。
但那人除了目光很冷外,身上的衣着都很普通,并不能完全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也很快回过神来,从房角处出来,混尽人群里,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叶元裴做为现在的镇南大将,私自回京是大罪。
所幸他回来,手里一共也没带够十个人,而且也有特殊情况。
凌天成倒也不是真正的暴君,听完他的话后,只是火道:“这么重要的事,你刚一进京都城就该进京回朕。”
叶元裴把头低下去,一脸你说的对,是我的错的样子。
直到凌天成把自己的火发完了,这才缓了一下语气说:“要多少人?”
叶元裴略一估算,才回道:“得一两千吧,那马家整的跟铁桶似的,还真是难进去,还有赌庄也是一样。”
凌天成把手一挥,就写了一封密旨,交给叶元裴说:“你去拿这个去找禁卫军统领,不拘多少人,让他配合你做这件事,一定要把陆副将救出来。”
叶元裴弓身上前,接了圣旨,又向凌天成行了礼,这才往外面走。
脑子里却在想,这家伙今儿是怎么了?也太大方了点吧,竟然让禁卫军配合他。
那禁卫军是什么人,都是守护皇城安全的,现在要来配合他,凌天成就不怕自己忽悠着禁卫军造反?
后来,又捣了捣自己的头说:“想什么呢?现在先把陆晓这个笨蛋救出来再说吧。”
叶元裴很聪明,聪明到连自知之明都比别人深刻。
他觉得自己除了会异能,可以穿越,其实在勾心斗角方面,离庄昌远还有很大一截,也没有那个心气和精力。
所以只想做个将军,领着自己的那点人,过能过得下去的生活就行了,至于造反这种事,还是少琢磨了,省得死的快。
换个角度来说,凌天成对他其实也不算坏,甚至有些好,只要不牵涉到庄思颜就行。
叶元裴从宫里出来后,就去了禁卫统领处,把凌天成的圣旨,还有自己的意思说了。
而庄思颜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了百竹院。
她特意换了一套宫装,又好好梳了一个头,甚至把脸上的胭脂粉都扑的厚了一点,看上去明艳动人,又带着几丝娇羞。
平儿和兰欣被她暂时留在了宫外的宅子里,此时就带了另外两个宫女,往辰熙殿里去。
李福老远一看到她,眼角就挤出了笑,过来行礼说:“娘娘回来了,皇上今儿一早,还念叨您哪。”
庄思颜“嗯”了一声,对李福说:“李公公,你这么嘴啐,到处编排皇上的谎话,就不怕他再掌你的嘴?”
李福想都没想,先一个巴掌刮到自己的脸上:“娘娘,老奴这是糊涂了,管不住这臭嘴,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再气坏了自己。
皇上就在里面,您请,您请!”
第183章 我们生个娃吧
庄思颜一进去,就看到凌天成坐在书案的后面,正在认真看着手里的奏折。UU小说在他身侧,烧着一个炭炉里,里面有红红的烧红的火炭。
室内暖融融的,外面的凉气丝毫跟这里没有关系一样,让人一进来就不想再出去。
庄思颜往里面走了两步,轻轻福下身子说:“皇上。”
凌天成抬眸,好像早预料到她会来一样,招了招手说:“过来。”
庄思颜就走了过去,在他身边站定,看着他桌子上摊着宣纸,还有旁边一大堆的奏折,竟然莫名有些心疼。
一天到晚光看这些东西,也是挺烦的。
凌天成却说:“从外面回来,冷了吧,离火炉离些。”
庄思颜摇头:“我回来有一会儿,不冷,不过辰熙殿里还真是暖,我记得您以前都是不烧炭炉的。”
凌天成没说话,只是嘴角动了一下,扯出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室内却是热的难受,他看奏折的时候,连外袍都要脱去。
但他还是要烧着炉子,就为他的颜儿来时,这里暖暖的,让她多留一会儿。
庄思颜又不比别的妃子,她出入辰熙殿,跟进自己的宫里是一样的,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凌天成也从不干预,所以只能把一切都备好了,做好她随时要来的准备。
两人坐了一会儿,凌天成先开口说:“叶大将军回来了,你知道吧?”
庄思颜点头。
凌天成:“已经见过了?”
庄思颜抬头看他。
凌天成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问话的语气也很随意,但庄思颜知道,他此时的内心一点也不平静。
本来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有时候必要的谎言还是要说的:“没有,我只是刚过来的时候,听李公公说起叶大将军刚从这儿走。”
李福在殿门外,听不到里面人的交谈,更不知道一口大黑锅正往他的头上甩过来。
庄思颜说过这话以后,才又问凌天成:“叶将军此时回来何事?”
凌天成的神色已有所缓和,也没瞒她,简要把陆晓的事说了。
庄思颜故意皱着眉头说:“这么大的事?一个副将,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在锦城的时候,我跟陆副将有过接触,那个人还是很守规矩的,一般不会办什么出格的事,是不是叶将军把他惹毛了,自个儿跑的?”
凌天成明显已经被她带偏了,接着话说:“可能吧,叶将军的脾性也不是好的。”
庄思颜就笑了一下:“做将军的人,要是像庙里的善男信女,还怎么上沙场杀敌,皇上您也不会用这种人吧?”
凌天成就朝她看,终于把手里的奏折放下,过来握了她的手,攒在手心里。
“这次出去上哪儿玩了,心情好像不错。”
庄思颜眨了一下眼,轻笑道:“下次你出去的时候,我带你一起去,只跟你说,感觉不到那欢乐的。”
凌天成就随着她一起笑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小话,都是日常屑碎,也没什么重要的,但凌天成被庄思颜带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所以当庄思颜说,自己要跟叶元裴一起去查这件事时,他竟然说:“去吧,
我早想着,你若知道这事,定然不会放过。”
庄思颜就忍不住说:“越来越了解我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句,没想到凌天成却怔了一下神,目光再次移到她脸上时,竟然带着一丝落寞。
庄思颜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了?”
凌天成摇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总是觉得自己还算了解你,可是现在却觉得要猜透你的心思,还真不太容易。”
庄思颜心内动了一下,有什么地方好像突然被温热的水烫了,软软的,带着一丝疼痛。
“干吗猜我,您是皇上,应该是后宫所有女人猜你的心思,讨你的欢心才对。”
凌天成脸上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冷了下去,半天没再言语。
庄思颜也不想再说,反正现在自己所求已得,本来就识趣走掉的。
她都不知道是怎么了,屁股上好像粘了胶水,坐在凳子就是起不来,只是感觉手指越来越热。
低头去看时,才发现手还在凌天成的掌心,而他也正看着自己的手指发愣。
“这事处理完了,我们生个娃吧。”
凌天成猛地抬头,看着庄思颜。
庄思颜也猛地抬头,好像刚才那话不是出自她的口,而是别人代她说的,惊的嘴都合不拢,正要开口否认,却听到凌天成先说一步:“好。”
庄思颜:“……”
还真听话啊,就没怀疑自己只是随便说说?
可自己神经错乱,话都说了出去,现在再反悔是不是不好,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这天中午,凌天成跟庄思颜一起用午膳。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一个欢天喜地,一个跟梦幻一般,神思恍惚。
李福领着宫女把饭菜布好,本来想说句话的,可看到两人的表情,就把嘴闭好了,一声不吭,当自己不存在般,赶紧寻个机会溜了出去。
凌天成把鱼啊肉啊,夹进庄思颜面前的盘子里:“听说要孩子之前,要好好保养,颜儿,这个好,你多吃点。”
庄思颜:“……”
备孕这种事,在古代就有了吗?
她抬头看凌天成时,看到他脸上的笑还在,好像自从自己说了那句话后,这个男人就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开心的不得了,一直在笑。
庄思颜把那些鱼肉放进嘴里,有种食不知味的感觉。
不过还是满满地塞了很多,吃到吃撑,感觉走路都要扛着肚子,才看到凌天成把她没吃完的,拿到自己面前,又一点点吃掉,还是满脸含笑。
要是别人做这种事,庄思颜还勉强能够接受。
可凌天成他是皇帝啊,天下独一份,连后宫里自己看都不看一眼的女人,都是他先挑好了,才轮到别人。
现在却在吃她庄思颜的剩饭?
这要是传出去,还有人信吗?还有人把他当成皇上吗?
就算是,应该也会说这皇上不是昏君,就是口味太重吧?
庄思颜觉得自己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只能赶紧回到自己的宫里,用微凉的水洗了把脸,这才躺着休息了一下。
醒来后,就换了
衣服再次出宫。
跟叶元裴碰头,大致了解了一下他的计划,庄思颜就坦白讲:“马渣那边交给你了,我也插不上手,我去查查刘家吧。”
叶元裴点头,待庄思颜要走时,他又叫住她问:“这次凌天成能放你出来,也是奇迹,你怎么说服他的。”
庄思颜面色不动,眼神木呆:“说事儿完了,给他生娃。”
叶元裴愣住,好一会儿才想起回:“女人狠起来真是连自己都不放过。”
庄思颜哀怨地看他一眼,不发一语往外面走去。
她刚又多话了,真想把现在就拿根针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像生娃这种事,只跟凌天成说也就算了,到时候她如果撒娇,硬是不生,那家伙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她现在的行为是怎么回事?几乎见个人都想对人家说一遍,恨不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庄思颜,要生娃了,还是跟那个皇帝。
她晃晃头,不确定里面此时装的是豆浆,还是脑浆?
这件事情已经公开了,庄思颜再去找李公子之前,就先去温青那里一趟。
结果才一进门,就看到阿四竟然也在那儿。
阿四也看到了她,立刻过来扑身就要跪下。
庄思颜一把拦住他:“出什么事了?”
阿四:“李吉胜不见了。”
“你说什么?”
阿四重复:“先生走后,我把他绑进屋里,只去了一趟厨房,出来人就不见了。”
庄思颜:“找了吗?”
阿四:“找了,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出去的路上也有看过,什么也没有。”
温青热门了他的话说:“那人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把人劫走,必定是高手,就算是紧跟出来,也不一定能再劫回来了。”
庄思颜的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了马渣的样子。
此人深不可测,能这么快找到阿四,说不定已经跟踪她很久了,那她现在的身份,还有京都城里的宅子,都不在是安全的 。
庄思颜愣神之际,温青又说:“你那个宅子,我已经让人去守着了,至于这个人,最好也是先过去那边。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觉得姓马的这时候应该不会去做这事,而会忙着处理李家的事。”
庄思颜点头:“对,他一定非常着急想拿到李家的份额书,我们也去一趟。”
温青:“用什么身份去?”
庄思颜应道:“这事皇上已经知道,也命叶大将军去了赌庄和马家,我们就以钦差的身份去。”
温青白她一眼:“可真没见识,你说自己是钦差,就是吗?那得有皇上的圣旨,还要有钦差的信物。
你这么直直进去,刘家人直接能把你扣下来,当做是私闯民宅。”
庄思颜对于他的磨迹,简直忍无可忍,过去揪住他说:“这不还有你吗?
里面的套路你最清楚,我只管去,后面你拿不来让我通行的东西,我就去皇上那儿告你,说你陷害我,故意把我引到李家,又不接应。
我跟你说,我可是跟皇上说好了,这事完了,要给他生娃的。
你猜我这么告诉他后,他会不会觉得你是想让他断子绝孙呢?”
第184章 能要命的东西
温青已经被她连珠炮似的话,震到四肢失灵,像个智障儿童似地看着眼前的女人。m.www.uuxs8.net同样震惊的,还有阿四。
他一直认为庄思颜是男人,可这个男人现在竟然说要给皇上生娃?
这关系是不是有点乱?
这口味是不是太重了?
就算他是个粗人,也有点接受无能,奇怪地看着庄思颜,眼白出来很多,跟温青一样呈痴呆状。
庄思颜说完,还朝阿四挥挥说:“阿四,走了,咱们去李家。”
阿四答应一声,机械地跟着她出了温宅,这才战战兢兢地问道:“司先生,您真的要跟皇上,那个……”
他没说下去,庄思颜却一下子反应过来。
一巴掌拍到自己的嘴上,再次觉得缝起来会比较好一点。
刚才自己都嚷些什么,怎么能当着温青和阿四的面,说出那样的话?
我去,这简直是一个大坑,直接要把她坑死进去的节奏。
脑子里疙瘩了半天,才慢慢理出点头绪,对阿四圆谎说:“我那是跟温青闹着玩的,你看他跟个娘炮似的,看到皇上也粘粘乎乎,外面都传说他有断袖之癖,我刚才那么说,就是气气他而已。”
于是一日之内,两个人因为庄思颜的嘴,无缘无故地背了锅。
庄思颜没有丝毫愧疚,她带着阿四,直扑李家。
冬日的夜,黑的很快,两人到达李家时,不甚温暖的太阳早就沉了下去,天地间生出一种雾蒙蒙的烟,把整个京都的房屋都罩了进去。
有微光从别人家的窗户和门缝里泄出来,照亮地上的一小片地方。
除了主街,那些平时的小巷子里,已经没什么人走动,很是安静。
庄思颜跟着阿四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她没发现有人跟踪,但是因为李吉胜的失踪,让她心里总是不舒服,好像有双眼睛,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看着她一样,时不时就会觉得背脊发寒。
“阿四,你轻功好,走上面看看,看我们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庄思颜说。
阿四答应一声,跃身已经飞往旁边的院墙,又从院墙上到司机,一边快速往前移动,一边看着周围。
最后下来时,落在庄思颜的身边,朝她摇了摇头。
庄思颜紧皱着的眉头一点也没散开,与他一起穿过这条巷子后,再往前走就是李家了。
她顿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却又急着知道李家发生了什么,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到李家门口时,看到青然,青林,包括之前温青给她的人,一共十个早已经到了。
青林先迎过去,给庄思颜行了礼,这才开口问:“要现在进去吗?”
庄思颜抬头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又看了眼紧闭的李家大门,对青林说:“你跟阿四先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个状况,随后我们再进。”
青林答应一声,跟阿四一起从墙头跃进去。
只是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就出来了,而且脸色发白。
庄思颜问:“怎么了?”
青林先说:“李家的人死了。”
“死了?”
“嗯,全部死了。”
庄思颜也愣住了。
这种结果她没想到,也似乎想到了。
从得知马渣把李吉胜劫走开始,她就想着这人很可能对李家动手,可是她想,李家毕竟也是京都城里的大户人家,门户大,家眷也多,不会有人傻到大白天去动手的。
因为白天街上的人也多,人们可逃的机会又大,只要有一个人出去,这事很快就会传出去,就算京都城的官吏来的不及时,却也不会让杀人犯跑的这么干脆。
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不但杀了,还是全部杀了,而且杀的无声无息,连一个活口都没留,大门都是紧闭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李家人只是今天没出门而已,哪会想到一家竟然被灭门了?
庄思颜没有再进去,让青林去了一趟京都府尹。
一个时辰后,京都府尹带着人急匆匆赶来,这时候温青把凌天成的圣旨,还有钦差的信物也带到了。
京都府尹接到这样的案子,本来就心惊肉跳的。
现在一看到皇上的圣旨,说是把案子交给眼前的司大人处理。
沉到底的心终于扒开了一个头,忙着给庄思颜跪下,先磕了头,这才回道:“钦差大人,需要下官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庄思颜也不跟他客气,把人叫起来说:“自然有用得着的地方,你们且在这儿等着,我带人看过以后再说。”
京都府尹就站直了身子,让自己的人全部在大门口等着,他则跟庄思颜他们一起往里面走。
从案发现场,一眼就看得出来,进来的人不是一个,刀伤横七竖八的砍,有深有浅。
说明来人的功力也是不一样的,但是他们能很好地把控住了李家的出口,没把一个人放出去,这一点真是做绝了。
院子里死的大多是仆人,到了晚上,温度下降,地上的血都凝结成冰,在火把的照射下,发出腥红的光。
庄思颜带着青林阿四,还有京都府尹一路往里面走。
内室里有李吉胜的妻妾们,还有李父的妻妾们,一大家子人,算尸体都有大几十口。
或屋里或院子里,乱七八糟躺的到处都是。
没有看到李吉胜。
庄思颜琢磨着想,马渣在没找到他要的东西前,应该不会把这人给杀了。
李家有很明显的翻动痕迹,所有的房间,东西扔了一地,有的踩到血污里,有的则拉到了院子里。
庄思颜问京都府尹:“这李家,大人可熟悉?”
京都府尹连忙躬身说:“都是京都城中的大户,倒是听说过一些。
这个李老爷为人精明,手艺也了得,听说刚入京时,不过是一个银号的小学徒,后来凭着聪明才智,竟然发了家,还置办出这么大的家业。”
庄思颜问:“他是什么银号的?又会什么手艺?”
“什么银号的没听说过,但手艺好像是会熔银。”
这个庄思颜有听说过。
在古代,银号里都有这种技术流,就是把一些散碎的银子烧化了,再熔成整块的元宝,或者固定的某种东西,总之像现在的钱币一样,方便计算和携带。
在银号里的规模一般很小,所需要的人员也就是一两个,只处理自己铺子里的事,外面的一概不管。
只有国库里才会有大量这样的工作人员,因为要铸官银。
庄思颜一边走,一边想,这个李老爷还真是一个能人啊,就会这么一点手艺,什么事都不干,就把马渣和陆林的钱弄到手里了。
他到底给这两家熔了多少银子?而那银子又为什么要经过他的手?
李家该翻的地方,全部都翻过了,庄思颜在里面没有更多发现,就让京都府尹把尸体先移了出来,又派兵守在这里,决定第二天再来看。
与此同时,叶元裴也向赌庄动手了,带着禁卫军,把整个赌庄封住,里面赌徒马仔抓了上百人。
可去马渣的家里,却连一个人也没找到,除了不小心触到机关,把自己的人赔进去几个,马宅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叶元裴寒着脸,一句话也没说,收队的时候,同样留了人在这里守着。
他跟庄思颜在京都城的大街碰头,两人把消息交换了以后,很快得出结论。
对手比他们想像的要厉害,且对他们的行踪很了解。
知道他们要去向何处,所以先一步到了,并且把他们想找的一切证据,全部销毁。
庄思颜说:“姓马的背后一定有人,且这个人对全局,包括我们都很了解,或者对凌天成也很了解都不好说。”
“你是说,很可能是在朝的官员?”
“嗯,之前我插手这个事情的时候,温青就提醒过我,说京都城里,做的大的赌庄伎馆,都是有后台的,不能只看表面。”
叶元裴就眯了一下眼:“这个温青也不是什么啥好东西吧,听你的意思他跟皇上还挺好的,像这种事存在了这么久,他们为什么不治?”
庄思颜斜看他一眼:“饭要一口口的吃,事要一件件的做,他们也不是长了八只手,一天到晚的扒拉。
况且他只是推测后面有人,连知道是谁都不知,在表面还和平的情况下,谁去抽丝剥茧一点点查这种?”
叶元裴不服:“你就替那姓凌的说话。”
“不然呢,我还为你说话不成,你又不是我老公?”
叶元裴:“……”
这个女人坦白的让人生气,却偏偏自己又没反对的理由,毕竟她说的也是实情。
要是不向着自己的老公,而向着别的男人,好像才有问题吧?
略默了一阵,庄思颜开口问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查?”
叶元裴这会儿倒没之前着急,沉声说:“等等看,从他们的行动上来看,应该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他们比咱们着急,一定还会出来。
我现在想陆晓也不一定有事,说不定他手里也有什么可以挟制马渣的证据。
现在就是姓马的把这李吉胜和陆晓控制起来,估计皮肉之苦不会少,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要他们的命。”
庄思颜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这个副将,不声不响的,你说他手里会拿到什么东西?”
叶元裴:“能要命的东西,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紧张。”
第185章 这司大人是什么来头
这点他们的想法一样。并且庄思颜之前就推测,马渣向李家要的并非单纯的份额文书,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三家签了什么协议,而这个协议能要他们三家的人的命。
马渣,或者说他背后的老板,现在想毁约,就要把这陆李两家弄死,然后再把那份协议找出来。
如果这两家真的都灭绝了,没人再拿这事说事,马渣也毫无惧意。
问题就出在,事情总有遗漏,并未全部在他们掌控之中。
就像陆家一样,他们本来以为灭了门,人也死绝了,却偏偏有一个人逃了出去,还把陆晓找了回来了。
这陆晓是兵营里出身,心眼没那么多,但是脾气却臭的要死,陆林给他的口信又是死的,他到底知道多少赌庄的事,没人知道,而他后面还会不会再有别人,更不会有人知道。
李家也是,本来马渣以为,李父死了,肯定得把秘密告诉自己的儿子,结果把李吉胜抓到手里,打到要死要活,什么话也没问出来。
正如庄思颜他们推测的一样,他们前前后后杀了几百口人,身上又担着人命官司,现在比谁都着急脱身。
可这个时候偏偏脱不了身。
京都城的城门如今封的跟铁桶似的,别说是个人了,飞出去只苍蝇都要看看是不是多长一只腿。
走不了,只能尽快把要找的东西挖出来,到时候事情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自己是一步,由朝廷的人先找到,那就是死路一条。
黎明再一次撕破黑暗,把光线撒向人间。
紧张了一夜的人们,也稍微放松一些。
叶元裴回到自己的府里,庄思颜则回了宫。
凌天成去早朝了,所以她抓紧时间洗了个澡,然后裹了被子就倒在床上。
这一觉,直睡到凌天成下朝,来百竹院看她时才醒。
庄思颜隐约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就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平儿,谁在外面。”
凌天成出声应道:“是朕,你醒了。”
庄思颜麻溜把衣服披起来,凌天成这会儿也走了进来。
他有些心疼地看看庄思颜的脸,手指轻轻把她鬓边垂下来的头发挽到耳后,指腹碰到了她的面颊,微微发热。
庄思颜的心跳又莫名快了一点,不过她掩饰性地把另一边的头发也拔回去,然后极快地说:“你来的正好,我刚好也有事情要找你。”
凌天成问道:“什么事?”
她已经把衣服快速穿在身上,一边下床,一边说:“我想去银库看看。”
凌天成微微皱了一下眉。
大盛朝的银库并非谁都可以去看的,哪怕庄思颜是他的宠妃,也不能。
“怎么,你怕我进去偷钱?”庄思颜问。
凌天成摇头:“你何需偷,只要你要的,只要朕有的,都可以拿去。”
哎,这随时随地说情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她这会儿是有正经事要说的,这么被凌天成三言两语整的,好像她是一个不通情理的女人,来试探他的感觉似的。
稍顿了一下,庄思颜才又说:“想多了,我只是想看一眼那
些工匠们,怎么铸银,没想知道你有多少钱 ?”
凌天成微拧的眉峰终于松了一点:“这个简单,你什么时候去。”
“现在,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庄思颜马上说。
凌天成就往她身上看一眼:“换件衣服吧,还是男装出去会比较方便。”
庄思颜也没多想,让凌天成去外间等她,一会儿功夫出来,不但换了男装,还化了一个不错的男妆,跟凌天成站在一起,也是英姿飒爽,迫让人动容。
两人走太和门出去,进了文渊阁。
荣吉不在,贾佑善正在整理户部的帐册,乍一看到凌天成来了,后面还跟着司大人,忙着过去行礼。
凌天成摆了一下手,直言道:“朕要官铸坊一趟,贾卿可有空?”
当然有空,既是没空,要陪皇上也能挤出空来,所以贾佑善马上把手边的事情收拾一番,跟着凌天成他们两人就出来了。
官铸坊的建造之地,做的相当隐蔽,而且没在地面上。
他们从宫里出来,走了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一片有些荒凉的地带。
远远看去,几片旧屋,还有杂草,好像没有人来似的。
但是他们几人一到,立刻就有人迎了出来。
不看人脸,甚至连凌天成都不认识,只认牌子。
贾佑善把腰间的通行牌递过去,迎过来的侍兵才行了礼,把他们放了进去。
庄思颜对这种制度还是很感兴趣的,悄悄问凌天成:“这是个六亲不认的地方,应该没人能钻得了空子吧?”
凌天成没回话,却用手轻轻在她的手上捏了一下,应该是提醒他少说话。
从废墟里走进去,往里双走了一里多路,才看到一处很大的宅子。
围墙甚高,门口也有层层把守,如果没有通行令,外人根本无法进去。
等从门口进去后,庄思颜仍没看到铸元宝的地方在那儿。
直到一扇门打开,一截往下的台阶出现在她眼前,走的腿都快折的庄思颜才恍然大悟。
这建造还真是绝了,谁要想从这里不经允许拿走银子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铸官坊在地下。
外面冷的要死,下面的温度却极高,火光映红了里面工人的脸。
很多人只穿着单衣,专注而又麻木地做着手里的工作,有人来了也不抬头,像是只沉浸自己的世界时,除此以外的人和事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庄思颜只简单看了一下,就出来了。
里面气氛压抑,总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既是她不做这一行,进去后也会有种窒息的感觉。
出了铸官坊,庄思颜才问道:“贾大人,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说几句话?”
贾佑善转头侧脸去看凌天成,没看到皇上反对,就诚心说:“去老臣的府上怎样?清净,也安全。”
凌天成正要开口,庄思颜却抢先一步:“好啊,与贾大人同僚这么久,还未曾入府拜访呢。”
“你何时学会打官腔了?”凌天成脸色阴阴地看着庄思颜问。
而面前的小女人,只是坦然一笑,已经转头去跟贾佑善说话了。
罢了,她连自己
都不记得,未必就记得那贾明渊,前次帮他赈灾的事,还不是做完事情,就干干脆脆地走了,没有提到过去一分?
许是自己多想了吧!
贾府是书香门第,世代都是文官,府里的建造也多是文雅之风,随处可见弱风扶柳,字画玩器。
因为跟着凌天成来的,所以贾佑善没敢带着他们去书房,而是直接入了正厅,只是跟府里的管家交待,谁也不准来打扰。
管家明了,让仆人上了茶,闲人就全部清了出去,只留他们三人说话。
庄思颜也不看凌天成,只向贾佑善打听官铸坊的事。
这些是机秘,贾佑善不能说,既是凌天成在,可对方没说话,他也不能自做主张。
起身从下首的椅子跪下去,直言道:“皇上,请恕老臣不从,官铸坊的事关系甚大,并非可以宣扬出去的,司大人……。”
“无妨,她问什么你说什么即可。”凌天成没等他话说完,就打断了:“司大人现下在查一桩案子,可能跟这事有些关系,所以需要了解内情,以后既是不跟着朕,需要贾大人配合的地方,也请以司大人的话为准。”
贾佑善的汗都出来了。
这司大人是什么来头啊,连皇上都这么让着他?
自己以前也是见过他的,但并未当回事,只当他是查案子的特使,虽然做官的没几个干净,但贾佑善自问自己做的还算可以,所以从心理上,并没有太过重视庄思颜。
如今亲眼看到他与凌天成的光景,已经觉得情况不太对劲了。
这个司大人,怕并非寻常人等啊!
如是想,言语上自然更恭敬几分,差不多感上对凌天成的样子。
所以庄思颜很轻易知道了官铸坊里的一些规矩。
比如人们一旦进去,就没有出来的机会,生老病死都只能在里面。
平时跟家里的往来,没有话语,只是把自己挣得的银钱,托官府带给家人而已。
说是一份工作,其实跟坐牢没差多少。
那些建造的破破烂烂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家,直到死后,尸体才会运出去。
庄思颜问:“就没有人能半路出去的吗?”
贾佑善摇头:“没有,这一项管理还算严格,毕竟牵涉着国库的银子,一旦泄漏出去,谁也担不起责任的。”
庄思颜又问:“那贾大人可记得一位叫刘风的人?”
贾佑善想了一会儿,摇头说:“并未此人,不过例年来,这里的人员更迭无数,或许也有老臣不记得的。
如果大人要查,我可以去翻人名册。”
庄思颜马上说:“你那个人名册能借我看看吗?”
贾佑善把目光移到了凌天成身上。
这次凌天成倒没完全站在她那边,简单地说:“查册的事,你可以跟贾卿一起。”
这事关系重大,如果庄思颜真把人名册给她,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就会全部推到她一个人身上。
他不想自己的颜儿去担这种莫名其妙的干系,所以提前用了这招。
有贾佑善做陪,就算是将来有问题,一个是熟手,一个只是看一眼册子,怎么着也不会找到她。
第186章 这样的你,我很喜欢
如是,庄思颜就真的跟贾佑善翻起了人名册,且这一翻就是两天时间。www.uuxs8.net他们倒没在贾家翻,人名册也没在贾家,而是在文渊阁。
这点让凌天成放心不少。
只是整个人名册翻完,真的没找到一个叫刘风的人。
庄思颜问贾佑善:“会不会有人用了假名,或者他出去后,改了别的名?”
贾佑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把话题扯到原点:“司大人,官铸坊的人是不可以出去的。”
庄思颜捏了捏眉心。
看来这两天是白忙了,从这边查不到刘家的来历,还得从马渣那边入手。
她出宫跟叶元裴碰消息,没想到了他那边进展倒是不错,竟然又抓到了一个马渣的党羽,并且知道他的好几处住宅。
叶元裴一边往外走,一边跟庄思颜说:“等我们回来再说,你在府里等我。”
说着话,人已经往外面走去。
庄思颜哪里坐得住,况且也不知道他们何时回来,所以她从将军府出来,去找了温青。
对于官铸坊的事,温青的看法与贾佑善就不同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怎么可能会没漏的?那批官银还能不翼而飞呢,何况说是个人?
贾佑善是负责户部的人,他能跟你说实话?
说他们那儿不定时有人跑,自己又查不到,只能把名给黑了,不了了之?
他又不傻,又不是活腻了。”
这就对了,人跑了,名字摸掉了,她还往哪儿去查?
这刘风很有可能真的来自官铸坊,而他所熔的银子,也很可能就是官银。
庄思颜坐着想这事的时候,就又把温青的话回忆了一遍。
突然想到了一个关于凌天成的案子,那五百万两黄金,可不就是不翼而飞的吗?
这么些过去了,那么多官银竟然毫无消息,甚至都没在市面上流通,难道偷走它的人,只是想陷害凌天成,百非贪图这些黄金?
可惜现在骆柯死了,不然说不定他也会知道一些内幕呢?
温青看面前女扮男装的庄思颜,一声不吭地坐了许久,自己反而忍不住问:“怎么了,又想到什么邪招了?”
庄思颜问他:“你还记得你哥那回事吧?”
温青一脸便秘:“他的事太多了,你问的是哪一件?”
庄思颜瞧他一眼,目光没比他友善多少:“赈灾官银的事,这件案子你还查过,案宗现在还在我手里呢。”
温青:“哦,怎么了?你有结果了?”
“现在不敢说,但我有预感,说不定这次事件跟他那个会有关系。”
温青:“预感是什么东西?”
庄思颜:“第六感,直觉。”
温青:“……”
“大神探啊,你办案都是凭直觉的吗?”
“对啊,要不然怎么会把庄昌远抓住?”
温青:“……”
有些人天生运气好,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因为不光人帮她,老天都在帮她,谁有办法。
到现在为止,温青都觉得庄昌远那事跟瞎猫碰到死耗子一样。
尤其是后来这次,都逃到境外去了,竟然又因为庄思颜的关系,给活活送了回来
了,到现在还在押回京都城的路上。
庄思颜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问道:“你在京都城里混的时间久,能不能帮我查查刘风的过去?”
温青点头:“可以啊,这次你要分银子给我吗?”
庄思颜摇头:“这次是为你皇兄,为我孩子他爹,咱俩都没钱,爱干不干,不干我找你哥去。”
温青:“……”
这特么,不是逼良为娼吗?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哪有一点女人的样子,真不知道皇兄到底喜欢她什么,还当宝一样护着。
抱怨归抱怨,庄思颜走后,温青还是从软榻上起身,换了套干净利落的衣服出门去了。
庄思颜回了一趟自己的宅子,把之前自己出来时带的宫女太监一车拉了,全部送回宫去。
兰欣不放心,拉住她说:“小姐,你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行?”
庄思颜看她:“我这不是天天都一个人在外面?你们也跟不上我啊?先回去吧,这里不安全,我也顾不上你们。”
兰欣还要说什么,庄思颜却手一扬,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那马儿扬开蹄,往前跑去,马车里的人也终于收回目光,往皇宫而去。
宅子里的人大多都是有家室的,来这里当差,挣点钱贴补家用。
庄思颜就让管家按份额,每人发了银子,让他们全部放假,十天以后再回来。
然后让阿四收拾了东西,住进宅子里。
阿四最近也没闲着,利用自己在外面的关系,打听到了不少马渣的资料。
得知他不担与朝中大臣结交,似乎交系还挺亲密的,而且这大臣还是户部的。
“户部?”庄思颜问?
阿四应道:“是,听说官位还不小,但具体是哪位大人却没能查出来。”
现在户部主要的负责人,一个是贾佑善,另一个是荣吉,荣吉也是荣嫔的父亲。
庄思颜仔细想了这两个人,并未什么眉毛,主要是跟荣吉过于陌生,几乎没见过他的面。
倒是荣嫔,最近有了几分交情,所以庄思颜赶在天黑之前,看叶元裴还没有回来,就没在宫外再等他,而是先回了宫。
凌天成最近也是一大堆的事要处理,其实心里很想着庄思颜出去,可根本腾不出空,只能时刻注意着她回来的消息。
这会听李福说她回了宫,紧绷的心松了一口气,连奏折也不看了,抬步就往百竹院而去。
可到了那里,宫女们又跟他说,颜儿去了荣嫔那里。
凌天成不想看到荣嫔,只能进去坐着等庄思颜回来。
这一等却等了两个时辰之久。
许是凌天成平时也累的厉害,竟然歪在软椅上睡着了。
庄思颜回来时,路上贪看几颗星星,在外面站的久了一点,所以入宫门时,手都要冻僵了。
她裹紧身上的锦袍,几步跨进寝内,就往火盆边奔,却一眼看到凌天成坐在旁边,身子微微躺着,头偏到一边,枕在椅子背上。
庄思颜放慢脚步,一点点挪过去,先找拿了一床薄被给他搭上,这才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也坐下来。
一边烤着手,一边抬头看这个男人。
睡着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
庄思颜似乎很久没有这么看他了,记得他还没说
自己是皇上的时候,庄思颜跟他结识于太医院,后来又一起去辰熙殿。
她常常我意识地看他,那个时候就觉得他好看到让人尖叫。
长长的浓密的睫毛,让是女生的她看了都生嫉妒;那副平时冷冷的面孔,这时候睡着了,反而显出难得的平静,只是眉头还轻轻拧着。
鼻梁挺直,显嘴唇更薄。
人们常常迷信于薄嘴唇的人薄情,如果从后宫嫔妃的角度来看,这样说也没有错。
可如若以原主庄思颜的角度来看,他又是如此的深情。
只是那个女人不知怎么回事,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却没有丝毫感动。
这世界上的事,总是这样,一个深情的人可以感觉无数爱慕他的人,唯独无法感动那个他爱慕的。
追逐爱的人一生都是辛苦的。
庄思颜本来不想让自己陷进去的,这会儿却忍不住用自己暖热的手,去抚凌天成的眉心。
这样一抚,就把对方惊醒了。
凌天成乍一睁开眼,看到是她的脸,不知为何,伸手就把她揽了过来,并且紧紧束到自己的怀里。
庄思颜也是一惊,却又没动,只觉得他的怀里暖融融的,很是舒服,那强劲的骨架,结实的身形,把她紧紧环住,莫名的地感到安心。
这样过了好一坐儿,凌天成才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说:“你回来了?”
庄思颜起了逗他的心:“没有啊?”
凌天成的眉头就又拧了一下。
庄思颜伸手给他抚平,这才笑着说:“你刚才看到的是谁,激动成这样子,还把人家抱进怀里?”
“是你,只是做了一个梦,所以一睁眼看到你在面前,就赶紧抱住了。”
“什么梦?”
凌天成抬眸看她,没这个问题,只问道:“你去长春宫做什么了?”
庄思颜猜,大概也不是什么好梦,说不定就梦到她走了,或者死了也不好说,所以才会是那样的表情。
自己也不用纠缠,就顺着他的话说:“我想了解一下荣家的情况。”
凌天成点头:“问到了什么?”
庄思颜把荣嫔说的那点事讲给他听,完了还说:“这荣嫔当真是个人情,长的好看,人也聪明,同样一句话,出自她的口,明明是拒绝,也能听的你无话可说。”
凌天成不置可否:“人精大多没有朋友,也很难有爱人,做人还是老实憨厚一点的好,大家都觉得你傻乎乎的,甚是可爱,才愿意与之结交。”
庄思颜顺口问:“你这意思是说我没有朋友,还是说我傻乎乎的?”
“朕的颜儿平时憨厚可爱,做事的时候才精明能干,这样的你,我很喜欢。”
甜言蜜语的毛病怎么治,有药吗?
庄思颜抬头往上看,对于此种情况很无奈,却又习以为常。
凌天成却已经把她重新揽进怀里,一边用下巴蹭着她头顶的发丝,一边说:“以前常听人说女人是毒,我不相信,因为从小看到父皇也没有为哪个女人如何?
直到现在,才真正体会这句话的含义。
我是不适合做皇帝的,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
颜儿,我们快生一个孩子吧,将来把皇位给他,我只守着你。”
第187章 乖,戴上了
庄思颜脸都黑了。m.www.uuxs8.net有这么坑自己的儿子吗?自己不想做了,就想生个崽,让他去做?
就算是他马上生出来,不也得养个二十年才能继位?
十几岁做皇帝,能懂个屁。
再说了,二十年之后,世事变迁,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样呢,想想都叫人头大。
儿女情长果然会对人产生不良的影响,还是专心做些正经事吧。
她用了些力气,才把自己的身子从凌天成的怀抱里挪出来,故意正正神色说道:“荣吉天天在朝上,你应该对他有所了解吧,能不能跟我说说这个人?”
凌天成想了一下,刚才柔情似水的样子也收敛一些,沉声说:“跟荣嫔一样,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聪明到你总觉得他在使坏。
其实整个荣家的人都很聪明,荣嫔进宫是他爷爷的主张,那时候荣老爷子还在朝堂,就把自己孙女送进宫来。
等荣嫔站住脚后,他又以自己年老,退了下去,让自己的儿子荣吉顶上来。”
庄思颜马上问:“这么说户部荣吉现在的职位,以前是荣老爷子的?”
“是,父皇在位时,整个户部都在荣家的手里,到朕时,他还想这样子,所以培养了很多自己人。
说起这个,贾佑善也是个厉害角色。
那时候朕想打破这种局面,就把贾佑善安排了进去,他竟然能在那种情况下,跟荣吉平分秋色,也算是不容易。”
看来在朝廷做个官,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脑细你敢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偏偏不是为了正事,而是为了勾心斗角,把对手搞下去。
不过从凌天成的话里分析,荣家和贾家都不干净,哪一个都有可能背着他做不法之事。
这些老奸巨滑的臣子们,手里有权有人,设计一个没有权势的皇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庄思颜想了想又问:“那荣家和贾家,哪个跟骆柯的关系好一点?”
对此凌天成也很难说清,他沉默了许久才说:“当年贾家跟庄家的关系更好一些,后来因为……一些事,他们两家崩了,但贾佑善也没有主动跟靠到骆柯那边,至于私下里,会不会有交情,很难说。
荣家则是八面玲珑,跟谁的关系都不远不近,表面看上去他是中立的,但据温青的消息说,他似乎跟骆柯的关系更近一些。”
说到这里,凌天成才问她:“你怎么突然对荣家这么感兴趣了?”
庄思颜把这一天里自己得到的信息,总结以后说给他听。
凌天成就问道:“所以,你现在是怀疑有官铸坊伙同外面的人,盗了那笔黄金,而分下去的很可能是赌庄,李家,还有陆林的银庄?”
“对,而且赌庄是有后台的,现在叶元裴正在抓那个姓马的,等把他抓到了,或许就知道他后面的人是谁了。”
凌天成笑了笑:“这些人,哪个没有后台?李家恐怕也有,不然这么多年来,另外两家早就向他动手了,还有那个陆林,他不是跟陆副将有关系吗?”
“你怀疑陆副将也参与了这事?”庄思颜有些震惊。
凌天成才回的理所当然:“颜儿,在朝中作官的,每个人都有两张以上的面孔,很少有人能把他们看透。”
“可那陆副将跟着叶元裴也不断时间了,我也跟他相处过,觉得他并非这样的人啊?”
凌天成:“他跟陆林有关系的事,不是也没跟你们说?如果不是这次陆家出事,咱们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事?”
他说的是实情,庄思颜没什么反驳的,她最开始也很纳闷陆晓为什么会这样做。
可如果真的把他放在一开始就跟这事有关,是陆林在掩护他,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还有李家,到现在为止,已经灭门了,那他们的后台又是谁?
事情闹到最后还是回到了朝堂之上,凌天成的这个皇帝啊,还真是做的不容易,一大堆的烂帐,堆积入山,每一件都等着他去处理。
庄思颜在同情他的同时,看过去的目光不自觉的就柔了几分。
凌天成根本就抵挡不住这么柔柔的目光,趋势就把她又抱进了怀里。
两人在炉火边把身子烤的暖暖的,谁都不愿意动。
眼看着夜越来越深了,庄思颜终于说:“外面冷,不回去了吧,今晚就歇在这里?”
凌天成抱着她的手,立刻就紧了紧,几乎没等她把话说完,人已经起身,顺便把她也抱了起来,往床榻上走去。
一室温暖,一室涟漪。
他们已经许久没这样了,所以连庄思颜都有些期待。
在凌天成动手解她的衣衫时,她也慢慢地松了对方的腰带。
这个小小的举动,对凌天成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鼓励,他目光灼热,那明明很黑的眼珠里,好似燃烧着火焰一般,直烧的庄思颜混身也跟着烫了起来。
锦被拉了起来,遮住了两人的身体。
只能看到被子上高低起伏的波澜,还有庄思颜半途伸出来的手。
她的手在床边的柜子里摸了摸,最后抓进去一个小小的方型物件。
“乖,戴上了,说了这件事以后再生娃的。”
被子内的人又是一阵捣腾,后面有少许安静,可没过多久,床榻上的翻云覆雨更烈。
宫女太监们早已经退出去,连百竹院上空的星星都似害羞般躲进了云层里。
本来还有些亮堂的大地,彻底陷入黑暗里。
宫墙之外,有人也正趁着这股黑闯进一处宅地。
只是进去的人很快就发现不太对劲,再想出来已是迟了,整个院落全部被人围住,里面住的也非之前的人,而只剩一个汉子。
来人到也镇定,看走不脱,干脆把腰间短刀抽了出来,狠手杀将过来。
他的功夫不弱,刀锋划过夜空,从阿四眼前闪过时,他险些没躲过去。
不过阿四的轻功,要比武功更好,所以脚尖只在地上微点一下,人已经飘了出去,形似鬼魅。
来人紧随其后,跟着又是一刀。
先前从院外围过来的人却没让他得逞,一齐而上,团团将他围住,并且一齐出了腰间长剑。
你来我往,很快就数个回合。
那黑衣黑裤黑布蒙脸的家伙,竟然并未落入败势,且穿梭有余,若是想跑都可能得手。
正在此时,大门处又来响动,有人从外面冲了过来。
叶元裴看到里面的情形,就知道光靠武力
降不住了。
他的手腰往腰间,那里有一把跟庄思颜一模一样的枪,可……,要这个时候拿出来吗?
如果此时拿出来,无疑温青的人和阿四都会看到。
这种东西在这个年代,太过罕见,轻易示人会为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叶元裴一向谨慎,并不想要这些麻烦,所以犹豫了一下。
可就在这一刹那,黑衣人快速绊倒两个人,竟然往门口冲过来,从叶元裴身边,一闪而过,直往外面跑去。
叶元裴再没多想,跟着那人也往外面走。
后面的人跟着出来,却已是落下一截。
只有阿四,因轻功了得,才追到叶元裴的身后:“叶将军,我去追他。”
叶元裴没应声,脚却跑的更快。
不过他很快就分辩出来了,来人并非逃跑,而是有意引他们出来。
此时三人拐进一个僻静处,那人便停了下来,看看叶元裴,再看看阿四,手上的刀往胸前一横,像阵风似的直冲过来。
叶元裴站着没动,阿四先出手挡了他一下。
这个地方很好,附合叶元裴使用武器的标准,在阿四对上黑衣人的同时,他的手已经把枪摸了出来,抬手就是一枪。
却并非打到对方要害,而是击中他的右肩。
“当啷”一声,短刀从那人手里掉下来,落在地上。
大概他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愣了一下,这一愣叶元裴就毫不很客气地又给他来了一下,而这一下是照着腿部打过去。
黑衣人再想跑都难,吃惊地看着叶元裴,好半天才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叶元裴吹了一口上面的烟,关了保险,把东西收起来,然后走过去,一脚就把人踢倒在地,顺手摘了他脸上的黑巾。
阿四更利索,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碎布,一把塞进了对方的嘴里,并且下一秒已经把他捆了起来。
叶元裴的嘴角抽了一下,喃喃说道:“我这还有话问他呢?”
阿四却说:“叶将军未必能问得出来,这人姓马骨头硬的很。”
说着话,已经把马渣从地上拽了起来了,正要往前走,却感觉耳边有风。
他赶紧转头去看身边的人。
马渣的身上已经多了一个新伤口,正“咕咕”往外冒着血,伤口正在脖子处。
叶元裴也被这一变故弄的有些蒙,看着阿四丢下马渣追出去,他走过去检查马渣的伤口。
是一个黑色的小箭,只有三寸多长,通体都是黑的,却尖利无比,而且上面泛着蓝光,应该是带着毒的。
阿四追凶还没回来,马渣就已经断了起,且伤口处很快就开始发黑,接着是全身发黑。
叶元裴从他身上搜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后,就把人丢下来,寻着阿四的方向追过去。
半路上两人碰了个正着。
叶元裴问:“怎么样,看到是什么人了吗?”
阿四摇头:“跟姓马的一样,也是夜行衣,行动敏捷,闪进巷子里就不见了。”
“京城中竟然有这么多高手,也真是奇怪。”
阿四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第188章 你要杀我?
关于高手的事,温青比他们了解,只不过用了半天地时间就已经查清楚。www.uuxs8.net“这些毒和武器,都不是咱们大盛朝的,来自边境外面的一个杀手组织。”
庄思颜看着他问:“你的意思是,又有非我族类来到京都城里祸害了?”
“是,而且看他们昨夜的行动,明显也是跟这件事情有关,或者说是有人请他们来,专门杀人的。”
庄思颜默了一会儿才问:“你对这个杀手组织了解多少?”
温青坦言:“因为是在境外,除了他们狠毒,很少失手外,其它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这些人都是为钱卖命,不会多管闲事。”
庄思颜:“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拿一笔钱,请他们的人过来,帮我们杀人?”
温青:“……”
片刻才问:“你想杀谁?”
庄思颜:“杀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不管是谁,将他干掉,事情不是就结束了。”
温青就给她翻了个白眼:“大姐……”
“嗳,现在终于肯叫我姐了,乖弟弟。”
温青:“……”
他很用力地压着怒气 ,才没在此时失控地发火,然后把话从头说:“你都不是幕后主使是谁,你让人家杀谁?他们可是只负责杀人,不查案的。”
庄思颜:“哦,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说?”温青觉得每次跟这个女人说话,自己都会气的半死,偏偏又非说不可。
他们两个都在帮凌天成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信息共享是必须的,而有些庄思颜不知道的地方,也会毫不客气地来找他。
自己不可能不答,只是说着说着就会偏离主题,变成两个人斗嘴,想想也是让人头疼。
就像此时的庄思颜,听到他的话,只是笑了一下:“我那样问只是放松一下气氛,没指望着你怎样。”
说完,顺手抓了一把桌子上的果干,就往外面走去。
还得温青赶过来叮嘱她:“你还是回宫去吧,谁知道那个杀手最终的目标是谁,万一……。”
庄思颜没有回头,声音已经在门外:“宫里就安全吗?”
温青再想说什么,她人都出了院子。
这事那个蠢子可以不在乎,他去不能,自己反正没本事让他回去,但有人可以。
温青快速写了一封简信,叫人送往宫里。
杀手在京都城,每个人都有危险,但他们的命没事,庄思颜可不同,如果她真有什么闪失,那凌天成说不定就抓狂了。
温青的信就是说明这事,充分把杀手的可怕写出来,也写了庄思颜的不安全。
凌天成当天收到他的信就坐不住了,扔了手里的奏折说:“李福,更衣,朕要出宫一趟。”
“啊?皇上,这天儿眼看着就黑了,宫门也要关了,您怎么这个时候出去?”
凌天成瞪他:“宫门关了我出不去吗?”
李福额角抽了一下,不敢再言语,麻利地拿了衣服给他换上。
凌天成也没让他跟,叫了两个贴身的大内侍卫随着,一起往宫外走去。
要说最近京都城还真是天翻地覆,温青只知道有外境的杀手进入京都,却不知道喀什族也把庄昌远护送了回来。
本来是要立刻禀报凌天成的,可中途却出了岔子,这会儿庄昌远不但没有重入大盛朝的地牢,反而住在京都城中的一个客栈里。
当然看守他的人,也没有给他跑掉的机会,只是今夜注定很多人都不会如愿的。
凌天成先去了温青的宅子,原本是想让温青带他去找庄思颜。
这丫头只要一出宫门,凌天成还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整个京都城,她现在比凌天成都熟悉,随便窝个地方,他就拿她没办法。
可温青并不在家,温伯看到他来,恭敬地说:“温先生出去有一会儿了。”
凌天成:“他有没有说去哪儿?”
温伯摇头,只说他带了不少人出去。
这样凌天成就判断,外面可能真的出事了。
他马不停蹄又赶到叶元裴的家里,可他也不在。
凌天成陆续又去了庄思颜的宅院,那里有打斗的痕迹,也有几个温青人守在外面,但同样没找到主要的人物。
凌天成站在越来越黑的大街上,一时竟然不知还能去哪儿找。
他在怅然之际,却有一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且很快就隐进不远处的一个客栈里。
不知是本能还是预感,凌天成抬脚就跟着那人也进了客栈,并且很快看到客栈里的庄昌远。
不得不说,他很震惊。
喀什族是有传信给他,说押解庄昌远的人不日就到京都城,可凌天成怎么也没想到,人已经到了,且就住在这里。
他隐了身份,不动声色地藏在暗处,想看看庄昌远他们搞什么鬼。
两更天时,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连客栈里的灯都关了大半。
隐匿在暗处的凌天成,终于看到一个人进了庄昌远的房间。
那人穿一身黑衣,速度很快,如一颗暗夜里的流星般,一闪就入得屋内。
随即里面就响起异样的声音,有一些液状的东西“扑”地一声溅到窗纸上。
紧接着室内的灯光也暗了下去,四周好像一下子全部都进入黑暗里。
凌天成没动,如果来人要杀庄昌远,他就等他杀远再抓他,如果他不杀,是想把他带,他也会等着他们一起出来时再说。
不过几分钟,黑衣人已经从房里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庄昌远。
凌天成从暗影里走出来,无声地挡了两个人的去路。
黑衣人大概不认识他,所以看到有人挡路,就把手里的刀往前横了横。
庄昌远的眼神动了一下,但是很快里面就闪出了凶狠的光:“把这个人杀了。”
黑衣人往前进了两步,几乎与凌天成面贴面。
但凌天成还是不动,反而说:“他是逃犯,你最好把他放下,不然你与他同罪。”
那黑衣人抖了一下脸上的黑布,应该是冷笑了一下,举刀就往凌天成的头上劈去。
与此同时,庄昌远寻路就往前跑去。
没人看到凌天成的身子是怎么变幻的,只觉得眼前光影一闪,他已经避开攻击过来的人,稳稳地站在庄昌远的面前。
连庄昌远都吃了一惊,刹住脚看他。
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柄剑,那剑身很软,像蛇一样,在夜里闪
着寒寒的光。
庄昌远的脚往旁边错开一步,想要避开那一剑,却不想剑尖如影随形,跟着他一起变化,并且下一秒就刺进了他的胸口。
庄昌远大骇,再次抬头来看凌天成。
凌天成却没看他,目光盯着手时的剑,又往前送了几分。
整个过程发生的很快,好像也不过几秒的时间,庄昌远的身上已经多了个血洞。
黑衣人奔过来时,再次往凌天成身上冲过去。
凌天成手还扶着剑柄,那人过来时,他身子突然一起,人已经倒立过去,躲过那一刀。
身子却并未落下,在半空里借着扎在庄昌远身上剑身的力度,转了一个方向一脚踹往黑衣人的胸口。
场面有一时的静极。
庄昌远的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他之前的嚣张在这一刻消失怠尽,人虚脱地踉跄几步,靠在就近的墙上。
凌天成的脸上都是寒霜,看到黑衣回来,手腕一缩已经把扎在庄昌远身上的剑抽了出来,带出一股碎了的血肉,直接往来人的身上扎去。
黑衣人的功力与凌天成不在一个段位,所以一击而中,一剑穿心。
那人只来得及吭一声,就倒了下去。
待凌天成抽出长剑,看到拖着血迹的庄昌远竟然独自往前行去。
他嘴角突然露出一丝似是而非的笑,也不着急,就那么跟着他的脚步,一直往前跟。
这种不杀对手,却又不放过跟着的感觉,既是对老谋深算的庄昌远来说,也是压迫性的。
他一开始还走的很急,只是再怎么急,身上毕竟有伤,怎么能敌得过完全好的凌天成?
且只走了半条街,庄昌远就撑不下去了。
年龄在人健康的时候,如果保养得当,是不怎么看出来的。
可一旦身体或者心情出了问题,老态就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庄昌远不愿承认自己也是五十岁的人了,既是承认了,他也觉得自己正值壮年。
如果上次的行动成功,他登上皇位,还能坐二十年。
可如今,凌天成一剑下去,把他所有的希望都戳破了。
他老了,放了一点血,还不致命 ,但他已经无法再往前行走。
在此之前那长途的奔波,还有身心俱惫的折磨好像一下子全部回来,他好似快速进入了时光隧道,出来的时候,头发斑白,脸上皱纹满布。
庄昌远靠墙停了下来,粗粗地喘了一口气,才问凌天成:“你要杀我?”
凌天成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他。
庄昌远扯了一嘴角,那里露出一个不知是苦笑,还是冷笑的表情,但很快就收了起来。
他又问:“你不想知道嘉平妃的事了?”
凌天成还是不说话,连眼神都没变,依然冷冷看着面前的人,好似想从他的行为里看出,他到底还有多少招要用一样。
庄昌远用手撑了撑背后的墙,脚步又往边上靠了靠,才把身子站直。
剑伤的伤口在左胸,不是要害,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但是凌天成也没手下留情,剑身在里面搅了向个来回,那里早就血肉模糊。
庄昌远心里很清楚,如果不及时制血,就算不是要害,他也会流血而亡。
第189章 是皇上把您送回来的
他还想说话,可是他更想活。www.uuxs8.net凌天成一句话也不回他,甚至在他提到他的母亲时,都无动于衷,这让庄昌远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人已经长大了。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成年男子,是大盛朝的皇帝,早已经不是那个住在他府里,唯唯喏喏的小男孩儿。
庄昌远看他的目光突然就有些迷蒙,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没疑心,那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思及此,又苦笑了一下。
怎么可能,这是他们庄家世代的责任,从他父亲那一代就开始筹备了,他只是按照家族的计划去进行而已。
成王败寇,他无话可说。
天空开始旋转,庄昌远抬头往上看,这一看就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黑色的旋涡里,一直往下坠去。
凌天成依然站着没动,直到庄昌远倒下去,他才叫了守在街口的大内侍卫:“把他带进天牢,叫个太医过去给他治伤。”
跑了几个月,别人都以为会再掀风寸,连庄昌远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最终又回到了原点。
天牢那个潮湿又阴冷的地方,再次成了他的归宿。
凌天成折身回到客栈,在庄昌远住过的房间里检查了一遍。
带他来的四个喀什族侍卫已经全部死了,他们随身的东西里没有什么有用的,几乎也没什么线索可寻。
先前把庄昌远从这里带出去的人,脸很陌生,应该也不是经常在京都城中活动的。
他没在此多停留,再次回到大街上,猜测着庄思颜他们会在什么地方。
最后往赌庄的方向走去。
赌庄早在叶元裴带着大内侍卫来过后,就被封了,但此时却异常热。
各方人马全部都聚在此处,火把映红了半个天空,人影来回走动。
但是人们又整齐地不发出一点声音,除了偶尔的低声交谈,能听到的只有脚步声。
凌天成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庄思颜。
她身上还穿着男装,正歪歪斜斜地靠在角落里的墙角,眼睛看着人们从赌庄里进进出出。
叶元裴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陆晓还在这里,所以就又过来找。
庄思颜没拦他,也想着这么大个赌庄应该会有地下室之类,但是她懒得动,更懒得进去找,只是看着他们忙活。
凌天成到她身边时,她略有察觉,微微侧头,然后就与凌天成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庄思颜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身子一下子站直:“你怎么来了?”
凌天成靠近她身边:“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庄思颜就往赌庄里看一眼:“我没事,都没怎么动手,都是叶大将军在忙。”
他们站着说话,那个样子一点也不像置身事中的人,反而像是闲着没事的吃瓜群众,看着忙成一团的人点头评足而已。
看了一阵,庄思颜也觉无聊,就对凌天成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跟叶元裴说声,我们先回去吧!”
凌天成“嗯”了一声,看着她往里面走,自己就站在她刚才站过的地方。
少许,庄思颜出来,伸手自然地挽住凌天成的胳膊,问他:“是回宫,还是去我那里住一晚?”
他此时不想回宫,但是那个宅子里的死人都还没收拾,确实也不是他们的好去处,就问道:“我们去住客栈怎样?”
庄思颜笑:“好啊,客栈里方便,走吧。”
他们的前后跟站大内侍卫,还有青氏几兄弟。
凌天成舍近求远,去了之前庄昌远住过的那家客栈。
要了一间上房,两人并头躺下时,庄思颜才问:“这客栈里今晚出事了吧?你要住这里,是因为这个吗?”
凌天成就侧头看她。
夜很黑,他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不知她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这里出事了?”凌天成问。
庄思颜在黑暗里说:“有血腥的味道,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大门口也有血迹,很新鲜,应该是出事不久吧?”
凌天成应了一声,然后才说:“抓了一个逃犯回去。”
他以为庄思颜会问,抓的是谁,结果这个女人却带着几分兴奋地也侧了身问他:“是你抓的吗?”
凌天成:“碰巧而已。”
庄思颜轻笑了一下:“我早知你武功很高,老实讲,是不是温青跟你说了有带毒杀手,所以你才来保护我的?”
凌天成把手臂从她脖颈下顺过去,一收紧已经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
“嗯,那些杀手的确不弱,也不知他们的目标是谁,你明早就跟朕回宫,暂时不要出来了。”
庄思颜又笑:“怕是今夜都难过去呢。”
凌天成:“未必。”
“他们这次来的人多。”
“那又如何?”
两人的话音还未落,外面就传来的激烈的打斗声。
凌天成躺着没动,庄思颜也没动,不过嘴却没闲着,她开口问:“你不出去看看?”
“应该没事,你睡吧,我守着你。”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外面的打斗反而更显激烈。
也不过半个时辰,就慢慢安静了下来,无人过来跟凌天成报告,也无人再闯入门。
庄思颜靠在他怀里都真的生出困意来了,却还是不死心:“你抓了谁?”
“睡吧,明早起来朕再告诉你。”
后半夜还算安静,只是凌天成几乎没怎么睡,已经到了四更天了。
他五更要上朝,现在又是在宫外,这个时候是该起来了。
悄悄起来窗了衣服,看了眼床上的庄思颜,毫不犹豫地用被子把她裹了起来,连人带被子抱住就往外走去。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他们从客栈里离开后,温青才撇着嘴说:“哼,还不是要我出力才行,不然让他抱着个大被子回去,手都给他累折了。”
他身边的人都把头别过去,当什么也没听见。
他们忙了一个晚上,也累的半死,那位仁兄也没让他巴巴地来送马车,是他自己赶着送来的,此时为何又是这种酸溜溜的样子?
他们不懂温青,连温青自己现在都不太懂,他此时的行为是怎么回事。
摇头微叹,最后收兵回复,让人都去休息。
他自己则坐回到书房里,把赈灾银失踪的案宗又拿了出来。
今夜,他们跟叶元裴分头行动,他去了赌庄,温青则去了刘家。
李家的人已经死绝,院子也被封了,里面能看到的东西,庄思颜之前也都看过。
他们今夜去那儿,也并非为了再找到新线索,而是要在那儿等人。
等耐不住的人,像他们一样,再去寻找消息。
马渣死了,他们的线索也跟着断了,现在是丝毫摸不准对手到底是谁。
但整个京都城,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多人,能有权做这种事的人不多。
且他们一致认为对方还会下手。
温青在刘家等到半夜,没在李家逮住人,倒得到了庄昌远回到京都城的消息。
他叫了人刚赶过去,就看到凌天成已经把对方治服。
温青的人没有露面,悄悄地回来了复了命,也就是这个时候,刘家外面来了两个人。
那两人武功也不弱,没走正门,从墙外翻过来,直入刘风的卧房。
温青不动声色,本想等着对方找到线索后,再把人抓住。
没想到那两个人一过去,就直接点了把火,把刘风的房子烧了。
温青他们慌了手脚,一边救火,一边又去抓那两个人。
虽然人抓到了,房子也没完全烧毁,但是这样倒腾一夜,还真是够呛。
可这件事一天不落实,温青他们一天就不能安稳。
他把案卷摊开,把从刘风房里发现的一锭元宝拿出来,仔细核对上面的印记。
不用费多大劲,就看出那金子上的记号做的跟案卷上一样。
至此,基本已经确定刘风跟当年的赈灾官银失窃,有着直接的关系。
而那两位跟他协议合作的,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刘风到底是谁,却无从查起。
去赌庄的叶元裴,忙活了地夜,也没有新的发现。
这种结果倒也不算是失望,上次他们那么紧急的来,都只抓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连有用的证物都没找到几件。
事隔这么长时间,想从这里找出什么来,还真是不容易。
只所以这么齐齐出洞,分向各处去,只不过是给对手来一记昏招而已,让对方摸不清他们的重点是哪里,如同他们也不知对方的重点在哪里一样。
倒是回了宫的庄思颜,对此事有不同的看法,只是她的行动慢了很多。
从凌天成把她抱回来,就一直睡着,出客栈,上马车,在马车上一路颠簸,竟然都没醒,直到回宫,进了自己的寝殿,又被凌天成安置在床上,凌天成走后。
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在微蒙蒙的室内瞪着眼看了许久,才猛地站起来想,我怎么回宫了?怎么回来的?凌天成呢?
穿了中衣,奔出寝殿,却被外面的平儿拦了回来:“娘娘外面冷,您这样出去会惹风寒的,快回去。”
庄思颜赶紧问:“我怎么回来的?”
平儿:“是皇上把您送回来的呀。”
“他呢?”
“上朝去了呀。”
庄思颜二话不说,折回身去穿了衣服,就往外走。
她得出去看看温青和叶元裴那儿现在什么情况了,现在外面情势危机,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境地,如果他们慢一步找到证据,而被对方先毁了,很可能这件事又是白忙一场。
第190章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庄思颜都出了宫门,上下一摸,立刻愣住。UU小说自己出宫的腰牌不见了。
她以为落到了宫里,赶紧回到寝殿里找,可是前后她也只在床上躺过,且衣物都在床边,那里干干净净也没有。
人又不傻,站着略一思讨,又想到昨晚睡前凌天成说的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有一些恼,但也仅一会儿就把这事放下了,反而重新躺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想等到凌天成下朝后,再去寻他。
这一睡,还真睡到了凌天成下朝,不过不是她去寻他,而是凌天成来百竹院找她。
凌天成说:“昨夜不是跟你说,朕抓了一个逃犯回来吗?可想去看看?”
庄思颜眨了几下眼,才从刚才之前的迷糊里醒过神来。
普通的逃犯,凌天成可不会在她面前说了一次又一次,此人肯定不同凡响。
“是庄老头儿?”庄思颜只略一思讨就问出这句话来。
凌天成点头,目光还看着她。
“去看看吧,这件事出了以后,我还没看过她呢,做为庄家的女儿,这也太不附合人设了。”
她匆匆换了衣服,又在凌天成的陪同下吃了一些早点,两人这才往天牢里去。
庄昌远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但昨夜失血过多,天牢里也不会给他什么好的条件。
所以这会儿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铺上,脸色白的没一点血色,头发也乱篷篷的,好像一夜之间白了许多,倍显老态。
庄思颜隔着牢房只看他一眼,就问:“他不是去异域了吗?就算是回来,也不必弄成这样吧?他被虐待了?”
凌天成没说话。
牢头把牢门打开,庄思颜就往里面走去。
她对庄昌远没有亲情,也没有惧意,只是觉得一世枭雄,最后落到阶下囚而已。
有些令人心疼,但也没什么可同情的,毕竟逆天而行,本来就要受到比别人更大的阻力,成的人不多。
庄思颜侧头问凌天成:“我能单独跟他说几句话吗?”
对方默了一下,轻声提醒:“要小心。”
庄思颜笑笑,没说话。
凌天成退出去后,她才又往前走,在庄昌远面前停了下来。
庄昌远早醒了,但他伤势严重,只能躺着,干脆也不去看来人,装作还在睡觉。
现在凌天成退了出去,牢房里只剩他们父女二人,再装下去也无意义,这才把眼睛睁开,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说起来他的这个女人,虽说也是在庄府里长大,庄昌远却并没有很了解她。
因为从小就不亲近,从小就不喜欢她,所以也从无刻意地想要了解。
这个朝代,哪家的女儿都是为了出嫁准备的,那个时候庄昌远只关系她嫁给谁,能为庄家带来什么样的关系。
在庄思颜进宫受宠后,庄昌远有时候也会想起这个女儿的作用,会想到她小时候,或者她的母亲,但是一片模糊。
因为没有用过心,所以什么也记不清楚了。
眼前的人,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那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帝王宠妃的贵气,却并非出自他们家。
若是之前,庄昌远可能还会对她说,让她救救自己之类,或者用一些特别的手段,就像当年送她入宫那样。
再怎么说,她出自庄家,不会不顾门楣的,可此刻,他却连一点这样的心力都没有,甚至觉得与这个人无话可说。
庄思颜也看着他,思想与他完全不接转。
她在想,明明几个月前还四十多岁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老的这么快?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便问了出来:“在喀什族也过的不太好吧?”
庄昌远抬眼看他,没有答话,但那个眼神里很有点怨恨。
庄思颜也不忌讳,在他面前一张用来放饭碗的小石桌上坐下来,接着说:“自己家里再怎么坏,也是熟悉的,出了门,很多事情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你在朝中多年,应该知道这道理。”
庄昌远本来平静的内心,生生又被她激起了波澜:“你以为老夫愿意去?”
“你当然不愿意去,但是你把这局玩坏了,没地可去了,只能投靠番帮,却没想到最终也是这样的结局,可见盟友也是靠不住的。”
庄昌远冷笑,脸上的皱纹加深,那笑就有些扭曲:“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靠不住,何况是别人?”
对于这点,庄思颜没有多说,可以说庄昌远的今天是她一手造成的都不假。
可换个角度来说,又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就看责任往谁身上推了。
不过庄思颜倒想趁机问问他原主的事。
就很有点不屑地说:“是吗?亲生女儿?你真的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了?”
庄昌远不应。
她就继续问:“庄家四个女儿,前三个嫁给王侯将相,只有我一个人嫁给了天下至尊,如此说来,好像是你对我最好。
可,那三个女儿都是自己选的夫婿,只有我是你定下的对吧?”
庄昌远:“庄家的女儿,嫁给什么样的人原本就是定好的,并非她们自己选的。”
“可荣府的少爷是哦,我听说三姐当时明明也有婚约的,可她喜欢上了荣府的大少爷,您就把亲事退了,让她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嫁。”
庄昌远不说话,这是事实,没什么好说的。
荣府在他看来,就是现在也还有用。
庄思颜对他的反应没有意外,只是轻轻说道:“荣光也没有比同龄人多出色,我想你看重的应该是他的父亲荣吉吧?”
庄昌远的脸色很好,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何需再拿出来说?
她庄思颜不也是靠着庄家给的容貌,才得了凌天成的心?
做为庄家的女儿,她这么大逆不道,来自己父亲这里质问是非对错,质问他的动机,她有什么资格?
真的被激恼了,所以庄昌远也有点口不择言。
“我看重谁,那是我的事,倒是你,做为庄家的女儿,设计自己的父亲,古今也是头一桩。”
庄思颜对此很坦然:“对呀,我这不是遗传庄家的基因吗?您背君弃主,我就不仁不孝,这完全是得您的真传啊!”
庄昌远一下子就从散着稻草的牢床上翻了起来。
他肯定是气极了,连原本苍白的脸上都憋出了一
层红晕,伸手就要去掐思颜的脖子。
被很轻易地躲开,然后还在继续说:“可是你千算万算,算到最后,到了这个地步,不还是没人帮你吗?”
“你个孽障,滚,不要让我看到你。”
庄思颜摇头:“你到了这里,想不看到我有点难,只要我愿意,每天都能来看你,并且跟你聊聊天。”
庄昌远差点被她气疯了,咆哮着想抓住庄思颜,可是他现在受了伤,庄思颜又并非他原来的女儿。
两个人在牢房里转了几圈,他没逮到庄思颜,反而把自己的伤口又憋开了,一口气没伤来,摔倒在地上。
庄思颜蹲在他面前,轻声问:“荣吉早些坑了皇上一把,把他看守的赈灾银吞了,这事你知道吗?”
庄昌远脸上憋出来的红,“刷”一下就又落了下去,重新回到苍白的状态。
他跟看鬼似地看着庄思颜,过了许久才问:“你不是我庄家的女儿,你是谁?”
庄思颜想了想,跟他说了实话:“我确实不是她,你的女儿早就死了,在她入宫的三个月吧,我现在是叶大将军的妹妹,皇上的婉妃。”
庄昌远:“……”
他的头上不停地往下冒着冷汗,汗湿了胸前的衣襟,跟伤口处渗出来的血混成一片。
他的眼里带着惊惧,最初那一点为父的优越感,不知不觉就已经丧失殆尽。
庄思颜还追着之前的话题不放:“你想拉拢荣家,可荣家偏也不听你的,现在出这么大的事,也没见荣吉出来替你说半句话。
他反而很高兴看着你倒下去,因为你倒了,他就有更大的机会往上爬。
三姐在荣家前几年还好,现在听说也不怎么样,那个荣光是个十足的渣,听说光是小老婆都养了十几个,又哪里会对三姐好。
那个时候,到底是三姐非要嫁去荣嫁,还是你让她嫁过去的?
你想用自己的女儿牵制荣家,但正如你所说,女儿在家里是没有地位的,你倒了,她什么也不是。”
庄思颜句句诛心,尽管这些话庄昌远一直都明白,这个时候被人血淋淋地拿出来说,而说这些话的又是他的女儿,他怎么也受不了。
他挣扎了一下,想从地上站起来,但是没能成功,反而摔下去的时候很重,“”地一声砸在地板上。
庄思颜伸手想把他扶起来,他却恨恨地往她身上掐去。
然后扑空了。
庄思颜起身,叫着外面的牢头开门。
她出去以后还跟牢头说:“他伤口裂开了,快找人处理一下吧。”
语气柔软,像一个真正的女儿在关心父亲,对他的处境无能为力,又带着心疼那般。
凌天成看她,没有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只陪着一起往在天牢外面走。
出了天牢,庄思颜才问他:“你把我的腰牌收走了?”
凌天成:“最近外面太乱,你不要出去跑了,剩下的事交给他们去做就好了。”
庄思颜摇头:“我记得跟你说过,庄老头的事处理了,我就帮你查你的案子,现在有了眉目,我必须得出去,他们不知内情。”
第191章 最好是化的丑一些
凌天成不想放她出去,让她把细节说给温青。www.uuxs8.net可庄思颜执拗的很,并且直言道:“没有腰牌我也能出去的,你不会真的也把我关进天牢里吧?”
凌天成眼眸暗沉,脸上的咬肌绷了再绷。
庄思颜是死死地捏住他的,一看这样,就把身子一软,腻进他的怀里:“凌轩,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而且你派的大内侍卫,温青的江湖高手,还有叶元裴的禁卫军,都会保护我的。
我根本就不会有事,但是这件事情却是我老早答应你的。
我们是一家人,我不要失信于你,一定要还你个清白。”
凌天成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捋顺毛,偏偏他的颜儿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三两句就戳中他的软肋,让他找不到理由反驳。
其实也并非无话反驳,只是一个自己所爱的女人,这么软软糯糯地偎在怀里,说着他爱听的话,字字句句都是为他着想,又让他怎么拒绝得了?
凌天成把腰牌还给她了。
既是知道她不会听,还是细心交待:“不要私自行动,有什么事跟温青他们说,朕不能陪你出宫,万事要小心。
还是化成男装的好,安全一些,最好是化的丑一些,这样更安全。”
庄思颜就看着他笑:“放心好了,我就算是化的美一些,也没有你大盛朝第一帅哥帅的。”
凌天成摇头,对她没有办法,对自己也没办法。
这日午后,庄思颜就又出宫了。
她直奔叶元裴的家,把斜靠在椅子上的叶元裴揪起来说:“你在荣府里有没有熟人?”
叶元裴瞪他一眼:“找错人了吧?庄女侠,我一个长年在外面的将军,在京都城能有什么熟人?这事你应该去找温青,那家伙一看就一肚子心眼,一肚子阴谋。”
庄思颜:“你对他评价还挺高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比他要好,在我心里,除了我孩子的爸,就是你的地位最高了。”
叶元裴翻眼,夸他就夸他,偏偏还要在他心里扎上一刀,果然很庄思颜,从来不会说一句好话。
不过还是问道:“干吗要在荣府找熟人,咱们今天去一趟不就行了。”
庄思颜有些不解:“直接去吗?”
叶元裴:“不,我们从这儿出去,要拐个弯,走到大路上,顺着东直门的大路,一直往南走,中间可能还要拐几个弯,才能到荣府。”
庄思颜:“……”
她越来越佩服这家伙,看来他对陆晓的事已经没有先前着急了,现在完全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一点也不积极查是怎么回事。
“寻什么时候去?”庄思颜问。
叶元裴起身,拎了一件自己的披风:“现在就可以,我看这天气也不怎么好,说不今晚又要下雪了,哎,又是一个杀人夜啊。”
雪放杀人是杀手们的上上之选,不管流多少血,一夜大雪,第二天都能盖个干净,等十天半个月后,雪花了,凶手也早跑了个没影没踪,连痕迹都不留下一点。
庄思颜恶趣味地想这些,跟叶元裴已经出了门。
两人带着十数位侍卫,策马往城南的荣
府而去。
到时已经是黄昏,荣府的门房一把外面人的名头报进去,荣吉就快步出来迎接。
一个叶大将军,一个是皇上钦点的大盛朝神探司大人。
没有一个软柿子,他不敢怠慢,满脸含笑地把人迎了进去,又张罗着让家人备饭。
这事要搁别人手里,一定不是来吃饭的,说些正事,说完,该干吗该干吗去。
可很不巧,荣吉碰到的是两个从现代穿越过去的人,行为礼数完全不按大盛朝的走。
他一说吃饭,庄思颜的脸上马上露出笑:“还是荣大人好,我们两人还真是饿了一下午,那就辛苦您了。”
荣吉回着:“好说好说。”
饭菜当然不能马虎,比不了满汗全席,也有几十个菜,荤素搭配,凉抖热炒,满满地摆了一大桌子。
庄思颜和叶元裴也含糊,吃的汗都差点出来。
全是荣吉,没怎么动筷,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
两个人都是名声在外,可对于他来说,又都是陌生的,平时没有接触的机会,了解就只能靠传说。
传说中的叶元裴无比神勇,平时话少人狠,杀敌更是不会手软。
守北疆的时候,把北边的敌军打到滚成雪球,再不敢回来。
去南边又把安立打的落花流水,硬生生的逼着自杀了。
因为叶元裴在京都城的时间不多,所以荣吉也只是在朝堂上见过他几眼,私下里连一句话也没说过。
现在看到他,竟然有种不识英雄的感觉。
他真的没从外面看出叶元裴有多厉害,而且他的言谈也很随意,几乎都是跟着司大人走。
她说吃饭,两个人就留下来吃了,她说哪个菜好吃,叶元裴就多夹两口,有时候还帮司大人移一下盘子,吃的那叫忘乎所以。
话倒是真的很少,也很少跟荣吉对视。
司大人的传言跟现实就更不符了。
传言他是一个阴险狡诈之人,背后捅刀子这种事,他干的最顺手。
像庄昌远,骆柯,包括安立的事,荣吉听说,他都有参与。
当然荣吉也见过他,尤其是那次吏部侍郎花铮海这弟的死,她可是不动声色,就把事情处理停当的。
可现在坐在桌前,吃的满嘴油光的小男娃,看上去还没成年的样子,与当日他看到的那人真的很有出入。
他吃起东西来,说没心没肺都不为过,也不管什么礼数,看到哪个好吃,就只管夹,还一直夸荣府里的菜做好吃。
荣吉脸上的笑都快僵住了:“只要司大人喜欢,以后随时来就是。”
庄思颜:“那好啊,我以后可以跟皇上申请住在你府里,直到吃腻了再走。”
荣吉:“……”
他还在笑来着,只是那个笑真的就是皮笑肉不笑。
这种话是一个大人说出来的吗?还是一个以神探著称的大人。
一顿饭吃了两个时辰,吃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荣府里都亮了灯,庄思颜才起身,掂着自己撑到不行的肚子,又向荣吉讨了一杯消食的茶。
荣吉的话在嘴边滚来滚去,想问又不敢问。
这两人不可能无
缘无故跑到他府里吃一顿,又没什么交情,更不是亲戚。
可他们到现在也不说来意,荣吉怕问了惹祸上身,可这么不问,心里又忐忑不安。
想他在朝堂上也这么多年,处是游刃有余了,就是在骆柯和庄昌颜争权之时,他也能保持中立,谁那边都不站。
凌天成更是拿他没办法,拉拢不住,也不敢动他。
可现在一颗老谋深算的心,硬是被这两个看似年轻,却颇为传奇的人给搅乱了。
他的神情庄思颜和叶元裴都是看在眼里的,两人本来是想问些什么的,此时看到这种情形,便对了一下眼神,都缄口不言,真的好像是来吃饭的,吃完以后就起身告辞。
庄思颜还说:“荣大人府里的饭菜好吃,我明日午饭再来。”
荣吉:“……”
“欢迎司大人,只是明日午时,在下怕还在宫里没回。”
庄思颜:“那没事,你跟府里交待一下就好了,我是来吃饭的,又没别的事,吃了就走。”
荣吉的脸上现出苦色,可做为同僚,他也不能连顿饭都不管吧,况且这都是不敢得罪的主。
把他们送到大门口,就回来跟管家交待了明日午时要准备的饭菜。
同时严肃警告他们:“只管他们吃饭,别的话一句也不要多说,问什么就说不知道。
还有内院里的人也不要出来,最好不要跟这两人打照面。”
管家一一记下,并且交待下去。
荣吉还不放心,又进了内院,又交待一遍。
相对于他的紧张,庄思颜和叶元裴却轻松的很,他们两人骑在马上,边走边聊。
夜色已浓,寒气乍起,露在外面的手脸在冬日的风里,像被小刀轻轻刮着一样。
庄思颜尽量把头上的斗篷拉紧一些,声音含糊地说:“这个荣吉城府还真是够深的,我看他能忍几天?”
叶元裴看她:“你还想一直吃下去?”
“是呀,反正他家里的饭菜好吃,不过我们多去一天,他肯定会更紧张一天。”
叶元裴:“现在这件事已经掀了起来,整个京都城都知道是你我在跟,荣吉未必不会往这方面想。
或许他只是表面应付我们,背地里的事早就运作完毕。”
庄思颜回道:“那有什么关系,我们不也是表面应付他,背后也没闲着吗?这就是一个斗智斗勇的事。”
叶元裴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心思太深了,而且你也说过在朝中也是八面玲珑了,确实自己能玩得过他?”
庄思颜撇了一下嘴:“别只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好歹咱们俩从前也是有神探之称的。”
叶元裴摇头:“明日你自己来,我还有事,不陪你了。”
“不是吧,你这可不够意气了,再说了皇上还说让你保护我的。”
叶元裴已经放开马儿往前走,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说:“让那位温先生保护你,他比我合适,手里的高手也多。”
庄思颜还没跟叶元裴说过温青的身世,不过叶元裴是个很聪明的人,未必就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这么说,完全是有意在试庄思颜。
第192章 气都气饱了
这种皇家私密,凌天成没瞒她,可庄思颜也知道不能到处去乱说。UU小说所以她也打着马往前跑了几步,再次跟叶元裴并肩,并且说:“他不行,阴气沉沉的,我还是喜欢你陪着。”
叶元裴横她一眼:“你这话,要是让凌天成听到,你猜他会怎样?”
“他能听到吗?他现在在宫里呢,离这儿十万八千里。”
“没有十万八千里,他也随时能出来。”
庄思颜脖子一梗:“那又怎样,我今晚就住在你府上,明天中午非要跟你一起来。”
对于这种无赖式的行为,叶元裴早就领教了无数次,而且这么多年了,都没想到解决的办法。
这一夜倒是安静,连京都城里都像厌烦了夜夜惊乱,想安静一样。
除了半夜雪落的声音,到处都是安静祥和的。
次日,庄思颜起的很早,天还未亮,她就爬了起来,踏雪绕到叶元裴的院子里,竟然看到他在练功,就站在雪地里看着。
叶元裴穿着薄薄的宽松的衣服,在院子里练从他手下将领那里学的拳脚,偶尔也会掺杂一些,他们以前用到的功夫。
古今贯通,倒用的很是熟练 。
庄思颜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说:“看来我得在这儿多住些日子了,让你教教我这新拳也不错,像这种角度,一拳下去是不是就能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叶元裴手没停,回她:“所有招数都能要命,就看你怎么使?”
“有道理,敢问叶大侠,可收徒弟?”
“不收。”
“给钱的,咱现在是有钱人,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对不起,叶大侠刚好也是不缺钱的人。”
庄思颜就不耻了:“德行,还端起来了,我才不要跟你学,你这功夫看着也是挺厉害的,但我们家凌轩比起来,还是差一大截的,他要是出手,管保没你什么事……”
话都没说完,一个雪球以流星之势,直往她的脸上打过来。
庄思颜一个侧身闪过,两腿一曲,人已经从廊沿下跳了起来,旋飞到院子里,且在落地的时候,一脚踹出去。
一波雪浪也往叶元裴的身上打过去。
两人一来二往,竟然在院子里打到不可开交。
若论硬功夫,叶元裴要比庄思颜好的多。
但他一是不想伤到她,二庄思颜也会用巧劲,所以一时半会儿倒没有胜负,反而像是两人切磋着玩似的。
院子里雪团乱飞,一颗过来,另一颗马上跟着飞过去。
叶元裴弄了满头满脸,庄思颜也没幸免,连衣领里都灌成了雪,一股凉意从脖子上散开,两人的笑声也随之散开。
直到管家过来叫吃晚饭,看着院子里到处飞的雪球,找了半天才看自家将军,正跟军师玩的不亦乐乎。
他摇了摇头,嘴角还带着笑。
两人倒是挺配的,就是不知有没有缘份。
管家管理着将军府,对叶元裴倒是忠心耿耿,但是闲事却少管,也不会主动去打听事。
反正外人问他什么一概都是不知道,叶元裴问他什么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冬日天短,早饭以后,庄思颜去
了一趟温青那里,把几方的信息综合到一起,这事差不多也算定案了,后面要做的就是把人找出来,把证据找出来,毕竟要把人弄到牢里去,不能只靠推测。
庄思颜临走时,还跟他说:“我们晌午要去荣大人家里吃饭,叶大将军说叫上你一起,你去吗?”
温青白她一眼:“你真是闲的,为什么要去他家里吃饭?”
“好吃啊,我们昨晚已经在那儿吃了一顿,荣大人也说了,只要我愿意,天天去他都欢迎。”
温青的嘴角抽了一下,没再说话。
庄思颜当什么也不知,又问一遍:“你到底去不去,去的话一起。”
“不去。”
她就知道,温青的这副脸,白天还是不要在京城里晃的好,说不好哪天就会穿帮。
果然,这孩子也很乖。
庄思颜看着他笑了一下,抬步出来。
外面的雪还在下,很细很小,却没有停,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也铺了一层,把庄思颜来时的脚印浅浅遮住一层,像轻纱般。
她玩兴大起,踮脚还踩着来时的脚印走。
隔着窗户,温青看着那连蹦带跳的身影,有些发怔。
像是个精灵,偏偏这只精灵又带着毒,不是谁都降服得住。
他这时候反倒有些佩服凌天成了,政事上处理的好,对儿女情长却也自有一套,至少能成功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
可他呢?
至今也是一无是处,除了窝在这个地方,自认潇洒地过着颓废的日子,根本就不敢面对外面的世界。
他没能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没能力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也没有能力去挣脱现在的一切,开始新生。
别人都觉得他温青自在逍遥,却又谁知道他心里的苦楚呢?
他转回身,往书架边走时,又看到了庄思颜给他的那个案卷。
这个事他要去查的。
什么时候呢?就在这件事结束以后吧,到时候无论凌天成再说什么,他也要去一趟那地。
温青想着,手指在案宗上抚过,凉意由指尖传到心里,他却没有缩回手,反而来回摩挲,好似那个案宗不是死的,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般。
有人和事,存在于心里久了,就好像凝固在那里一样,要比平时更用力,才能把他搬出来。
温青是这么想的,叶元裴却连这么想都不敢。
他每次跟庄思颜相处,都会觉得这个女人跟从前不一样了,他很想与她在一起。
可每次她离开以后,叶元裴又会在心里告诫自己,算了吧,一切都晚了,他们没有以后的。
那些两人共同的回忆,就凝结成片段,存在他的心里,偶尔回忆起来,也不过是记录岁月已逝而已。
他有时候也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还没有遇到对的人,所以才会对一个别人的媳妇儿,还念念不忘?
或许吧,看来是应该好好看一姑娘了。
正想着姑娘,庄思颜就从外面回来了,脸冻的通红,两手不停地搓着,一进门就叫他。
“叶元裴,你好了没?中午了,快走,吃饭去。”
叶元裴不想动,也没应她。
可下一秒,那女人就
跳到他面前,还一下子把冰凉的手插到他的后领子里。
叶元裴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眉毛都竖起来了:“你丫要死啊,手跟僵尸一样。”
庄思颜笑的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他半天没才说出一句话:“你刚才在干什么,那个样子,哈哈哈,那个样子跟思囗春少女一样双眼痴迷,脸收发红。”
叶元裴咬牙,转身出去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雪竟然有加大的趋势,头顶四角的天空,灰蒙蒙一片,明明隔的很近,很多东西却都看不清楚。
院子里倒是一片洁白,像白色的地毯,铺陈的到处都是,连树和房子上都不放过。
庄思颜站在雪地里,不知在看什么东西,身上已经落了一层浅浅的雪花,像细细的绒毛一样,很是好看。
“你就不会在屋里等,真是不怕冷的。”叶元裴走过去。
庄思颜就回头朝他灿然一笑:“在屋里等?你当着我的面敢换衣服吗?”
“有什么不敢,我脱光了都敢。再说了我说让你在屋里等,又没让你在我屋里等,你自做多情什么?”
他说完,没给庄思颜反驳的机会,就先往外面走去。
庄思颜也赶紧跟着出去,在马厩里牵了马,两人一同出了大门。
仍然一边走一边说话,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飘在他们身上,远远地看过去,倒是另有番趣味。
只是两人的话题,与这雪花美景太不相称,一路上都在斗嘴,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仇一样,一见面就掐,偏偏又不能动手把对方打死,于是全靠这嘴上功夫讨一点便宜。
不过庄思颜的口才,在叶元裴这里发挥不出最大的作用,反而总是吃他的亏。
几句下来,她就恼了,哼着气说:“早知道就不喊你丫去了,这吵到荣家,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叶元裴:“我原本就不想去的。”
“那你丫滚回去吧。”
“庄思颜,不是我说你啊,你做一个古代的女人,还是皇上的妃子,动不动,丫丫的,你觉得合适吗?”
“我又不是你的妃子,你管得着吗?”
“你倒是想成为我的妃子,也得看我愿不愿意吧?忘了自个儿天天堵我家门口的事了吧?”
“叶元裴,你有完没完,往事莫提不知道啊!”
叶元裴就看着她笑,贼兮兮的,正好掩去眼里失落的光。
嘴上说的越占便宜,恰好说明他内心里寂寞,有些东西还真是不提的好,毕竟都过去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街上没什么行人,今日他们两人也没带随从,这么走着说着,感觉倒是不错,只是到达荣府的时候,似乎已经过了晌午。
好在,是头天就预订的,荣府也还等着他们。
两人刚在门口下马,就有小厮赶了过来,把僵绳接过去,府里的管家也亲自出来接他们。
庄思颜问:“荣大人回来了吗?”
管家赶紧应道:“回两位大人的话,我们家老爷晌午都不回来的,要到晚间。”
庄思颜“哦”了一声,人往里面走,嘴也没闲着,跟管家说:“不好意思啊,雪下的有点大,我们来晚了,您不会介意吧?”
第193章 找茬
这话问的很意思。正常人,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只会说给对方添麻烦了,只有很特殊的情况下,才会问对方介不介意,比如试探。
庄思颜一问出来,叶元裴就先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把眼神又挪开了。
那管家也是一愣,随即忙忙地说:“大人严重了,大人我们家老爷的朋友,来府里吃饭,是我们的荣幸,哪里会有介意之说。”
庄思颜“哈”笑一声,很是洒脱地说:“只怕你家老爷未必会把我们当朋友呢。”
管家的脸色就变了变,到底自己的位置在那儿放着,也没敢多说,只把人往正厅里引。
菜色跟昨天差不多,满满地摆了一桌子,因为荣吉不在,管家就带着几个麻利的家仆照顾在身侧。
庄思颜毫无顾忌,一边吃饭一边评价着荣府的一切。
好话不多,像这饭菜一样不冷不热的话倒是说了一堆。
叶元裴偶尔也会应一两句,注意力却都在那些仆人的身上。
荣家严格算来,也是京都城的大族,祖祖辈辈在朝为官,而且家里还出了娘娘在宫里。
府上的人出门自觉比别人都高一等,说话时下巴都往天上戳,这会儿来了两个不明有白的人,不但吃他们家的,还说三道四。
有一个人就听不过去了,给庄思颜倒酒的时候,故意把酒往她身上洒。
庄思颜不避不理,任她把酒了自己一身,这才看着荣府管家说:“这仆人是临时工吗?怎么可以这么粗心,把本官的衣服都洒湿了。这大冷天的,一会儿都要结冰了,你们家大人是不是说要把客人冻死在这儿?”
管家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就是一杯酒,就算真的结了闲,能冻死人吗?况且他们的室内可是放了好几个炉子,说不定到他走时就烤干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荣吉的面子还是要顾的。
所以管家忙着过去,弯腰跟庄思颜赔礼,又装腔作势地骂了那仆人几句。
然,庄思颜不依不挠,也不坐下,一直拎着自己的衣服问管家怎么办?
管家无法,只好说:“那司大人要不换一套?”
“好啊,衣服在哪儿?”
管家:“……”
他有什么办法,自己家的仆人有错在先,只能去找衣服给他。
换衣服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换,就去了隔壁的套间。
这一进去,竟然闹出更大的乱子。
这边的人只听隔臂传来“啪啪”几声响,接着就一个人“嗷”地一声叫了起来,然后是庄思颜的叫骂声。
叶元裴阴沉地看了那管家一眼,起身就往隔臂去。
管家也不敢落下,带着仆人们一起跟了过去。
屋内,庄思颜大眼圆睁,气的脸都发红了,还在叫骂着。
而之前过来送衣服的仆人却躺在地上,脸上也是红的,只是不是气的,而是这被庄思颜打的,上面清晰的手印已经起来了。
管家一看这阵势,也很生气,板着脸说:“司大人,不知道这奴才怎么得罪您了,您要这般打他?”
庄思颜冷
哼:“你还来质本官了,本官是皇上亲封大盛朝第一神探,去到哪里,自然是哪里有案子要查。
试问当朝的官员,哪个看到本官不是恭恭敬敬的,你们倒好,竟然弄个奴才来非礼本官。”
叶元裴:“……”
他知道庄思颜今儿来一定会找事,两人路上还商量来着,但没找出准确的对策,只能见机行事。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死丫头连这种招都使得出来,他都替地上的小哥难过。
荣府的管家更是一脸震惊,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直愣愣地看着庄思颜。
可这位司大人可不是吃素的,过去就也给了他一耳光:“看什么,本官刚才把道理说给你了,你现在不审问自家的奴才,反而盯着本官看,到底是何居心?”
管家:“……”
这事真的闹的大了,他终于认识到这两个人并不好惹,可现在老爷不在家,那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家里还有主母在呢,不如去请请。
这会乱成一团,管家竟然忘了荣吉走时跟他交待的话,不要让后院里的人出来。
荣府管家给庄思告了罪,直说这事他也处理不了,要去后院请主母。
庄思颜眯眼看他:“那还不敢快去请,难道让本官在这儿等你们不成?”
老管家一溜烟跑了出去。
庄思颜跟叶元裴对了一下眼色,两人已经心知肚明。
趁着室内乱糟糟的,叶元裴也出去了,并且很快跟上那个管家,往后院而去。
荣家的主母,现下还是荣吉的亲娘,这老太太活一把年纪,跟人精并不多,一听管家的话,就说:“昨日你家老爷走时说了什么,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这么点事也来后院来请人,倒是把老爷的话忘了个干净。”
一句话,把管家呛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站在那里。
老太太赶他说:“就跟那司大人说,这事你处理不了,让他等着,等老爷回来再做决断。”
管家赶紧答应了,又往前院正厅里跑。
老太太拄着拐杖在屋里跺了几步,吩咐手下的仆人说:“去把太太们都请过来。”
不一会儿,荣家一大堆的媳妇儿,孙媳妇儿就都挤进了老太太的房里。
她相当有威严,扫视了众人一眼说:“如今府里来了两位大人,说是跟吉儿同僚,但难保不是来找麻烦的,所以老身在这儿劝你们,没事最后都呆在自个儿的屋里,哪儿别去,要是让别人抓到什么事,就别怪我老身容不下他。”
一群女人唯唯诺诺地应了,又听她训了一顿话,这才出来,各自回屋。
这老太太还没问,又把仆人叫过来一堆,吩咐他们要守着什么地方,尤其是荣大人的书房。
叶元裴听到这里,就从隐身的大树后面移开身,跟着一个仆人往另一处院子里走。
这处院子很清静,紧靠着后院,也不在前院,是单独劈出来的。
但是门口却有仆人严守着。
先前领了命的仆人过来后,把老太太的话传给他们:“这里是老爷的书房,你们一定把眼睛瞪大了,门口守紧了,要是出了岔子,头上的脑袋就崩想要了。”
看来这荣大人的书房里还真有问题,不然为什么要看这么紧?
叶元裴本来不打算进去的,就是过来探探虚实,可是这么被老太太一整,他反而想进去瞧瞧了。
这些家仆再能耐,跟一个将军比还是差的有些远,叶元裴都没费多大劲,就把两个人引开了,他自己则身形一侧,就从他们身边溜了过去,直入院内。
院内的房间有好几个,每个都关着门,不像书房,倒像是书院。
他心里有些恶趣味地想,这姓荣的也够装逼的了,真是家里房子多啊,弄个书房还单独做个院子。
脚却没停下,已经往里走去,随便推开一扇门先进去。
书还真是多,层层叠叠地摆在书架上,而书架也是一排排一列列。
可能跟职业有关,叶元裴一看到这情形,就知道此地肯定藏的有东西。
在这样的地方,随便藏一些隐密的文件,是很难被人发现的,谁也不会一卷书一卷书地去翻,除非看到那人放进去。
不过叶元裴也没急着去翻,而是慢慢往前走着,一点点观察地板的颜色,还有书架上的灰尘。
虽然定时会有人来清理,但像这么重要的地方,一定也不会敞开了天天让人来打扫,一定还是会有漏洞的。
与他的静截然相反的,是庄思颜的动。
那管家从后院出来,一把老太太的话跟庄思颜说了,他简直暴躁如雷:“反了天了,你们真是想冻死我这朝廷命官啊,你们家荣大人的胆不小啊,竟然还指使你们这群家仆欺负我……”
管家被他吼的站都站不住,直往后退了好几步。
别的仆人也不敢再出头,一个个只往门外挤。
庄思颜哪里跟放过他们,从屋里跟到外面,揪住管家不放,一定要他现在给个说法,不然就把他们家能做主的请出来。
管家咽了好几口唾沫,才稳住情绪,没有当下骂庄思颜是个泼男。
“司大人,我们家老爷就是主事的,可他现在在朝中,咱们这儿就是再大的事,也不能把他从皇上那儿叫回来吧?你再等一等,或许快回来了。”
想了想又说:“要是大人不嫌弃,奴才照顾您再换身衣服吧。”
庄思颜两眼一瞪:“我嫌弃,你老胳膊老腿的能做什么?还看我长的清俊,也动了龌龊之心?”
管家白眼都快翻出去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呢?
可任凭庄思颜怎么闹,他也再不敢去后院里请老太太,只低着头,任他骂个够。
这么一通大闹,倒是把庄思颜刚吃下去的食物消化的差不多了。
她看着那群人焉头耷脑的,再不敢找她麻烦,就把气一收,衣服也不换了,重新回到正厅,指着几盆自己喜欢吃的菜说:“管家,把这个拿去热热,我要再吃点,饿了。”
管家,还有跟着过来的仆人,又一个默默翻眼。
这是朝堂上的大人吗?他们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饭桶,除了吃饭,他还乱找事,像只恶狗一样,到处咬。
竟然有人开始心疼起他们家的老爷荣大人了,觉得老爷每天与这样的人同朝为官,还真是不容易。
第194章 你接着睡
庄思颜第二轮饭没吃完,叶元裴就回来了。www.uuxs8.net看她一眼说:“走吧。”
庄思颜“哦”了一声站起来,也没跟荣家的人再打招呼,就这样跟着叶元裴就出来了。
直把荣家那群仆人看的又是一个目瞪口呆。
尤其是管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原本进来就是两个人,怎么后来变成一个了?也没人知道,现在两人又一同出去,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跟着出来,送至大门口,看着两人牵了马,扬长而去,心里跟长毛似的了,半天不得安生,偏偏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庄思颜一离开荣家,就问叶元裴:“找到什么没有?”
叶元裴简单地答道:“回去再说。”
一同进入将军府,一同进入别院,一同进入叶元裴的书房,然后两人把门关上。
叶元裴这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东西出来。
庄思颜看到这东西,难以掩饰地又发出一声长啸。
“我去,叶元裴,你什么时候拿这东西,你丫太过份了,都不跟我说,你……。”
她太激动了,伸手想去抢对方手里的东西,却被叶元裴一下子躲开。
庄思颜恨的牙痒,一边叫着一边接着去抢。
一来二去,两人又打成了一团。
直到叶元裴觉得玩够了,才问她:“时面有荣吉的证据,你还要不要看?”
当然要看,但是这相机真的太跳戏了,庄思颜好像拿过来自己玩啊,到时候拿进宫去,给凌天成拍照,还可以给那些嫔妃们拍照,一定特别好玩。
她这么想着,嘴然不禁又露出笑意,眼睛也往叶元裴的手上去瞄。
叶元裴摇头:“这玩意儿用不了多久,电量是有限的,用完就跟废物差不多了,你到底还看不看?”
“看……”庄思颜马上正色,还加重语气说:“当然要看,不过咱们可以把照片洗出来啊,这样,到时候就不担心没电了。
哦对了,我下次再穿过去,能带回来一台电脑吗?”
叶元裴摇头,对此人的贪得无厌已经放弃了,低头去摆弄相机。
里面拍了荣吉这些年管理户部的一些帐册。
这些帐册,如果是没有问题的,应该在文渊阁才对,可叶元裴却在荣吉的家里发现了。
尽管匆忙几眼,他还没看出里面的问题在哪儿,但是从荣吉使用它的次数上看,还是会有不一样的东西在里面。
庄思颜眼馋着相机,一边看那些拍回来的图片,一边说:“单看这个我们很难发现问题,不如你把相机借我,我去把文渊阁的那份帐册也拍一遍,到时候两份一对,就很容易看出问题 了。”
这是一个好方法,叶元裴也没多说,照片浏览的差不多后,用一张内在卡把东西存下来,然后换了一张新的给她,同时把相机也交给她了。
庄思颜手拿相机,当下就要回宫去。
叶元裴却看着外面的天色说:“宫门都关了,明天再回去吧。”
庄思颜朝他笑:“宫门关了我也能进去,而且晚上文渊阁没人,我正好可以大展手脚。”
说着话,人早就往外面走去,也不管叶元裴是不是担心
,牵一匹马就往皇宫而去。
她后面自然有青氏兄弟跟着,但是最近京都城里不太平,近日又刚下过雪,连路都不太好走。
叶元裴想了片刻,还是跟出来,远远尾随着她,直到入了宫门才放下心。
可就在他转身往回走时,却看到一个人影很快速地隐进了一条巷子里。
竟然有人跟踪,而且还是他竟然没发现?
叶元裴不动声色,连往回走的速度都放慢了,很有点想引对方出来的意思。
可直到他回到大将军府,那人都没出手,而且好像跟了两条街后,就不再跟了。
这反倒让叶元裴想不通对方是要干什么?
这一夜,叶元裴过的挺忙,他真的穿越回去了,随便找了一家相馆,把自己存起来的照片全部洗了。
这是细活,急不得,所以摩挲着就整了一夜。
而庄思颜进了宫以后,也没有先回到自己的寝殿,而是直接去了文渊阁。
她的特殊身份,让值夜的侍卫都没拦她,所以可谓是光明正大的进去,并且很快找到了荣吉的帐册。
户部历年的账册多的要命,几个书架上都摆满了,做的标记,按照日期和内容摆放在一起。
庄思颜站在那书架边就犯愁了。
刚才只顾着琢磨怎么把相机拿过来,却没怎么看叶元裴拍的是哪个时段的账册,又是什么账册,现在这里这么多,自己要拍哪个给他比对呢?
如果不是同一个时期的,他拍了今年了,庄思颜却整了个去年的,那比对还有个鬼用?
她朝自己的头上拍了一巴掌,很是怪自己不用心。
不过人都到这儿了,也不能空手而回,干脆在里面看起那些帐册了。
户部的进出帐册,表面还做的很漂亮的,收支虽不能平衡,但是每一笔的出处,都有详细的记录。
庄思颜在宫里经历的事少,很多东西她只是听凌天成提过,但大盛朝具体发生过哪些大事,又是怎么处理的,她却全然不知。
这会拿着帐册,就有意先一些自己听过的事去看。
像上次贾明渊赈灾的事,拔了多少银子,拔了多少粮。
还有就是多年前凌天成的那次。
不过庄思颜看到那到那笔数字的时候 ,心里的疑惑就加深了。
同样是赈灾,贾明渊分了粮,也分了钱,短时间内基本可以稳入灾民,不会出大的乱子。
可凌天成那次,却没有粮,只有钱,而且是很大一笔钱,五百万两黄金。
黄金的比例,比银要多出许多,这样一笔东西着实叫人心惊。
更奇怪的是,黄金从户部里划出来,交到凌天成的手里,他并非没拿着钱立刻去灾区,而是不知什么原因还在京都城里停留了几日。
也就是在这几日里,黄金不翼而飞了。
事情很蹊跷,也很巧合,从时间还有整个事件的发展上,稍一推测,就会感觉到阴谋的味道。
庄思颜先前只看到了丢钱的案宗,并不知道别的消息,就没往深了去想,现在把所有事都整合到一起,越看越不对劲。
她把几起赈灾的出帐都拢在一起,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一包就出了文渊阁
文渊阁的帐册,能查就已经是皇上给的特权了,是万万不可以带出去的。
现下守门的侍卫,看着庄思颜手里包着一包东西,就觉得有问题,要她打开来检查。
庄思颜就站着跟他耍赖皮。
当然这没任何效果,那侍卫很尽忠职守,软的硬的,庄思颜说了一堆,人家就是奔着一条,非要检查了才肯让她走。
最后庄思颜没办法,只能又退了回去。
多的带不了,那就少带一本吧,当是参考算了。
选来选去,还是选了贾明渊赈灾的那次,在她看来,这次事件刚发生不久,人们记忆也新,而且庄思颜也是参与的,所以在比对的时候,可能还会发现别的细节。
她却没想到凌天成看到这帐册会是什么想的反应。
把东西扎好,绑到自己的腿上,然后把袍子放下来,又披上披风,这么一出去,除非那侍卫是火眼金睛,不然根本看不出来庄思颜拿了东西。
所以这次,她很顺利地就出了文渊阁,一路往凌天成的轩殿奔去。
来来回回已经折腾了很多时间,庄思颜赶到轩殿时,差不多已经是三更天了,宫门已经闭上,凌天成也上了龙榻,睡着没睡着只有他自己知道。
庄思颜在外面叩门,声音还很急。
宫里的小太监一开门,见是她,就不敢怪罪,但也没敢就这样把她放进去,毕竟现在皇上都歇下了。
急巴巴的进去报了李福,李福也唬了一跳。
他是知道庄思颜出宫去的事,这会儿大半夜的赶回来,又急着要见皇上,定然是出了要紧事。
心下有了决断,就吩咐小太监:“快让婉妃娘娘进来。”
自己则轻声轻脚地进了凌天成的内寝,刚出声:“皇上……”
凌天成就在里面问:“什么事?”
声音很清醒,好像并没睡着一样。
李福壮了胆,赶紧把事情说了。
凌天成没等他的话说完,只听到“婉妃”两个字,人已经从龙榻上起来,随手抓了李福递过来的外袍,随便披上就往外走去。
庄思颜离宫,差不多把他的心都带走了。
她在时,凌天成虽然夜里也时常睡不好,但是心里不烦,也算是安稳,有时候看一会儿书也就过去了。
可她一出宫,凌天成夜里就只剩下为她担心,担心她的安全,吃不好睡不好,完了还要担心她是否跟别的男人走的太近。
纵然是相信她,但是有些男人不可信。
现在人突然回来,若不是出什么事,她定然不会赶到这个点,所以凌天成出来的时候,嘴唇都有些发白。
在门处看到庄思颜急急火火地进来,头发上还染着几朵雪花,衣服的下摆也都被雪打湿了。
忙着一把抱住她问:“你没事吧?”
庄思颜被他搂的有点发晕,用力喘了一口气,才镇定下来说:“我没事啊,怎么了?”
然后她看凌天成披在身上的衣服,突然好想像起什么似地说:“哦哦,你睡觉了是吧?不好意思啊,我没看时间,觉得事儿挺急的,就赶紧过来找你了,要不咱们明天再说,你接着睡。”
第195章 你真的爱我?
凌天成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干脆一把将人抱起来,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李福他们准备些热水进来。等一切浴桶,炭炉,热水都备好,人也全部退下去,凌天成才又问:“真的无事?”
“有事啊,不过不着急,我先洗个澡,一会儿再跟你说。”
她从外面加来,本来鞋袜就打湿了,后来又在文渊阁里翻了那么久的帐册,这会儿脚冻的跟猫咬似的,而且身上也发凉。
幸好凌天成善解人意,还准备的热水,只是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泡澡,总觉得怪怪的。
庄思颜就先把帐册拿出来,递给他说:“你先去看看这个吧,我洗了澡就过来找你。”
凌天成把帐册接过来,却并未开,而是伸手帮她解了衣带:“天气寒冷,朕护着你洗。”
庄思颜的脸垮了一下:“不用了吧?我自己能行的。”
凌天成却不看她的眼睛,手里只管褪去她的锦袍,中衣,还有更里面的东西。
直到把我抱进手里,又轻轻放进冒着热气的浴桶里,这才轻声说:“你的身体朕早就见过了,何需在此时害羞计较?”
庄思颜尬笑了一下,到底没继续跟他争辩下去。
争辩也无用啊,自己这会儿不是在人家眼皮底下了吗?衣服都是人家脱的,这会儿说不让他看,好像是有点伪白莲的味道。
算了,也不用矫情了,凌天成说的也没错,两个人床单都滚了,还准备生个娃来养,好像给自己洗洗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这样,庄大小姐,思颜美女,成功地安抚了自己的浮躁的心,然后安然享受凌天成带来的服务。
只是可能这个服务的评级太高,她没洗到一半,人就睡着了。
凌天成先是看着她在水里微微闭上眼,还以为是养神呢,后面觉得水有些凉了,想再给她添些热的,又怕她洗的过久,再着了凉,就想问她的意见。
结果喊了两声,浴桶里的小女人应都没应他,不干脆打起了呼噜。
凌天成脸上的颜色也是相当好看了。
能在皇上的寝殿里,由皇上帮她洗澡,还能洗着睡着的,这是头一个,也只有这一个。
他小心地把人抱出来,拿了薄被先围上,待把她身上的水珠吸干了,这才把人放到龙榻上去。
手都伸到了衣服上,后来又放下。
嘴角带着一丝捉弄的笑,只把光溜溜的庄思颜捂在被子里。
果不其然,第二天庄思颜一醒来,就大叫起来。
她抓狂的要死,被子外面是凌轩的寝殿,被子里面是自己什么也没穿的身体。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还要明说吗?
一早被叫到轩殿侍候的平儿和兰欣,听到她的叫声一齐走进来,忙着问她:“娘娘,您怎么了?”
庄思颜怒目圆睁:“凌轩那个王八……”
她的嘴被兰欣的捂上了,还努力让自己的脸上看上去无事发生,轻声说:“娘娘,皇上他去上早朝了。”
庄思颜一把扯开她的手,嘴根本就停不下来:“这个王八蛋,都跟他说了,这次事结束再生,他怎么就那么急,还
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做这种事,可恶,太可恶了……。”
兰欣几次想阻止她说下去,可庄思颜没让她得逞,硬是把这些话喊了出来,还嚷嚷着要去找凌天成算帐。
说真的,在宫里被皇上睡了,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这里的人也司空见惯了。
就算凌天成的后宫,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可宫女太监们都心知肚明,这种事,只能是嫔妃们被宠的相征。
就算是要嚷嚷,要让别人嫉妒,也不用这么大声吧?
庄思颜在愤怒,在很多不明真相的宫人那里,反倒成了招摇,而且在皇宫里,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到凌天成下朝回来,就看到好几个妃嫔,带着自己的宫人,在轩殿门外徘徊。
凌天成问李福:“怎么回事?”
李福也不知,这不刚跟着他下朝回来吗?不过皇上问了,他就要赶紧去查问一番。
这边李福才刚进宫门,还没从小太监那里听出个所以然来,那边嫔妃们已经把凌天成围在其中。
说是给他请安,实则却是使尽浑身解数,想把凌天成往自己的宫里拉。
要说了,这些嫔妃们也是出自富贵人家,平时千金小姐的矜持高傲自然是不缺的,可在这后宫之中,被冷了这么些年,硬生生被凌天成逼的,好像是站街女一样,着实可悲。
可凌天成偏偏不觉得这有什么,甚至想,这些女人对他还抱有希望,这并非好事,他要把她们的那点希望磨光,觉得在他凌天成身上再无物可捞,到那时有些事情就会好处理的多。
此时,他的言语间虽温和,但态度却是冷的。
那些嫔妃找各种理由让他去自己宫里,他也只是随意应一口,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连脚就没停,直直就回了轩殿。
轩殿的门,不是哪个宫妃就可以进去的,所以那些女人们全部被阻到了外面。
李福小跑步跟上凌天成,低声把自己打听到了事说给他听。
凌天成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过了少许,才自言自语似地说了一句:“她倒是不嫌事大。”
不嫌事大的庄思颜此时正坐在轩殿内,一边生凌天成的气,一边还想着昨晚是不是真发生什么了?
虽然自己没有穿衣服,可要是真做过了,应该有感觉才对。
以往都是这样的,凌天成只要跟她滚过床单,第二天就算庄思颜强撑着,别人看不出来,可她自己那腰酸腿麻的感觉,还是会有的。
她又试着扭了一下腰,确定真的没有,才思绪不清地往外看去。
这一看,就见到凌天成从外面进来了。
本来渐渐消散的火气,“噌”一下就跳了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为会这么生气。
“喂,你到底有没人性啊,我都答应你事后生孩子了,你还做出这样的事,太过份了啊!”
凌天成瞥了眼站在一侧的宫女们。
平儿和兰欣得到眼神,立刻往外退去。
凌天成等到室内只剩他们两人了,才不慌不忙地把扑到他身上的庄思颜抱个满怀:“朕做了什么事?”
语气调逗,还带着
歪歪的腔调。
庄思颜立刻就觉得,他们昨晚可能真做了什么,使劲在他胳膊上捏了一把,恨恨地说:“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虽然她捏的很用力,但冬日穿的够厚,传到凌天成手臂上的力度,根本没多少,反而因为这一点小动作,让他的心情大好,更起了逗她的心思。
就故意偏头想了想问:“你是说脱衣服洗澡的事?”
庄思颜气结,拿眼瞪他。
凌天成看到她气鼓鼓的模样,是觉得比平日里那个理性淡定的她更加可爱,于是又忍不住把手臂收了收。
庄思颜本来就在他怀里,这么一收紧,两个人就紧紧贴在一起,偏偏这个男人还顺势往旁边的榻子上一坐,连带着把她也带了下去。
他的头偏到庄思颜的脖颈处,轻声说话时,那口鼻的热气,不轻不重扑到她的耳廓,耳根边,痒痒的,又有些发热。
庄思颜想躲开,偏偏身体又被他抱的更紧。
“后面还有什么呢?让朕再想想……”他顿了一下,才又慢吞吞地说下去:“好像你在浴桶里睡着了,然后朕就把你抱到了床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靠庄思颜也越来越近,明明是在说正经事,可那语气,分明就带着十足的挑逗。
庄思颜的脸早就红通,一直红到脖子根处。
他们倒是欢好过,可像这种慢不经心的挑逗,还是很少发生的,毕竟两个人都是爽快急性子。
如新婚那夜一样,原本是打架,打着打着就打到一处去了。
后来再相处到一起,庄思颜有时候是带着目的,有时候又是身体被他吸引。
总之像那种恋爱男女之间,心有灵犀式的前戏,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偶尔心里出现一些,也好像是某个人的一厢情愿。
庄思颜说不好男女恋爱应该是什么感觉,她没有经验,但她总觉得凌天成不爱她。
过去那种呵护与包容,好像朋友之间也可以有,而且她因为带着原主庄思颜的身体,那么这个人的深情,虽然在她面前,却是对着另一个人。
此时,庄思颜坐在他的怀里,明明已经心跳加速,混身都热乎乎的,可 脑子却执拗地想着。
是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情话,说的人心痒难搔,只想心心念念跟这个人在一起。
可是凌天成又是对谁说的呢?
她,还是有着跟她一样面容的原主?
这么想了,庄思颜竟然也问了出来:“你真的爱我?”
凌天成只当她也同自己一样,沉浸在这种喜乐里不能自拔,就含糊地应了一声,嘴唇早就贴到她的肌肤上,手也滑进了她衣服的内里。
庄思颜却问:“那你爱的是我,还是她?我问的是以前的庄思颜,还是现在的婉妃?”
凌天成没弄明白她的话,或者是一贯他也没细想过这个问题,只道:“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朕喜欢的都只是你一个人。”
他没想到,庄思颜瞬间从他怀里站起来,面颊上的热潮都还未退,语气却已经冰凉:“到底是哪一个,你说清楚?”
第196章 你倒是很了解他
凌天成怀里一空,人还没从刚才的满腔热情里回神,只怔神看着庄思颜。m.www.uuxs8.net而她却神色认真,或者说冷静地又问了次:“过去的庄思颜与你青梅竹马,所以你喜欢的是她对不对?”
这话凌天成没法否认:“颜儿,我对你的心思一直没变,这个你应该知道。”
庄思颜笑,她努力想让自己做一个不太在意的表情,可是这种知道真相的感觉,真的太不爽了。
而她又不是情感深沉的人,根本就做不出来,甚至因为凌天成这样的话,让她有些暴躁,话也冲口而出:“不,我与她不同,这个人已经变了,你没发现吗?以前的庄思颜是庄相爷家的四小姐,而我是一个与她来自不同地方,性格,喜好完全不同的人,你最好是想清楚,不然,我看这孩子还是不生了吧?”
说完话,竟然还能站着整整衣襟,顺便拿了桌子上放着的账册,出了轩殿。
凌天成是怔了好一会儿神,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的颜儿今日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为何突然说出这样话,又为何突然气成这样?
饶是凌天成极其聪明,却也想不到穿越这种桥段,只是庄思颜刚才的话,还是引起了他的深思。
眼前的人,与过去那个人,是有太多太多的不同,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他不知道,但无论这个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一样的爱她,这一点凌天成很确信。
他从软榻上站起身,指腹上似乎还留有她的温度,可是那个小人儿,却像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
这种事不能拖,他得尽快去问个清楚。
凌天成赶到百竹院时,庄思颜也才回来没多久,还是气鼓鼓的。
一时又觉得自己有点神经病,现在是鸭子都煮了,嫁也嫁了,睡也睡了,到底纠结这个还有什么用?
最要命的是,那人还是皇上,除非真但像叶元裴说的那样人,她能再穿回到现代去,不然还真是逃不出这个人的手掌心。
虽然凌天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十分的为难她,大多时候也还是表现的很宽容。
那是在庄思颜说,跟他保持一致,是一家人的情况下。
反之,如果她说自己要给他戴绿子,要改嫁他人,那个占有欲极强,小子巴拉的男人还会当风吹过一样潇洒吗?
哎哎哎,这种事想起来就烦,自己以前还挺羡慕那些个谈恋爱的人,现在才只找到这么一点感觉,就烦心事一大堆,连挣钱都的事都耽误了。
如是想着,又去看手里的帐册。
本来是想找那人细问当年之事呢,这会儿崩了,也别再去找不痛快了,不如一会儿出去问温青,没准他也知道。
庄思颜把帐册丢到一旁,叫了平儿拿些点心过来。
一块没吃饭,凌天成就来了。
他倒没强追着前面的问题再问,只是悄悄吩咐了李福两句,就向庄思颜走去,坐在离她不太远的椅子里,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过不多时,李福回来,身后还跟着四个个御膳房的宫人,每人手里都端着一盘点心。
这会儿差不多近中午,庄
思颜早上睡过头,没吃东西,到现在着实有些饿了,所以一看到食物,就把情绪抛到一边,开始大吃特吃。
专家说,甜食会让人的心情变好,而吃饭也一样能把人的心情变好。
大概凌天成就是深谙此道的专家,几盘点心,外加他亲手泡的一杯香甜密茶,已经把庄思颜先前的火气全部灭了下去。
她手里还捏着一个蜜糖小包,一口咬下去,那甜甜的气息就充斥在空气里,让人忍不住下了第二口。
等整个小包全部吞入口中,庄思颜伸手拿第二个的时候,抽空指了指桌子上的帐册,唔啦说道:“看看那个。”
凌天成又给她添了茶水,这才把昨夜就粗略翻过的帐册又翻了一遍,然后问她:“有何不妥?”
庄思颜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给自己也吃了一颗少安勿躁丸。
那些乱七八糟,爱你爱我的事先摞着吧,这个案子是这前答应过他的,先查了再说,后帐秋后再算。
如是,她语调就平稳许多,瞟一眼帐册说:“你没发现不妥吗?”
凌天成摇头,户部留在文渊阁的帐册,就算是有所不妥,也会找足够的理由掩盖过去,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的。
可庄思颜却问:“你再想下,几年前你去赈灾的事。”
这个是凌天成亲身经历的,又出了岔子,他自然也记得十分清楚。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当年朕去赈灾时,只拔了黄金,却没有粮食,衣物,而除了那次,大盛朝的每次赈灾都是有这些东西的。”
对于他的惊觉,庄思颜还是有些佩服的,到底自己还什么也没说,人家就想起来了,也不是很傻嘛!
“那你没觉得那次有问题?”
凌天成把账册放下,起身在室内走了几步,像是在整理思路一样,过了少许,才又开口:“那年江南水灾,而江北却又旱灾,明明一江之隔,两地百姓却尝了不同的苦。
那笔黄金拔下来,并非全是拿去分给百姓,而是有一半要去置办粮食和衣物的。
所以数目很大,也没有像平时那样用官银,而是改用的金子。”
庄思颜马上问:“为什么贾明渊赈灾,朝廷会拔粮食,而你的要自己去置办?”
凌天成转头看她:“颜儿有所不知,父皇在位时那几年,几乎年年都有灾,不是这处就是那处。
宫中的粮仓里早已经没有余粮,而布匹也少的可怜,根本没有可以拿出来赈灾的。”
说到这里,他想是触动了什么,语调一沉说:“既是现在,大盛朝的国库也没富裕,只是比过去好一点点而已。”
皇帝做成这样,还真是够倒霉的,连自己的百姓遇难都帮不了,连庄思颜都有些同情他了。
不过,她还是问:“那既然国库这么穷,连粮食都没有,那么多黄金又是哪里来的?”
这一点还真把凌天成问住了。
他那个时候才刚从庄府里回宫,对于此事的内幕一点也不了解。
且他之前也对朝政不太理踩,因为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干脆也不去想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所知的一点,都是决
定回宫时,临时补的,可想而知在政事的谋略上,他跟那些老谋深算的大臣们差多远?
如果大家齐心协力挖好坑,让他往里跳,别说一个凌天成了,就是换成当时的任何一个人,都得跳下去跌到死。
他能活到现在,还做了皇帝,也是不容易的。
庄思颜想到这些时,几乎是联机反应,就想到了温青。
她马上问:“当时温青把皇位让给你,是什么时候,你决定回宫时,还是后来?”
凌天成答:“是父皇驾崩之后,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夺位之心,他是太子,他不让我们就会动手。”
说起这个时,凌天成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兄弟残杀是很残酷的一件事,他一定也不想看到,但为了这个皇位,他还是会向兄弟动手。
再想想如今温青扶持他的情份,估计内心也是煎熬的吧?
“那你回宫是谁的主意?”
“父皇,也是我自己,当时我已经开始运作朝内的关系,只是在外面久了,又是一直不得宠,所以能用的少之又少,不地一个回宫的机会还是可以要到的。
毕竟在外多年,也已成年,到底也还是留着皇家的血,就算是不能回宫,也会封个亲王什么的。
所以父皇就同意了这件事,封了王,也让我回了宫。”
后面的事,凌天成以前跟庄思颜说过。
凌天成漂亮地处理过几件事后,就有嗅觉敏锐着察觉到了这个皇子的不同,加上年龄也到了,有人就把自己的女儿送进他的府里。
贞嫔就是那个时候进去的。
这种裤带关系,说起来让人痛恨,可自古以来又起着不可或缺的力量,既是现在的凌天成,还在用这种关系控制着朝堂上的某些人。
给他挖坑的人,也是这个时候站出来的,眼看着一个废皇子,别人都忘了他的存在了,这会儿却突然又冒出来。
别的皇子会怎么想?大臣们又怎么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阵营,不是自己阵营里的人,就要毫不手软地弄死他,永绝后患。
这些事情凌天成懂,庄思颜也明白。
想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那时候支持太子的有谁?”
“络柯,现在想来,应该庄昌远也是站在他那边的,要是温青真的做了皇帝,未必就比我差,或许还会比我好,毕竟支持他的人要多一些。”
庄思颜摇头笑了:“怎么可能,庄老头的野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可不是想要支持温青,而是想取而代之。
只所以那个时候表现的是支持,不过是觉得他弱,可以控制。
我想大概温青也很清楚,凭他的实力,根本撑不开庄老头的手掌心,干脆这个皇帝也不做了,让给你,让你去头就可以了。”
凌天成看她,默了片刻才说道:“你倒是很了解他。”
庄思颜笑:“不是了解他,是对这个局势有了新的认识,现在看来,也只有你才能镇得住,换做别人,说不定大盛朝早就乱了。”
对于凌天成没再多说,换了话题问她:“所以你怀疑这个坑是支持当时太子的人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