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老兵突击
罗丰从老兵突击队的队列前缓步走过,最终站定在队列最前方。“本来,徐团长是打算亲自率领你们向日寇反突击的,但最后,却让我把这个任务给抢了过来,你们应该很清楚我这么做的原因。”罗丰冷浚的目光从两排老兵脸上逐一扫过,又接着说,“是的,为了雪耻,我罗丰要雪耻!”
“淞沪会战,我们88师没有打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但我们88师乃至整个第9集团军都没有打好,这却是不争的事实!仗没打好,不能怪别人,只能够怪我们自己不争气,只能够怪我们没用,不能为国守疆场!”
“南京保卫战,就更不用说了。”
“我们连自己的首都都没能够守住,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之后的境遇就更糟糕,因为负伤,我们成了鬼子战俘,因为叛徒出卖,我们被迫披上了狗皮,虽然我们很快反正,并且光复了肥城,但这根本不足以洗刷我们所背负的耻辱,没有一场像样的大胜,我们根本不足以洗刷耻辱,我们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罗丰,绝不愿意在几百年后,被后世子孙指着鼻子说,这是个卖国贼,我罗丰,绝不愿意跟秦桧、吴三桂这样的汉奸相提并论,我就是死,也誓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罗丰激昂的声音在小巷里来回激荡,经久不息。
198名老兵尽皆目光冷浚,直直的看着他们的长官,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大家都是老兵,都知道该怎么做。”罗丰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胸中的激动,又接着说道,“我希望大家永远记住,我们是88师的兵,吾枪吾命,吾血吾躯,报效国家,为民族而战!”
听了这话,198名老兵的目光顷刻变得锐利起来。
罗丰说完之后便转过身,缓缓扬起右手,再向着小巷前方猛然一挥,然后声嘶力竭的仰天长嗥了起来:“老兵,突击……”
喊声未停,罗丰便已经大步流星冲上前。
下一霎那,198名老兵便同时跟着大声呐喊起来,然后紧跟着罗丰,端着轻重机枪或者上好刺刀的三八大盖,冲出小巷投入了进攻!
老兵突击队选择的攻击方位十分之刁钻,正好处在正面的步兵第1大队以及北侧的步兵第3大队之间,属于整个弯月状阵地的斜角,处于鬼子俩大队的结合部,结果,老兵突击队只是一个冲锋,就击溃当面之敌,突入纵深。
在突破鬼子防线的一个点后,老兵突击队并没有按照常规方式向两翼迂回,配合友军撕扯鬼子的防线,竟然是孤军深入,果断从这个点直接向前穿插,迅速长驱直入,径直向着铃木直人的联队指挥部掩杀了过来。
老兵突击队此举却大大出乎日军的预料。
日军的防线有着明显的外紧内松的特征,在双方反复争夺的最前线,防御部署可说极其严密,但是靠近指挥部的核心区,防御就要相对松懈些,当然,只是相对松懈,并不是说联队司令部周围小鬼子就不设防了。
而且,距离联队指挥部不远,还有从前线撤下来正在休整的步兵第2大队。
虽然在此前的反突击中,步兵第2大队遭受了较大的损失,但是可战之兵加起来仍旧超过了两个步兵中队,将近五百人。
老兵突击队在突进到距离铃木联队指挥部不到五十米远时,遭到了步兵第2大队的顽强阻击,一时之间再无法向前突进,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四面八方增援过来的鬼子兵也是越来越多,战机眼看就要消失了。
“他娘的!”罗丰将头上的钢盔狠狠掼在地上,扭头大吼道,“一战队、二战队,给老子挡住左右两侧过来的鬼子,身后的小鬼子不去理他,第三战队,带上所有轻重机枪以及所有香瓜手雷,跟老子从正面打过去。”
罗丰一声令下,剩下的150多老兵便立刻分成三股,其中两股迅速抢占左右两侧的两栋民房废墟,并就地构筑防御工事,阻击从南北两侧猛扑过来的鬼子,而罗丰则亲自率领剩下的80多老兵以机枪开路,从正面发运迅猛的进攻。
罗丰组织了二十挺轻重机枪,由20名老兵将机枪挂在脖子上,以火力强行开路。
20挺轻重机枪堪堪打完一个弹夹或一个弹斗,突击队也堪堪冲过了最后的50米,终于突进到了铃木联队指挥部大门口,在铃木联队指挥部大门的两侧,各有一个环形街垒,分别架设了一挺九二式重机枪,以迅猛的火力阻挡住了突击队的去路。
“他娘的!”罗丰厉声大吼道,“排头兵,给老子炸了这狗曰的机枪!”
“是,是!”两名老兵虎吼一声,当即拎着两捆集束手榴弹冲了上去。
然而,这两名老兵才刚刚露头,便立刻被对面的重机枪给摞倒在地,而且采取的还是二三短点射,很显然,对面的鬼子机枪手也都是老兵,罗丰不由得心头一沉,面对这样的老辣的机枪手,他们除非有炮,否则简直一点办法都没。
就这片刻耽搁,左右两侧的枪声便越发的近了。
显然,留下打阻击的两个战队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罗丰咬了咬牙,从身上脱下军装,开始往里装瓦砾,旁边的十几个老兵见状一愣,遂即反应过来,也纷纷脱下军装装填瓦砾,很快瓦砾裹好了,罗丰再将裹满瓦砾的军装往胸前一抱,遂即扯开嗓子大吼:“所有机枪,火力全开!”
到了这时,所有老兵都已经意识到罗丰想要做什么了,当下战队所有的轻重机枪便火力全开,对准前方鬼子的那两个环形街垒猛烈开火,这样的火力强度持续不了多久,最多也就一分多钟,不到两分钟,但是对于罗丰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几乎是在机枪猛烈开火的霎那间,罗丰就已经抱着裹满瓦砾的军装跃出废墟,另外十几个老兵也迅速抱着瓦砾跟在罗丰身后,尽可能的站成一排,这样能减少被弹面积,尽可能的减小鬼子重机枪的威胁,为最后那两个怀揣集束手榴弹的老兵赢得时间。
突击队剩下的十几挺轻重机枪虽然火力全开,却仍不足以对躲在环形街垒后面的两挺鬼子重机枪构成有效压制,因为鬼子的重机枪躲在街垒后面,被弹面就一个射击孔,几乎可以无视突击队的火力压制。
鬼子的两挺重机枪猛烈开火,密集的子弹顷刻间像雨点般打在罗丰的胸膛上。
包裹木板以及瓦砾的军装很快就被子弹撕裂,碎裂的瓦砾顷刻之间四溅开来,后续的子弹便穿透瓦砾的阻挡射入了罗丰胸口,罗丰的胸膛顷刻间就被打成筛子,然后在弹头挟带的巨大动能的冲击下,往后直挺挺倒下。
罗丰一旦倒下,身后的老兵便暴露在了鬼子的枪口下。
密集的弹雨继续猛烈的扫射过来,第二个老兵只坚持了不到半秒就又倒下了。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九个老兵倒下,鬼子的两个环形街垒终于近在眼前,怀揣集束手榴弹的两个老兵早已经杀红了眼,将导火索一拉便直接连人带弹扑进环形街垒,接着就是轰轰两声巨响。
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耀眼的火红猛然间腾起。
之前一直被死死压制在废墟中的五十多个老兵便立刻大声咆哮起来,然后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从废墟中跃起,犹如下山的猛虎,冲进了铃木联队的指挥部,两个鬼子懵头懵脑的从里边迎上来,一下就被老兵的人潮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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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联队的指挥部里,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作战参谋正在忙着收集地图等物品,通讯兵们则忙着收集电话电台,还有工兵大队的工兵,则忙着在收集电话线以及发电机组,这些军用物资可都是稀缺资源,绝对不能留给中国人。
铃木直人不阻止指挥部人员以及物资的撤离,可是他自己却拒绝撤离。
“联队长!”菅义男已经说得嘴巴都快干了,却还是得耐着性子继续劝,“支那军很快就要打进指挥部,你还是赶紧跟我们一起撤离吧。”
“不行。”铃木直人却再次直截了当的拒绝,“要撤你们撤,我反正是不撤!”
铃木直人因为不是陆军大学出身,在面对同僚时就难免心中没底气,所以行事从来都是十分之谨慎,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这次真撤离了指挥部,被中国人像赶鸡赶鸭似的赶出城垣以外,肯定会遭到上司及同僚的无情嘲笑。
他的同僚还有上司令肯定会说:看哪,这就是那个无天组,伟大的无天组!
无天组,这三个字几乎已经成为了铃木直人心中的一根刺,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撤离指挥部的,他宁可死,也不会走!
第460章 死吧,和人猪!
“去死!”张静玉左右手各握一把三八式刺刀,看到一个鬼子少尉挺着军刀冲上来,只一个侧身就躲过了鬼子少尉这凶狠的劈杀,然后右手自下往上斜斜一撩,锋利的刺刀便已经在鬼子少尉的咽喉部位切一了一道血口子。
皮肉绽裂处,鲜血顷刻间像箭一样飙射出来。
鬼子少尉手中的军刀光当一声掉落在地,然后用双手捂着绽裂的咽喉,两眼圆睁,缓缓的倒下,张静玉再没有低头看一眼那个鬼子少尉,一步就从那个鬼子少尉身上跨过去,然后鹰隼似的目光已经锁定不远处另外一个鬼子军官。
那鬼子军官却是个大尉,而且是个有眼力的。
从刚才张静玉与鬼子少尉的交手,鬼子大尉就已经判断出,对手是一个刺杀高手,而且拼刺技术远在他之上,所以鬼子大尉并没有贸然抢攻,而是两脚左右分开,摆开了一个八字防御步,静等张静玉主动上前去进攻。
防守反击,历来就是以弱胜强的不二秘诀。
掠了一眼鬼子大尉脚下的八字步,张静玉脸上流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下一霎那,张静玉便大步流星迎向那个鬼子大尉,而且双手就那样很随意的放在身体两侧,似乎根本没把对面的鬼子大尉放在眼里,事实上,张静玉也确实没把那鬼子大尉放在眼里,不过是个略通刺杀皮毛的老鬼子,根本不值一提。
“西呐!支那猪!”
距离还有两步时,鬼子大尉终于按捺不住,挺着刀往张静玉猛刺过来。
张静玉闪电般扬起左手,反握的三八式刺刀紧贴着左手小臂,只听得丁的一声便将鬼子大尉的军刀给挡开了,接着,张静玉招式不变,左手小臂继续往前推过去,刺刀的利刃便已经噗的一声切开鬼子大尉的颈侧动脉。
高手就是高手,只是一个动作就起到了两个作用,既挡开对手的刺刀,同时又割开了对手的颈动脉,其间绝无半点拖泥滞水,干脆利落到让人拍案叫绝,张静玉再往前一步,那鬼子大尉才颓然倒地,绽开的脖子上却仍在一股股飙血。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一声日语的咆哮从前方传来。
张静玉猛然抬头,便看到两个鬼子军官架着一个鬼子军官从里边走出,在那仨鬼子军官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军官,那个军官一边走一边小声劝着,在看清楚那四个鬼子军官领章上的军衔之后,张静玉眸子里顷刻间暴起摄人的寒芒。
一个大佐,一个中佐,还有两个少佐,一窝子高级军官!
张静玉横转右臂,置于面门之前,反握手中的三八式刺刀也跟着横在了面门之前,张静玉再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滴血的刺刀,然后咧开嘴森然一笑,露出两排冷森森的牙齿,再配上满脸的血迹,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信得死玛特库勒,尼轰净得思!”
出乎意料,张静玉居然说了句流利的日语。
听到如此标淮的日语发音,那四个鬼子军官便猛然一愣,不过下一刻,这四个鬼子军官便又清醒过来,因为对方说的分明是“受死吧,日本人”,而且说完之后,对方就已经双手各握一把刺刀,大举向他们逼了过来。
菅义男反手抽出军刀,喝令另外两个少佐搀着铃木直人先走,他自己则挺着军刀向着张静玉迎了上来,张静玉很狰狞的笑笑,继续用日语说:“和人猪,现在想走已经晚了,全都给我留下来吧,给我去死!”
说话之间,菅义男和张静玉已经短兵相接。
“死呐!”菅义男暴喝一声,手起一刀往张静玉猛劈了下来。
这次张静玉没有小觑对手,先是猛的扬起左手,利用紧贴小臂的刺刀架开菅义男猛然斩劈下来的军刀,然后右手一挥,倒握的刺刀自右下往左上,闪电般的切向菅义男咽喉,不过菅义男也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生死关头猛的往后面一仰,躲过了张静玉这凌厉一刀,同时脚下后退一步,迅速摆好防御姿态。
交手一合,菅义男就知道遇到了高手,立刻摆开了防守反击的姿态。
但张静玉却根本没心思跟菅义男纠缠,因为他的首要目标是那大佐!
当下张静玉便径直撇下菅义男,扭头就往铃木直人扑过去,却把一个后背完全暴露给了菅义男,菅义男见状顿时大喜过望,当即拼尽全力,一声不吭一刀斩下,试图将张静玉从左肩至右肋整个斩成两爿。
菅义男却并不知道,这只是张静玉的诱敌之计!
就在菅义男一刀斩下的霎那间,张静玉健硕的身板却突然往后倒下,间不容发之际上演了一式铁板桥,菅义男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立刻劈空,急欲抽身后退之时却已经晚上,在演完铁板桥的瞬间,张静玉左右手刺刀便已经同时刺出,分别从下腹以及上腹同时刺入了菅义男的身体,菅义男的心脏和膀胱同时被刺穿,顷刻间就一命呜呼。
看到张静玉干脆利落的结果了菅义男,铃木直人就知道不把张静玉干掉今天就别想顺利离开了,当下推开身边的两个少佐,反手抽出军刀,然后疾步往张静玉扑过来,那两个鬼子少佐对视一眼,却偷偷的打开枪套,试图拔出南部式手枪射杀张静玉。
就在这时,只听叭叭两声枪响,那两个鬼子少佐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紧接着更多的老兵便汹涌而入,将铃木直人团团包围起来,看着四周围上来的凶神恶煞般的中国士兵,铃木直人的一颗心顿时间沉入九幽谷底,看来,今天是很难善了啦,不过就算是死,也要拉个中国士兵当垫背。
当下铃木直人大吼一声,挺刀刺向张静玉。
张静玉却只是微微一哂,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鬼子大佐的武力明显就不如他,而且胆气已沮,在这种情形之下跟他过招,简直就是自取灭亡,果然,张静玉只一个滑步,就从铃木直人的身边闪电般滑过去,同时,左手刀也已经切开了铃木的颈动脉。
铃木直人在惯性作用下,蹬蹬蹬往前冲出数步,然后才颓然摔倒在地,不片刻,一大滩殷红的血迹便从他身上洇开,铃木直人至死都没有想到,今天他居然会死在了这里,居然会在整个联队的保护之下被杀。
几乎是在张静玉手刃铃木直人的同时,一个老兵也对天打出了信号弹。
伴随着红色信号弹升空,正在弯月状战线正中以及两翼与铃木联队纠缠的1营、2营以及3营便同时吹响了冲锋号,三个加强营将近两千人同时向铃木联队发起向心攻击,铃木联队却因为失去了指挥,顷刻间陷入到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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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城,东门外不到五里就是熊本师团的师团部。
最近连续两天都是晴天,不仅泛滥的肥河水已经退去,而且路面也是迅速硬化,就在半个小时前,方面军司令部配属给熊本师团的野战重炮兵第5旅团终于赶到肥城战场,这下稻叶四郎的心情就更好,甚至都有心情叫来手下两个旅团长还有参谋长喝点清酒解闷,不过才刚开始喝,稻叶四郎的好心情就让突如其来的枪声破坏了。
听到城东的枪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稻叶四郎便让参谋长下野一霍给铃木联队的指挥部打电话,铃木联队报告说,是中国人趁夜间发动了反击,攻势较为凌厉,不过铃木联队完全有能力粉碎敌人之攻势,让师团部不必担心。
稻叶四郎也的确不担心,只是觉得有点儿扫心。
当下稻叶四郎也没了喝酒的心思,让勤务兵摆上围棋,打算跟步兵第11旅团的旅团长坂井德太郎对弈一局,反正今天晚上稻叶四郎的兴致很高,既便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可他还是一点睡意没有,不做点啥他是过不去了。
坂井德太郎也是个棋迷,年轻时候据说曾经带着一副围棋走遍日本找高人请教,很有些棋痴风范,不过,最终他还是没能拗过家族的安排,考入陆军大学成了一名军官生,并逐步晋升到了少将,不过一手棋艺却从未曾落下。
坂井德太郎的棋艺明显高过稻叶四郎一大截,对弈了仅仅百余手,稻叶四郎的棋面就已经是千疮百孔,简直没法看了,旁观的牛岛满还有下野一霍,甚至都不忍心直视稻叶四郎那可怜的表情了,心忖坂井你就不会让着师团长点?
“不下了,枪声响得人心烦,这棋没法下了。”稻叶四郎推枰而起,将输棋的原因归究到城内的战斗,然后扭头问下野,“下野桑,再给铃木这蠢货打个电话,他是怎么搞的,打了半天也不见粉碎支那军的攻势?”
“哈依。”下野一霍一顿首,走到旁边打电话。
可是摇手柄摇了半天,也始终接不通铃木联队的指挥部。
“师团长!”下野一霍走回到稻叶四郎的面前,沉声说,“接线员报告,铃木联队指挥部的电话接不通!”
第461章 虎嘴拔牙
“铃木联队指挥部的电话接不通?”稻叶四郎皱眉说,“难道是电话线被炸断了吗?还不赶紧派出工兵前去检修。”直到这时候,稻叶四郎都还没有意识到危险。
倒不是稻叶四郎大意,实在是他根本就不相信铃木联队会出事。
铃木联队也就是鹿儿遍联队可是熊本师团四个步兵联队中战斗力最强的,而熊本师团又是日本十七常设师团当中战斗力数一数二的师团,这样的一支部队,如果说会在整个师团主力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全歼,谁敢相信?
不仅仅只是稻叶四郎,牛岛满、坂井德太朗以及下野一霍三人也没有意识到危险性,事实上,就连铃木直人本人,也是到了最后关头才终于意识到了危险,才终于真正的相信,中国人真不能小觑,他们真可以给予日军致命杀伤。
所以,稻叶四郎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紧迫性。
再加上之前铃木直人一直没有向师团部报告战斗进程,就更让稻叶四郎等人误以为局面完全处在铃木联队掌控中,要不然,要是铃木联队真的面临着被全歼的危险,难道他就不会向近在咫尺的师团部求援?
稻叶四郎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一开始时铃木直人根本就没意识到危险,可等他意识到危险想要向师团部求援时,却是来不及了,由88师老兵组成的突击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入到了铃木联队指挥部,以致铃木联队的通讯队都来不及发电报。
面对稻叶四郎的责问,下野一霍重重顿首说:“哈依,卑职已经命工兵前往抢修了。”
稻叶四郎闻言点点头,又说道:“除了派工兵检修电话线路,最好还是再派通讯兵前往铃木联队指挥部问问情况,看看铃木这蠢货究竟在搞什么。”
“哈依。”下野一霍再次顿首说,“卑职这就下去安排。”
因为稻叶四郎的大意,熊本师团失去了最为宝贵的半个小时。
就在这半个小时之内,独立团的三个主力营趁着铃木联队丧失有效指挥、全军陷入混乱的短暂间隙,发动了总攻,不得不说,铃木联队真的是一支精锐,既便失去有效指挥,既便是各自为战,也仍旧爆发出了极其强悍的战斗力。
在某些局部战场,鬼子甚至还有余力反突击。
不过,遗憾的是,指挥系统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就像人的大脑,失去了大脑的指挥,你也就失去了眼睛及耳朵,看不见听不到,只能挨打却无法有效反击,你就是长得再强壮,在敌人无休止的攻击之下,也终究会倒下。
铃木联队就这样被独立团干翻了。
虽然没能够全歼,却也差不多了。
半小时之后,派去检修电话线路的工兵还没回来,前去铃木联队指挥部询问情况的通讯兵却回来了,而且还回来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铃木联队的指挥部遭国民军摧毁,因为丧失了有效指挥,铃木联队已经近乎被独立团全歼。
“纳尼?”稻叶四郎两眼圆睁,死死瞪着通讯兵,满脸的难以置信。
旁边的牛岛满、坂井德太郎还有下野一霍也是面面相觑,怎么可能?
这又怎么可能?铃木联队可是整个熊本师团中战斗力最强的步兵联队,如果说在与大梅山独立团的突击与反突击中偶有失利,这个他们完全相信,毕竟这是战争,从中国人枪膛射出的子弹也是会打死人的,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但是,要说大梅山独立团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整个熊本师团主力的眼皮底下,全歼了铃木联队,他们却不信,怎么可能?大梅山独立团真要是能在熊本师团主力的眼皮底下全歼铃木联队,岂不就是老虎嘴里拔牙?
然而,事实终究是事实,无论他们信或者不信,依然是事实!
“师团长,千真万确,铃木联队真的被支那军重创了!”通讯兵一顿首,参然说,“现在就剩不到两个中队的残兵,退守城垣工事,请求紧急增援,师团部如果再不派兵增援,这两个步兵中队恐怕也要被独立团歼灭了。”
“八嘎!”稻叶四郎终于清醒过来,厉声喝道,“命令,步兵第13联队紧急出击,增援鹿儿岛联队,快,快快滴!”
“哈依。”下野一霍重重顿首,转身飞一般去了。
目送下野一霍的身影远去,稻叶四郎又气得将面前的矮几一把掀翻,摆在矮几上的茶具以及棋具顷刻间滚落在地,陶瓷棋子顷刻间滚得满地都是,但既便如此,稻叶四郎胸中的愤懑之气仍是难消,今天这脸真是丢大了。
手握一个师团的重兵,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让对手吃掉了一个联队,而且还是四个步兵联队中战斗力最强的联队,这事说出去,根本就没人会信,但正因为此,才让稻叶四郎格外的感到脸上无光,耻辱啊,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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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城垣仍有鬼子在顽抗,不过这已经改变不了鹿儿岛联队大部被歼的事实了,今夜这一战,独立团可谓是大获全胜,虽然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但是跟收获的战果相比,这点损失就不算什么了。
鹿儿岛联队,这可是鹿儿岛联队啊!
当年在旅顺,最先攻入俄军要塞的就是这鹿儿岛联队!
可是,现在,这支令俄军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却栽在了独立团手里,仅此一战,就足以使徐锐名垂青史!
不过,此刻徐锐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兴奋之色。
事实上徐锐内心也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无论如何,徐锐都是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在那个时空,中国人民解放军面对小日本时,拥有绝对的心理优势,他们压根就没有把小日本放在眼里,所以,对于歼灭区区一个步兵联队的战果,徐锐还真瞧不上眼。
何况,徐锐都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灭掉的第几个鬼子联队了。
现在徐锐需要面对的,是如何迎接鬼子接下来的疯狂报复。
鬼子吃了这么大的亏,以稻叶四郎这个老鬼子的鸟性,肯定不会善罢干休,肯定会调动至少一个联队以上的兵力,再次从城东向独立团大举进攻,说不定还会从北门、南门甚至西门同时向独立团同时进攻。
不过,徐锐并不惧怕。
兵来将档,水来土淹,小日本要来,尽管来。
“快快快,快点快点,都给我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何书崖的声音响起,徐锐闻声抬头,便看到何书崖带着独立营上来了,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在打残了铃木联队之后,1营、2营还有3营已经是强弩之末,接下来就该独立营上战场了。
至于北门、西门还有南门方向的鬼子,徐锐却并不怎么担心。
因为相比东门外的熊本师团,其余三个方向的鬼子不值一提。
“团长,我们没来晚吧?”何书崖跑到徐锐面前,气喘吁吁的说。
“不晚。”徐锐摆了摆手,又说,“书呆子,你刚才的说话太过书生气了,弟兄们听了不提气,你就应该这样跟他们说,都他娘的给老子快点,宵夜没吃饱还是咋的?再磨磨蹭蹭的仔细老子踢爆你们的卵蛋,赶紧的!”
何书崖便有些赧然的挠了挠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徐锐又挥手说:“行了,赶紧带着部队进入阵地吧,鬼子说话就要反击了。”
何书崖便啪的立正,向徐锐敬了一记标淮的军礼,然后转身带着部队走了。
独立营迅速进入到阵地,1营、2营还有3营便陆陆续续从战场上撤下来,随同三个主力营一起撤下来的还有老兵突击队,不过战前的198名精锐老兵,能够自己从阵地上走下来的只剩不到五十人,另外一百四十多个都是抬下来的。
被抬下来的这一百四十多人中,有九十多人阵亡,包括罗丰。
在走下来的不到五十个老兵中,并没有看到罗丰,徐锐便不由心头一沉。
丁力和罗鹏更是上前大声喝问:“营座呢?营座呢?营座在哪,他在哪?”
张静玉和四十多个老兵的目光便齐刷刷的转向身后,转身其中的一具担架。
丁力和罗鹏扭头看,一眼就看到那具担架上蒙着一块白布,看到这一情形,两人便立刻愣了下,旋即就跟发了疯似的抢到那具担架前,一把掀开白布,白布下,静静的仰躺着罗丰的遗体,罗丰的整个胸膛已经完全被打成筛子,可是他的嘴角,却是分明流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他已经洗刷了背负的耻辱,已经可以笑着离开人世了。
“营座!”丁力和罗鹏干嚎一声,噗的跪倒在罗丰的遗体前。
徐锐长叹一声,挥手命令担架队将罗丰的遗体抬下去,然后走上前分别拍了拍丁力以及罗鹏的肩膀,说道:“阿力,大鹏,你们应该为有罗丰这样的长官而感到自豪,因为他带你们创造了一个奇迹,他硬生生从熊本师团这头老虎的嘴里拔掉了鹿儿岛联队这颗最锋利、最坚硬的虎牙!就凭这一仗,罗旅长就足以载入抗战史册了。”
第462章 捷报
不出徐锐所料,在鹿儿岛联队遭受重创之后,熊本师团的师团长稻叶四郎恼羞成怒,立刻调来步兵第13联队发动了疯狂的反扑。必须承认,稻叶四郎这个老鬼子选择的时机还是极其刁钻的,因为此时独立团的三个主力营已是强弩之末,而且刚刚才打垮鹿儿岛联队,正是大胜之后官兵精神最松懈的时候,步兵第13联队完全有机会趁对方立足未稳将其打垮。
在历史上,像这种在胜利前夕被对手反戈一击所打败的战例,不胜枚举。
稻叶四郎对中国文化有一定了解,也读过中国不少古代兵书,所以也想效仿古代中国的那些兵家兵圣,来个反戈一击,然而,很遗憾的是,稻叶四郎的对手是徐锐,徐锐对此早有防备,早早的就把何书崖的独立营调了上来。
独立营并未参加之前的反击,养精蓄锐已久。
独立营官兵此刻已经知道了夜间反击的战果,大受鼓舞,士气高涨。
所以,尽管鬼子的攻势极其凌厉,甚至于还动用了120mm口径的重型野战榴弹炮,但是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直到次日凌晨四点多,步兵第13联队只往前推进了百余米,却付出了超过两百人的伤亡代价。
一直到城东的战线重新稳定下来,徐锐才回到了指挥部。
小桃红立刻给徐锐端来了酸梅汤,而且是用井水镇过的。
赛红拂和小桃红都是狼牙的队员,按说早就应该跟随冷铁锋离开肥城返回大梅山了,但她们的身份跟别的狼牙队员又不一样,她们除了是狼牙,还是通讯队的人,赛红拂更兼任着独立团通讯处的处长职务,所以没走。
“姑爷,你一定渴坏了吧?”小桃红喜孜孜的端着酸梅汤递给徐锐。
赛红拂白了徐锐一眼,撇嘴说道:“赶紧的喝了吧,这可是你家小妾亲手煮的,还放在井水里镇了差不多一整晚。”
小桃红娇羞的笑了笑,对于小妾的身份没有丝毫的芥蒂。
徐锐也确实是渴坏了,当下接过酸梅汤一仰脖子喝干了,然后伸手搂过小桃红,就在小桃红红艳艳的小嘴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小桃红的一张俏脸立刻羞得通红,却还是鼓起勇气伸出********在徐锐的舌头上轻舔了下。
徐锐大喜之下,当即抱紧小桃红的娇躯热烈的拥吻起来。
那边厢,雷响早已经背转过身去,而且自觉的站到门外,开始站岗。
赛红拂却看不下去了,上前用手指轻戳了下徐锐的脑门,娇嗔说道:“行了啊,差不多就可以了啊,注意下场合。”
徐锐这才松开了小桃红。
小桃红赶紧收拾起碗筷,脸红红的逃走了。
见徐锐眼睛一直紧盯着小桃红挺翘紧致的屁股不肯挪开,赛红拂不免有些吃醋,掐着徐锐的腰肉说:“眼珠子都掉地上了,那么稀罕,要不然我把小桃红叫回来,你这就把她给收了做填房吧,反正早晚都是你的人。”
“不急。”徐锐嘿然说,“最好的要留到最后。”
“去死。”赛红拂气道,“你的意思我是最差的呗?”
徐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说:“小桃红是最好的,是人间极品,但是我还能够把持,但你不一样啊,你是天上仙女下凡,像我这种凡夫俗子,面对你这样的仙女的诱惑,那是一刻也把持不住,你懂的。”
“懂你个大头鬼。”赛红拂娇嗔说,“说的我好像真勾引你了似的。”
徐锐低低的一笑,从身后攥住赛红拂的纤腰,让赛红拂越来越丰满的肥臀紧紧贴住自己下腹,然后再把头伸到赛红拂的耳后,咬着她粉嫩的耳垂低笑着说道:“小白娘子,离天亮还有点时间,要不然,咱们先来一发?”
“去死!”赛红拂一脚蹬在徐锐脚面上,趁着徐锐嗷嗷的惨叫之时,却像一只轻盈的小鹿格格娇笑着逃走了,一直跑到通讯处门口,赛红拂才又回过头来冲徐锐眨了眨眼,媚笑着说道,“六点钟我还得广播呢,广播完再来找你。”
徐锐嘿嘿一笑,往后一仰就倒在了行军床上。
不片刻,房间里便响起了打雷一般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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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钟,郑家康就早早的起来,准备做早餐。
小妹难得回家一次,所以郑家康想给她做一顿早餐。
说是做早餐,其实就是熬一锅粥而已,油条和大饼都是买来的。
淘好米,再往锅里加满水,等水开时,郑家康顺手打开收音机。
频道是早就调好的,自从前天晚上收听到了大梅山广播台之后,郑家康就锁定了这个频段,大梅山广播台的节目虽然只有那几个,除了例行的战场播报外,就只有夜间战地留声栏目,但是郑家康却就是喜欢听。
六点钟,大梅山广播台准时开始广播。
没有音乐,也没有插入广告的片头语,上来就是播音员的声音。
“广大听众朋友们,广大的爱国同胞,这里是大梅山广播电台,现在向大家紧急播送一条最新捷报,昨天深夜至今天凌晨,我皖中挺进旅暨大梅山独立团官兵向城东日军发动了一波积极攻势,取得毙敌一千八百余人的辉煌战果。”
“光当。”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郑家康吓了一大跳,急回头看时,便看到妹妹郑雯呆呆的站在厨房门口,右手还拿着挤好牙膏的牙刷,左手空着,地上却有一只摔碎了的瓷杯。
“你个败家玩意,杯子不要钱啊?”郑家康立刻急了。
“不要吵,快听广播!”郑雯却一点也不心疼那只杯子。
郑家康扬起的大巴掌便没有落下,转而弯腰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广播里的声音在继续:“经此一战,日军号称最能打的步兵联队,步兵第45联队,也就是那个在日俄战争中攻占了旅顺要塞的鹿儿岛联队,已被我军全歼,甚至就连鹿儿岛联队的联队旗也被我军缴获,按照日军惯例,鹿儿岛联队已经可以取消编制了,就是不知道,日本皇室和日军大本营是否有此壮士断腕之勇气呢?”
“万岁,鹿儿岛联队被皖中挺进旅全歼了,万岁!”
郑雯立刻跳脚欢呼起来,连续两天的广播,大梅山广播台片刻不停的将肥城的战况源源不断的发送给大后方,所以郑雯不仅知道肥城正面临日军第六师团以及菊地旅团围攻,还知道第六师团所属步兵第45联队已经攻入城东。
现在听说攻入城内的步兵第45联队已经被全歼了,郑雯岂能不欢呼雀跃。
喊完了,郑雯牙也不刷、脸也不洗就往外面跑,一边说:“我得赶紧找同学去了,前线打了大胜仗,今天肯定会有大型游行,还会有募捐,哥,你可别给我掉链子啊,捐钱,到时候一定记得要捐钱啊,而且不能少捐。”
蹬上鞋,郑雯甩着乌黑的大辫子,轻快的跑了。
“捐钱,捐钱,就知道让我捐钱,饭都快吃不上了,还让我捐钱。”郑家康将瓷杯的碎片扔到窗外,小声嘀咕两句,又说道,“不过皖中挺进旅和大梅山独立团这次打了胜仗,而且歼灭的是鬼子的王牌部队,恐怕真的得表示一下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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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季左熬了一个通宵,直到加刊定版并送往印刷厂,张季左才终于松了口气。
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堪堪指向清晨六点,这时候距离今天上班时间已经只剩下两个小时,张季左想着就索性不回家了。
出了报社,张季左在街边寻了个摊点,要了份早点。
正吃着呢,悬挂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的广播却忽然响起来。
“广大听众朋友们,广大的爱国同胞,这里是大梅山广播电台,现在向大家紧急播送一条最新捷报,昨天深夜至今天凌晨,我皖中挺进旅暨大梅山独立团官兵向城东日军发动了一波积极攻势,取得毙敌一千八百余人的辉煌战果。”
听到这,张季左便禁不住激泠泠的打了个寒颤。
啥情况?皖中挺进旅和大梅山独立团打胜仗了?在日军一个常设师团外加一个步兵旅团的环伺下,一举全歼此前攻入城东的鹿儿岛联队?这这这这,这岂不是虎嘴拔牙?拔的还是熊本师团这头最凶猛的猛虎的尖牙?!
“经此一战,日军号称最能打的步兵联队,步兵第45联队,也就是那个在日俄战争中攻占了旅顺要塞的鹿儿岛联队,已被我军全歼,甚至就连鹿儿岛联队的联队旗也被我军所缴获,按照日军惯例,鹿儿岛联队已经可以取消编制了,就不知道,日本皇室和日军大本营是否有此壮士断腕之勇气呢?”
听到这里,张季左确信自己并没有听错,真是鹿儿岛联队被全歼了,而且就连队旗也被国民军缴获了。
当下张季左也顾不上吃早餐了,扔下半个角洋站起身就跑。
他得赶紧回到社里,让人去印刷厂把加刊的版面给追回来,肥城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必须得加进今日的加刊里。
第463章 决死总队
肥城大捷的消息第一时间就随着广播传遍了武汉三镇,武汉三镇的青年学子以及从沦陷区迁到武汉临时办学的上百所大学的学子,纷纷组织起来,走上街头,开始了声势浩大的游行活动,号召后方爱国同胞踊跃捐款捐物,支援前线抗战,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抗战口号响彻了武汉三镇的大街小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中华民族永不被征服!”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支援抗战,共赴国难!”
“大半个中国已经沦陷,中国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同学们,同胸们,不要再犹豫了,勇敢的走向战场,战斗吧!拼杀吧!为国家之存亡而战,为民族之存亡而战!”
一队队的青年学生高喊着口号,从大街小巷之中走过,紧接着,就是怀抱着募捐箱的女学生,号召广大市民、商人以及工人为抗战捐款捐物,每次有人上前来捐款,无论多少都会换来这些漂亮女生鞠躬,以及微笑。
“感谢您的慷慨解囊,中国将因为您的贡献而得以生存。”
“感谢您的正义之举,正是因为有您这样的爱国志士在,中国才没有亡!”
“感谢您的慷慨捐赠,前线将士将因为您的慷慨捐赠而得到有效的救治,中华民族将因为您的慷慨捐增从而变得更加强大。”
在大游行的队伍之中,梁一笑找到了吴前。
“吴师兄,你那边怎么样?”人群中吵杂,梁一笑必须很大声才能让吴前听到。
“别提了。”吴前苦笑摇头,同样大声回应,“累了两天,也只说动了几个同学,别的同学不是不相信,就是心存犹豫,你那边呢?”
梁一笑说:“我这边也差不多,同学样还是更愿意相信官方机构。”
这两天来,梁一笑鼓动三寸不烂不舌,极力游说她的同学和老师跟她去大梅山,去参加大梅山独立团,可是任凭她说得天花乱坠,却仍是应者廖廖,不是她的老师同学不愿意参加大梅山独立团,而是他们不太信任梁一笑。
人微言轻,梁一笑终究是人微言轻啊。
吴前说道:“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咱们两个人微言轻,谁知道咱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要是假的,他们岂不是连哭都找不着地儿?”
梁一笑说:“看来咱们是完不成徐团长交给的任务了,回去可怎么向他交差呀?”
吴前说道:“小梁,我倒是有个办法。”
梁一笑闻言顿时精神一振,急声问道:“快说,什么办法?”
“咱们去找八路军武汉办事处。”吴前说道,“这事只能请党组织出面了,咱们两个人微言轻,但八路军办事处总有人信吧?”
梁一笑却有些担心的说道:“能行么?你不过是预备党员,我更是连预备党员都不是,再说咱们是新四军的人,新四军和八路军虽说都是**的队伍,但毕竟不是一家,八路军武汉办事处会不会不理我们呀?”
吴前说道:“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梁一笑说:“也对,大不了到时候再想办法。”
当下两人便离开游行队伍,叫了两辆黄包车直奔原日租界中街9号的八路军武汉办事处而来,八路军武汉办事处的工作人员热情的接待了两人,听两人说清楚了原委之后,工作人员立刻将此事上报给了长江局的秘书长李克。
李克秘书长感到事关重大,一边派人通过党内秘密电台与新四军军部取得联络,以证实吴前以及梁一笑所说是否属实,一边则又将这一事件报告给了负责统战工作的周公,周公立刻放下手头工作,亲自接见了梁一笑和吴前。
新四军军部很快反馈回来,确有这回事,梁一笑和吴前确实是奉了大梅山独立团团长徐锐之命,前往武汉招募学生的,新四军的项副军长还在电报里证实了另外一个消息,徐锐准备在大梅山根据地兴建发电厂,所以急需要青年大学生。
弄清楚原委之后,周公当即决定全力以赴促成此事。
八路军武汉办事处暨**长江局的人员以及资源便全部被调动起来,当天上午,武汉各大高校的校园以及内迁上百所高校的临时办学点里都打出了巨大的横幅,召号校园里的青年学子们立刻行动起来,组织决死总队,奔赴皖中前线与国民军并肩杀敌!
吴前和梁一笑俩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但是组织的力量却是无穷的。
有了组织的支持,局面立刻就大为改观,半天时间,武汉上百所高校的校园内就风起云涌,广大青年学生纷纷报名,表示要应征参加决死总队,开赴皖中前线,与皖中挺进旅暨大梅山独立团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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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树同和万向云从汉口码头上岸时,正好赶上学生拉着横幅在游行。
古万俩人是今天早上接到皖中挺进旅的捷报之后,紧急从江北的前敌指挥部前来武汉觐见蒋委员长的,蒋委员长虽然没有明说叫他们前来武汉的用意,但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肯定不是坏事,而只能是好事,说不定两人又要再得一枚勋章。
半天的车马劳顿,又是汽车,又是轮船,终于赶到了武汉。
万向云听了几句学生的口号,酸溜溜的对古树同说:“这次肥城再捷,影响还挺大。”
“废话。”古树同没好气道,“这次肥城再捷,虽说战果没有上次全歼肥城驻屯旅团来得大,但是影响力绝对不可同日而语,肥城驻屯旅团什么部队,鹿儿岛联队又是什么部队?何况这次还是在日军重兵环伺下全歼的鹿儿岛联队,这简直就是虎嘴拔牙!”
“是啊,虎嘴拔牙。”万向云说,“也难怪老头子会兴奋成这样,嘿。”
古树同却摆摆手说:“真正让老头子兴奋的并不是肥城再捷本身,而是肥城再捷背后所蕴含的意义,围歼鬼子北上集群的决战即将打响,原本老头子最担心肥城,现在肥城却比所有人想象中更加的顽强,你说老头子他能不兴奋?”
“怕就怕,到头来却还是空欢喜。”万向云摇摇头,小声说,“小鬼子的北上集群因为油料供应不上,所有卡车、坦克全部趴了窝,连带着所有的重炮也都趴了窝,这才被困在了阜阳、蒙城一线动弹不得,但是其实际战斗力却并未有任何损伤,我军虽说在阜阳、蒙城外围集结了超过十五个军三十个师的兵力,但由于缺乏攻坚重武器,恐怕是奈何不了鬼子北上集群的第9、第13师团,至少速胜是绝无可能的。”
“慎言。”古树事不满的瞪了万向云一眼,说,“老万哪,你哪哪都好,就是这张破嘴老是说一些不着调的话,记住啊,今天的这番话,跟我说说也就算了,见了统帅部的同僚千万不要再提起,尤其不要在委座面前提。”
“是。”万向云应道,“卑职明白。”
只不过,当古树同和万向云兴冲冲赶到行营时,却发现行营的气氛有些异样。
按理说,皖中挺进旅在肥城取得如此辉煌之胜利,武汉行营的高官,还有高参们理应欢呼雀跃才是,可是古树同、万向云走进行营后却发现,一路所见无论是高级官员还有那些高级参谋脸上的神情都是阴沉的,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
当下万向云拉住一个高参,小声问:“楚兄,怎么了这是?”
“什么怎么了?”那高参还有些不明白,反问道,“说啥呢?”
万向云看了眼古树同,又问道:“我是说,行营的气氛怎么有些怪啊?”
“你说这个啊。”姓楚的高参小声说,“我跟你说,出事儿了,**刚刚在武汉搞了一个决死总队,组织了两千多个学生,嚷嚷着要开赴皖中去跟皖中挺进旅并肩作战,为这,蒋委员长把蒋夫人替孔夫人准备的生日礼物都给摔碎了。”
“决死总队?”万向云讶然说,“这是好事,老头子为啥生气?”
“你傻了吧?”楚姓高参说道,“你老兄不会这么快就把山西青年抗日决死总队的事给忘了吧,老头子不是不肯让这些学生上前线抗战,是担心这些学生又被**撬走,成为第二个山西青年抗日决死总队。”
万向云恍然:“这确实是个事儿。”
山西青年抗日决死队,是由阎锡山跟**合作组建的山西新军,阎锡山出钱出装备,**出人,可最后,这支部队却成了八路军的武装,阎锡山真正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对于这个刚刚出现的青年学生决死总队,武汉行营就很是警惕。
眼下虽然是国共合作,但是从骨子里,国民政府却从未放松过对**的提防。
当下万向云又小声问:“那这事怎么办?我刚才在街上也看见了,学生积极性很高,要是没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怕是很难阻止他们啊。”
“阻止?”高参冷笑,“要是还能阻止,老头子会发这么大火?这事啊,就这样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往这个青年学生决死总队塞人,不管怎样,都不能让**把这支部队给拉走了,至少不能让他们轻易的拉走。”
第465章 报复
半个小时之后,南京宪兵队司令小岛健带着几只录音唱盘走进了畑俊六的办公室,又在河边正三的帮助下,将录音唱盘放进留声机,开始播放。留声机里立刻传出一个老妇人的哭喊声,不过畑俊六听不懂。
畑俊六听不懂不要紧,因为小岛健是个中国通,他可以翻译。
小岛健对老妇人的哭喊声进行同声翻译:“狗剩,狗剩我的儿,娘想你,娘想你,娘真的好想你哇,嗬嗬嗬嗬,狗剩哇,你不知道,小日本刚对武汉进行了大轰炸,还往咱们村扔了两颗炸弹,咱家房子被炸塌了,你爹也没了,嗬嗬嗬嗬……”
日本人真是死脑筋,小岛健连老妇人的哭声都逐一翻译了过来。
不过一个大男人却学老妇人在那里哭嚎,真是要多瘆人就有多瘆人,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瘆人,才使畑俊六格外的动容,这还只是小岛健在这里学着人家哭,这要换成当事人,也就是这老妇人的儿子,那个士兵,完全可以想象他心理上会有多悲恸。
将心比心,如果他畑俊六的母亲也如此哭泣,他一定会受不了,一定会找人拼命。
这只留声唱盘是小岛健特制制作的,紧接着,就是那个老妇人儿子的战地留声了,相比老妇人的恸哭,他儿子却显得冷静得多,只不过,从他语气里透出的那种刻骨的仇恨,既便隔着遥远时空,畑俊六他们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娘,你放心,爹绝对不会白死的,我一定会在战场上多杀鬼子给他老人家报仇,血债要用血来偿还,我会让小鬼子知道,咱们中国人绝对不是好欺负的!还有,娘,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一天我已不在了,你就给秀姑寻个好人家嫁了吧,她还年轻,今后的路啊还长着呢,可不能把她耽搁了,啊。”
留声机还在转,畑俊六却不想听了。
“够了,我想我已知道怎么回事了。”畑俊六示意小岛健将留声机给关了,然后阴沉着一张脸说道,“小岛桑,广播还在继续吗?”
“哈依。”小岛健顿首说,“从大前天晚上开始,大梅山广播台就没有中断过广播,不过时间并不固定,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是下午,还有时候甚至是深夜,广播内容却是大体相同,不是所谓的战地留声就是演讲,还有……”
稍稍停顿了下,小岛健又说道:“还有,根据我们潜伏在上海、武汉、重庆等地的特工传回来的消息,大梅山广播台的广播节目已经在后方引起很大反响,尤其是武汉三镇,那里的支那人简直都快疯了,就连学生都组建了什么青年学生决死总队,向国民政府请愿,要求开赴皖中战场,与皖中挺进旅暨大梅山独立团并望作战。”
河边正三沉声说道:“大将阁下,这就是宣传战哪,这就是舆论的力量!”
畑俊六下意识颔首,对于舆论宣传战,他并不陌生,因为日本也是这方面的高手,在国内针对国民的舆论宣传就做得非常之到位。
就说这次中日战争,明明是侵略战争,可是在日本政府不遗余力的舆论宣传之下,广大日本国民竟真的认为这是解放中国,解放整个东亚的圣战,因而对这场战争进行不遗余力的支持,这就是舆论宣传的可怕之处!
通过舆论宣传,真可以将黑的说成白的。
通过舆论洗脑,真可以将稻草说成金条!
唯一的区别是,之前日军只享受到了舆论宣传的好处,而现在,他们却终于品尝到了舆论宣传带来的威胁,不过这个也在情理之中,因为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既然他们日本政府可以搞舆论宣传,中国政府当然也可以搞。
畑俊六只是没想到,中国人的舆论宣传也会如此厉害!
就说大梅山广播台,其所录制的音频字字都直戳泪点,很轻易就能激起广大中国人对日本人的仇恨,更能激起广大中国人对前线抗战将士的崇敬、同情以及支持,此足见其舆论宣传水准之高,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只不过,既然他们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绝不能再任由对方施为了。
必须想办法摧毁大梅山广播台,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摧毁这个广播台!
当下畑俊六回头对河边正三说:“河边桑,立刻给值贺桑打电话,命令华中方面军直属航空兵团全体出动,对,所有攻击机、战斗机,全部出动,对肥城进行地毯式轰炸,再给野战重炮兵第5旅团去电,命令他们将肥城彻底夷为平地!”
“哈依。”河边正三重重顿首,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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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红拂八爪鱼似的缠在徐锐身上,幽幽唤道:“禽兽。”
徐锐嗯了一声,微眯的眼睛却没有睁开,只有那双粗糙的大手仍然在赛红拂修长的大腿上游走,留恋忘返。
赛红拂用双腿夹住了徐锐的魔爪,不让他肆意游走,一边却拿俏脸紧贴着徐锐胸口,幽幽说道:“有时候我真想跟着你离开这,离开战场,躲得远远的,就过咱们俩的小日子,养几只鸡,养几头牛,再生一堆的娃,那日子该多美?”
“厌倦战争了?”徐锐微眯的眼睛终于睁开,笑着说道,“还是说,厌倦了当双面间谍的日子?要不然就跟青白团摊牌吧,就说你不打算再跟着他们陈氏兄弟,打算洗心革面,跟我徐锐重新做人了。”
“我呸,什么叫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赛红拂不依道,“说的我以前在青白团时,有多不堪似的,我们可得说清楚,我白莲花可没有杀过你们一个**啊,唯一我想杀的,最后还没杀成,现在有了你庇护,我就更杀不成了。”
“杀人多不好。”徐锐笑道,“改天我帮你打她一顿,帮你出气好不?”
“打她?”赛红拂仰起娇靥,看着徐锐硬朗的面部轮廓,下意识的用俏脸贴住徐锐满是胡碴的下巴,轻轻的摩挲了两下,然后促狭的说,“别以为我就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还打她,你是想在床上跟她打架吧,我没冤枉你吧?”
徐锐嘿嘿笑道:“你不要说出来嘛,说出来多没意思。”
赛红拂哼一声,说:“我可警告你,小桃红你可以碰,但是,你要敢碰江南一下,老娘就跟你没完,真的,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一定会报复你的。”
“报复?”徐锐嘿嘿一笑,然后,脸上的笑容忽然间僵住了。
看到徐锐的脸色忽然间变得铁青,赛红拂心下便咯顿了一声,同时不免有些气苦。
“你就这么着紧她呀?”赛红拂一把就推开徐锐,气呼呼说,“那你找她去,从今往后就再别找我,老娘也不是没有人稀罕。”
徐锐却没理会赛红拂,翻身下床开始穿裤子。
看到徐锐真准备走人,赛红拂立刻小嘴一撅,变得泫然欲泣。
女人就是女人,无论智商有多高,能力多强,容貌有多漂亮,可一旦遇上了宿命中的那个男人,顷刻间就会变得跟普通小女生毫无二致,赛红拂纵然曾经是名震上海滩的黑白双女煞之一,此刻却也不免跟个小女生似的哭天抹泪。
看到徐锐迅速穿好衣裤,再戴上帽子要出门,赛红拂就急了。
“嗳,你这人怎么这小气呀?”赛红拂急道,“我逗你玩呢。”
“逗我玩,什么逗我玩?”徐锐有些茫然的扭头看着赛红拂,敢情刚才赛红拂说的他半句也没听进去。
赛红拂便立刻愣在那里。
徐锐又说:“小白,快别愣着了,赶紧的起床,组织指挥部所有人员紧急撤离,以最快速度撤入地道!他娘的,老子这几天也是忙昏头了,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他娘的,希望还来得及,希望还来得及!”
“撤离?”赛红拂茫然,“干吗要撤离?”
徐锐急了,扭头大吼道:“你傻呀,鬼子损失了一个主力联队,吃了这么大亏,他们就一定会找原因,一旦发现我们大梅山广播台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鬼子就一定会出动航空兵以及重炮兵,进行地毯式轰炸,没准鬼子的轰炸机群已经过来了!”
话音未落,徐锐转身就跑了,赛红拂先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因为江南跟她赌气就好,可是马上,赛红拂的小嘴又撅起来,凶什么凶嘛,不就是鬼子要报复,用得着这么大声嘛,人家耳朵又没聋,真是的。
撅了撅嘴,赛红拂迅速起身。
事实证明,徐锐的担心并非多余,几乎是徐锐这边刚刚将防炮的命令下达给各单位,东门外的鬼子炮兵就开始了猛烈的炮击,昨晚才赶到战场的野战重炮兵第5旅团就地展开,超过100门120mm口径的野战榴弹炮,对准肥城城区展开覆盖式炮击。
炮击半个小时之后,华中方面军直属航空兵团的两百多架攻击机、侦察机以及战斗机也纷纷飞临肥城上空,接着就是地毯式狂轰滥炸。
第466章 还能坚持
日军野战重炮兵第5旅团对肥城的炮击持续了两个小时,发射了超过五千发炮弹。日军华中方面军直属航空兵团对肥城城区的狂轰滥炸更是足足持续了四个多小时,一直到傍晚七点多,最后一批的十六架九七式舰载攻击机才返航,这四个多小时,日军航空兵总共出动了超过五百架次攻击机,往肥城扔下超过八百吨航弹!
当地表的爆炸声逐渐沉寂,徐锐才带着雷响从藏身的地道钻出来。
指挥部的地道是当初梅九龄亲自带人挖的,原本是准备挖一条地道直通肥河西岸,准备最后逃生用的,可是后来由于肥河的水位暴涨,导致了透水事故发生,压死了人不说,地道的挖掘工作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不过,这条地道虽未挖通,可是用来充当防空洞却是再合适不过。
所以,尽管团部所在的原肥城驻屯旅团司令部是鬼子航空兵以及炮兵的重点目标,在大轰炸之后,团部的地表建筑也全部被夷为瓦砾,但是团部的人员、物资以及装备损失,却是微乎其微,说起来得亏是徐锐的警醒还算及时。
鬼子的大轰炸一停,团部的各个直属单位以及人员便纷纷又回到了地表,一边清理瓦砾以及断垣残壁,一边开始搭建各自的临时营地,转眼之间,医疗站、通讯处、作战科、后勤部等单位的临时营地便纷纷搭建起来。
赛红拂也再一次打开广播,开始了傍晚的战地广播。
徐锐却来到了城东阵地上,巡视独立营的伤亡情况。
鬼子对肥城展开大轰炸时,团部直属人员以及充当预备队的各单位可以躲进地道,但是挡在巷战前沿的独立营却不行,当鬼子开始狂轰滥炸时,独立营官兵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废墟中找到尽可能坚固的藏身处。
徐锐带着雷响来到城东,发现城东遭到的破坏程度,并不比团部稍轻。
中午之前,尽管也已经是久遭战火,但是城东仍然还有几栋水泥建筑,可是现在,这仅剩的几栋钢筋水泥建筑也让鬼子炸塌了,现在放眼望去,整个城东已经再没有一间完好无损的房屋,再没有标高超过五米的建筑物。
徐锐和雷响到来时,何书崖正带领着没有受伤的官兵在清理断垣残壁,一边将受伤或者阵亡的官兵从废墟中抬出来,然后交给卫生员就地包扎,伤势轻的,只是简单包扎一下就立刻又回到原位,伤势较重的则被担架队抬回团部医疗站,接受手术。
看到徐锐过来,何书崖便赶紧挺身立正,向徐锐敬了一记军礼。
“行了,别敬礼了。”徐锐摆了摆手,说,“没准对面废墟中就埋伏着鬼子的狙击手,你这边一敬礼,岂不等于告诉小鬼子的狙击手我是你长官?”
何书崖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团长,对不起啊,我又忘了。”
徐锐说:“我知道改变一个习惯很难,但是再难,也必须把这习惯改掉。”
“是。”何书崖应一声,习惯性的又要挺身立正,不过这次,他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右手抬到一半便硬生生放下去,再没有敬礼。
徐锐点了点头,又问道:“伤亡情形如何?”
“伤亡还是比较严重的。”何书崖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接着说道,“这次小鬼子的轰炸可是史无前例,比起淞沪罗店血战之时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现在还没统计过,但粗略估计,我们独立营的伤亡至少超过两百。”
伤亡两百人,几乎就是减员四分之一了,如果再算上昨天晚上以及今天上午与日军巷战中的伤亡,独立营事实上已经伤亡过半数了,而且剩下的四百官兵中大多数都是轻伤员,轻伤听起来似乎没什么要紧的,可要是不及得到有效的治疗,那也是会致命的。
别的先不说,光是烫伤,就是个大问题,烫伤也是战时最为普遍的伤情。
炮弹爆炸会产生大量滚烫的瓦砾及砂石,枪械射击后的弹壳也是滚烫的,如果不小心被这些瓦砾砂石或者弹壳烫伤,就是个大麻烦,因为部队里并没有用来治疗烫伤的特效药,既便是有烫伤药物,恐怕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因为烫伤实在太多。
烫伤看起来没什么要紧,但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医治,伤口就会溃烂发炎,尤其现在天气逐渐变炎热起来,伤口就更加容易溃烂发炎,一旦伤口溃烂发炎,轻则截肢,重则丧命!就团部的医疗站里,已经有几十个伤员因为烫伤正面临截肢的威胁。
这也就是说,既便是未来几天没有战斗,独立营也仍会出现非战斗减员。
徐锐拍了拍何书崖肩膀,问道:“有什么困难没有?有困难可以提出来,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一定替弟兄们办到。”
“没有困难。”何书崖一口回绝。
真没有困难?那肯定说的是假话。
但是何书崖比谁都清楚,他难,徐锐其实更难,他只需要负责独立营,只需要负责城东的防御,而徐锐却需要负责整个肥城,需要对独立团两千多官兵的生死存亡负责,更需要对整个徐州会战的成与败负责。
所以,何书崖不想给徐锐添麻烦。
微笑了笑,何书崖又说:“真的,我们还能坚持。”
看着何书崖坚毅却仍然显得稚嫩的脸庞,徐锐莫名的心下一恸。
如果在和平年代,像何书崖这个年纪正应该是在大学校园里拼命的汲取知识,尽情的享受生命的美好的时候,可是在这战争年代,他却早早的背负上了保家卫国的职责,他却早早的用他稚嫩的肩膀撑起了中华民族的脊梁。
“好样的,不愧是我徐锐的兵!”徐锐再次拍了拍何书崖的肩膀,转身就走。
不走不行,徐锐不想让何书崖和独立营的官兵看到他眼角的泪水,他不想让弟兄们看到他软弱的一面,不是因为眼泪会损害他坚强的形象,而是因为他无法面对何书崖还有独立营官兵们的目光,他害怕到时候自己会心软。
不能心软,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真的不能心软。
一边是独立营乃至整个独立团的弟兄,一边却是黄淮地区上千万无辜的百姓,如果他此刻心软了,带着独立团突围走了,独立团的弟兄们固然是保全下来了,可接下来,黄淮地区上千万无辜百姓却又要像历史上那样面对灭顶之灾!
还是那话,为了上千万无辜百姓,独立团拼光了都值!
所以,徐锐不能够心软,他必须坚持,他也还能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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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康忙碌了一天,回到家却意外发现妹妹居然在家。
不过,看妹妹那高得几乎能挂一只油瓶的小嘴,显然是在生气呢。
郑家康还道小妹是生他的气,因为他今天并没有按她要求去捐钱,连忙说:“小妹,哥实在是没钱了,等这个月发了薪水我一定捐,一定多捐钱,我捐十块,不二十块,我捐二十大洋还不行吗,二十块!”
郑雯却说:“哥,我不是生你的气。”
“不是生我气啊?”郑家康闻言松了口气,“那你生谁的气?”
“我生我们校长的气。”郑雯气鼓鼓的说,“他凭什么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参加青年学生决死总队?他平时满口的爱国、救国,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却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去报名参军上战场,他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郑家康说:“要我说,你们校长没错,你们是学生,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读书,尽可能的学习知识,至于打仗的事,这不是还有军人么?他们军人的使命就是打仗,你们学生的使命就是学习,学好了知识等将来建设好咱们国家。”
“哥。”郑雯不依道,“你怎么也是这论调?”
“我这论调怎么了?我说的都是真理。”郑家康说,“你想啊,你们这些学生,摸过枪又会使枪么?不是我说啊,真要到了战场上,一个照面你们就会让小鬼子轻松干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们的知识全白学了,国家花了那么钱培养你们也全白培养了,可是,如果你们学好知识,今后再进入相应岗位,那就不同了。”
郑雯问道:“有什么不同的,不还是一样么?”
郑家康说:“我举个例子啊,你是学医学的,对吧?如果你上了战场,你觉得你能比得过那些老兵吗?可如果你学好了外科医术,将来再进了野战医院,你就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救活几十个甚至上百个老兵,这不比你自己上战场强百倍?”
郑雯听了若有所思说:“哥,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啊?”
“当然。”郑家康得意的说,“怎么说哥也比你多吃十几年饭。”
说话间,郑家康顺手又打开了桌上的收音机,下一刻,收音机里便立刻传出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全国同胞还有海外的侨胞们,我是大梅山独立团团长徐锐,在这里,我要向你们通报一个沉痛的消息。”
徐锐终于还是再次坐到了广播前。
大梅山独立团仍然在坚持,也仍然能够坚持,但是他觉得自己身为团长,有必要让全国同胞及海外胞知道独立团将士的坚持。
第467章 血染的风采
古树同回到自己在汉口的公寓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过,公寓的佣人上来问古树同是否需要做晚饭?古树同表示他已经吃过了。古树同确实已经在统帅部吃过了,不过这顿晚饭吃得并不愉快。
因为在晚宴上,蒋委员长宣布了一个决定,组建徐州会战前敌指挥部,他老人家要亲自指挥三战区跟五战区辖下的所有部队,完成对日军第9、第13师团的围歼,蒋委员长忍了差不多有五天,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表示要亲自出马了。
蒋委员长都当众宣布了,别人肯定不能反对,只能服从。
不过,对于徐州会战的后续走向,古树同却是没剩多少信心了。
从东征陈炯明到北伐,再从北伐到对****红军的前后五次围剿,再从对红军的围剿到不久之前的淞沪会战,无数血淋淋的战例已经充分的证明,老头子的指挥才能真的是让人不太敢恭维啊,问题是,老头子偏偏还很热衷于指挥。
蒋委员长倒是提出了一个宏伟的构想,表示要在追追阜阳、蒙城一线聚歼日军第9以及第13师团,然后再将日军华北、华中两个方面军主力吸引到皖中,然后背靠大别山区,在皖中与日军的重兵集群进行决战。
必须承认,蒋委员长的战略构想还是不错的。
从目前看,只要肥城不在短时间内失守,阜阳、蒙城的第9、第13师团被围歼将是大概率事件,既便最终因为华中、华北两大方面军主力的全力营救,最终未能够实现围歼,却也必定可以将日军两大方面军主力吸引到皖中一带。
然后,以三十到四十个精锐师牵着日军主力在大别山兜圈子,再以十到二十个师的部队四面出击,袭击日军的补给线,那么最多不出三月,聚集在皖中地区的日军重兵集群就将陷入弹尽粮绝的困境,这个时候,国民军再全力反击,那么,一举击溃侵华日军主力也将是大概率事件,到了这,中日战争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必须得解决,那就是云集皖中的超过六十个主力师的给养应该如何保障?毕竟这可是超过六十个主力师,七八十万人,人吃马嚼的每天消耗的钱粮都是个天文数字。
但是古树同认为,这些困难是完全可以克服的。
因为皖中到武汉的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两百公里,国民政府完全可以动员从沦陷区逃到武汉的百姓组成运输队,翻过大别山向皖中运输补给,大别山的崇山峻岭虽然会给运输队的运输造成阻碍,但是反过来,也会加大日军截断这条补给线的难度。
这一来,国民军可以背靠武汉获得源源不断的补给,而日军补给线却时时刻刻面临着国民军的威胁,此消彼涨下,最终胜利将肯定属于国民军。
然而,再好的计划,再宏伟的战略构想归根到底也需要人来执行。
而战区总指挥的水平高低将直接决定这场战略决战的胜负与成败。
古树同当然认为他本人才是战区总指挥的不二人选,但是事实上,这位老兄跟蒋委员长相比只是差相仿佛,因为历史早已经证明,在古树同接过三战区总司令长官职务之后,长达八年的时间竟没有发起过一次像样的攻势。
走进书房坐定,古树同顺手又打开了收音机。
古树同原本是不怎么收听收音机的,可这几天却几乎成为了习惯。
收音机一打开,里边便立刻传来一个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全国同胞还有海外的爱国侨胞们,我是大梅山独立团团长徐锐,在这里我要向你们通报一个沉痛的消息,国民革命军皖中挺进旅少将旅长罗丰,在今天凌晨对日军的反突击战中身负重伤,经过抢救无效,于半个小时前壮烈殉国,此刻,天地同悲,日月同泣。”
听到这,古树同心里便立刻咯顿一声,暗道不好!
竟然连皖中挺进旅旅长罗丰都阵亡了,由此足见今天凌晨那场反击之激烈,由此也足见皖中挺进旅伤亡之巨大,如果从这一点看,肥城的守备兵力恐怕是捉襟见肘了,如果肥城在短期内失守,那老头子的宏大战略构想也就成了笑话。
当下古树同竖起耳朵,开始凝神聆听,古树同并不知道,罗丰其实早在今天凌晨就已经壮烈殉国了,徐锐原本是不准备这个时候公布罗丰的死讯的,因为这难免会挫伤后方军民的信心及士气,但蒋委员长的一些做派却迫使他不得不这么做。
蒋委员长竟敢阻挠武汉的学生前往大梅山根据地,徐锐又岂能答应?若是再不给蒋委员长一点压力,蒋委员长恐怕真就以为独立团是免费的长工了,只管可劲的使唤,却不想着给他填饱肚子,这怎么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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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兄妹也在凝神聆听广播。
“日军熊本师团暨菊地旅团对肥城的围攻已经持续四日,这四天来,皖中挺进旅与我大梅山独立团紧密配合、协同作战,总计打退了鬼子上百次的进攻,然而,我们自身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伤亡,皖中挺进旅将近四千官兵,牺牲了超过两千人,我们大梅山独立团将近两千官兵,牺牲超过千人。”
听到这,郑雯的大眼睛里便涌起了湿气。
“天哪,竟然牺牲了这么多人?”郑雯满脸哀伤的看着郑家康,说,“哥,他们竟然已经牺牲这么多人,他们竟然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人。”
郑家康无言以对,只能用力的握紧郑雯有些发凉的小手。
“其实,对于我们军人来说,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弟兄们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自打穿上这身军装,我们就不再把自个当个活人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一颗流弹或者一块弹片就将夺走我们的生命。”
“我们早已经准行好了,真的,我们不怕死。”
“但是,这世界上有些东西却比死亡更可怕。”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时时忍受伤痛的捉磨。”
“因为战况激烈,伤员急剧增加,我们储备的药品早已耗尽,现在,别说是磺胺粉、奎宁水这样的珍贵药品,就连最基本的纱布都没了,每当有伤员被抬下来,我们的医务兵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盐水给伤口进行消毒。”
说到这,广播里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哽咽了。
听着这哽咽而又沙哑的低沉嗓音,郑雯不觉潸然泪下。
“哥,我还是要去肥城。”郑雯抽泣着说道,“我还要召集同学上街募捐,再拿募集的捐款购买药品,然后带着这些药品前往肥城,我要为前线的伤员们尽绵薄之力,哪怕我无法救活他们每一个人,也至少能救活一部分人。”
这一次,郑家康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广播里,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仍在继续:“因为缺乏药品,我们的伤员正面临极大的威胁,既便是最为普通的烫伤,因为天气炎热,也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发炎溃烂,到现在,已经有超过一百个伤员因为简单的烫伤而被截肢,更有十六个伤员因为伤口感染而牺牲了,他们没有倒在鬼子的枪口下,没有死在鬼子飞机和大炮的狂轰滥炸下,却倒在了,病床上,如若泉下有知,我想这些伤员一定会在黄泉路上嚎啕大哭,他们苦哪,他们不甘心哪。”
听到这郑雯再控制不住,一头扑入郑家康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哭了个梨花带雨。
徐锐的演讲仍然在继续:“罗旅长已经为国捐躯,前几天跟大家见过面的石头、狗剩还有山娃子,也大多都牺牲了,今天下午,鬼子更动用了超过五百架次的轰炸机以及上百门的野战重型榴弹炮,对肥城进行狂轰滥炸,现在的肥城,放眼望去已经再也找不到一间完好无损的房屋,也再找不出高度超过五米的建筑。”
“我们的许多弟兄,在鬼子展开炮击时仍然坚守在阵地上,结果就被活埋了,有些被我们刨出来了,可有些人,却永远都找不到了,但是我们不悲伤,我们更没有流泪,因为我们是一名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我们当然的归宿。”
“此刻,我,徐锐,正好端端的坐在播音机前跟你们说话。”
“可是明天,等明天这个时候,我也许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离开之前,我想给大家念一首诗,诗名叫做血染的风采。”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
“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
“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飘扬的军旗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也许我的眼睛,再不能睁开。”
“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情怀。”
“也许我长眠,再不能醒来。”
“你是否相信,我化作了山脉。”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祖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挚爱。”
第468章 觉醒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
“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祖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挚爱。”
江南喃喃的重复着徐锐刚念过的诗文,不觉心如刀绞,泪水更如决了堤的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潸然滑落。
她不禁回想起了在无锡小朱庄与徐锐初次见面时的情景,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充满浓烈雄性荷尔蒙气息的霸蛮,两人才只初次见面,就搅碎了江南多年古井不波的心田,使得她枯寂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江南从未想过她会如此轻易的爱上一个人。
是的,江南爱上了徐锐,而且这团情火来得是如此灼烈,以至于江南下意识的想从徐锐身边逃离,当初江南之所以决定离开,其实并非因为赛红拂,而是因为她非常清楚,如果她继续留在徐锐身边,一定会丧失理智。
但是两地相隔,并未能帮助江南斩断情丝。
江南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徐锐的爱会渐渐变淡,可是,此刻,当她从广播中听到徐锐念出这首诗,她才猛然间发现,她对徐锐的挚爱从未有一丝的减弱,甚至于,比之前更加浓烈,就好比一坛窖藏的女儿红,岁月流逝,弥久醇香。
江南低声抽泣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叠信纸,刚在上面写了结婚俩字,素白的信笺便已经被泪水****,江南便将****的那张信纸撕下,在第二张信纸上重新书写,可是写了还没几个字,这张信纸又被她的泪水给****了。
怔怔的看着纸上逐渐洇开的泪痕,江南仿佛看到徐锐再次上了战场,并且身先士卒,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锋在队伍的最前方,然后,一发炮弹突然间掉落下来,一团红光闪过,徐锐的身影便缓缓倒下,从此再没站起。
再然后,江南耳畔再次响起徐锐的声音。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下一刻,江南再控制不住,翻身扑倒在床上抽泣起来。
但江南又不敢哭得太过大声,因为这是南京维新政府机要处的宿舍楼,所以江南只能将螓首深埋进被窝里,无声的抽泣。
过了很长时间,江南才终于控制住情绪。
然后翻身坐起,重新开始写结婚申请书。
结婚申请书
**南京特委政治部:
我与徐锐,性别男,年龄28岁,1911年1月1日生人,在大梅山独立团工作,担任团长职务,因为抗战工作,我们相识、相恋,感情真挚,特向组织申请结婚,并将我调往肥城与徐锐并肩战斗,请组织准予批准。
申请人,江南,1938年6月x日。
写好结婚申请书,江南的情绪也终于稳定下来。
然后擦干净脸上泪痕,带着申请书离开了宿舍。
秘密战线的工作重要,甚至于比前线还要重要,但是江南已经决定了,她要去前线,她要跟徐锐并肩战斗,如果,徐锐注定要在这场肥城保卫战中离去,那她就陪着他一起走,陪着他一起笑着离开这世界。
亲爱的,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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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锐盗用的这首改编自对越自卫反击战纪念歌曲的《血染的风采》,影响的远不止江南一个人,他这首诗影响了千千万万有志于祖国抗战,却又缺乏杀敌勇气的同胞,徐锐在诗中的牺牲宣言,终于帮助他们鼓起勇气,下定了决心。
陆栩是一个普通的留日中国学生,学的是化学。
中日战争爆发后,陆栩曾经想过回国参加抗战,但是遭到了日本当局阻挠,他又缺乏与日本政府抗争的勇气,最终只能不了了之,这大半年的时间,陆栩每天都喝得烂醉,每天都在浑浑噩噩之中度过,他的人生再也找不到方向了。
但今天上午在课堂上的一段广播,却让他遭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广播是大学里的任课老师播放的,老师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他播放这段广播的初衷是为了展示中国人现今的悲惨处境,借机宣扬他们的所谓的圣战,但是陆栩在听了这段广播之后,却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及鼓舞。
因为这段广播,就是徐锐昨天发表的广播演讲。
听完广播之后,陆栩就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了。
祖国的军人面临如此困难的处境,却仍在坚持,他身在日本,是不是应该为祖国母亲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算不能够从根本上改变什么,但是,至少,也要让日本人尤其日本天皇明白,他们中国人绝不会轻易屈服!
凭借所学知识,陆栩在实验室配制了超过二十公斤烈性炸药。
然后陆栩将这二十公斤烈性炸药捆在自己身上,毅然决然的前往江户宫城,也就是后世的皇居,日本天皇的居所!是的没错,陆栩要对日本宫城发动自杀式炸弹袭击,他要引爆自己的血肉之躯告诉日本人及日本天皇,中国人,永不屈服!
陆栩乔妆成为日本人,且说得一口流利的京都腔日语,很容易就进入外苑,经过了骑马武士青铜雕像之后,便是一大片广场,广场上铺满了碎石,走在上面沙沙作响,居说铺这些碎石是为对付忍者。
再往前没多远,陆栩便到了二重桥。
二重桥的守卫就比外苑要严格多了。
卫兵非常警觉,从陆栩有些沉重的脚步猜出他身上绑了重物,当即表示要搜身,陆栩眼看再无法蒙混过去,就毫不犹豫的引爆了身上捆绑着的烈性炸药,虽然没炸成御所,但能炸了日本宫城二重桥,效果想必也差不多。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宫城的二重桥顷刻间被炸塌。
陆栩、桥头的卫兵以及正好经过二重桥的数名行人,也顷刻间被爆炸产生的巨大气浪撕扯成碎片,这一刻,被这声爆炸惊动的远不止裕仁天皇,还有全日本的所有日本人,原本懵然无知的日本人猛然发现,中国人并非想象中那样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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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陆栩引爆炸弹的同一时间,另外一个年轻人也怀揣一挺花机关来到了驻北平的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大门口。
这个年轻人叫赵世雄,原本是燕京大学的一名学生。
赵世雄的父亲是伪冀东自治政府的高层,是个汉奸,但赵世雄跟他汉奸父亲却不是一路人,虽然表面上从未反抗过他的父亲,但是在内心深处,赵世雄却从未曾忘记自己是个中国人,也一直在暗中策划一场刺杀行动。
赵世雄原本还想等待合适的时机,争取杀死几个华北方面军的高级将领,最好是能把华北方面军的司令官寺内寿一直接干掉,但是,在收听了徐锐的广播演说之后,赵世雄却改变了主意,因为,中国已经再等不起了。
第二天赵世雄就怀揣一挺花机关直奔华北方面军司令部而来。
赵世雄很清楚他此去将有去无回,但他丝毫不后悔,更没有一丝的退缩,此去哪怕只能干掉一个鬼子,那也是胜利,因为中国有四万万五千万人口,如果每个中国人都能够干掉一个鬼子,那小日本的七千万人根本不够杀的。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大门戒备森严,行人不得靠近二十米内,否则格杀勿论。
赵世雄从三十米开外便开始扫射,一梭子弹打完,最终摞倒两个鬼子卫兵,不过他本人也被架在司令部大门两侧的机枪打成了筛子,弥留之际,赵世雄仰天高喊出声,中国,永不被征服,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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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日本本土和沦陷区,徐锐的广播演讲在大后方引发的影响则更为巨大,武汉作为行营所在,汇聚了当时中国几乎所有的知识精英以及学生,这些知识精英和学生在收听了徐锐的广播演讲后,一个个再也无法淡定。
一直以来,广大国人都知道国民军在前线打得很苦。
但是从来,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能像徐锐这样,把他们的苦、把他们的难,把他们的不容易清楚的表达出来,清楚的呈现在广大国人面前,但是,现在,徐锐做到了,徐锐通过他的演讲,把他们的苦,他们的艰难毫无保留的呈现了出来。
通篇广播演讲,徐锐没有提过一个字的要求,但是,聚集武汉的知识精英们却觉得,他们必须得为前线的将士们做点什么了,否则此心又何安?云集武汉的学生更是奔走相告,痛哭流涕,号召所有的同学都走上前线,与前线将士们并肩作战。
就在徐锐发表广播演说的第二天,武汉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浩大游行,超过十万学生以及三十万市民、工人以及商人走上街头,声援前线的将士,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拦得住青年学生决死总队的组建了。
而且,现在的青年学生决死总队,规模将远超之前。
之前的青年学生决死总队,人员规模不过三千余人。
可是,现在,青年学生决死总队的人员规模却超过了十万!
聚集在武汉的几乎所有的大学生都站了出来,表示要加入军队开赴开线,与前线的国民军将士并肩作战,除了青年学生,还有数以万计的产业工人,郑家康这个汉阳兵工厂的首席技师也站了出来,毅然报名参军。
中国,仿佛一夜之间觉醒了。
第469章 援军
受影响的不止大后方的同胞,还有海外的侨胞。由于功率限制,大梅山广播台的覆盖范围仅包括华中、华东大约方圆五百公里范围,超出这个范围就无法收到广播信号,不过这不是问题,因为就在徐锐发表广播演讲后不久,西方各国的广播台便纷纷予以转播。
借助西方的大功率广播电台,徐锐的广播演讲迅速传播到了世界的每个角落。
就在徐锐发表广播演讲的第二天,香港的各家中文报纸便纷纷以《血染的风采》为题在头版头条刊发徐锐演讲稿的全文,在正文底下再配上评论员的文章,号召广大华人华侨紧密团结起来,出钱出力,共赴国难。
印尼、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越南等地的华侨也闻风而动。
继七七芦沟桥事变后,整个东南亚再次出现了支援抗战的**。
在和平年代,海外的华人华侨或许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与祖国产生疏离感,可是一旦祖国有难,一旦中华民族真的到了生死倏关的时刻,一旦华夏文明有灭亡的危险,海外的华人华侨便会立刻团结起来,支援祖国。
在共赴国难的号召下,东南亚的华人华侨纷纷走向各个募捐点,将他们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存款全部捐出。
甚至有些企业主毫不犹豫的将名下产业售出,然后直接购买战斗机捐给祖国,此等爱国华侨之情怀,绝非后世李加城之流所能比拟,因为他们在祖国最需要时倾尽所有,而不是挖空心思唱空祖国,妄图通过做空祖国而发财。
除了捐款捐物,更有青年华侨毅然选择回国,跟国内千千万万青年学生一道,直接投身到祖国的抗战大业。
不过,这些都是长远的影响,短时间内,影响不了皖城的局势。
既便是国民政府已经答应组建的青年学生决死总队,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根本别想组建成军,而且青年学生决死总队成军之后,不可能就这样让你直接就上到战场,在上战场前必须进行基本的军事技能训练。
等训练完了,少说也是两三个月之后了。
到那个时候,肥城保卫战早就已经打完,皖中挺进旅和大梅山独立团官兵们,只怕早就已经尸冷多时了。
徐锐之所以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发表这次广播演讲,只是为了争取一些援助,比如说武器弹药以及药品,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够闹点援军,得让蒋委员长知道情况,不要以为给皖中挺中挺进旅补充了三千多新兵蛋子就万事大吉了,你得派能打的军队过来,要不然肥城就真守不住了。
不过说真的,徐锐本人对此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因为事实上,淞沪会战打完之后,国民军最精锐的59个准德械师就已经基本打光,之后的部队大多都是地方军阀部队或临时拼凑的杂牌部队,而且既便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兵力调度上也是捉襟见肘,各个战区都向统帅部伸手要人。
这种情况下,国民军统帅部根本就抽调不出援军来。
老实说,国民军统帅部能在战前给皖中挺进旅调来两个团的补充兵,这就已经很出乎徐锐的预料了,所以徐锐绝不敢再奢望国民军统帅部还会调更多援军过来,最主要的还是想讨一些武器弹药以及药品,尽最大努力减少独立团的伤亡。
独立团的这些官兵,无论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还是刚刚接受过战火洗礼的新兵,全都是宝贝,如果能够在这场残酷的战斗中活下来,将来他们所能发挥的作用,将远超过一个老兵本身,因为每一个老兵,就是一本活的军事教科书。
只要有一个老兵在,无需多久,便会有无数个老兵冒出来。
所以,徐锐必须尽最大努力去保全他们,尤其不能让他们死于烫伤这样的轻伤。
让徐锐没想到的是,他的这次广播演讲不仅讨来了武器弹药和药品,更搬来了一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援军,而且还是一支战力极强的援军!
事情还得从古树同的卫队长孙长河说起,孙长河在第一次收听到大梅山广播台的战地留声节目之后,大为震动,然后主动跟古树同提出要求前往皖城参加战斗,古树同虽然舍不得却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且还派自己的卫队随同前往。
古树同的卫队虽只有一个排不到百人,却装备精良,除八颗国造长柄手榴弹,还有人手一挺花机关,绑在胸前的武装带里还别着足足六个弹夹,胸前四个,左右各一个,机关枪上再挟带一个,每个人足有七个弹夹。
孙长河率领古树同的卫队从池口渡过长江,经过一昼夜的急行军赶到了肥西,眼看肥城已经在望了,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说真的,像这样一支装备精良的小部队进入到肥西,要说不会引起肥西那些个绿林好汉的觊觎,那是不可能的,此前何书崖带着独立团一个排,护送大卫途经肥西之时,都遭到了磨盘寨土匪的剪径打劫。
孙长河的这个卫队,装备可是要比何书崖的那个排要精良得多,又岂能不引起肥西那些个绿林好汉的注意?要说以孙长河这支卫队的战斗力,一般土匪还真是不敢下手,不过肥西十八寨可不是一般土匪窝,有的是胆大包天的狠角色。
盯上孙长河卫队的是肥西十八寨中势力最大的棋盘山,棋盘寨。
这会儿,棋盘寨的三当家时小千化妆成一个山中猎户,若即若离的跟在后面,远远的观察着孙长河卫队的动向。
此时离天黑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徐锐还没有发表那篇广播演讲。
孙长河因为考虑到前面不远便是肥城,如果他们想要进城的话,就势必会与小鬼子有一场恶战,所以就想在肥西休息一晚,等养足体力以及精神,然后在明天拂晓之前,向城西的鬼子发动突然袭击,一举破围进城。
有了决定之后,孙长河当即命令就地宿营,烧水造饭。
孙长河没想到,派去取水的炊事班长被时小千盯上了。
时小千只用了一招最简单的投石问路,将炊事班长的注意力引开不到三秒钟,就趁着这不到三秒钟的间隙,时小千往水桶里加入了大量的蒙汗药,炊事班长竟懵然不知,拎着水回去烧开了给大家喝,一个加强排七十多名装备精良的老兵,就这样被土匪放倒了。
等孙长河和卫队的官兵们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到了棋盘寨,成了土匪的俘虏。
孙长河第一个从昏睡中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面前坐了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那大汉手里面还拿着一挺花机关,正在把玩。
在那个大汉的对面,还有个汉子在把玩孙长河带过来的收音机。
孙长河当时就脸色一变,急要翻身坐起时却发现自己四肢被缚,根本起不了身,再四下里一扫,更发现他带来的整个卫队,七十多个弟兄都被人五花大绑,全躺在了地上,还有他们身上的武器装备,也全被人缴了。
“你们什么人?”孙长河定了定神,沉声问道。
一个身材瘦小、左腮还长了一撮毛的猥琐汉子走到孙长河面前,眨眨眼睛说道:“老总你这就不认得我了?”
“是你?”孙长河沉声道,“你不是山中猎户!”
猥琐汉子嘿嘿一笑,说道:“爷爷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棋盘山棋盘寨三当家,时小千是也,顺便再说一句啊,梁山好汉鼓上蚤时迁,那是我祖宗。”
“棋盘山,棋盘寨?”孙长河闷哼一声说,“你们是土匪?”
这个时候,之前把玩花机关一直没做声的彪形大汉说道:“你叫孙长河,是吧?”
“你怎么知道?”孙长河闻言顿时神情一凝,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的“威名”已经远揪到了肥西的土匪窝里,要说这里没有什么内情,他是绝不会相信的,难道,肥西的这些土匪竟然已经投靠日本人,跟小日本勾结到了一起?
“多新鲜个事?”时小千将一本军官证扔在孙长河身上,说,“上边写着你名呢。”
孙长河长出一口气,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当下又说道:“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谁,想必也知道我此去肥城是干什么的,所以我奉劝你们,趁早放人,只要你们现在立刻放人,我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否则……”
“否则怎么样?”时小千促狭的说,“你还能剿了我们棋盘寨?”
孙长河沉声说:“我听说过你们棋盘寨,也知道以前肥城保安团几次进剿都让你们打败了,不过你们若是以为我们国民军也是跟保安团一样的货色,那你们可就大错特错了,我最后再说一遍,此时放人还来得及。”
时小千哂然说:“你们真就比肥城保安团厉害,我看也不见得,要不然,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跟臭鱼烂虾似的的躺在这儿?”
第470章 棋盘寨
时小千的话听着十分刺耳。孙长河的脸色一下沉下来:“你说话客气点,什么叫臭鱼烂虾?有本事就摆开来堂堂正正的跟我们干一仗,这样背后耍阴谋算什么好汉?”
时小千冷笑说:“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不要不服气。”
这时候,之前那个大汉发话了:“行了,老三,你别挤兑他了。”
说完了,大汉又对孙长河说道:“孙长官,对不住了,让你和你的弟兄们受委屈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只不过,你们身上带的这批枪支弹药,我们棋盘寨就笑纳了,正好我们也要下山打鬼子去,这批枪支弹药正好能用上。”
“这恐怕不行。”孙长河皱眉说道,“如果你们愿意参加抗战,鄙人可以向战区长官部打个报告,尽可能的替你们争取到一批武器弹药,不过我们的这些枪支和弹药,你恐怕得原封不动还给我们才行,因为我们也需要这批武器。”
大汉的浓眉便立刻蹙紧了,冷然说:“孙长官,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老子刚才所说的话可不是在跟你打商量,要不是看在你们也是去前线打鬼子的份上,老子根本就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棋盘寨,居然还敢提要求?简直就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孙长河的傲气也被激起来,冷然说道:“少来这套,老子却也不是被吓大的。”
“哟嗬,嘴还挺硬?”大汉彻底恼了,当下咔咔拉开了花机关的枪栓,拿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孙长河,狞声说道,“信不信老子把你打成马蜂窝?”
“有种尽管开枪吧。”孙长河丝毫不惧,冷然说道,“忘了告诉你们了,我们这次是奉了战区古总司令长官命令,准备去肥城参战的,到时候罗旅长和徐团长找来,可别说老子没有提醒过你们,哼!”
“徐团长?”那个大汉在听到罗旅长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是听到徐团长这三个字时,脸色却微微一变,沉声问道,“你说的徐团长,可是大梅山独立团的团长徐锐?就是前几天从小鬼子手里打下肥城的那个徐团长?”
“废话。”孙长河冷然说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从孙长河嘴里得到肯定回答,那大汉的脸色便变得有些难堪了。
时小千看了眼大汉,沉声说:“大哥,就算他们是徐锐的人又怎样,徐锐不是善茬,难道咱们棋盘寨的好汉就是好惹的?徐锐真要强出头,咱们却也不会怕他,正好,咱们还省得去肥城救他,爷爷还不费这心了。”
孙长河闻言便一愣,从大汉跟时小千的对话中,他还是听出些端倪。
头一个,徐锐杀那么多鬼子,却也不是白杀的,现在在皖中甚至整个华中都已经称得上是凶名昭著,这个时小千虽然口口声声说不怕徐锐,但孙长河听得出来,这小子骨子里其实还是挺害怕徐锐来报复。
第二个,棋盘寨的土匪似乎正打算下山去肥城,而且还是去打鬼子,这个就让孙长河感到有些意外,在他的一贯印象中,土匪干的都是打家劫舍的没本钱营生,啥时候土匪居然也会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挺身而出,去抗日打鬼子了?
大汉盯着孙长河,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这时候,坐在大汉对面一直在摆弄收音机的另一个大汉也不知道摁到了什么,面前的收音机忽然就发出声音,却把那大汉吓了一跳,不仅摆弄收音机的那大汉,连之前那个大汉以及时小千也吓了一跳,赶紧扭头去看收音机。
收音机却还在响:“在这里,我要向大家通报一个沉痛的消息,国民革命军皖中挺进旅少将旅长罗丰,在今天凌晨对日军的反突击战中身负重伤,经过抢救无效,于半个小时前壮烈殉国,此刻,天地同悲,日月同泣。”
“咦,里边咋还有人?”摆弄收音机的大汉大为惊奇。
孙长河耐着性子解释:“这是收音机,就是把人的声音先录下来,然后再放出来,并不是真有个人躲在里边说话。”
“去,老子知道这是收音机。”那大汉立刻不高兴了。
“老四,你少说两句。”最先说话的大汉却蹙着眉头,沉声说道,“皖中挺进旅,不就是跟大梅山独立团一起守肥城的那个部队么?他们旅长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时小千大大咧咧说,“只要徐锐在,就不会有事。”
孙长河却是急了,说:“你们知道什么,罗旅长乃是少将旅长,是党国高级将领,现在居然是连他都战死了,足见肥城的战斗有多激烈,多残酷!说不定,皖中挺进旅和大梅山独立团就快坚持不住了,我要求你们立刻将我们的枪支弹药还给我们,我们得立刻过去,帮助他们一起守城,肥城要是失守了,麻烦可就大了!”
孙长河是真担心肥城会失守,好在他最担心的极端情形终究没有出现。
广播继续:“日军熊本师团以及菊地旅团对肥城的围攻已经持续四日,这四天来,皖中挺进旅与我大梅山独立团紧密配合、协同作战,总计打退了鬼子上百次的进攻,然而,我们自身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伤亡,皖中挺进旅将近四千官兵,牺牲了超过两千人,我们大梅山独立团将近两千官兵,牺牲超过千人。”
听到这,孙长河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不过紧接着,他的心就又悬了起来。
时小千问道:“说话的这个人是谁?”
“他就是徐锐。”孙长河说,“这应该是今天的广播演讲!”
时小千还要再问,为首的大汉便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出声。
时小千闭上了嘴,聚义大厅里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闭上嘴,偌大的大厅里,就只有徐锐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大厅里反复回响。
“其实,对于我们军人来说,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弟兄们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自打穿上这身军装起,我们就不再把自个当个活人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一颗流弹或一块弹片就将夺走我们的生命。”
“我们早已经准行好了,真的,我们不怕死。”
“但是,这世界上有些东西却比死亡更可怕。”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时时忍受伤痛的捉磨。”
“因为战况激烈,伤员急剧增加,我们储备的药品早已耗尽,现在,别说是磺胺粉、奎宁水这样的珍贵药品,就连最基本的纱布都没了,每当有伤员被抬下来,我们的医务兵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盐水给伤口进行消毒。”
徐锐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听起来极具感染力。
为首的大汉没有注意到,孙长河也没注意到,越来越多的土匪正从大厅外走了进来,被捆住四肢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卫队老兵也都竖起了耳朵,侧耳聆听广播,而且这些老兵听得格外的认真,因为徐锐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因为缺乏药品,我们的伤员正面临极大的威胁,既便是最为普通的烫伤,因为天气炎热,也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发炎溃烂,到现在,已经有超过一百个伤员因为简单的烫伤而被截肢,更有十六个伤员因为伤口感染而牺牲了,他们没有倒在鬼子的枪口下,没有死在鬼子飞机和大炮的狂轰滥炸下,却倒在了,病床上,如若泉下有知,我想这些伤员一定会在黄泉路上嚎啕大哭,他们苦哪,他们不甘心哪。”
“罗旅长已经为国捐躯,前几天跟大家见过面的石头、狗剩还有山娃子,也大多都牺牲了,今天下午,鬼子更动用了超过五百架次的轰炸机以及上百门的野战重型榴弹炮,对肥城进行狂轰滥炸,现在的肥城,放眼望去已经再也找不到一间完好无损的房屋,也再找不出高度超过五米的建筑。”
“我们的许多弟兄,在鬼子展开炮击时仍然坚守在阵地上,结果就被活埋了,有些被我们刨出来了,可有些人,却永远都找不到了,但是我们不悲伤,我们更没有流泪,因为我们是一名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我们当然的归宿。”
“此刻,我,徐锐,正好端端的坐在播音机前跟你们说话。”
“可是明天,等明天这个时候,我也许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广播到这里,声音便嘎然而止,棋盘寨的老四赶紧低头察看。
“不用看了,收音机的电池已经没电了。”孙长河叹息一声,对棋盘寨的老大说道,“大当家的,求你了,快把枪支弹药还给我们吧,刚才你也都听到了,眼下肥城的局势已经十分严峻了,我们必须马上赶去,要不然就晚了。”
棋盘寨的老大沉默片刻,然后大声说道:“来人,给孙长官和所有国民军弟兄松绑,再把他们的枪支弹药还给他们。”
第472章 最后阵地
半小时后,第42军军长冯安邦亲率五百名敢死队员,向阜阳东北侧的刘家集发动了雷霆万钧的猛攻。刘家集是利辛县的北部屏障,日军在这里驻扎了一个步兵大队,一旦攻占了刘家集,咫尺之遥的利辛县立刻就门户洞开。
而利辛县一旦被国民军占领,那么被围困在阜阳、蒙城的鬼子就会被拦腰截为两断,阜阳的第9师团和蒙城的第13师团就再无法连为一体,日军所面临的局面就会急剧恶化,全军覆灭就是大概率事件。
正因为看到了这点,第2集团军才会集中兵力猛攻刘家集。
正是因为看到这点,冯安邦才不惜以身犯险,亲自充当敢死队长。
战斗打响,冯安邦手持着一挺花机关,头戴一顶钢盔,冲在最前。
看到军长冯安邦居然跟个大头兵似的,端着机关枪亲自冲锋,五百名敢死队员顿时间深受鼓舞,一个个都跟下山的猛虎似的,争先恐后的冲向日军阵地,很快,刘家集外围的几道防线就被敢死队所突破。
驻守刘家集的是日军第9师团所属步兵第7联队的第5大队,大队长春田十三郎是个标准的日本军人,也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经过之前数日激战,第5大队已经只剩不到五百残兵,但春田十三郎并没有向师团部求援。
因为春田十三郎非常清楚,师团部已经再无援兵可派。
眼看国民军已经突入日军的纵深阵地,春田十三郎便立刻将大队部的所有非战斗人员召集起来,然后将阵亡将士遗留下来的三八式步枪发给他们,临时组织了一支敢死队,然后春田十三郎就率领这支敢死队发动了凶悍的反突击。
在距离春田大队的指挥部还有大约五百米处,两支敢死队迎面相遇,顷刻上演了惨烈的白刃战,冯安邦的花机关早已打完全部六个弹夹,枪支也早不知道扔哪,手上却多了把锋利的西北军砍刀,见人就砍,逢人就劈。
冯将军连续斩杀了六个鬼子,终于体力不支。
面对第七个鬼子兵时,冯将军脚下一个踉跄,结果被对面的鬼子军曹逮住机会,一个跨步突刺,锋利的刺刀顷刻间就刺穿了将军的胸膛,将军奋尽最后的余力,一刀斩下鬼子军曹的首级,然后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颓然坐倒在地。
当将军的卫兵赶到时,将军已经进入弥留状态。
弥留之际,将军口中兀自在大喊:“进攻,进攻,进攻……”
大喊三声进攻之后,冯安邦将军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这也是继佟麟阁、赵登禹、饶国华、王铭章、张自忠之后阵亡的又一员上将,令人震惊的是,自中日战争全面爆以发来阵亡的六名上将中,四人出身西北军,两人出身川军。
西北军以及川军之骁勇慓悍,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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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徐锐的这一场广播演讲,外面已经是风起云涌,不过处在风暴中心的徐锐本人对此却还懵然不知。
徐锐发表完广播演讲时已经是深夜,全城一片死寂。
或许是因为白天已经扔了太多炮弹,所以今晚鬼子的炮兵显得前所未有的安静,甚至没有往城区打哪怕一发炮弹。
不过,身为一名老兵,徐锐却已经从死寂中嗅出了异样的气息。
短暂的黑夜很快过去,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东方天际才刚刚显露出一丝鱼肚白,鬼子的炮兵就再次开始了炮击,野战重炮兵第5旅团、熊本师团所属野炮兵第6联队,外加菊地旅团所属野炮兵第18联队,将近两百门火炮猛烈开火,将成吨成吨的弹药倾泄到早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的肥城城区。
炮击半个小时之后,华中方面军直属飞行团的一百多架攻击机、侦察机再一次飞临肥城上空,旋即向肥城投下了数以百计的航空炸弹,霎那之间,整个肥城便被爆炸产生的红光以及硝烟彻底笼罩,从天空往下看,整座城池就像一锅煮开了的沸水,猛烈翻涌。
驾驶其中一架九七式舰载攻击机的小岛俊在五十年后的回忆录里这样写道。
短短不到两天时间,我们第3飞行团出动了至少七百架次攻击机,往肥城扔下了至少一千吨航弹,这是自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以来,轰炸密度最高的一次战役,其轰炸密度不仅远远超过南京,甚至于还要超过上海,我确信,在经受如此的大轰炸之后,既便是以生命力顽强而著称的地老鼠,也将难以存活。
连老鼠都无法在如此烈度的大轰炸中幸存,但大梅山独立团却愣是坚持下来了。
日军航空兵以及炮兵对肥城的狂轰滥炸一直持续到上午九点半钟,才终于结束,大轰炸结束之后,熊本师团及菊地旅团便立刻出动地面部队,从东门以及南门同时向肥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鬼子今天的进攻明显比之前四天更加凌厉。
激战至中午,何书崖的独立营基本上打光,城东也宣告失守。
在这样高烈度的战斗中,兵力的消耗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下午两点半,独立团的控制区域已缩小到,原肥城驻屯旅团司令部周围方圆还不到三百米的范围,这也是此前徐锐所标定的最后阵地。
至于其余的区域,已经全部陷于鬼子之手。
不过,因为独立团的控制区域小了,防御力度却反而加强了,此后几个小时,日军多次组织兵力,强行突破,结果都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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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独立团的官兵来说,今天是无比漫长的一天。
对于日军华中方面军司令官畑俊六来说,今天同样也是无比漫长的一天,从早上四点半起床之后,畑俊六就开始一动不动的坐在大板桌后面,他的目光就再没有片刻离开过对面墙上的地图,甚至连吃饭时他的目光都没移开。
不过畑俊六的眼角余光,却始终关注着大板桌一角的电话机。
是的,畑俊六他在等待,等待着能有好消息从肥城前线传来。
畑俊六没有片刻离开过他的办公室,华中方面军参谋长河边正三就成了跑腿的,一次又一次的往返于作战室跟畑俊六的办公室之间,将肥城前线的最新战报,哪怕是最微小的一处突破,哪怕仅只是占据了一个十字路口,都及时上报畑俊六知道。
河边正三又一次兴冲冲的走进了畑俊六的办公室,顿首报告:“大将阁下,熊本师团之一部已经占据了原肥城自来水公司废墟,现在大梅山独立团的控制范围已经被皇军,压缩到了方圆不足两百米的范围内,覆灭已经在旦夕之间了。”
跟着河边正三进来的一个少佐参谋,便立刻走到大地图之前,拿起红色铅笔将地图上的一小块区域涂成醒目的红色,随着这小块区域被涂成红色,整个肥城超过四分之三的区域已经被涂成了红色,剩下的已经只有中间很小的一小块。
不过,跟河边正三不同,畑俊六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兴奋之色。
河边正三敏锐的感觉到,畑俊六的情绪有些低沉,当下问道:“大将阁下,你还在替肥城之战局而担忧?”
畑俊六说道:“河边桑,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么,上午刚开始时,熊本师团以及菊地旅团可谓是进展神速,不到中午就控制了大半个肥城,步兵第13联队更是仅用两个小时就攻占了此前鹿儿岛联队猛攻四天都没攻下的城东区域,但是……”
歇了一口气,畑俊六又接着说道:“但是自从皇军占领了大半个城区之后,也就是从下午两钟开始,却只往前推进了不到五十米,新增加的控制区域跟之前的战果相比,难道你就不觉得有些微不足道么?”
河边正三皱眉说道:“大将阁下的意思,是独立团有意收缩?”
“独立团是否有意收缩我不知道。”畑俊六摆了摆手,又说,“但是我看得出,控制区域缩小之后,独立团的防御力却明显加强了,按目前进度,今天天黑之前结束战斗,根本就没有可能了,既便明天,也未必能结束战斗。”
河边正三淡然说道:“既便明天结束不了,后天却一定可以了。”
“后天?”畑俊六摇了摇头,说,“我们恐怕没那么多时间了。”
河边正三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问:“大将阁下,你此话是何意?”
畑俊六没有回答,只是从大板桌上拿起一份电报推给了河边正三。
河边正三从桌面上拿起电报,一看之下顿时脸色大变,失声说道:“纳尼?刘家集于今日凌晨失守,利辛县也已经于中午时分失守?”
畑俊六叹息一声,喟然说道:“支那军以牺牲一员上将加数百敢死队员的代价,一举撕开了刘家集防线,刘家集失守后,支那第2集团军主力趁虚而入,一举攻占利辛县,至此我北上集群已经被支那军拦腰截断,行将陷入各自为战的绝境之中。”
第473章 我们还在
畑俊六叹息道:“北上集群已经陷入绝境,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河边正三有着片刻的失神,然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说道:“大将阁下,既便利辛县失守,既便北上集群之第9、第13师团已经被支那军分割包围,陷于首尾顾之困境,可支那军要想在短时间内围歼北上集群却绝无可能,然而肥城,皇军却很快就可以拿下了。”
畑俊六定定的看着河边正三,好半天后才幽幽说道:“河边桑,你真觉得肥城之战大局已定,皇军很快就能拿下肥城了吗?”
河边正三反问道:“大将阁下,难道不是这样子吗?”
畑俊六摇了摇头,将另外几封电报一股脑推给河边正三。
河边正三拿起第一封电报,只看了一眼便立刻脸色大变:“纳尼,宫城的二重桥遭到支那匪徒自杀式炸弹袭击?两名卫兵当场玉碎,另有三名游客被炸死,天皇陛下也因此受到惊吓而卧病在床?这这这……”
“河边桑,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支那人纵然再勇敢,也不可能在帝国的国土上掀起什么风浪来。”畑俊六摇了摇头,又说,“最糟糕的,是在北平、上海、香港、武汉乃至东南亚正在发生的那些令人不安的现象。”
河边正三没有问畑俊六那些什么现象,因为他手中的电报上全都写了。
在北平,一个中国学生怀揣机关枪对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大门进行扫射,造成了两名卫兵当场玉碎,另外有四名卫兵负伤。
在上海,沪江码头的几十名中国工人毫无征兆的发动了暴乱。
暴乱工人抢走了宪兵的武器,并向码头办事处发起围攻,虽然最后这次暴乱很快就被镇压了,但是堆积在码头上的大量物资却被暴乱分子一把火给烧了,其中就包括了从国内紧急调拨给华中方面军北上集群的空投物资。
在香港,华人爆发了声势浩大的游行,港英当局罕见的没有加以阻止,而是派出数千名军警予以维持秩序,华人华侨在大游行之后,又进行了集会,并组织了募捐,据说募集的款项高达数千万之巨。
在武汉,学生、工人、商人、市民全都走上了街头,集会,游行,据内线提供的可靠情报,以青年学生和工人为主体的青年学生决死总队已正式组建,决死总队下辖十个支队,总兵力超过了八万人!
还有东南亚的华人华侨也是闻风而动,组织了规模空前的募捐活动,以陈嘉庚为首的华侨富豪更慷慨解囊,并从西方购买了大量的武器弹药,甚至是飞机大炮,这批物资将会通过广州紧急输入中国,支援中国抗战。
“这这……”河边正三匆匆看完电报,彻底的不淡定了,“这是怎么回事?支那人怎么一夜之间就觉醒了?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夜之间觉醒?”畑俊六细细咀嚼着河边正三这句话,深以为然的说道,“还真是这样,支那人还真是一夜之间觉醒了,不过我想,这恐怕是拜徐锐所赐吧,就是徐锐的那篇广播演讲,导致了他们的觉醒。”
稍稍停顿了一下,畑俊六又幽幽说道:“河边桑,现在你是否还是坚持认为,皇军能够很快就拿下肥城?”
河边正三沉默了,现在是真不好说了。
发生在京都、北平、上海、香港以及南洋的事情,固然无法直接影响到肥城的战局,既便是刚在武汉组建的青年学生决死总队,也一样无法在短时间内投入到肥城之战,但是,发生在这些地域的这些事情,将会给肥城守军以极大的鼓舞,让他们更加奋勇的死守肥城,所以,熊本师团和菊地旅团能否在短时间内攻占肥城,还真不好说了。
沉默片刻后,河边正三说:“大将阁下,必须立刻出动航空兵摧毁肥城的广播电台,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他们,切断肥城守军与外界的联系,不然的话,肥城之战的结果恐怕真就难以预料了呀。”
畑俊六摇摇头,说:“熊本师团已经想尽一切办法,航空兵也已经出动了超过七百架次的攻击机,对肥城实施了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以来强度最大的轰炸,却还是没能摧毁肥城的电台,所以,这事就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这时,摆在桌上的收音机忽然间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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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锐正了正军装,坐到播音设备的前面,然后示意春花开机。
春花打开发电机,接通电源,然后逐一打开播音设备的开关,最后将麦克风摆到了徐锐面前,比了个ok的手势。
徐锐点点头,对着麦克风说:“收音机前的广大爱国同胞们,大家晚上好,我是大梅山独立团团长徐锐,我们又见面了,呵呵。”
“我很庆幸,今天还能再坐在这里,向大家报告肥城的战局。”
“昨天下午,还有今天上午,小日本总计出动了超过七百架次的攻击机向我们的阵地扔下了超过五千枚航空炸弹,还有他们的炮兵,也对肥城城区实施了密集的炮击,我的警卫员雷响这么跟我说道,老天,这么密集的轰炸,就是老鼠也不能活,然而,我们却活下来了,我们却坚持下来了!”
“大轰炸之后,鬼子就出动了两个大队的步兵从两个方向同时发起了进攻。”
“我必须承认,小日本还是有点战斗力的,他们的攻势很猛,经一天苦战,肥城的大半个城区已沦陷敌手,到现在为止,只剩下城中心不到四分之一的区域还在我军的控制之下,而且,我们牺牲了不少人,我们失去了许多许多生死与共的弟兄,现在我们全部加起来已经只有不到一千人了,而且许多还是伤员。”
“但是,请同胞们放心,请祖国放心,我们还在,肥城还在!”
“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一定会战斗到最后,我们中国的军人拥有钢铁一般的体魄,更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任何困难,任何挫折,都打不到我们,更压不垮我们!祖国万岁!中华民族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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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广播里传出的铿锵激昂的声音,河边正三忽然间感到一阵寒气从背脊生出,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冷颤,自从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以来,河边正三的信心就从来不曾出现过动摇,可是此刻,他的信心却忽然之间出现了一丝动摇。
如果,中国有许多个徐锐,有许多支像大梅山独立团这样的部队,皇军还能够击败他们吗?帝国还能赢得这场战争吗?
河边正三因为受到了震动,一时间竟忘了给畑俊六转译。
畑俊六听不懂徐锐的演讲,只感觉到徐锐的话掷地有声,急问道:“河边桑,徐锐刚才说了些什么?”
“哈依。”河边正三顿首,赶紧如实转译。
河边正三也是一个一根筋,还真就把徐锐的话如实转译过来。
“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一定会战斗到最后,我们中国的军人拥有钢铁一般的体魄,更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任何困难,任何挫折,都打不到我们,更压不垮我们!祖国万岁!中华民族万岁!”
“在这,除了向同胞们报告肥城的战况,我还有话要跟小日本说。”
“畑俊六,我知道此刻你就在收音机前,正在收听我们的广播台。”
“老鬼子,想必此时你一定非常的着急,对吧?小小的一个肥城,区区一个大梅山独立团,却像钉子般钉在这里,你们出动了一个师团加一个旅团,猛攻五天却始终难以越雷池半步,你一定很着急,是吧?”
“但是我告诉你,急也没有用,不要说三五天,就是十天半个月,你们也休想从肥城过去,而你们被困在阜阳、蒙城的北上集群却根本撑不了多久了,最多五天,最少的话也许三天,你的北上集群就该完蛋了。”
“而老鬼子你,也就该步你的前任杉杉元的后尘了。”
“当然了,如果你没有切腹自杀的勇气,也可以像你的前任的前任,松井石根,像只癞皮狗似的活着,回到家乡东京每天与狗为伴。”
听到这里,畑俊六原本青白的脸色顷刻间变得酡红。
霎那之间,一股浓烈的烦恶就不可遏止的从畑俊六胸腔里翻腾起来,真的怒了,这一刻畑俊六是真被徐锐激怒了,被彻底的激怒了。
挑衅,这是当面挑衅!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河边正三没有注意到畑俊六的脸色,还在如实转译。
“在今天广播的最后,我还有一首诗要送给畑俊六以及他的前任们,我想老鬼子们一定会很喜欢这首诗。”
“松井石根来了,我在这里。”
“松井石根走了,我还在这里。”
“杉杉元来了,我在这里。”
“杉杉元走了,我仍在这里。”
“畑俊六来了,我在这里。”
“畑俊六,信不信等你走了,我仍在这里?”
“八嘎,八嘎,八嘎牙鲁!”畑俊六终于再也忍不住,霍然站起身,挥舞着拳头歇斯底里咆哮起来。
第474章 并肩作战
国民政府专门腾出了汉阳钢铁厂的厂房作为青年学生决死总队的营房。汉阳钢铁厂在清末时期,曾经是全亚洲最大的钢铁厂,然而时过境迁,到北洋政府时汉阳钢铁厂就只能冶炼粗钢,到国民政府统治时期,更是连粗钢都炼不出来,索性就关门大吉了,论工业水平,国民政府比张之洞督抚两湖时倒退了何止二十年?
在所谓的黄金十年,最高钢铁年产量高达一千吨,一千吨!
不过现在,汉阳钢铁厂荒废已久的厂房却终于派上了用场。
晚饭之后,郑家康凭着对汉阳钢铁厂的熟悉,从围墙一处破洞偷偷溜出营房,从妹妹郑雯的手里拿到了收音机,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无常,郑雯哭着喊着当兵,却到现在还没当成,郑家康从没想过当兵,却阴差阳错的当了兵。
顺利拿到收音机之后,郑家康原路返回宿舍,同宿舍的五十多个学员兵便立刻围过来,郑家康让一个学生去门外放哨,然后打开收音机,并将音量调到最低。
国民政府和蒋委员长现在对大梅山广播台尤其是徐锐的演讲,真是又爱又恨。
不过对青年学生决死总队,国民政府却控制极严,尤其是禁止他们偷听广播,不过防民之口甚至防川,靠堵终究是堵不住的。
徐锐的声音很快就在宿舍里响起。
听着徐锐低沉的嗓音,学员兵的情绪一下就被带入到了血火纷飞的肥城战场。
当听到徐锐在广播里掷地有声的喊出,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一定会战斗到最后!终于有学生控制不住了。
“不练了,不练了,我******不练了!”那个学生情绪激动的跳起来,一边转身往宿舍门外走,一边吼,“等我们练好了,肥城早丢了,大梅山独立团也早拼光了,那我们还去个球肥城,打个球?不练了,小爷现在就要去肥城!”
郑家康也趁机起哄:“对,不练了,我们要去肥城,上战场!”
年轻人都是热血的,也非常容易冲动,有刚才那个学生带头,又有郑家康响应,立刻就有更多的学生开始回应,不到片刻,包括郑家康在内,整个排所有五十多个学员兵便纷纷冲出宿舍,开始四下串联。
等到宪兵听到动静,赶来镇压时,郑家康所在的第九纵队三团三千多学员兵已经闻风而动,全部聚集到操场上。
对于这支刚刚组建的青年学生决死总队,国共两党表面上和风细雨,私下底却正进行着极其激烈的角逐,都试图将这支武装控制在自己手里,不过从总体而言,国民党因为居于主导地位,所以占据优势。
不过**也并不是毫无影响力。
比如说郑家康所在的九纵第三团,其实就有不少**员。
怂恿郑家康从家里把收音机带进部队的,就是其中一个**所为。
在**员的暗中推波助澜之下,九纵三团迅速行动起来,在大操场上集结,要求总队司令部允许他们开赴皖中前线,与肥城守军并肩杀敌。
兼任青年学生决死总队总司令的何应钦反应也快,第一时间出动了大量宪兵,切断了九纵第三团与其余两个团的联系,同时切断了九纵跟其余几个纵队的联系,确保把事态控制在九纵三团,不致局面彻底失控。
控制住了局面之后,何应钦便命令宪兵大打出手,镇压九纵三团。
九纵第三团当即奋起反抗,与训练营的宪兵队爆发了大规模械斗。
混战中,郑家康带着十几个学员兵推倒了厂区的一段围墙,九纵第三团的三千多名学员兵便立刻从围墙缺口处溃围而出,然后在郑家康的引导下连夜向罗田方向急进,何应钦立即调来警备武汉的预1师前来拦截。
但是,当预1师官兵听说九纵三团的学员兵准备开赴皖城,要与前线将士并肩作战时,他们便立刻改变主意,予以放行,甚至还有部分预1师的老兵悄悄的离开部队,带着武器加入到了九纵三团的队伍当中。
何应钦闻讯之后大为震怒,急令罗田保安团拦截,但是罗田保安团长却“正好”外出巡视,并没有接到军政部的命令,就这样,青年学生决死总队第九纵队第三团就在一夜之间进入了鄂东皖西交界处,准备翻越大别山直接前往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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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学生决死总队九纵三团还在赶来肥城的路上,而且这支学生军既无训练,又无装备,既便赶到肥城只怕也难以发挥什么作用。
但是,另外一支军队却已经借着暮色的掩护悄然逼近到了肥城西门门,而且这支军队的作战经验极其丰富,装备也不错,他们就是肥西十八寨的绿林好汉。
昨天晚上,棋盘寨大当家唐开山在收听了徐锐的广播演讲之后,大为感动,当即表示要带着棋盘寨的好汉跟着孙长河一起去肥城打鬼子,孙长河出于私心,当即表示要跟唐开山义结金兰,唐开山满口答应,并立即命人摆上香案。
在两人义结金兰之后,棋盘寨却又迎来了一位访客,鸡笼寨大当家铁公鸡。
铁公鸡就是雷响的结义大哥,他刚知道雷响已经当了徐锐的警卫员,并且知道雷响正面临危险,别说,铁公鸡还挺仗义,得知自家兄弟有危险,便毫不犹豫决定出兵,不过考虑到鸡笼寨人太少,所以想来棋盘寨搬救兵。
铁公鸡道明来意,双方是一拍即合。
孙长河更从铁公鸡身上看到了希望,决定将肥西十八寨的人马全召集起来,一起参加肥城之战,听了孙长河的建议,唐开山当即派出小喽罗,挨个通知肥西所有山寨,最后肥西十八寨的土匪全都来了,也包括银花婆婆。
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惧怕唐开山,反正最后肥西所有土匪全来了。
为了召集肥西的土匪,足足耽搁了一天时间,所以直到第二天傍晚,孙长河才带着肥西十八寨的土匪下了山,然后在日暮时分,悄然摸到了肥城西门外,准备在天黑之后再突袭肥城西门,争取一举突入肥城与守军汇合。
孙长河担心战斗打响后,肥西十八寨的土匪一窝蜂似的乱打,效果不好不说,说不准还会冲乱自己人的阵脚,于是在战前把二十多个绺子的土匪头召集到一起开了个会,主要就是确定秩序,谁打前锋,谁打后卫,谁来掩护侧翼。
让孙长河没有想到的是,唐开山竟为了打前锋跟银花婆婆争吵了起来。
绿林道有绿林道的讲究,打前锋看似苦差事,很可能会死不少的弟兄,但无疑是大有面子的一件事情,谁打前锋,将来基本上就是肥西十八寨的扛把子了,唐开山和银花婆婆争肥西十八寨扛把子的宝座争了十几年,这个时候当然不会相让。
“银花婆,你都已经一把年纪了,就不要跟我争了吧?”
“唐开山,别看姑奶奶都已经是奔六的人了,可你这小身板还真没打上眼,要不然咱们俩练练,谁赢了谁打前锋。”
“银花婆,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练。”
“唐开山,我看你是不敢吧?你害怕了。”
“银花婆,你不要过分了啊,我不是怕,我是怕伤着你老人家。”
“唐开山,不敢就是不敢,你又何必往自己个脸上贴金?既然你不敢跟我比武,那就干脆一点,把这前锋让了。”
“银花婆,这可是你逼的。”
“逼你又如何,不逼你又如何?”
“我唐开山一对铁掌,出则必伤人命,你可别怪我姓唐的没提醒你。”
“笑话,姑奶奶行走江湖凡四十余年,倒在姑奶奶枪口下的冤魂不知凡几,你要是能把姑奶奶摞倒,那是你本事,从此娘娘寨的人马全部归你,而且姑奶奶保证孩儿们不会因此寻你半点麻烦。”
“这可是你说的。”唐开山不免有些心动。
娘娘寨的人马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狠角色。
尤其是银花婆婆的卫队,那一百多个娘子军,不仅模样俊俏,身手也着实不错,要是能把娘娘寨给收入囊中,棋盘寨的弟兄们可就有福喽。
银花婆婆说:“姑奶奶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好,痛快。”唐开山大声道,“银花婆你说,怎么比?”
唐开山也是豁出去了,为了众弟兄的性福,他真豁出去了。
银花婆瞥了眼唐开山身后站的三个把兄弟,说道:“死斗!”
“死斗?!”唐开山闻言顿时间脸色大变,所谓死斗,就是没有规则,双方可以使用任何手段,直至另外一方身死!但有一条,参与死斗的必须是双方的大当家,绝对不允许另外找人来替代。
银花婆婆婆提议死斗,其余二十几个土匪头子也是脸色微变。
孙长河不禁以手扶额,绿林好汉优点多多,缺点却也一样多,其中最大也最致命的缺点就是互不服气,并且一言不合就要拼命!这不,连鬼子的面都还没见着呢,银花婆婆就先要跟唐开山展开火并了,这叫啥事?
第475章 记者招待会
孙长河当然不能看着银花婆婆跟唐开山火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伤了谁都是莫大的损失,万一因此而引发棋盘寨跟娘娘寨的大规模火并,那就更糟糕。
当下孙长河上前说:“唐大哥,银花婆婆,你们能否听我一言?”
对于孙长河这个刚结拜不久的兄弟,唐开山还是挺器重的,不仅因为对方曾经是三战区总司令长官古树同的卫队长,更因为对方被掳上棋盘寨之后表现的胆识以及勇气,见有孙长河出面,唐开山便闷哼一声,退了回去。
银花婆婆却不苟言笑问:“孙长官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不过一点愚见罢了。”孙长河摆了摆手。
孙长河又说道:“两位都是皖中绿林道的翘楚人物,我唐大哥就不说了,银花婆婆的大名,晚辈也是久有耳闻,早年间更是曾经单枪匹马独闯大帅府刺杀皖省督军,虽然最终未能得手,却也把倪嗣冲吓了个半死,此等豪情,晚辈听闻之后也是神往不已。”
这人哪,就没有不爱听恭维话的,何况孙长河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当年银花婆婆确实曾经单枪匹马闯入大帅府,试图刺杀皖省督军倪嗣冲,也差一点把倪嗣冲干掉,这也是当年名震整个皖省的惊天大案。
当下银花婆婆的脸色便缓和下来。
孙长河又说道:“银花婆婆枪法过人,乃皖中绿林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我唐大哥也是人中之雄,两位若死斗,则必有一伤,而无论伤了谁,损失的都是咱皖中绿林道的豪杰,而得利的却只能是小曰本,这岂不是令亲者疼,仇者快?”
话说到这分上,唐开山就觉得有必要卖孙长河一个面子了。
唐开山上前说:“银花婆,我兄弟说的对,我们就不该争,也不能争,争了就只会让狗曰的鬼子渔翁得利,既然娘娘寨执意要打前锋,那我们棋盘寨情愿退一步,在你们娘娘寨的好汉后面担当第二梯队。”
看到唐开山主动相让,银花婆婆脸上便有些挂不住,说:“且不用你们棋盘寨相让,我们娘娘寨愿意让先,就由你们棋盘寨打前锋好了。”
唐开山摇头说:“银花婆,还是由你们娘娘寨打前锋。”
银花婆婆说道:“唐开山,你怎么比我这老太婆还罗嗦,说了由你们棋盘寨打前锋就由你们棋盘寨打前锋。”
唐开山皱眉说:“银花婆,你怎么不识好歹呢?”
“谁不识好歹?”银花婆怒道,“我看是你不识好歹。”
眼看唐开山和银花婆又要开吵,孙长河头都大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刚才争着当前锋要吵架,现在互相谦让还要吵,就不能好好说话?还让不让人愉快的打鬼子了?早知这样就不该让这些土匪掺和进来。
当下孙长河苦笑说:“唐大哥,银花婆,你们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唐开山和银花婆便同时哼一声,却并没有退让,活像一对斗气的公鸡。
孙长河说道:“两位,我有个小小建议,这次,就由棋盘寨和娘娘寨各选出五十名好汉担任前锋,此外刚才的比赛仍然有效,不过规则得修改一下,改成看哪个山寨的好汉杀的小鬼子更多,以多者为胜,怎么样?”
唐开山和银花婆一愣,这还真是个办法。
周围的其余二十多个土匪头子也纷纷表示赞同。
“孙长官这个办法好,既不用伤了两家的和气,又能分个胜负。”
“我看行,就按孙长官的办法,让棋盘寨和娘娘寨战场上见分晓。”
“唐大当家的,银花婆婆,孙长官说的在理,我们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就按这个办法来吧,啊?”
唐开山自然不想扫了孙长河的面子,扭头问银花婆婆:“银花婆,你说呢?”
银花婆看了看周围的二十几个匪首,这个时候她如果再说个不字,就把整个肥西的绿林道都得罪了,那还争什么扛把子?
当下银花婆说:“行,就这么着吧。”
“好。”孙长河闻言顿时大喜过望,不仅因为解决了棋盘寨跟娘娘寨之间的矛盾,更因为他已经在肥西的这些绿林好汉中初步竖立起了自己的威信,这对于将来他到了大梅山独立团后的地位,却是有着极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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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孙长河在紧锣密鼓的策划突袭肥城西门之时,畑俊六却在南京芳华园召开了记者招待会,这次记者招待会其实已经拖了好几天了,当初北上集群被困在阜阳、蒙城一线时,大本营就曾致电华中方面军司令部,要求他们消除影响。
因为北上集群所面临的危险处境,已经严重影响到日军的国际形象。
一旦西方列强发现日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就很可能会出面干预。
而日本政府无疑是很不希望看到西方列强出面调停中日间的纷争的。
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畑俊六在芳华园召开了这次记者招待会,目的是为了告诉西方媒体,中日战局仍在日军的掌控之中。
记者会流程先是河边正三介绍情况,然后才是畑俊六答记者问。
“在这里,我首先要向各位媒体朋友透露几个消息。”
“就在今天下午,第106师团暨波田支队已经从连云港登陆,目前正沿陇海铁路向徐州方向攻击前进,第14师团已经从兰考、民权一线南下,正朝周口方向攻击前进,第16师团也已越过商丘、砀山,正向亳州方向攻击前进。”
“此外,第5、第10师团也已经过了徐州,正向宿州方向攻击前进。”
“到目前为止,徐州会战的战事进展正完美的按照日军大本营战前拟定的推演计划在演化,我华北、华中两大方面军,即将在阜阳、蒙城一线完成对国民军主力的合围,云集淮南的一百个国民军主力师已经在劫难逃了。”
河边正三介绍完情况之后,底下的记者便立刻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
从大的层面,河边正三并没有撒谎,日军大本营的确在战前制定了,在徐州附近聚歼国民军主力的战略,到目前为止,日军大本营也的确实现了其中一个意图,也确实将国民军的一百多个主力师聚集到了阜阳、蒙城这一线。
只不过,河边正三说整个战争进程都在日军大本营的预计之中,那是吹牛。
事实上,徐州会战打到现在,战事进程已经远远出乎日军大本营预料之外。
第一个意外是肥城,日军大本营完全没想到,重兵驻防的肥城居然会失守,更没有想到肥城还能在熊本师团加菊地旅团的围攻下坚持整整六天时间,而且至目前为止,肥城之战仍没有结束之迹象。
第二个意外是日军大本营完全没有料到,因为油料告急而被困在阜阳、蒙城的北上集群会这么快就陷入包围,会这么快就被国民军分割包围!会这么快就面临被一百多个国民军主力师聚歼的危险!
应邀参加记者招待会的除了西方各国的媒体记者,还有不少驻华武官,这些驻华武官都是懂军事的,也不可能被河边正三的几句话给忽悠了,不过,对于那些没事也能生出事来的记者而言,现在究竟是国民军占上风,还是日军占优,并不重要。
对于这些只喜欢八卦的记者来说,他们感兴趣的是徐锐跟畑俊六之间的较量。
因为畑俊六上任之初,徐锐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而就在刚才,徐锐又在广播演讲中向畑俊六挑衅,他们迫切想知道畑俊六此刻内心的感想,就像是打仗,两军主帅之间的决斗永远比士兵间的群战更吸引人们的目光。
美联社的一名女记者率先举起手,在征得允许之后用英语问道:“将军阁下,我是美联社驻中国记者,我想问你个私人问题,不知是否可以?”
听完转译,畑俊六微笑着回答说:“当然,美丽的女士。”
女记者说:“在您刚上任之初,大梅山独立团团长徐锐曾向您发出死亡威胁,而就在不到半个小时前,徐锐再次向您发出了威胁,声称你将会继松井石根、杉杉元之后,成为第三个败走中国的方面军司令,请问将军阁下对此有何评论?”
听完转译,畑俊六内心就已经很不高兴了,不过他还是尽量在脸上保持笑容,若无其事的回答说:“我承认徐锐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也的确给皇军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既便身为他的敌人,我也必须得承认这一点。”
停顿了下,畑俊六又接着说道:“但是,想必各位也已经知道,熊本师团已在肥城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一举攻占了肥城大半个城区,现在只剩下城中心不到四分之一区域还在大梅山独立团手中,徐锐的败亡已经在旦夕之间。”
女记者问:“将军阁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畑俊六说:“等明天熊本师团攻占肥城全城,并且抓住了徐锐,我会让他来替我回答你的这问题,徐锐的广播演讲相信你也一定听说过,此人的口才可是比我强多了,我想,徐锐的回答一定不会让女士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