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果断平叛
阿勒川也没想到跟随阿尔夫的两名士卒还跟在后面,一个猝手不及之下,险些将大事给坏了。幸好那阿尔夫也是喝多了,一时之间没想到到召唤护卫士卒进来。草原胡人喜欢依族而居。这个时候,旁边营帐之中许多阿尔夫的族人已经都听到了外面的异响,一个个双眼朦胧地钻了出来,阿勒川却是将手指送进口中,一个长长的唿哨出去之后,数百个亲信的族人迅速从藏身之处奔了过来。
血光迸溅之间,这些阿尔夫的族人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就纷纷被砍倒在了地上,一时之间,哭嚎四起,却是无人能阻止阿勒川的行动。片刻之间,场面便被控制了下来,越来越多的胡人听从了阿勒川的命令,纷纷抄了家伙从自己的帐篷中走了出来,往那山坡山的木屋方向围了过去。
所有修养的士卒因为不喜欢席地而居,所以都挑选了干燥的山坡,搭建了木屋。此时,夏侯淳正在打着震天的呼噜,旁边床上的黄旭却是突然从木床上蹦了起来,大声喝道:“有情况,孝冲统领快起来!”
原先西山马少的时候,骑术精良的黄旭与那苏平一起被明溯赶了过去带了足足一年多的游骑,专司侦察、探路,长期在荒地奔波,就是睡觉亦是养成了竖起耳朵的习惯。
此时,山坡下面已经彻底大乱,数千道脚步声迅速地往山坡上面奔了过来,黄旭自然立马就发觉不对劲。
这时候,许多老兵也是发现了不对,便纷纷叫醒了旁边的新兵蛋子,一个个取了武器,赶了出去察看。
阿勒川的族人挟裹着其余胡人赶了上来时,正好遇上整装奔了出来的夏侯淳等人。毕竟当时胡人的精锐都被明溯挑选出来带去了玄菟郡,此时阿勒川身边剩下的亦是老弱病残,一番混战之后,夏侯淳领人牢牢地把握住了山坡,脚下则是横七竖八地倒下了百余具胡人的尸体。
见无法攻了上去,阿勒川眼中寒光一闪,恶狠狠地喝道:“放火,逼他们下来!”
熊熊燃烧的火把一支接一支被扔了上去,尽管夏侯淳分出一半的人手过去扑火,背后那些干燥的小木屋却是没能全部护得住。一间屋子点燃之后,火势迅速窜到了紧邻的木屋上面,一会儿便蔓延到了整座山坡。
海风夹带着滚烫的热气一直从后背卷了过来,此时山坡前面热浪冲天,已经无法站人,夏侯淳心中暗叹一声,只得指挥着众人慢慢地后退到了海边潮湿的地方。
这是一片开阔的地域,一到了这里,夏侯淳等人的伤亡率便迅速的攀升了上去,原因无他,主要还是胡人的弓箭的厉害。虽然说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可是这一片区域却被那山坡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在阿勒川的指挥之下,整片海滩上面箭雨纷飞,不时的有躲闪不及的士卒被箭矢射中了要害,哀嚎地倒在了泥沙之中。无奈之下,夏侯淳慢慢地向后退了过去,不一会儿,海水已经漫过了腰身,此时再想回身冲了上岸,拼死搏斗一番已是不可能了。
翻腾的海水不停地扑打着这些胆敢挑战自己的弱小人类,脚踝陷入了沙砾之间,此时连行走都变得十分困难,即便有那身体羸弱的士卒被海浪一冲,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当,更别提在水中发起冲锋了。
再往后退出一箭之地,便能摆脱胡人的弓箭笼罩,而且那边一片漆黑,正是隐蔽的好地方,可是此时海水已经漫过了胸部,不等到那里,自己这些人已经全部都喂了鱼虾。夏侯淳实在心有不甘,自己也算是明溯手下屈指可数的大将之一了,没想到壮志未酬,自己倒要先死在这些先前还像绵羊一般的胡人手中了。可是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打又不能打,退也无法退,只能就这么留在原地,慢慢地迎接死亡的降临了。
一切都似乎大局在握,阿勒川兴奋地望着那些愚蠢地进入水中的汉人士卒。虽然说他长期在草原上长大,可是雨季的时候也是常常需要跋涉河流,寻找更为合适的营地。对于水中行走的艰难,他并不陌生。
所以,将这些士卒逼入水中之后,阿勒川已经知道自己成功了。若是夏侯淳等人不选择退却,此时拼斗下来,就算阿勒川能够得胜,最终也定然会是死伤惨重,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只需要消耗一些随手可以制作的箭矢,便能轻松地杀死对手。
阿勒川心中说不出的得意,想到明溯像丧家之犬一般被自己追杀的模样,他心中不由地就升起了一股兴奋的感觉。
当然了,这还得要明溯同意才行。
就在夏侯淳等人闭目等死的时候,海岸之上却是如同地震一般剧烈地震动了起来,转瞬,在熊熊火焰的照耀之下,数万精骑如同一片乌云一般,迅速湮灭了整片沙滩。
经过玄菟郡中的以寡敌众,明溯勇猛的形象已经深深地植入了那些胡骑的心中。草原上的人最崇敬强者,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将他们从绝望之中挽救出来的强者。
黄忠悄悄地探了情况,急切地赶回去禀告的时候,本来还以为这次涉及了留守的族人,那些胡骑会心有犹豫,甚至是阵前反戈,倒打一耙,没想到一听到自己的族人竟然在对天可汗原先的属下大开杀戒的时候,阿札特、阿石玛二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还没等到明溯下令,这二人早已带着自己的手下疯狂地杀了出去。两大统领都用行动表示了坚决拥护的决心,余下的胡骑自然也不会犹豫。
那些才感受到将汉人士卒踩在脚下的兴奋不久的胡人还没醒悟过来,一切都已经随着那海风飘散而去,包括他们丑恶的灵魂。
被阿石玛凶神恶煞地提了过去,阿勒川心中一片冰凉,眼中满是绝望。今天的算计功亏一篑,完全不在他的计算之内,任他再是想破了脑袋,都实在无法想象明溯奔出去短短的四天时间,不仅全身而退,带回了足足二万多名骑卒,而且还在他即将成功的关键时刻,挥着大军从背后掩杀了过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直到这一刻,阿勒川才深刻地明白汉人这句话的真正涵义。
可惜,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望着被两名士卒架了过来奄奄一息的阿尔夫,阿石玛心中满是怒火,也不待明溯吩咐,手中弯刀一勾,一具首级就滴溜溜地滚落在了沙滩上面,带起了一地肮脏血污。
阿石玛此时是又怒又气,怒的是阿勒川这家伙竟然会无缘无故地对同族下这么狠的杀手,气的则是方才那些死在砂糖上面的胡人,其中有不少其实就是他自己的族人。
当然了,阿石玛心中所谓的族人并不是自己自己原先部落之中的寻常老弱,按照胡人的传统,这些沿途劫掠过来的牧民都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的私人财产,也就是奴仆,当然就被归入了族人的一类。
阿札特却比他想得长远,对于这些强迫加入的族人他心中也没有甚么特别的感觉,唯一后怕的是,如果天可汗属下这六千士卒全部被自己的族人杀光了,那么草原之上将会掀起多大的血浪。
对于明溯的实力,阿札特也算是有了一个粗略的认识,这些险些饿死的士卒其实也不过是天可汗手下将近三十营中的一营人手,那徐无山中驻扎的甚至连个编制都没有,至今还挂着甚么独立一营的旗号。虽然不知道其他那些士卒去了哪里,可是按照这个比例算下来,恐怕一旦天可汗震怒之下,整个草原上的胡人被灭族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了,阿扎特压根就不知道明溯编制军制的规则。若是他清楚除了西山老八营之外,其他大多也就是百余个至多千把个士卒,甚至像那远在凉州的乐进等人到现在连一曲人马还没凑足,独自名义上进据了四州之地的王重此时才开了一家酒肆,手下不过几名伙计而已,恐怕也不会这么畏惧明溯了。
当然了,阿扎特并不是因为畏惧才选择忠诚于明溯的,作为一支小部落的首领,长期在艰苦的环境下面发展的局限性他也很清楚。能够依附于明溯这个汉人天可汗,其实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姑且不谈那遥远的金帐汗国的梦想,就是现在,已经是万夫长的职务了,离兵团长还会远么?
饭是要一口一口地去吃才能饱,路也要一步一步地去走才能坚持到终点。对于阿扎特而言,明溯就是那给他饭吃,为他引路的一道曙光,所以,哪怕全草原的胡人都去反对这个人,他阿扎特是跟定了。
既然决定追随明溯,自然不能与他属下原先的一帮人发生大的矛盾,毕竟不是一个民族,若是自己的族人真将这六千士卒给全数屠杀掉了,恐怕就算是明溯肯容他,其他那些统领打心眼里都会是满腹的仇恨。
至于,明溯此时却是顾不得这硕果仅存的两员异族将领的想法了,因为那正在艰难地往沙滩上挪来的士卒却是突然惊惶地叫喊了起来:“后面有怪兽!”
第377章 航海时代
突然看到几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从背后冲了上来,这些士卒再也顾不得慢慢往前挪了,当下海水中间扑腾成了一片。对于这些满脑充斥着畏惧感的旱鸭子而言,与后面未知的恐怖相比,当然是学习划水来得容易。
海滩上的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些连扑带扒赶了上来的士卒给抬到了安全的地方。
或许是太兴奋了,几名士卒到了水边的时候犹自不敢相信地望着脚下,就在刚才,他们竟然就这么学会了游泳。掌握新技能的激动让他们又悄悄地踏回了水中,正在此时,后面那黑乎乎的巨大漂浮物上面却是传出了喧闹人声。
“是船!”明溯眼中凌厉之色闪过,紧忙大声地喝斥那些尚在水边逗留的士卒加紧上岸的步伐。
如果真是甚么海怪,说不准明溯还会现则退避三尺,现在发现来的同样的是人类,自然心中的畏惧一扫而空。下面的胡骑已经知道来的是船,对于这些草原上的胡人来说,能够在海里航行的船,那该是一个多么新奇的事物,当下,便一个个簇拥了上去,将那船只来的方向团团塞住。
显然那来船也没想到岸上会有这么多人,而且在那占据了整座山坡的巨大“火把”照耀之下,布满整片沙滩的大多都是身着奇装异服,当下,便也不敢靠岸,就这么与明溯等人隔了里许距离,遥遥地对峙了起来。
“让寻常人都退后,阿札特调三千精骑将这一片海岸围住,阿石玛你们分头往上下探寻一番,看看有没有其他船只出没。”既然有船只来了,那这沿海地区自然到处都是破绽,只要那些船只想靠岸,数百里海岸线自己也实在是防不胜防。
看来是到了该筑城的时候了,明溯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却是按刀大步踏了上前,命令黄忠道:“擂鼓……都点起火把!”
激荡人心的鼓声响彻了整片海岸,一支接一支的火把点了起来,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数里路的岸线。对方来意不明,暗夜之中又难以辨明身份,明溯是想用威势去告诉对方,老子这边戒备森严,人多势众,你就不要来打主意了。这叫敲山震虎,也叫打锣吓贼,当然实在吓不走,明溯也没甚么好的办法,总不能让他骑着战马冲进海中去与那些船只战斗吧。
这就是水军对陆军的优势,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是水军的天下,除非是双方离得太近或者是遇到狭窄的口子。
想到这里,明溯突然眼前一亮,便勒令那海滩上的人全部撤了回去,却是将火把还扦插在原地,表明那是一个安全的区域,至于自己,则是由黄忠陪伴着,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这就是在表明善意了,只要对方不是心怀歹意,那么此时都应该靠近一些,便于双方对话。当然了,对方若是有甚么想法,有明溯、黄忠二人在此,撑到后面的精骑来援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事实上,对方确实也没存了甚么歹意。见大军撤回岸上,那些船只中间有一条便小心翼翼地靠了上前,上面有人嘶哑地喊了一声。紧接着一人便从船上跳入水中,扑通扑通地往岸上游了过来。
仅仅两盏茶的时间,一个好消息便传回了岸上,数万人齐声欢呼了起来。不为其他,原来这突然出现在岸边的船只竟然是明溯的属下,古灵所率领的一支试航的船队。
确定正是自家主公的营地,不等那船靠边,古灵就突然扑了水中,踉踉跄跄地抢上了沙滩。在数万道好奇的眼神之中,百余人跳入海中,背了绳索,一路呐喊着将那三条已经不能用船只来形容的超大型舢板拖到了岸边沙滩上。
经历了足足二十几天的艰难航行,忍耐住了无尽的寂寞与彷徨之后,甚至途中还被海浪卷走了七八个水手之后,桃花岛的“海军”终于第一次完成了远航,并且循着夜空之中那巨大的火把,找到了自家主公所在的位置。
虽然说明溯心中满是欣喜,可古灵却是十分愧疚得很。
想想在那西山时,主公稍许往洛阳送了几分书信,便弄回来了足足三条楼船。那五层的楼船多气派啊,二千名士卒往上面一装,丝毫不觉得拥挤,而且底舱之中还能顺带装上不少物资。
可现在呢,桃花岛集聚了两三百个造船的工匠,最终却只能弄出这个几个怪模怪样的大舢板出来,虽然说也算是有个底舱,可这底舱却是着实浅了一些,没办法,若是底舱深了,立马就会增加上面的出水高度。至于上面高度提升的下场,古灵已经尝试过七八回了,幸好都是选得精善水性的弟兄去试验,若不是如此,恐怕现在非战斗减员早就超过千人之数了。
当然了,针对海上风浪大船只容易倾覆的特点,古灵也是作了一番尝试,比如说宽度,比如说小型风帆,这种宽大的舢板就是改良后的产物。仅仅凭着这种极其原始的舢板,就能完成数百里的航行,也用多问,明溯也知道这些水贼出身的属下付出了多大的艰辛。
望着面前犹如超缩微型航空母舰的“船只”,明溯心中顿时感到一阵好笑。看来后世航母的出现也并非偶然,事实上,在没有掌握造船工艺之前,唯一能够保证安然扛过大风大浪的也只能是这些舢板了。
看来是要好好往南去搜刮一番人才了,毕竟南方的造船业自古就比较发达,北方在先秦时期本来也是有着一定的造船工业的,徐福带了五百童男童女渡海为嬴政寻找长生不老药时,那海船规模可乘千人,奈何这大秦玩了一把焚书坑儒,最终许多珍贵的手艺都流失在了民间。
不可能所有的造船人员都不懂海船的制作,明溯大略定了一个方向,将这个任务还是交给了古灵去负责,自己则是粗粗地就地画了一张简图。
“主公,这也是船么?”古灵倒没想到明溯对船也有一定的研究,此时突然看到似乎船只模样的东西,顿时来了兴趣:“你也懂造船?”
听这话音似乎很鄙视自己撒?闻言,明溯顿时心中大为不满,本来老子是想将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交给你的,没想到捣鼓了半年时间,你才学会了制作舢板,没办法,还是主公我亲自来吧。
至于这简图,明溯也是根据前世的渔船记忆画出来的。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前世一直居住在海滨城市,对于这些旅游景点必备的原始渔船,虽然没有好好观察过,可是大体轮廓还是有些印象的。
比如说现在,明溯就在给古灵讲解了一番这海船的原理:“这中间一根木材是龙骨,贯穿于头尾,整根木材用火烤弯了就可以用了。至于两头翘了起来,则是为了抵御风浪的侵袭,若是遇到大风大浪,只要将船头或者船尾正对风向,那么船身就能稳定了下来,船舱……船底不必弄得像舢板一样平,中间如果没有货物,那就装上压舱石,和内河的船只一样的院里,只不过为了减少风力影响,上面却是不能再建造船楼……”
“主公,船帆你还没讲呢,怎么就结束了?”见明溯站了起来,古灵焦急地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船帆我也不懂,大致就是分成单排大帆,多排高低不平的帆……你自己想去吧,总不能甚么事情都指望我这个主公亲力亲为。”明溯摇了摇头。
闻言,古灵顿时惶恐万分,紧忙言道:“主公能够将如此机密的东西传给属下,属下已经感激万分了。至于这船帆,主公不愿意说,属下还是自个儿去琢磨吧……”
明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下来,见那古灵还是恭恭敬敬地跟在后面,便没好声气地喝了一声:“不是我不肯教,而是……我也不懂!你懂么?”
“不懂!”古灵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回答明溯不懂船帆的事情,还是表示自己同样的无知,反正既然很明晰地知道主公脑中的东西全部被自己压榨了回来,那就足够了。
望着欢天喜地地捧着图纸去找其余试航水手的古灵,明溯叹了口,远远地喊道:“你们先休息一晚吧,明天白天再说。”
然而,如获至宝的古灵哪里听得下明溯的话,只是口中敷衍地应了一声,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连夜赶了回来的明溯最终还是没能休息得成,就在他快要到达自己的帐篷之时,斜地里却是突然插出了一个人来。
“天可汗,阿尔夫他快不行了!”几乎是带着哭腔,阿扎特焦急地奔到明溯面前,稍稍平息了一下气息,便大声地喊了起来:“你快救救他啊。”
若不是阿扎特提醒,明溯都险些因为古灵等人到达的意外之意,不经意地忘了这个胡人中间的管理人才。
闻言,也不用阿扎特多说,明溯便匆匆忙忙地赶往了阿尔夫的营帐。
看来阿尔夫平素的人缘还是很好的,明溯进去的时候,阿石玛已经得到消息先行赶了过来。
第378章 死更幸福
阿尔夫伤得很重,腰间的那一刀伤口,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其内脏之中,若是不能缝合内脏,迅速止住伤口流血,那么众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痛苦的死去了。事实上,阿札特、阿石玛等人此时也正是一边一个,紧握着阿尔夫的手中,嘴中不停地重复着安慰他的话,却是无计可施。
这次明溯出来,只带了两名医护兵,就是这两名医护兵,亦是早已在骚乱的第一时间被乱箭给射杀了。
至于古灵,因为试航之中,具有诸多不确定的因素,亦是没有选择带医护兵这些宝贝疙瘩一起冒险。
无奈之下,明溯只得仗着自己脑中的一些记忆,亲自上阵对阿尔夫进行了救治。
虽然阿尔夫伤势很重,可就凭着这个汉子对自己默默的忠诚,明溯就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试一试,哪怕是暂时延续一下他的生命,对明溯的良心来说,也是一个慰籍。
赶制烧酒已经来不及了,事实上,就算是有烧酒,明溯也不敢给阿尔夫服用,毕竟伤及的是内脏,酒精的刺激只会让他失血的速度加快,除此之外,其他作用聊近于无。
眼看阿尔夫的神智已经开始不清,伤口亦是沾上一些泥沙污染物,明溯一边喝令那些帮忙的士卒赶过去烧水,一边则是给了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却甚么忙也帮不上的阿札特:“你将他打昏过去!”
“啊……”阿札特怔了一下,眼看阿尔夫都已经痛苦得开始抽搐了,却还要再给他一下,这总是感觉有些不太人道,便犹豫地想要询问几句。
旁边阿石玛却是干脆,见他不肯动手,便抡起拳头,狠狠地一记砸了下去,然后才憨笑着对明溯言道:“天可汗,这下可以救他了吧?”
明溯望着那阿尔夫后脑勺上突然高起来的一个小山丘,面上不禁一阵发黑。自己也就是让他打晕了而已,犯得着下这个毒手么?
想归想,明溯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转瞬之间,手中的长刀已经擦拭干净,送到那火上慢慢地燎烤了起来……应该差不多,见手下士卒已经小心地将那阿尔夫腰间的衣物割掉,周边擦了个干干净净,明溯满意吹了一下刀上的热气。
“嗤啦……”众人只听到一连声刺耳的声音,明溯已经将阿尔夫的腰间给割开了一道足足四五寸长的口子,焦臭的肉味伴随着阵阵白气熏了上去。
这种生烤人肉的痛苦大致也顶到了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虽然明溯不清楚这是第几级疼痛,可是这一刀下去,那明明早已昏迷不醒的阿尔夫却是额间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地淌了下来,整个人却被刺激得醒了过来,突然长嚎一声,双手一撑地面,便猛然坐了起来。
“快按住他的手脚……再给他一拳!”明溯一边吩咐,一边随手将一根树枝给塞进了阿尔夫的口中,顿时将他的牙齿都卡住了。
到底是第一次,还是没有经验啊,望着那被火红的刀身烫得止住了血的伤口,明溯心中暗叹一声,却是紧忙仔细地研究起先前阿勒川的一刀究竟刺入了身体多深。
见明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旁边阿札特顿时慌了,便紧忙询问道:“天可汗,你先前这样治过人么?”
“没有……只是解剖过猪和马。”明溯心不在焉地答道,见诸人一副惊讶的模样,便继续提示道:“在高句骊县城外,我不是将那匹马给剖了开来的么,你们都见过……”
闻言,阿扎特等人顿时全部都傻了。明溯“解剖”那濊貊首领乘坐的高头大马的时候,他们都在旁边,可那哪是甚么“解剖”撒,那就是……屠夫在剥马皮,而且是剥得极为干净的那种。
想到那高句骊城楼上面高高悬挂的完整马皮,阿扎特等人便是一阵心慌,眼中似乎已经出现了阿尔夫被剥成一片薄可映人的皮,然后再填充上蒿草,缝合起来的模样。
“天可汗,你慢慢地解剖,我们先出去了……”阿扎特与阿石玛互相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就要往外行去。
明溯却是头也不抬地言道:“都给老子坐下来,好好看着,说不定就学会了呢。”
让他们杀人还可以,可让他们学着去“解剖”族人,这话明溯一说出来,顿时连同那旁边协助按住阿尔夫手脚的士卒尽皆感觉一阵腥气上冲,恨不能立马跑了出去拼命地呕吐一番,方才心情舒畅几分。
恐怕被强迫着参观完这个过程之后,日后万一这些士卒哪个不小心受了重伤,宁愿哀求族人给自己一个痛快,免得日后就像那战马一般,落得个被“解剖”的痛苦下场。
其实,阿尔法所受的伤并没有多重,明溯看了一会便明白了,主要就是肋下一道伤口看起来惊人,其实里面也就是破损了几段肠子而已。当下明溯便伸手要过来煮沸过的麻线,细细地将那几处小口缝合了起来,又用那还在火上架着烧烤的长刀小心地烫了一下,保证伤口不至于生长黏合起来之后,便开始清洗地流出的污物了。
其实,这肠道受损最怕的就是感染,所以明溯特地让士卒准备了几大瓦罐滚烫的开水,专门用于清洗那些流出来的东西。随着滚烫的棉布从腹间擦拭而过,早已又醒了过来的阿尔夫将那树枝咬得嘎嘣乱晃,却是无法始终晕了过去。
其实,这是他第几次醒过来,明溯已经记不清了,毕竟这滚烫的棉布一碰上去,阿尔法就突然醒了过来,等自己换布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就又晕过去了。
醒了再晕,晕了又被疼醒……就这样,一个接一个来回的折腾之后,明溯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口,表示大功告成了。其实自己也算不容易了,若不是有内息护体,估摸着现在着这双拿棉布的手早已被烫成了熟猪蹄了。
就在诸人为阿尔夫终于能够脱离苦海而欣喜万分的时候,明溯却是突然一拍脑袋,想到一个极其关键的事情:“刚才我是不是没有消毒?”
消毒是甚么玩意,诸人都不懂,无奈之下,明溯只得老老实实问了个很俗的问题:“我缝针前是不是没有用热水洗过手?”
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那时候水还没烧开,明溯又能到哪里取洗手消毒呢。
就这么让阿尔夫的肠子露在外面,明溯急促地在帐篷中走来走去。那阿尔夫此时已经又疼醒了,见明溯焦急,便示意士卒将那树枝拿了下来,极其虚弱地言道:“我能……活到现在,已……已经是托长生天……的福气了,天可……汗不必……操心……”
狗屁的长生天,是老子帮你救回来的知道不?明溯狠狠地回头瞪了阿尔法一眼,却是突然发现他眉眼之间早已凝结了一层白白的颗粒,当下心中一动,便扯过旁边送水的士卒问道:“有没有盐?”
“盐?”那士卒怔了一下,却是紧忙奔了出去,片刻时间便捧了一大堆粗粗的颗粒过来。
明溯随意地取了一粒,在舌间舔了一下,心中甚为满意地将那些粗盐摊在棉布上面,小心地用刀鞘碾成了细末,然后看也不看,便将那树枝又塞回了阿尔夫的口中。
这个动作却是让阿尔夫心中一揪,尽管神智不是十分清楚,可是先前的经历却是告诉他,接下来的事情绝对不简单,而且就与自己有关。
事实果然不出阿尔夫所料,片刻之后,一阵犹如杀猪一般的嚎叫传遍了整个营地,只听到嘎嘣一声脆响,那先前已经被啃咬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树枝已经被阿尔法一口咬碎了过去,随之,他的头往旁边一歪,这次真的是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倒也免得阿石玛再给他一记重拳。
将那烤焦的伤口细细地缝合上去之后,明溯再往上面洒了厚厚的一层细盐,再用煮沸过的棉布围着胸部足足缠上了七八圈之后,方才满意地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主刀医生还真不是人干的活儿,明溯不悦地望着那些中间早已开始消极怠工的“助手”们,却发现他们就像刚从海水里泡了上来的模样,一个个浑身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双眼直挺挺地望着那昏迷不醒的阿尔夫,面上满是同情的神色。
“怎么了?”明溯轻轻地哼了一声:“我救了阿尔夫,难道你们都不满意不成?”
“不不不,满意满意!”阿扎特等人望着明溯那不停地晃动的手,满是畏惧地连声应道。
“不要眼红!”明溯将长刀回归鞘中,淡淡地言道:“今天是阿尔夫受伤了,若是换了你们其中一个,我也会这么做的。”
“不敢有劳天可汗大驾,若是……”阿札特煎熬了半响,还是选择了将心里话说出来:“若是我受了伤,宁可自寻了断,也绝对不敢给天可汗添麻烦的。”
这话怎么听起来如此别扭呢?明溯回神一想,顿时就了解了这帮属下的心思。也不怪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开膛破肚,而且中间还有那么多惨厉的配音,任谁都难以逾越心中那道底线。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百倍、千倍,形容的大致应该就是阿扎特等人此时的感受吧。
第379章 沿海筑城
随着古灵一起来的,其实还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好消息是自己那大舅子太史慈已经被孟建找到了,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桃花岛上,坏消息则是汶县来了一个小黄门,传了刘宏的旨意,责罚明溯私杀文成百姓的过错,欲要带走刘莹二人。
闻言,明溯顿时大急,那古灵却是笑着言道:“那刘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看上主公了,竟然抗旨不遵,要求向主公告辞之后再走……”
“那后来呢?”
“圣上下了旨意,哪里还会容得一个宫女忤逆撒。尽管那个小黄门似乎对刘莹十分忌惮,可却还是强令宫中的那些士卒将二女架上了车,此时估摸已经快到了吧。”
“那些应该不是普通士卒,宫中出来的应该是宿卫,自然不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宫女意见。”明溯随意地纠正了一下古灵的话,便忧心忡忡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之前在文成玩得太疯了,足足送掉了半城人的性命,用大脚趾去想,明溯也知道刘宏不会对自己有多满意,这个时候,能够不剥夺去他的爵位,可能是因为面子问题,或者郭胜、刘陶等人力保的缘故。无论哪个当权者,都不会喜欢自己的臣民因为任何一个人损失惨重,除非这个人是他自己。
虽然说自己也算是小小的威胁了一下那文成的县令,可旁边还有徒河,更有那后面赶了过来的公孙瓒,这些人都可能会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密报了入帝都,所以,刘宏知道这些事情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青龙战队士卒的战斗力,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力量,唯一区别是,现在大家都知道自己手下有一支极为精悍的作战队伍,却是甚少有人清楚这支队伍究竟有多少人。
很不幸的是,刘莹就是那仅有的部分知情者之一。
这一路上,大家同生共死,每次死里脱生之后都会疯狂地发泄一场,所以有些话也就不知不觉地泄露出去了。当然了,那时候谁都没到自己还能活到最后,所以,无论是负责看护的黄忠等人,还是明溯自己,都没有刻意地去对刘莹隐瞒甚么。
其实,就算让刘宏知道了这些情况也无所谓。
可是刘莹知道的却不仅仅是这么多,除了西山八营那些名义上属于铁官监的力量,从桃花岛到徐无山,再到汶县,在刘莹眼中,恐怕除了那隐藏在赤山之中的曹仁以及目前塞北的这一支力量,其他都没甚么**可言了吧。
然而,明溯心中最担忧的还不是刘莹,也不知道为甚么,这个女子似乎一直对自己若即若离,说没有好感吧,却又一直黏糊糊地跟在自己后面,说有好感吧,每次临门一脚之前却又突然将热情高涨的自己孤零零地晾在了那边。
阿英,就是阿英。从这个似乎一直波澜不惊的女子身上,明溯一直感受着那份生分、忌惮、提防,甚至是排斥。这个同样与刘莹一路走了过来的女子,所见所闻定然不会比刘莹少,或许,在那看似怡静平淡的神情掩护之下,打探到的事情还要多上几分。
如果说那刘莹还有几分拉拢的可能,这阿英就完全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了。
这时候明溯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悔恨,当初自己为甚么执意地将那刘莹等人送往汶县,是因为前面被王匡追杀怕了,不想身边再多上几个累赘,还是怜香惜玉,现在反思这个已经晚了,
就算是自己派人快马去追杀那行人,既然古灵都已经出来了二十余天,不用多想,明溯也猜得出来,此时那二女或许已经进了洛阳,再慢也应该到了京辅之地。
自己远在塞北,除非现在能够发明飞机,要不然就只能徒叹鞭长莫及了。
明溯必须要考虑到二女进京的后果,就像当初刘宏将二女派到自己身边之时一样。只不过明溯算尽了一切,包括所有可能留记号、传讯息的方式,不曾想最后却还是漏算了最绝的一招:釜底抽薪。
毫不客气地去形容,现在明溯手下的势力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一郡的兵力,虽然不可能去与州比,但是天下任何一个强郡,包括屈指可数的那些边塞豪强,现在直接对上明溯,其结果都必然是一个输字。
二万七八的士卒,再加上塞北、徐无山中接近三万的胡骑仆从军,明溯有足够的信心去参与了争雄之中。当然了,若是想在群雄纷出的年代脱颖而出,这些兵力还远远不足,至少自己缺少一块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根据地。
也不用来与自己正面作战,对手只要将桃花岛两岸一困,再大军进逼西山,将自己的父母以及心爱的几名女子全部拿了下来,自己可学不了那绝情绝义的刘邦,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至亲的人全部失去性命来成全自己的野心的。
这就是明溯的软肋,最大的软肋。攘外必先安内,这个内就是亲人,包括这些士卒的亲人,只有这样,明溯才能拥有自己的根基,可以依仗着源源不断地与对手展开争斗。
打游击的时代应该结束了,明溯使人将黄忠、夏侯淳等人都传了过来。这一次是真正的塞北高层会议,除了目前尚且昏迷不醒的阿尔夫,其余副营以上、万夫长以上全部都聚集在了明溯的帐篷之中。
对于自身的劣势,以及二女入帝都之后有可能会带来的一系列影响,明溯毫不避讳地当着阿札特,阿石玛二人的面一并讲述了一番。
应该说,刘宏的这一招棋子走得太妙了,偏偏明溯当时还不在汶县,所以孟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传旨的小黄门将刘莹、阿英带走,除非他私自代表明溯作了主张,准备早饭,不然也只能是这个结果。
“既然那中原的皇帝如此下作,那天可汗索性就反了他算了,反正隔着一道马訾水,我们也不怕他……”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一筹莫展之时,阿石玛站了起来,愤愤不平地嚷道。
世代居于草原大漠的他十分清楚马訾水天堑的作用,若不是有这道天堑,自己的族人也没必要每年牺牲那么多的青壮,拼死也要进入中原争取一分种族延续的机会。
“不可!”黄忠急切地打断了阿石玛的话,却是没有再往下说,而是忧愁地望着明溯。
黄忠的心情明溯十分清楚,就算是明溯能舍得西山的基业,黄忠也不敢拿自己的宝贝儿子去赌。这里面黄忠年龄最大,其他人就算是失去了亲人,还能再娶再生,可他这后半辈子活着就全部系在黄叙身上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黄叙有个三长两短,断了后的黄忠恐怕连死的念头都会产生了。
其实,就算黄忠愿意,明溯也不可能那么做的。姑且不谈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自己身系的种种亲情,就说一个局势,明溯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举起反旗,除非他甘愿去为张角等人做个踏脚石。
黄巾一日没有起义,自己便得装上一日的孙子。这是形势,也是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众所矢之的下场,明溯想都不用想,心中也是十分的清除。虽然说此时大汉江山风雨飘零,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这根稻草贸然摆在世人面前,最终只能是灰飞烟灭,被啃得连一丝骨头渣子都不可能留的下来。
望着沉思不语的明溯,黄旭却是毫不在意,淡淡地言道:“天塌下来有主公撑着,难不成活人还会被尿逼死?”
这话顿时提醒了其余诸人,明溯既然将大家召了过来,那么心中肯定有个计较,或者是下一步的方向。
“哎……”见诸人的目光全部投在了自己身上,明溯长长地叹息一声。本来还想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看来,与其指望这些擅长舞刀弄枪的属下出主意,还不如自己直接拿捏了主张,安排他们去做就是了。
“我准备沿着一海一水修筑城池,”明溯随意地在地上勾勒出一片海岸线,又在中间横向拉出了马訾水的走向:“这个入海口,我们必须要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我准备在南北各建一座城池……”
明溯细细地将心中想法提了出来,诸人又七嘴八舌地补充了一番之后,形成了最后的议案。
虽然都是辽东的属地,可马訾水入海口地处偏僻,郡里鞭长莫及,只是在名义上管理而已,明溯决定在这里建设两座城池。靠近汶县的北边主要作为军屯,接应南北交通,不过考虑到朝廷的反应,这座城明面上不能放在明溯名下,大家议定由持重悍勇的阿扎特负责主持这座城池的建设、管理。在阿札特的坚持之下,计划中的这座城池定名为汗城,毫无意义,这将成为天可汗的金帐所在。
至于对岸的这座城池,则是由夏侯淳负责建设,作为塞北基地的中心的这座城池将会承纳下所有西山、桃花岛的非战斗人员,古灵的造船工坊以及邰叔的铁坊都将全部迁入这里。其实塞北亦是有着大大小小的不少铁矿,明溯没必要再冒险在西山中间驻扎。
既然是工业中心,又将承担了十数万治下百姓的安置,这座建于后世鸭绿江口的城池毫无疑问地被命名为溯城。取义于溯字逆水而行、溯流而上的涵义。
第380章 两手打算
鉴于溯城将会是自己治下第一大城池,徐庶与孙尚统领的工兵营——白虎突击营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调遣了过来,协助筑城、建造事宜。定下了这两座城池之后,其余就好分布了。
沿着马訾水北岸,距离汗城二百里的位置,直至那玄菟郡边缘,则是修建一座城池,名为胡城,俯视辽西、右北平一片,主要接纳那徐无山中转移出来的部分士卒。在明溯的建议之下,这座城池任命给了勇武善战的阿石玛。
其实,在马訾水临近大汉的一侧,连续修建两座纯粹由胡骑驻扎的城池,明溯主要考虑还是隔开中原势力的视线,好掩护自己在塞北的发展。
阿札特、阿石玛二人没想到仅仅追随明溯不到两个月便迅速地完成了部落首领到一城之主的角色转换,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便一起站了起来,双手拉开,猛然往中间一击,便俯身拜了下去,哽咽着言道:“天可汗如此信任,我们二人若是胆敢怀有二心,死后必然遭到天神的唾弃,永世不能回归长生天的怀抱……”
“我视二位如兄弟,自然应该用人不疑。”明溯微微一笑,便上前扶起了二人,继续将自己的计划安排了下去。
其实,对于胡、汗二城,明溯也不是完全没有钳制。汗城的对面就是即将集聚重兵的溯城,至于那胡城对面则是明城,计划之中由黄旭、管亥二人驻扎。
除了这四座城池之外,明溯决定沿着海岸线一路继续建筑三座城池,其中义城则是现在的营地,如果那阿尔夫能够活了下来,这座城池将会任命他为主将,主要负责安置迁移过来的胡人;侯城位于义城与溯城之间,与两地距离皆为百余里左右路程。
至于仁城,则是先前明溯向蔡坚“借”粮的途中,无意中在玄菟郡边缘发现的一处突入海中的小三角平原,这里气候甚为温暖,如果利用得好,必将会是一处盛产粮食的区域。
这次准备一批兴建的七座城池,沿溯水排列,则为胡、(天可)汗、明、溯,沿海滨倒数则是仁、义、候、明、溯,倒不是明溯有这个恶趣味,而是先前阿扎特强烈要求河口屯卫的城池任命为汗城之后,明溯心想,反正明天就要天下大乱了,索性就大张旗鼓地将根据地标了出来,日后争霸的时候,也能让世人认清楚自己的实力,增加威势,广招天下豪杰谋主。
侯城的主官明溯准备任命张三与楚门,朱雀营的新兵操练将全部在这座城池之中完成。仁城则是直接交给了老将黄忠。常言道,上阵父子兵,黄叙、钟大、钱大执掌的神风营就会被调拨过来。
这倒不是明溯不重视对手,而是那乐浪郡的战斗力也实在有些不堪入目,估摸着那一直与之争持不下的三韩也好不到哪里去。目前明溯手底下的力量还没膨胀到可以随意挥霍的地步,所以派了原先的后勤运输队伍过来也该能称王称霸,大展一番身手了,反正那些士卒成天都在嗷嗷乱叫着要求将他们并入正规作战序列。
这此大规模的变动与调遣之中,除了典韦、郑可执掌的先登军暂时还留在后山之中,驻防西山、青龙山、后山三地,无名、葛建执掌的亲卫营、曹洪、蔡进、尤胜执掌的青龙战队继续驻守桃花岛,观鹄、古怪、舒邵执掌的玄武水军继续留在江、河两地发展之外,其余诸人,皆被重新安排了一番。
本着轮番练军的目的,郭贵、苏平的虎豹骑将会直接调往徐无山,至于庞德则是领着部分士卒与仆从胡骑,沿塞外绕路赶往凉州,与乐进、陈业、夏侯渊汇合。手下诸多势力之中,目前距离洛阳最近的便是水军,然而那些士卒让他们跑跑运输,接应接应还可以,真正想用于战斗,还不如自己亲自上阵。所以,明溯不得不对那虎视洛阳、长安的凉州格外的重视起来。
其实,如果自己真的与刘宏闹崩了,往东的方向定然是阻力重重,何况陈留还有个张邈恨不能将自己剥皮抽筋,往北肯定也不现实,河东卫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自己贸然闯了进去,也讨不到甚么好。至于一路向南,虽然有个平天将军的伪装,可黄老道马上就会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时候自己还是悠着点为好。综合权衡下来,似乎只有西奔入凉这一条生路了。
明溯决定将骑兵全部调出中原的一大缘故还是水土因素。可能是塞外水土含钙量比较足,虽然吃的大多是水草,那些马儿却是一匹匹精神抖擞,骨骼坚硬。然而等这些战马运到中原之后,尽管每日里都适当添加一些豆类辅料,却还是萎靡不振,稍稍多摔几次,便会落得个腿骨断裂,再也上不了战场的结果,就连那生出来的小马驹都明显的矮了一头。真可谓是一代不如一代。
先前明溯也不懂是甚么缘故,可是这次征伐塞北,沿途与一些景仰丰富的牧民沟通之后,却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历史上亦是如此。当年汉武帝时代,塞外进贡大马,结果二代过后便再也不复父辈的雄俊,无奈之下,朝廷只得将养马场又迁回了边塞地区。
徐无山附近是个好地方,若不是实力确实差了点,暂且只能依险而守,明溯都有一种直接兵进代郡、渔阳,开辟广袤的马场的打算。当然了,区区不到五万的战斗序列,目前这个想法也只能算是幻想而已。
算来算去,自己手下还是将少兵寡了点。其实,除了这些将领,明溯手下还有几支力量,不过都属于不堪大用甚至是毫无战斗力可言的。
作为自己手底下最大的谍报头子,葛权连同他手下的暗军自然会迁出青龙山,驻扎到桃花岛上。
商营已经分散出去了,只不过具体成效如何,还有待日后检验。
为免刘宏起疑心,胡商会暂时还不能乱动。何况,既然刘莹二女被刘宏召了回去,与公与私自己还得先跑一趟洛阳,一方面是为了安安刘宏的心,顺带为上次遭遇王匡追杀讨个说法,另一方面,则是打探一番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打算。这个紧要关头,胡商会就更加要稳住了。
虽然将典韦还留在西山,但是邰叔的匠营,尤其是那铁坊,三个学院的教授都得全部迁入即将兴建的溯城之中,这样自己才能安心地回中原可劲儿地去折腾。
本来明溯还在发愁阿尔夫短时间内不能迅速地恢复过来,义城暂时无人主持事务,不想古灵却是带给了他一个惊喜。
原来那卫兹自打莫名其妙得罪了张邈之后,被明溯救回了桃花岛,一直闷闷不乐,前一段时间突然觉得无聊,便跑到船坞上面跟在古灵后面胡乱折腾了起来,此次试航,亦是随从了出来。
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不得不说,如果这卫兹愿意为自己效力,那典韦以及已吾县的诸位兄弟的安全又多了几分保障,毕竟左邻的梁国尉就是他的亲侄儿。
“不想都尉大人竟然也来了,小子失礼了!”卫兹刚被士卒带入帐篷之中,明溯便紧忙迎了上去,躬身一礼,恭谨地言道。
此时卫兹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锐气,一张本是白皙的面孔也被海风给吹成了古铜之色,见明溯行礼,卫兹却是悲戚地一笑道:“兹一等死之人,侯爷何必如何客套。”
“在小子眼中,大人永远是郡中的都尉,对小子有知遇之恩的老上官。”明溯却是搀扶着卫兹,让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见明溯如此尊敬自己,卫兹也不好意思拿捏架子,便请求明溯随意安排个职务给他,反正就是不想再回中原受气了。这倒正好中了明溯的心意,于是,卫兹便被留了下来,直接担任了此地的建设主官。
此时已经到了夏末,距离年底不过半年时间,中间人员调动频繁,建设任务繁重,古灵便承担了极大的责任。
根据安排,桃花岛须赶制百余条舢板出来抢运物资。至于人员,陈留至桃花岛的一段自然还是走大河水路,桃花岛至徐无山也只能走陆路,到塞北的所有人员则是先在桃花岛汇聚之后,沿着海滨,经过文城、徒河,直抵汶县,再经过汗城工地,由舢板送至马訾水对岸。
鉴于这个冬天过去之后,那供取暖使用的油母页岩燃烧之后会产生大量的土制水泥,所以明溯暂时安排了先筑造一道粗粗的土城墙,等开春解冻之后,立刻打下木桩,再行制作混合的高强度城墙。
对于这个计划,诸人也没有甚么实质性的意见,毕竟明溯是主公,他都全部考虑好了,剩下自己的事情也就是去执行而已。
安排好了一应事项之后,明溯也不耽搁,直接宣布了次日他将从原先侥幸活了下来的青龙战队士卒中挑选二十人,随古灵逾过马訾水后,径直赶往帝都洛阳。
说实在的,对于这次刘宏突然召回二名宫女,明溯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不安,毕竟现在刘宏才是这片巨大版图真正的主人,若是他对自己起了戒心,那自己也就只能收下心来,缩回塞北闷头发财了。
不管等待自己的将会是甚么,都得亲眼去看一看,亲耳听一听,方能求得心安,也好考虑下一步的动作。
所以,这洛阳明溯是去定了!
第381章 二赴洛阳
从辽东到洛阳,最近的路径是甚么?如果有导航的话,明溯一定不需要费心费力去考虑这个事情,然而这是东汉末年,身边也没有度娘随行,所以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印象,经由上谷,进入冀州,直奔邺城,然后从荥阳渡过黄河,也就是这个时候的大河,穿过汜水关,进入洛阳地界。
至于你问为甚么明溯不选择直插河东,从平县渡口进入洛阳,其实明溯也想这么走啊。全程二千余里路,哪怕是节省一天的路程,自己也少遭一天的罪,可是,河东却是卫家的地盘,谁叫现在卫家的少夫人蔡琰成了自己老婆呢,此时那失去了父、弟后,又被剥夺了鸿都门学生员身份以及侯位继承权的卫觊对自己可谓是朝思暮想,恨不能立即看到自己……的首级呢。
这次跑到辽东发展,明溯却是从那些商贾世家口中稍许知道了卫家的一些事情。
其实河东卫家只是整个庞大的卫家的一个偏支旁族,主要承担了为家族赚钱的任务,那卫仲道本名卫宁,与其兄卫觊一般,似乎对家族的商贾之事特别反感,却硬是要去学习经典之言,削尖了也要像主支一般混入上流社会的行列。
那些商贾之所以要告诉明溯这些情况,也是一片好意。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明溯大意了,说不准哪次就会犯到卫家手中。虽然卫觊对经商兴致怏然,可毕竟老爷子为他打下了那么一个丰盈的家底,就算是拿钱银砸,估摸着整点死士出来追杀明溯也是极有可能的。
之所以这时候明溯将卫家的事情在心中盘计了一番,就是因为先前被王匡追杀狠了。按理说自己与那背后的指使人封谞、徐奉没甚么过节,可这二人却是不遗余力地指使人来为难自己,用那老狄的口头禅说:此事必有蹊跷!
被杀急了的明溯就像一条疯狗,逮谁都想咬上一口,何况这次进京,本来就是冒险行事,若是不能将刘宏的注意力迅速地引到其他事情上去,最差的结果就是自己连洛阳都出不了了。事关自家性命、前途,也由不得明溯不去考虑如何挖出背后的人来。
事实上也正如明溯想的一般,尽管张让想出了无数折腾的人的法子,可到现在都是没能让封谞二人开口,至于那王匡,则是因为想当官想疯了,徐奉随意地承诺了一下,便让他千里迢迢跑到了幽州,做了一回杀手,有关这一点,执金吾胡母班已经通过自家夫人从娘家打听出来了。于是,这事便成了一件悬案,尽管刘宏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缘故,死死地揪住二人不放,却也着实是无可奈何。
着急交差的张让再是能耐大,也不能随意地去扣个帽子,诬陷出一堆“同伙”来吧,所以,这几日张让连后宫都不敢进入半步,只因为有一个小魔女又重新回到了宫内。
不仅如此,这个小魔女出去一段时日之后,竟然比以前更要变本加厉,动辄就是看身边的事情不顺眼,尽管与刘宏关系密切得如同父子一般,张让也不可能去触这个霉头,毕竟此时宫中唯一能够不听刘宏话的,也就这个小魔女了。
将随行的阿札特、阿石玛二人扔在了徐无山中,与田畴、庞德二人细细地吩咐了一番之后,明溯带着那二十名士卒,便心急火燎地赶往了上谷。
金银之类的东西胡商客栈之中还有富余,除了些北疆特产老山参之外,明溯索性也没再准备甚么,这一路上放马奔驰,很快就逾过了渔阳、代郡,进入了中山的地界。
到了这里,明溯却是突然想起了一个老熟人。途径无极的时候,明溯专程去了一趟甄府拜访,却得知那甄逸早就在三个多月之前赶往了上蔡任职,家中也只有一个拄仗的老父亲甄安主持,自己总不能跟个不熟悉的老人要求去看看他几个孙女吧。若真是那么说的话,估摸着还没等自己到达洛阳,一个登徒子的名声早已传遍大河南北了。
带着未能一睹未来的洛神真容的遗憾,明溯满是惆怅地进入了邺城。邺城是邺县的治所,到了这里也就到了漳水边上,也就是大河中间关键的一段。不过明溯没有打算从这里渡河,毕竟对河就是许昌的地界,再往西走就是陈留,又要进入张邈的地盘了。
倒不是明溯畏惧张邈甚么,而是先前结怨太深,能不添堵还是尽量不要去碍对方的眼吧。都要离开了西山另行发展了,明溯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枝节,毕竟自己的老爹老娘,包括那尚未出生的娃儿都在后山谷中呢,万一张邈跟自己玩个不死不休,直接封住了西山往北的道路,那自己除了死磕之外,还真没其他路可走。
当然了,真要拼起来,那明溯也没甚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两败俱伤而已。可那张邈是甚么人啊,一个小小的龙套角色,自己就这么与他拼光了人手,最终等曹操、袁绍这些**oss出场的时候,自己也就跟在后面成了龙套了。
没办法,为了以后更爽,现在只能加倍的不爽了。权当提前观赏一番六朝古都的美景了。
也不知道曹操是怎么想的,还是仰慕老对手袁绍的家底,最后竟然从许昌搬到这邺城来了。反正这个时候,整个邺城破破烂烂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能够成为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六朝都城的繁华景象,不仅如此,沿着漳水一路过去,满眼都是黄泥与沙砾,河岸沿线更是杂草成丛,连条像样点的大路也没有,更别提甚么河光山色了。看到这场景,明溯心中着实忍受不小,便生生地将那曹操、袁绍二人死命地恶趣味了一番。
这次跟随明溯一起赶赴洛阳的二十人,因为之前的生死与共,此时也都如同亲兄弟一般密切。见自家主公闷闷不乐,看甚么景色都似乎没有心情一般,其中一人便鼓动了其余诸人一并央求明溯去喝个小酒,聊解途中疲倦。
这个建议倒也确实不错,毕竟一路赶来,将近二十天,诸人都在路上颠簸,不消说这些士卒,就是身为当事人的明溯亦是感觉了一丝厌倦。若不是心事颇重,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去考虑屁股的感受,估摸着现在已经都无聊死了。
进入酒肆的时候,明溯却是突然眼前一亮,面前这当垆卖酒的妇人约莫三十上下,生的极为风姿绰约,眉眼之间更是满含着一股淡淡的哀愁。见突然来了这么多客人,前面的少年身着一身月白长袍,腰挎长刀,更是威仪十足,那小妇人顿时眼前一亮,心中暗叫一声好一个俊俏的郎君,脚下却是不打顿,巧笑兮兮地迎了上来。
此时的明溯早已不是那个刚穿越过来的初哥了,一见这女子眉眼之间的风情,顿时就明白是个极易上手的主儿,当下也不废话,淡淡地吩咐了一声需要的菜肴,便直接找了个临窗的位置,盘坐了下来。
那小妇人见明溯一副完全无视于自己的模样,心中有些哀怨,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她是专职卖酒,而不是卖身的,也没必要随便看到一个心动的男子就凑了上去。
酒菜端了上来的时候,明溯正在望着外面一个极为阴柔的男子,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虽说生男生女一个样,可也不能生得男女一个样吧。”
闻言,那小妇人顿时捂嘴一乐,轻轻地言道:“这是本城的一朵花儿,当初还是县令袁公亲封的呢。”
“袁公?”明溯纳闷了一下。
“就是那调往濮阳当县长的袁绍。”民间却没有朝廷的诸多顾忌,提起袁绍起来,小妇人并无多少尊重之色。
明溯倒还不知道袁绍之前也曾经当过邺县县令,见小妇人提起,便陡然兴致大增,召她一起坐了下来,闲聊了起来。
原来那袁绍先前在洛阳为郎,后来放下来任了几年邺县主官,当时还不满二十。说起袁绍在邺县的时候,倒是有几个趣事儿。
这邺县地处偏僻,民生潦倒,先前的官吏多爱女色,因而大多声名狼藉,不过袁绍过来之后却是让人们感受了一下帝都空降官吏的与众不同。
先前从街上走过的那个阴柔的男子,本来是县中一个编外的跑腿,也不知道袁绍看中了他甚么,来了不久之后,竟然就将他征为了掾属,后来又派了下去担任啬夫,积累了资历之后准备推荐为县尉。
众所周知,县尉主兵贼事项,本来就应由武勇之人担任,这阴柔男子肩不能挑,背不能扛,若是让他担任了此职,恐怕全县的贼人都要笑疯了。
不知道是哪个人嚼舌头,一来二去,竟然传出了少年县令与那阴柔男子有染的谣言。本来大家也就是姑且听听,没当回事情,不料有一天半夜,恰好乡下出了大命案,当地的官吏也不敢耽误,便直接入府向袁绍汇报。
当然了,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过附带却是又流传出一则消息。原来那官吏到了袁绍后宅之中,不经意间发现有女子的身影,大家都知道袁绍少年赴任,并无家眷,这女子的来历就值得怀疑了。结果,清晨的时候,有心人“恰好”又看到了这阴柔男子着女装从县府之中匆匆地行了出来。
于是,县令喜好男风的恶习便坐实了下来。
第382章 欲哭无泪
袁绍之所以平调往濮阳低配了县长,而且还极力隐瞒了先前任职的经历,原来是这个缘故。听了这段典故,明溯顿时想通了袁绍最后为甚么会选择这个地方站住脚与曹操展开对抗的缘故,原来是心中有所挂念撒。
当下,明溯也不动声色,只是与那小妇人闲叙了半日话儿,中间更是荤素段子无数,惹得小妇人面色绯红,白眼纷飞,心中佩服这少年比当初的县令还会整事儿。
奈何那二十名士卒自从进来之后,便牢牢地把拒了所有要紧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看护在周围,小妇人心中满腹的哀怨溢于言表,却是无法直接开口赶走这些碍了美事的家伙。
心中既然有了其他想法,明溯自然是对这小妇人百般的迎合,对于那些暧昧的表示亦是来者不拒,也就差没当场掀翻了下来,成就一段风流佳话了。
就这么在期望与失望的反复煎熬之中,小妇人自己就完成了数次巅峰对决,衬里的小衣已经湿成了一片泥泞。见明溯虽然手口并用,却是一直没有实质性的紧张,那小妇人只得幽幽地叹了口气,借口到后院看有没有其他小菜,紧忙行了出去。
那边小妇人打了热水将全身好好地净洗了一番,又扑上了粉儿,把自个儿整得香喷喷的不提,这边明溯见其出去之后,便紧忙召过来小半人手,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嗯,怎么少了八人?”半个时辰之后,小妇人袅袅地行了进来,见堂中突然只剩下十三人,便纳闷地问了一声。
“这堂中闷热,我放他们出去闲逛了。”明溯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声,却是随手用手拂了拂鼻尖,高声赞叹道:“翠绿烟纱散花裙,香肌玉肤清丽绝……好香啊好香!”
本来那小妇人还待再问,给明溯突然这么一**,却是浑然如同丢了神儿一般,回首嗔怪地言了一句:“尘俗之人,再怎么打扮,都入不了尊客的眼。”
“入我的眼有甚么意思呢,”明溯意味深长地盯着那小妇人的裙子,摇了摇头,言道:“若是我能入你的眼,那才叫一个爽呢。”
这话就不是玩笑了。听了自家主公**,那些旁边的士卒心中暗叫到底自己见识浅薄,原来话还能这么说,不过关系再是密切,此时也是不能随意插嘴破坏了气氛的。
于是,在周边八人极其暧昧的眼神之中,那小妇人故意作出一副仪态万千的姿势凑了上来,轻轻地咬着明溯耳垂言道:“屋里就奴家一人,周边又无人居住,这天一黑,奴家心中就着实害怕得紧。”说完,却是往那耳中再吹了口暖气,惹得明溯下面立马练起来倒立。
这可是你自找的!自从那天被极具典型性的胡女给吓得几乎不举之后,明溯差点以为自己下半辈子就这么完蛋了,没想到今天被这个风尘女子一挑逗,竟然来了感觉。
反正今天也不准备走了,索性就放松一回吧,于是,明溯便为难地言道:“可是天黑之后,我却害怕你不紧撒。”
“死样!”那小妇人笑骂了一句,却索性坐进了明溯怀中。
既然决定了不走,那明溯也不客气了,甩了十两银子出来直接吩咐那小妇人出去买点新鲜果蔬回来食用。那小妇人本来也不想拿钱银,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接了过去。明溯却是笑嘻嘻地言道:“我这是借宿的费用,却是与晚上的活动无关了。”
“奴家说过晚上有活动吗?”那小妇人一脸的迷惘,惹得明溯直翻白眼之后,方才噗呲一笑,俏指一点明溯脑门便行了出去。
其实倒不是明溯嘴馋了,而是他正好做在窗边,方才突然望见后巷之中一名先前派了出去的士卒悄悄地打了个手势。见那小妇人出门去了,明溯微微点了一下头,那八名士卒脚步飞快地抬了一个大布袋子奔了进来。
见状,明溯不禁大笑了起来:“你们也真够厉害的,出去这么一小会不仅是人弄回来,还顺了这么个装人的袋子。”
闻言,那先前打手势的士卒十分委屈,解释道:“这可不是顺来的,花了我两百大钱呢,半个身家都掏空了。”
“好了好了,回头补你两百两银子。”明溯笑骂了一声,紧忙吩咐他们将人抬进后院,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晚饭时,那小妇人依然还是依偎在明溯身边,却是突然悠悠地问道:“尊客是从陈留过来吧?”
明溯正在夹菜,听了这话,心中一惊,手中却是丝毫没有停顿地将那箸菜送进了口中,方才淡淡地言道:“我刚从辽东过来。”
“先夫就是陈留人,奴家觉得尊客的口音似乎有些相似……”那小妇人帮明溯面前稍许收拾了一下,自顾自地言道:“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有些难受。”最终虽然说着难受,面上却是毫无悲戚之色。
明溯低头定定地看了她半响之后,方才不解地问道:“你们夫妻感情不好?”
“先夫生前对奴家极好。”那小妇人轻笑了一声道:“只是人已经走了,再伤心也没甚么用途,不如自己活得舒心一些。”
“那倒也是。”小妇人这话却似晴天霹雳,突然就解开了明溯的心结。
先前因为阿石勒与五千骑卒的突然阵亡,明溯心中也是十分难受,毕竟跟了自己这么久了,没想到转眼时间又因为阿勒川的叛变,阿尔夫身受重伤,至今尚生死未知,夏侯淳带到塞北的士卒又折损了将近两千人,若是说明溯心中没有感觉,那就真是铁石心肠了。
三员大将,一死一叛一伤,先后折损士卒过万,虽说人命如草芥,可这些人毕竟都是自己一个一个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小小的一场冲突就这么全部埋尸塞北,若是等日后逐鹿中原之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自己的利益而丧失性命。
说实在话,明溯心中一直抱的是自保的念头,虽然也想在群雄环视之间分上一杯羹,却是意图以自己超前的知识去博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着人命去填。所以,面对手下死伤惨重的场景,明溯一时心中实在忍受不了那种悲恸压抑的气氛,便匆匆忙忙地安排了一下计划,逃也似的离开了塞北。
这小妇人轻轻的一句话却是提醒了明溯,斯人已逝,再伤心也是无用,剩下的人惟有活得更好,才是对战友最大的报答,毕竟是他们用生命才换取了自己的生存。
想通了这个道理,明溯面上阴霾一扫而尽,端起前面的酒樽,长笑着对那些属下言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他明日血与火……来来来,先喝上一樽。”
“似乎尊客先前也有些伤心事情呢?”那小妇人斟完酒后,便随口又问了一句。
这三番两次的试探,就是再迟钝,明溯也感觉到了不对,不过看这小妇人的动作,却又对自己一直百依百顺,当下便猜测可能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比较低的缘故。
那小妇人问完话,正仰着个下巴等着明溯回答,却见那一只手已经毛毛糙糙地摸了上来,转瞬面前一黯,原来那明溯已经埋首亲了上来。
半响之后,明溯方才咂巴着嘴巴叹道:“果然是熟女多情,可比那些雏儿有味道得多。”
“不理你了!”那小妇人娇嗔了一声,却还是不依不饶地问道:“奴家便宜都被占尽了,可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呢?”
明溯头也不转地言道:“啊。”
“啊?”
“哦。”
“哦?”
“呃。”
“呃?”
“耶。”
“耶?”连续四个音出来,那小妇人彻底地傻了。啊哦呃耶,这么怪的名字,看来也只有那边塞的人才能取出这样的名字了。
小妇人正纳闷间,明溯却是坏坏地一笑,凑到她耳边轻轻地教道:“你且将这四个音缓缓地,高亢地叫上一遍听听。”
“啊……哦……呃……你戏弄奴家”不待最后一个音出口,那小妇人骤然醒悟了过来,当下便不依不饶,一双粉拳拼命地在明溯在身上砸着,惹得旁边那些看着好戏的士卒笑得前俯后仰。
当晚,诸人一醉方休,在小妇人的搀扶之下,明溯踉踉跄跄地进了一间香喷喷的厢房。
服侍完明溯解下长袍之后,那小妇人将衣物送了案板上面,却是拿起了那把长刀,惊讶地言道:“你这人甚是轻浮,用的配刀却煞是武勇。”一边说,一遍拿到眼前好生地端详了一番。
“你小心些,别割伤了手……这刀锋利得很。”明溯随口吩咐了一声,便迫不及待地跳上了床,去解自己衬内的小衣,不想此时,那小妇人却突然手中一抖,长刀叮当一声掉落地上。
难不成真割伤手了?明溯顿时一愣,定眼看时,却看到那小妇人突然抬头喃喃低语了一声:“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这是明溯在西山时一时恶趣味上来,教那葛权的暗语,自然自己是熟悉得很,见那小妇人提起,便不由地接了出来。
闻言,那小妇人再不犹豫,立刻原地拜倒下来,口中恭谨地言道:“属下独立一营士卒蒋何芹儿见过主公!”
这甚么状况?明溯浑然未顾才解了一半的小衣,就这么怔怔地望着那突然满面肃穆的小妇人,脑袋里却是因为酒劲翻涌,一时没回过神来。
第383章 携美入京
独立一营就是暗军对外的番号。无论是暗号,还是身份,这个自称蒋何芹儿的小妇人都表述得极为清晰。
毫无疑问,这又是葛权布的一个暗子,亏自己先前还把她当成了寂寞难耐的寡妇好生戏弄了一番,明溯心中是欲哭无泪,却是没有注意下身那已经去了布带的小衣正悠悠地顺着一双惊得苍白的大腿滑了下去。
一时兴起想玩个女人,结果却是遇上了自己的属下,这算是讽刺还是老天爷对自己的惩罚?
见明溯呆在原地发怔,那蒋何芹儿却是嫣然一笑,轻轻地提醒道:“主公,你的小衣掉下来了哦。”
“啊?”闻言,明溯不由地打了个寒颤,紧忙手脚并用,将那小衣给扯了上去后,却还是躬着身子犹如一只大虾一般,傻傻地站在床上,不知道是该下床还是索性躺下去。
幸好那蒋何芹儿也不是初女,先前也将自家主公给看了个精光,此时见其尴尬,便体贴地行了上来,温柔地言道:“属下侍候主公就寝吧。”
这话怎么理解,都觉得自己有种利用职权的感觉。明溯面上大窘,连连摆手言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说完,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来”,只得继续尴尬地站在那里。
其实,这蒋何芹儿从明溯进酒肆就觉得面容甚是熟识,不过因为身材似乎高了一些,面容又黯黑了许多,便没敢轻易询问,只是一直拿话去试探。等到进入房中之后,明溯解下长袍,连同长刀一起交于她放置时,蒋何芹儿却是突然发现这长刀的制式与自己亡夫的兵器甚为相似,而且上面也同样地铭刻了一个“邰”字,心中已经基本确认了下来。
至于那句暗语,当初葛权却是细细地吩咐过他们,这暗语只有遇到主公时才能用出来证明身份,至于其他联络,都各自有另外的一套复杂的手势语言。
不过,与自家主公在这样一副旖旎的情境之下相认,却是蒋何芹儿无可奈何的事情,谁让那明溯先前在席上死活不肯讲自己的名字,最后被纠缠得无奈,竟然诗兴大作,整出了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就让我们今晚大被同眠,共解心中忧愁吧。”
他乡遇故知本是一件美事,不过自己却是完全赤诚地与属下,而且是一名女属下,在房中相认,一时之间,明溯心中百感交集,更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死去的属下。
就在刚才,那蒋何芹儿已是细细地将自己的来历介绍过了一番。原来她本是乡勇的妻室,后来自家男人在攻打青龙山时,在山道之中不幸中了贼人的流矢,丧命当场。那时她家中已无其他亲人,就被葛权选中,成为了暗军的一员,后来直接派到这邺城之中扎下根来,专司打探情报。
悲恸地感受着自己的小弟弟在内衣里的蠢蠢欲动,明溯心中良知与**拼命地挣扎着。做吧,这是自己老部下的妻室,她的丈夫为了自己的事业奉献出了性命,如果自己还想着这样的事情,岂不是禽兽不如,天理难容;可若是不做吧,现在这蒋何芹儿却是百般柔情地上前服侍着自己,那手指过电般的触觉,那身上的幽幽香气,那怅然若醉的眼神……先前席上的一幕犹在眼前。
苍天啊,大地啊!明溯心中激愤地怒吼一声。
这一夜,究竟发生了甚么,除了明溯二人,其余人皆不清楚。至于那些准备偷听墙角的士卒也只是听了几声嗯呜梦幻般的呢喃,倒是没有以往时常能够欣赏的女高声独奏。
天亮的时候,明溯顶着一双黑眼圈闷闷不乐地出了后院,顾自吩咐留了十二名士卒下来为那蒋何芹儿打下手。
也不知道是为了保护这个女子的缘故,还是因为邺城若干年后的地步提升,明溯对这里是十分重视。除了将囊中的金银全部留了下来,亦是从贴身的护卫中选了部分精干的留了下来。
“保护好……芹儿,下次来我要见到邺城第一酒楼就是你们开的!”细细地吩咐了一系列事项之后,明溯最后叮嘱了一句,便和着八名士卒护着一驾小车行了出去。在那些士卒暧昧、诡异的目光之中,这一声芹儿叫得那千娇百媚的小妇人顿时满面红晕,顺着脖颈蔓延进了衣裙深处,又从那袒露在外的一双玉臂上面缓缓地渗了出来。
那十二名士卒面面相觑,却是不知道自家主公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怜香惜玉。不过就是一夜风流罢了,竟然将自己等人留了下来充当打手护院,还真就是想不通了。
他们当然想不通了,因为明溯自始至终压根就没告诉他们蒋何芹儿的身份。
蒋何芹儿却是十分理解明溯的心情。确实无法解释自己的身份,是介绍说是他们的同侪呢,还是……反正都不好说。暗军自成体系,与其他各营皆无交叉,明溯也不可能随意地泄露自己手下这一支隐蔽力量。
算了,就让他们去想吧。明溯暗自喟叹了一声,依在车厢板上,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俘虏。
既然知道蒋何芹儿是自己人之后,明溯也没有去隐瞒她,何况还要靠她想法子如何将这袁绍称赞为“邺城一朵花儿”的阴柔男子带出城呢。
到底是葛权培养出来的细作,就在明溯的面前,那蒋何芹儿三描两画,竟然就将这阴柔男子换成了一个娇艳欲滴的美娘子。灌上七八斤酒水,再换上一身流仙裙儿,任是明溯先后参与了全过程,却也实在难以将面前这个熟睡之中的“美女”与男人联系到一起。
本初兄,为了你的“性”福,小弟我就姑且做一回恶人吧!明溯心中恶恶地揣测着那袁绍见到这个“美女”时的诸多神情,心中不由地感觉到阳光明媚,无限惬意。
不得不说,蒋何芹儿的计策还是十分有效的。出城的时候,任那检查的守卒再是认真负责,都万万没有想到这醉酒的娇娘竟然会是他们邺城的名人。当然了,这也是明溯选择出城的时机比较好,若是再耽搁几日,被人发现那阴柔男子已经失踪了,估摸着就该费上一番手脚了。
虽然那观鹄、舒邵此时定然就在汜水关外的水寨之中,明溯却是没敢顺路去看望一番属下,不为其他,只为经过一路的颠簸,这阴柔男子此时已经醒转了过来。
望着面前完全陌生的九人,那阴柔男子顿时就明白了自己遭人暗算了,明溯却是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自从调离邺城之后,本初兄甚为想念你,特地委托我前来寻你过去。”
这话说得那阴柔男子心中思潮翻滚,虽然不是十分相信明溯的鬼话,可面对外面虎视眈眈的八个粗壮汉子,自己人单力薄,又被换上了一双绣花鞋儿,想跑也跑不快,只得心中忐忑地坐了下来,默默地想着小心思。
明溯却是不管他的想法,反正人已经拐出来了,过了渡口,便进入了荥阳地界,往西数十里,便进入了自己十分熟悉的首阳山中,这里已经是北邙山脉。
当晚,诸人在首阳亭中歇息了一晚之后,便径自穿过偃师县城,抵达了洛阳城外唯一的官亭。
遥想去年除夕之前,仁义侯曾亲自在自己这亭中题下诗句,又好生地将那目中无人的益州刺史郤俭给戏耍了一番,首阳亭的一帮老熟人自然是殷勤万分,小心地侍候了下来。
望着明溯等人渐行渐远,那首阳亭的亭长不由自主地艳羡言道:“看看人家侯爷多性福,每次出来身边都有不同的女子伴随,前次是宫女,虽然身份尊贵,却还是赶不上这次的女子娇媚……想想那小模样,就是我见了也要心动一番。哎……”
当然了,若是他知道这是四世三公后裔袁绍的心爱之人,而且还是个男人,估摸着此时也定然是满面惊愕,不会再久久回味那“美女”的惊世容貌了。
半年未曾经过,那官亭却还是气势非凡,也不知道是刘宏的意思,还是郭胜忘了过来刁难一番,那仪门左右抱柱上面两副极为狂放的对联却还是醒目地悬挂在那里。
还好,这次那眼高于顶的老亭卒已经不在前面招呼客人了,望着面前低声下气,小心侍候着的亭长,明溯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当官的感觉就是好,尽管自己现在无权无职,可就凭着刘宏一个封号,就能享受到如此的待遇。都说其实官俸无足轻重,那附带的职务消费和权势才是大家所看重的,估摸着都是这种氛围给熏陶出来的吧。
次日清晨,明溯心中暗暗地鄙视了一番身后这帮趋炎附势的家伙,也不与他们客套,只是淡淡地吩咐了属下士卒一声:“进城吧!”一行人遥遥地望着帝都南门行了过去。
有了官亭的通报,那些巡防的士卒早就知道这一行人是仁义侯回京,所以也没人胆敢上前来呵斥他们下马,只是敬畏地望着那些面若寒霜的士卒,大气不敢随意地多出一声,暗自警醒着自己。
第384章 不玩玻璃
能够骑马经过南门之外这数十里路的都是非富即贵的牛人。连续八名护卫络绎而过,座下战马雄壮神骏,那些守门的士卒远远地早就望见了,一个什长小心地核对了身份之后,便紧忙大声地喝斥那些排队的百姓让路,自己则是谄媚地一路将小车引了入城。二次入帝都,明溯自是熟门熟路,却是不再像上次万事谨慎,都得等别人来带领。一路穿街过巷,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自家宅中。
到底是刘宏赐下宅子,虽然明溯已经半年没回来了,可大门外面却还是整整洁洁,地面打扫得极为干净,那地砖中间的杂草亦是拔了个干干净净。
望着井然有序的宅院,明溯心中暗暗地舒了口气。自家宅子没被贴了封条,说明刘宏暂时还没打算拿自己怎么样,若是不然,这些宫内配了过来的杂役也不会像以往一般对自己如此尊敬了。
使人将觐见的帖子送了入宫之后,明溯便惬意地躺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听那匆匆赶来的古怪汇报胡商会的经营情况。刘宏可不是那红袖招的姑娘,自己甚么时候想见就能见到,还是先预约,看看他的反应吧。
不得不说,这古怪经商的才能远远要比当水贼的水平要高得多,就这么短短的半年时间,四通市中除了先前那胡商客栈之外,已经又盘下了三家店面。一家主要经营南北稀罕货物,一家专门进行紧俏货物介绍业务,另一家则是专司护卫。
南北货明溯还是比较熟悉的,无非就是利用货源优势,来回倒腾变卖,赚取差价而已。至于紧俏货物介绍,大略也就相当于奢侈品中间商或者投机倒把之类的业务。不过这护卫,明溯就觉得奇怪了,难不成这个时代就有了镖局?
经过一番了解之后,才知道原来古怪手下人手匮乏,一时之间又难以招到合适的,便想了这么个法儿。凡是有投奔的,都一股脑地扔到其他商队商铺去当个护卫,报酬却是由古怪这边扎口支付,这种法子虽然所赚利润不是太多,毕竟人工费用就那么低,不过却是能够迅速地利用其他商贾的资源,为自己培训出一些合格的人才出来,也算是个取经偷师的便捷途径了。
反正经商的门道,明溯也不大懂。既然不往里贴钱银,也就由得古怪去可劲儿的折腾了。
应该说,目前胡商会名下的资产,包括那联合经营的红袖招,都整得是风风火火,通通畅畅,然而,有一件事情却是让明溯实在搞不懂状况。
按照常理而言,自己赖以起家的胡商客栈应该是最赚钱的生意,然而,实际情况却是让明溯大跌眼球。
这半年以来,尽管古怪兢兢业业,甚至是绞尽了脑汁,可那胡商客栈却是突然一蹶不振,迟迟保持了负盈利经营。
一问之下,明溯方才知道,因为先前的名气,胡商客栈突然成为了洛阳城中士子清流的集聚地,每天一开门,就有数十上百人迫不及待地涌了进来。这人流量是足够了,可是古怪脸上却是实在笑不出来,原因就是那些士子进来,各自寻了位置坐下之后,竟然甚么都不点,就这么喝着清水,高谈阔论一番。
既然位置都被占了,那么剩下来想进来尝尝鲜儿的客人自然就找不到位置了。哪边都有饭吃,饭店酒楼也不只是胡商客栈一家,毕竟没有哪个会为了吃个饭儿,提前半天甚至是一天就先跑过来占位吧。
“那些人总不会从早到晚都干坐着捱饿吧?”明溯不解地问了一声。
听了明溯的问话,古怪心中更为委屈,愤愤地言道:“他们都自己准备了东西,吃的喝的一应俱全,后来我开始对清水收费之后,竟然每天都有人扛着瓦罐装满水过来……本来就这么坐坐倒也算了,可每天打烊之后,我们还得请人打扫卫生,清除那些扔下的杂物。”
我勒了个去!明溯心中暗暗地咒骂了一声。常言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原来前世咖啡厅被传销人员占据的情况自己也会遇到撒,看来不整出点猛招,还真是对不住洛阳之中这帮无赖的士子了。
当下,明溯便将心中所想,比如说设立最低消费,外来食物不得带入堂中,酒水一律收取高额服务费,占用时间超过半天的一律加倍收费,预订排队,设立不受欢迎黑名单等等招儿,一个个地细细地教于了古怪。
到底是自家主公,也难怪自己只能当下属。这不,困扰了自己足足半年的难题,一到主公嘴边就完全没了问题,古怪满是崇拜地望着明溯,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准备礼金去了。
这次过来,除了老山参之外,明溯也没带多少钱银。途中经过那邺城的时候,更是考虑到抢在袁绍、曹操入驻之前,先布下个局,所以现在身上是连个赏银都没有了。当然了,就算是身上有余钱,昨晚在那官亭之中,明溯也不可能随意地去赏赐亭卒,谁叫去年他们有眼无珠,竟然半夜将自己给挡在了门外呢。
那阴柔男子一直待在旁边,看见明溯颐指气使地将诸多事项逐一吩咐了下去,心中不由地矛盾万分。
先前还以为是个绑架的小贼,不曾想竟然还是个朝廷的侯爷,听那些奴役之人的言语,似乎这宅院还是当今圣上赐了下来的。先前自己窝在小小的邺城之中,见了一个县令,就以为是很大的官儿了,到了这洛阳之中,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姑且不谈这份权势,就是先前那胡人模样的商贾随口之间的禀告,更是让这阴柔男子暗暗惊叹。帝都之中,寸土寸金,瞧那商贾的口气,随随便便就擅自做主拿了三个店面下来,不仅如此,看面前这英俊潇洒的侯爷的意思,竟然还默许了他的做法。这是典型的有钱没地方挥霍的主儿撒!
当然了,论起权势,可能还是那四世三公的袁绍更为显赫,虽然他地位没眼前这个少年高,可胜在背景深厚,靠山多。然而,若是比起富足,袁绍铁定是打马也赶不上了。就在那邺城之中,袁绍的节俭劲儿,就是自己都看着寒碜,哪里会有这么随意地吩咐下人去调取十万金过来零花的大派。
想到这里,那阴柔男子便两眼直冒金花,见明溯面前的茶盏儿空了,便紧忙袅袅地行了过去,眼疾手快地斟满了茶水,又翘了兰花指奉了上去。
望着面前犹自傻不拉几地花痴一番模样的阴柔男子,明溯顿时腹中一阵翻江倒海,若不是早餐着实没吃多少,估摸这时早就一泄如注了。
见那白皙若葱的手指已经快要碰到自己身上,明溯顿时眼皮子直打鼓儿,身上更是立时起了一片麻疹,于是,便往后让了半个座儿,畏惧地言道:“你别可碰我,我这心里碜得慌。”
那阴柔男子却是娇媚地一笑,顺势就着那半个位儿凑了上来,半个屁股压在了明溯盘坐的大腿上,口中娇呼道:“人家在邺城之中一见侯爷,就觉得少年英武,霸气外露,顿时惊为天人,恨不能****侍候左右……蒙侯爷厚爱,将人家带来了洛阳,人家心感侯爷恩德,做牛做马都任凭侯爷支唤……”一边说,一边已经将茶盏儿放了下来,却是往那明溯腿上揉了过去。
若是面前这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美人”是个妇人,哪怕是别人家的****,明溯也就认了,反正这种事情自己也不是只干过一回了,可是,就算这“美人”烧了化成灰,自己心中也绝计不会忘了,当初就是自己吩咐手下士卒去绑了他的。
伪娘,而且是古版伪娘。哪怕给明溯安上一顶****控的帽子他也不会在乎,可面前这个“他”……老子实在不喜欢玩玻璃撒!明溯心中悲戚地怒吼了一声,一把将那双眼迷蒙,含情脉脉的“美人”给推倒在榻上,然后——然后,当然是像只兔子被烫了屁股一般,紧忙溜了出去。
“哎呀,侯爷你摔疼人家了。”那个“美人”夸张地惊呼了一声,却是妖娆地追了上去,小手轻锤明溯的肩膀,吃吃笑了一声,甚为柔情地嗔道:“你这个坏人,一点也不懂得疼惜人家。”
明溯回头定定看了他半响,一股比这个初秋还要阴寒的气息顿时从小腹中间蹿了上来,转眼便顺着那颤抖的身躯,一路蔓延到惊恐的目光之中。
“你自重一些,本初兄与我可是有八拜之交的……这,朋友之妻不可欺!”明溯也不知道自己在说甚么了。
似乎是没有感觉到明溯的厌恶,那个“美人”幽怨地叹了口气,满是寂寥地摆弄着明溯的衣领,低声言道:“人家等了他那么久,都没见到人。最后还是侯爷你心肠好,将人家救出了水深火热之中,日后人家就一心一意地侍候侯爷好不好……好不好嘛。”
听了那撒娇的口气,和说话之间喉咙中间不断地跳动的喉节,明溯顿时觉得自己还不如在那马訾水边就先萎了来得更为省心,更为畅快。
憋屈啊憋屈,无边的憋屈!
第385章 各怀心思
狠狠地喘着粗息,明溯觉得自己全身都要酥麻了,好不容易,那几乎面瘫的脸部肌肉终于恢复了感觉。几乎是拼尽了全部的气力,明溯恶狠狠地转了过来,一把拽住了那正在自己身上游走的玉手,低沉地咆哮了一声道:“你是那袁绍的人,懂不?”
面前那“美人”无辜地望了明溯一眼,潸然言道:“可是……他早已抛弃了人家。”
明溯长长地呼了口气,极力压抑住心中的翻腾,认真地言道:“我们都是男人!”
“人家不介意。”那“美人”似乎是明白了明溯心中的畏惧,颤抖着声音缓缓地依偎了过来:“只要你愿意,别人怎么看人家都没有问题。”
“我介意……”明溯心中一阵剧痛,险些就被这震撼的言语给整出了内伤。
院中忙碌的奴役们此时亦是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便纷纷地停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看起了热闹。
明溯心虚地偷眼望了一下那些奴役,小声地央求道:“大姐……啊不,大哥,你饶了我吧。若是让本初兄知道我们俩拉拉扯扯,这日后我们就无法论交了。”
“他敢!”竖眉喝了一声之后,可能也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太不淑女了,这“美人”紧忙畏缩地一伸舌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不会嫌弃人家方才太粗鲁了吧?”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明溯往后退了半步,还是没能摆脱他的纠缠,只得不悦地言道:“那些都是圣上赐下来的人,你在他们面前拉扯我,这成何体统,万一传了入宫……”
那个“美人”十分体贴的笑了一下,松开了明溯,却半是羞涩半是腼腆地问道:“侯爷甚么时候歇息?”
这大白天的,歇息甚么啊?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去处理呢。明溯心中挂念着自己的来意,正待赶去那刘陶与郭胜的府上好生地探访一番,不料此时那个“美人”却突然问他要不要歇息,于是,便随意地搪塞了一句:“晚上吧。”
闻言,那“美人”顿时眉开眼笑,兴奋地言道:“人家去铺好被盖,对了……”见那些奴役还在张望,他便尖声呼了一声:“你们还不赶紧将侯爷房中的被盖拿出来晒晒,这么多天没晾,晚上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
“来人哪!”明溯心中万般委屈,却是无法述说,只得愤慨地高喝一声:“备马,本侯要出去访友!”
乍然听到明溯要访友,那正在叉腰指挥的“美人”心中一紧张,便又扑了过来,死死地缠着明溯,不放心地问道:“侯爷不是准备去找那袁……吧?”
“不是。”明溯双眼直冒火星,却是不能当着那些下人的面有所动作,只得轻轻地将他推了开来,认真地言道:“我是去拜访两个长辈,你先老老实实地呆在家中,等我回来再说。”
“人家懂了,侯爷不方便带人家出去抛头露面。”那“美人”哀怨地说了一声,眼角便开始红了。
明溯终于深刻地理解了袁绍为何会如此地推崇此人,盛誉为“邺城一朵花儿”了,太黏人了,太可人了,太让人新潮澎湃了,估摸着此人穿越到二千年后,那泰国选美之时,定然能够艺压群芳,一举夺魁。
虽然非常想一脚将他给直接踹出院去,可是此人却是关系到自己的安排,若是不小心闹翻了,恐怕最后就是那袁绍倒过来看自己热闹了。
出门的时候,明溯回头吩咐了一声:“本侯晚上有事,就不回来住了。”说完,留下那满面愕然的奴役,带着一群心中早已笑成了花儿的属下,一路疾驰而去。
圣上果然好眼光,这仁义侯的封号封得真是恰当。你看看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而且似乎恨不能倒贴上门,可他却还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着实洁身自好得很。佩服啊佩服,若是自己,恐怕早就将诸多正事抛在脑后,一把搂了入内室,胡天海地地荒唐一番了吧。那奴役目送明溯走远,却还是怔怔地站在门边,心中思绪万千。
“那个谁,你过来帮人家拿一下东西。”此时,“美人”早已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毫不客气地指挥了起来。
突然听了一声娇啼一般的呼声,这奴役心中一荡,却是极力抑制住心中旖念,埋下头来,故作镇定地趋步行了过去。
“主公,我们可绑回来一个极品。”一路上,明溯极为郁闷,下面的士卒却是毫不顾忌地开着他的玩笑:“你不先享用享用?”
回头望了一眼那正咧开大嘴兜风的属下,明溯淡淡地言道:“既然你如此的饥渴,那老子做主,今天晚上就赏赐给你了。”
“如此美人,还是主公自个儿留着吧,属下一无权势二无钱银,恐怕人家也看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这士卒话中的“人家”两个字音却是咬得极重,惹得其余七人一阵阵大笑了起来。
俗话说,树的影儿,人的名儿。尽管已经半年没有看到明溯了,可沿途过去,那些百姓见快马奔驰,都纷纷地让了开来,毕竟去年年底那一幕给他们的震撼太大了,大得尽管没有看清楚明溯的面容,直到现在却还是对那一身标志性的月白长袍记忆犹新。
郭胜家中,明溯怏怏地转身行了出去。这次自己来得实在不巧,今天正好郭胜当值,还留在宫中伺候刘宏,只好明天再来。不过,从那些下人口中,明溯却是得知了一个情况,原来就在自己不在的这半年时间内,那刘宏不知道中了甚么邪,竟然大封常侍,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粟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宁典等十二人为侯,贵宠无比,帝都之中皆尊称为“十常侍”,刘宏更是当满朝文武大臣面言道:“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
至于封谞、徐奉的情况,那下人却是不甚清楚,只是大略听说似乎是得罪了当今圣上,所以被下了大牢。
“初次以外,别的就没有听说?”明溯不甘心地问了一声。
“没有了,侯爷回来也没提起过。”那下人口中的侯爷却是指的新封侯的郭胜了。
明溯却是不知道,因为这中间涉及到了自家妹子刘莹以及皇家的颜面,刘宏特地下了封口令,帝都之中凡是私下谈论者,一律处死。此时,除了那些当朝显贵,从一个下人口中哪里可能会摸到甚么情况呢。
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冲了风邪,被那“美人”破了风水,不仅仅是郭胜留在宫中,就是那刘陶、桥玄等人亦是被刘宏召了过去谈事情。明溯这下彻底算是懵了,按理说自己进京的消息,这些人昨天就应该从官亭负责传信的人那儿得知了撒,可怎么就像躲着自己一般,一个个都销声匿迹,不肯冒头了。
这边明溯正在暗自腹诽,其实宫中却也是心思各异。可能是知道了明溯返京吧,今日早朝之后,刘宏金口一开,借口心情舒畅,就这么将郭胜、刘陶、桥玄三人给留了下来。
当然了,该议的事情朝堂之上也都谈好了,郭胜还好说,反正今天轮到他当值,可是刘陶、桥玄二人却是如同屁股上长了钉子一般,坐立不安。
原因很简单,明溯回到洛阳了。这一点,方才刘宏已经明白无误地表示了他清楚这回事情。既然清楚,你老人家就该放我们回去撒,说不定,此时明溯小子已经上门拜访了呢。刘陶等人心中也有许多的话儿想要去问明溯,可刘宏东扯西扯,将那些完全没有营养的话儿颠来复去说了两三遍后,却是还不肯罢休,又摇头晃到地叹息了一番秋的萧瑟。
听了刘宏那干巴巴的吟咏,刘陶与桥玄二人面面相觑。这夏天方才过去,百花尚未凋谢,树叶还绿汪汪地挂在枝头,哪里会有甚么萧瑟的感觉撒。可刘宏是自己的主子撒,既然他都说了萧瑟,那自己二人就只能违心地附和一番了。
其实,此时不仅是刘陶等人郁闷,那刘宏心中更是郁闷撒。
对于面前这面容复杂的二人与明溯的关系,刘宏是心知肚明。先前在崇德殿上袁家一派公然闹出了那么一出,自己却是因为心中惊慌,没有想到摒弃那些小黄门,就匆匆地下了旨意。
俗话说,这内宫与外廷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刘宏知道,由于自己的疏忽,这些臣子肯定都知道了长公主失踪的事情,可能脑袋灵活的更是能够顺藤摸瓜,想到半年前自己赐予明溯两名宫女的事情。
事关皇室的尊严,不容得刘宏不去重视,可千言万语又能怎么说出口呢。总不能就这么坦白地吩咐刘陶二人,你们见了明溯千万不要提长公主,更不能随意地去问他有没有将长公主给那个那个了。
恐怕若是这么一说,就算长公主与明溯之间没有甚么,赶明儿个这事情也必将会闹得满城风雨。
第386章 送礼来了
哎,自己这皇妹也真是的,你出去就出去了呗,现在回来了也不让人省心。本来大家还都是揣测,可你没事干冲到大牢去找那封谞、徐奉二人撒气做甚么?就这么一闹,恐怕所有大臣,只要没有犯痴呆症的也都知道了当时你与明溯正在一起了。刘宏满是郁闷地组织着语言,想要隐晦地暗示一番那刘陶、桥玄二人之事,明溯正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着。
不管明溯有没有与长公主滚过床单,至少目前在帝都之中,谁都不敢肯定,也不敢轻易地去否定。
身为当事人的明溯却是没有感觉到路上偶遇的官吏对自己都是极为的敬畏,此时他正郁闷想要抓狂。
好不容易,吃尽了艰辛,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洛阳,却是见不到郭胜、刘陶、桥玄三人,同样也就对刘宏的心思无法了解了。
这就像一个人陷入了困境,出也出不去,死又暂时死不了,就这么傻傻地干坐在那里,无计可施地去等死一般。
明溯此时也正是这个心情,不过片刻之后,这些糟糕的事情便被他尽数抛在了脑后,因为一个意料之中的人物出现了。
曹操的主要背景都在宫中,所以对于最近困惑刘宏这段故事亦是十分清楚。在他的眼中,明溯真的就像那乡下小子突然踩了一脚****一般,从此就走了大运。
若是先前封侯还是有着一些偶然的因素,可后来无意之中将长公主给拐走了半年,就真的不能用偶然来形容了。
虽然说曹操对明溯甚为不屑,可不管怎么说,这个家伙的脑袋瓜里总装着自己这些官二代不懂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那对之恨之入骨的陈留太守张邈,言语之间亦是由衷地对其钦佩不已。
这是一个暴发户,而且他暴发的气势似乎已经挡无可挡。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去恶了此人,不如还是借着以前的一些面子,好好地论交一番吧。山不转路转,说不准哪天自己就该倒过来求到他明溯门上去了。
曹操是一个特别实际的人。之前拉拢明溯是因为看中他的才能,想笼络到自己手下,可后来却是发现这小子的桀骜不训简直膨胀到了极点,任是自己亲自出马,再三示好,最终依然是碰得满头满脸的灰。
既然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就宁可去毁了他,也绝对不能落到对手的阵营中。有关这一个点,曹操倒是极为赞成张邈的观念的。所以,去年明溯返乡,还没等他出京,消息便已经由快马送去了陈留。
当然了,这家伙身上似乎神秘的东西太多,任是张邈那么算计他,结果却还是被倒打一耙,落得个损兵折将,连自己辛苦培育出来的亲卫骑兵都全部成了免费赶过去送马的好人了。当然了,这些好人绝大多数都已经葬身在那山道之中。
之后明溯属下大闹陈留的事情,曹操也是略知一二,对于勇猛的将领,曹操自然是见猎心喜,可偏偏这个自己喜爱的家伙,竟然又旗帜鲜明地表示了不与自己为伍的意思。
说实在的,曹操对明溯现在是又爱又恨又怕。
以前算是爱恨交加,可经过封谞、徐奉私下调兵那段事情之后,消息灵通的曹操更是清楚了一点,当今圣上的亲妹子,也是唯一一个还没有嫁人的妹子,长公主刘莹竟然悄悄跑了出宫,与明溯厮混了大半年,才被暴怒的刘宏派了宿卫去弄了回来。
曹操的消息比一般的官吏还要灵通,甚至是那刘莹回来时肚子没有大,开始喜欢坐在窗边发呆,有时候还会傻笑,性格变得反复无常……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都能收到情报。
毫无疑问,刘莹与那明溯之间肯定发生了甚么。尽管曹操并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可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只有自己去适应形势,看看能不能稍许缓和一下与明溯的关系。虽然二人之间彼此都很清楚对方算计自己的小心思,可毕竟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面皮还都好好地留在脸上。
真是个祖上积了八辈子德的幸运家伙!一见到那十分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自己面前,曹操心中嘀咕了一声,却是无比热情地奔了过去,满面堆笑地喊道:“这不是侯爷嘛……甚么时候回洛阳了也不通知一下操?”
“通知你操?”闻言,明溯不禁翻了个白眼。曹操这话实在太具有震撼力了,此时,旁边一众路过的闲人皆是以袖掩口,一个个嗤笑不已。
也不知道甚么缘故,曹操突然心中对自家老子格外的起了一丝恼恨。这世上的字有万千,怎么偏偏就起了操呢,实在不行就用那操守的守,或者节操的节,也是很好的嘛,哪里会像现在一般,一开始就是个操字,实在太不雅观了。
不过明溯现在可是今非昔比,曹操既然有心奉承,自然不会因为小小的事情去影响了自己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好友相逢似的气氛。于是,曹操便停了下来,尴尬地自责了一句:“侯爷先前已经吩咐过多少遍了,都是操……吾脑子太笨,总是记不住。”
“算了算了,别跟老子掉文了。”明溯心情正不好,也没给曹操甚么面子,见他啰里啰嗦的,便不悦地打断道:“老子今天定个规矩,若是哪个还跟我之乎者也的,小心老子当场翻脸不认人。”
“那是那是,侯爷说得极有道理,小弟受教了。”曹操赦然行了一礼,表示了心中的歉意。
见曹操如此识相,明溯倒也不好意思与他多计较了,便也默认了其同路的想法,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的不着边际的话儿往前逛了过去。
“小曹同志啊,最近帝都之中可有甚么大事发生?”明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同志?”曹操闻言顿时怔了一下,却是突然明白其中的涵义,便欣喜地言道:“志同道合,侯爷此言果然精妙。”
“少拍马屁了,老子在问你正事呢。”明溯回头瞪了一眼。
在这洛阳城中,这曹操也是个横着走的主儿,哪里会受如此委屈,见明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曹操正待发怒,突然想起自己的初衷,便咬了咬牙,强自忍耐了下来,却是轻轻地言道:“缺少了侯爷的帝都,还能有甚么大事情撒。”
这话却是一语双关,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试探一番明溯。若是明溯与那长公主没甚么关系,肯定会谦虚地推辞一番,可若是二人之间真发生了甚么关系,那明溯定然会心有所动,言语之间颇多破绽。曹操说完,便紧张地盯住了明溯,看他到底是如何反应。
听了曹操的话之后,明溯脚下一顿,似乎是想起来甚么事情一般,口中却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也不再继续询问甚么,就这么顾自往前度了过去。
见状,曹操心中顿时一嘎嘣。虽然说明溯没有说出甚么话来,可他那风淡云轻的一个“嗯”字却足以说明他与长公主之间定然没那么简单。
看来自己确实是猜对了!曹操心中一阵恍然,便脚步飞快地追了上去。
明溯却是没有想到自己仅仅只说了一个字,就让曹操想通了这么多事情。此时他心中思绪翻腾,也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没有能够顺利见到郭胜、刘陶等人的缘故。
既然那刘宏召了刘莹二女回洛阳,自然会细细地询问一番,那么自己的一些行为举止也就全部暴露在了刘宏眼中。
当然了,就凭自己发展私人势力的事情,刘宏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豢养私军的现象此时十分普遍,自己又没有做出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应该还没有超出刘宏的忍耐底限。所以,此时自己暂时还算是安全的了。
至于为甚么刘宏不让刘陶等人与自己相见,估摸着心中还在犹豫,没想好如何责罚自己,所以只能先缓一缓,观察观察自己的行为,再作决议了。
压抑在心头的担忧一放了下来,明溯的脚步便轻快了起来,那曹操毕竟是个文官出身,哪里能够比得上他的速度,没办法,曹操只得小声连呼明溯稍许等候等候自己。
明溯却是回头一笑道:“孟德兄……”
也可能是受虐惯了,突然被明溯这么一称呼,曹操脑中不由地就想起了以前被明溯诸多整蛊的情景,便忙不迭地央求道:“侯爷还是称呼小弟为同志吧。”
既然曹操有要求,心情大好的明溯自然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于是明溯转了个语气,高高在上地言道:“我说小曹同志啊,你知道袁绍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本初?”曹操心中一愣,却是迅速地应道:“昨日小弟听说袁伯父偶感风寒,本初兄正在家中尽孝呢。”
“在家里……”明溯眼珠子骨碌一转,顿时兴奋了起来,突然加快了步伐,往前奔了过去。
“侯爷等等小弟……侯爷这么匆忙赶路,小弟着实跟不上来撒。”曹操又是一阵叫苦不迭。
“小曹同志不要见怪,”明溯也突然想起,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洛阳城中那帮恶少呢,于是便缓了脚步,吩咐属下赶紧回府带人,却是淡淡地对曹操解释道:“我这次过来,给袁绍小子带了份大礼,世间罕见。要不你先去将那些喜好诗文的弟兄们都喊了过来,一起见识一番?”
第387章 斯文扫地
曹操哪里知道明溯所指的诗文,本意是指斯文撒。虽然对于明溯厚此薄彼,只带了礼物给袁绍心中有些不满,却是暗藏在心中。
见曹操一副不情不愿的神情,明溯转眼一想,便从袖中掏了一只木匣出来,里面一支三四寸长的老山参四肢俱全,须尾盘旋足足有一尺多。
“嗯,我差点忘了。”明溯显摆地拨弄了一番那老山参的长须,淡淡地言道:“这次回来仓促了一些,没有多备甚么东西,除了袁绍小子那个,其他人都是这个土特产,还望小曹同志见谅。”
山参以野为贵,寻常山参能够有几寸的须尾就甚为珍贵了,明溯拿出来的这一支,但就看其成色,见多识广的曹操便辨认了出来年份足足百年。
说实在的,自己与明溯也不过就是泛泛之交,虽然说以前为了某些目的经常厮混在一起,可却也没想到明溯会准备了这么贵重的礼物给自己。这说明甚么?一方面说明明溯重情谊,另一方面也说明自己这些官二代在他心中分量还是比较重的。
若是别人送这么一个东西过来,估摸着曹操还会不屑地以为他准备攀炎附贵。可明溯是甚么人撒,都快成为当今圣上妹婿的人物了,能够百忙之中还想到自己,这份心意就更加的弥足珍贵了。
当下,曹操便激动地连声言道:“见谅见谅,肯定见谅……这礼物太珍贵了,小弟受之有愧啊。”
明溯好笑地轻轻踹了一脚曹操,提醒道:“其他人还没来拿呢……还有那世间罕见的珍稀物儿,你不想看了?”
“想看想看,侯爷能不能透露一下?”此时,曹操的心中却是有些嫉妒袁绍那小子了。凭甚么我们的礼物都是一样的,就你一个人是世间罕见的?难道就凭那四世三公的身世,这真是不公平。
气愤归气愤,曹操也必要说出来,毕竟袁绍虽然是个庶出之子,可那背景除了自家兄弟袁基、袁术之外,在洛阳之中也确实是无人能比,明溯对他高看一眼也是人之常情。自己就算是有想法,也只能佯佯然忍了下来。
看着那个黑炭头顶着一团油光发亮的大鼻梁匆匆忙忙地行了出去,明溯心中顿时惬意万分。
洛阳城,老子来了,就是你刘宏有想法又能怎么样?再过半日,估摸着你的鼻子就该气得比曹操还要白了,再也顾不上跟老子这个小混子计较了。
明溯这边哈哈对天长笑几声一谈,那边心中好奇的曹操却是翻身上马,匆匆赶往了一堆狐朋狗友府上。不消说,百年老参的诱惑力还是极强的,不到半个时辰,十数人会齐齐地聚集到了袁府之中。
袁绍却是莫名其妙,怎么这些人都像约好了一般赶过来看望自己,等到曹操献宝一般将那老山参露了一露之后,旁边无所事事的袁术顿时也激动了起来。这可是吊命的宝贝,自家老爹正好偶感风疾,若是能够得到一支百年老山参奉了上去,那自己的孝顺分值自然又会加上不好。
“孟德兄,那明溯可是说了见者有份?”袁术迫不及待地问道。
曹操望了他半响,心中极是为难,却也不能随意地诓他,毕竟明溯让他喊人时确实没有提过这袁术。而且之前袁术跟明溯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除了胡商客栈中见过一次,其余连尿都没尿过一个夜壶之中,哪里会随意的就将这么珍贵的东西当大白菜一般送人。
见曹操不说话,袁术心中顿时了然那明溯肯定没准备自己的,于是便忿忿不平地喊道:“这是我袁府,凭甚么你们都有,偏偏我就没有!”
话音刚落,外面却是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本侯就知道公路兄肯定也在家中,所以特意多备了一份。”说着话儿,明溯却是领着四人行了进来。见明溯示意,其中二人紧忙上前将那装好了木匣的礼物送了上来,人手一份,童叟无欺——除了那正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惊喜的袁绍。
“我就知道仁义侯是好人,肯定不会缺了我这一份的。”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现在得了好处,任是袁术心中不大看得起明溯这个暴发户,却还是由衷地赞扬他一下。
见大家都在堂中,明溯也不着急,团团地作了一圈揖,恳切地言道:“其实之前本侯为众弟兄准备的礼物都是一样的,不过此行途中却是另有奇遇,礼物只有一样,也只能送与本初兄,还望其余诸位弟兄不要怪本侯不懂礼数。”
“不怪不怪。”袁术闻言,兴奋地连声言道。说实在的,他最怕袁绍得的也是老山参,如此一来,就显示不出他的孝心了。只要不是山参,随便是甚么稀罕东西,对于此时的袁府来说,都不是那么的重要。何况,袁府是甚么地方,这么多大官出去了,家中的珍奇物品也是数不胜数,除了一些应急的东西之外,其他的还真是落不到他眼中。
话虽这么说着,袁术脚下却是纹丝不动。经过这么多年明争暗斗,他心中也是留了个心眼。虽说自己得了百年老参,可万一袁绍得的是千年的呢,那岂不又让自己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处?
“好了,既然弟兄们都拿了礼物,那就散去吧……本侯还得与本初兄叙叙旧呢。”虽然诸人都是十分迫切地望着自己,可明溯却是毫无揭开答案的自觉性,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开口赶人。
眼见明溯还在卖关子,那袁术便直着嗓子嚷道:“侯爷你这话就有些没道理了,这是袁府,你让我散去哪里啊?”
有人出头了,其余诸人自然也是不肯罢休,一个个吵吵嚷嚷,非要见识一下甚么东西是世间罕见的。那袁绍亦是被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呐呐地对明溯言道:“既然大家都想见识一番,侯爷不妨就当众取了出来,也免得有人说我藏私。”
这可是你要求的哦,明溯心中冷冷一笑,却是装作无可奈何的模样对那候在堂外的属下喝道:“还不出去将人带进来。”
带人?明溯这话一说出来,便是那素来稳重的曹操心中亦是嘀咕个不休。
哪怕是明溯此时拿出来个千年灵芝,万年玉髓,大家都不会奇怪,可明溯却是突然让属下出去带人,这就奇了怪了。其实,这个时代,便是那荒山野人,异域胡人,甚至是一些甚么从丝路运来的甚么类人的黑猩猩,大家也都见识过了。可能对于寻常百姓而言的这些稀罕东西,到了他们眼中,也都算不了甚么了。
可先前明溯已经信誓旦旦地夸口说这件礼物世间罕见,那肯定要比自己手中的百年老山参稀罕。依据曹操对明溯的了解,如果是做不到事情,他宁可赖皮,也绝对不会随意地在人前夸下海口。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的确是世间罕见!眼见一个美人娇艳欲滴地从外面行了进来,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唰地一下突了出来,诸人新潮澎湃,思绪翻滚,直恨不能立即冲了上前将这个眉眼之间似乎方才刚刚哭泣过的女子拥在怀中,好生地怜惜一番,当然,若是能滚下床单,那就更完美了。随着那一双嫩藕一般的玉臂抬了起来,诸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前行了一步——除了袁绍与明溯二人。
这时候,曹操心中简直是将明溯的头都骂臭了。虽说我平素显得总是十分清正,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最黑暗的地方撒,对于我曹操而言,美女就是我的软肋,明溯啊明溯,亏我曹操还把你当做平生第一大知己,怎么就不明白咱的小心思呢。
至于袁术,此时更是连那卧病在床的父亲都给抛之于脑后。开甚么玩笑,父亲死了自己好照样的混,毕竟都是靠着名声而已,可这美人一旦落入了袁绍的房中,那自己就真的是欲哭无泪、百般无奈了。
其余诸人尽管心中亦是如同有一只猫儿在死命地挠着,可也没办法撒,毕竟袁绍的背景摆在这里,此地又是袁府,总不能开口直接去抢吧。
完蛋了,完蛋了!他怎么来了,这下真的是斯文扫地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装出来的清名,袁绍心中如同种植了数千亩的黄连一般的苦涩。现在袁绍只奢望一件事情,就是明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好美之色,人皆有之,只要其他人不清楚,自己就算折点面子,收下个美人又能怎么样。
虽然说自己心中依然对他念念不忘,可这毕竟只有自己与他二人知道撒,为甚么这明溯也知道了呢。若是此时袁绍出来指责明溯不怀好意,铁定会遭到众人的唾弃: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装甚么圣人撒。如此花容月貌,我们若是能够一亲芳泽的话,就算少活两年也愿意的撒。
“袁郎……”显然那“美女”在外面的时候见到那大大的“袁府”两个金字,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此时一见袁绍,便立马潸然泪下,再也说不出甚么话来,只是脚下绣鞋连动,如同乳燕投林一般直接扑入了袁绍的怀中。
第388章 女生外向
恍惚地望着那千娇百媚的小妇人投入了袁绍的怀中,顿时曹操、袁术等人尽皆傻了眼。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了为甚么先前明溯会说:这个礼物只能给袁绍。事实也确实如此,一看二人的神态,就知道早已勾搭成奸。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皆是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其实,也不算是幻觉,毕竟如此一个真实存在的世间超级大美女就这么被袁绍不声不响地捷足先登了,诸人心中肯定是不服气。可是不服气又能怎么样呢?命里无时莫强求,毕竟已经失去了先机,没看到那明溯得了如此美女,最终也是无奈地放弃了么。
想到这里,犹自恋恋不舍的曹操便偷眼望了一下旁边的明溯,顿时惊呆了过去。
这时候,明溯在做甚么?曹操压根就没想到明溯竟然是这么一个大公无私、急公好义的好基友!就在诸人脸上都是不舍、痛心、愤恨、嫉妒诸多神情幻变不休之时,明溯却是满面的风淡云轻,而且,不仅如此,望见那小妇人在袁绍怀中忸怩的姿态之时,明溯眼中似乎还露出了一丝极为矛盾的眼神。
好奇的曹操好生地辨认了一番那副眼神。不得不说,曹操看人的本领还是极强的,虽然明溯心中极为镇定,可他还是分析出了明溯眼中的两种情绪分别是厌恶与祝福。
祝福的意味不难理解,毕竟名花有主,就是曹操心中有想法,此时也只能苦涩地咽下一股闷气,强自祝福一番,可这厌恶又是甚么意思呢?
若是有人说明溯不喜欢看美女,恐怕也不用明溯自己跳起来反驳,曹操第一个就得给那没有眼力劲儿的主儿劈头一记耳光。明溯的色胆包天那可是震惊帝都,旷古绝后。趁着人家新婚夜跑过去抢新娘的这种故事就发生在,也只能发生在明溯这种人身上。
无论是哪个熟读经典的士子,还是拥兵千万的豪强,都不会跑到天子脚下做出这么一番声名狼藉的事情出来。当然了,小蟊贼还是有可能的,不过京辅地区,洛阳左近,还有蟊贼敢随意出入么?
当然了,抢了卫宁卫仲道的新娘蔡琰却也不是甚么大事,可这明溯竟然抢完人之后不藏起来,还敢去求当今圣上,道义的最高维护者刘宏,为自己赐婚。这份胆略,就足以让曹操暗叹不如了。
就是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主儿,难道今天良心发现了不成?竟然得了这么个美人儿,还舍得送了出来。若是袁绍与明溯交情深厚,曹操也是有些理解他的做法的,可凭着曹操的了解,这袁绍虽然与明溯达不到见面就拔刀相向的地步,却也从来就没尿到一个壶里去。
二人有怨,就在那胡商客栈,当着许靖与天下士子的面,袁氏三兄弟与明溯结下来冤仇。而且,事后尽管自己一再说和,却是因为种种因素都无疾而终。
既然如此,明溯为甚么会如此好心地将袁绍的心肝宝贝——从袁绍满是柔情的眼神以及那缓缓抚摸的动作之中,曹操不难判断出这一情况——明溯为甚么会将这名美人儿送与袁绍呢?这中间肯定有问题,可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一想到明溯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厌恶,曹操心中就是格外的胆战心惊。
可是,任他想破了脑袋,都是无法分析出真相。
也的确如此,若是这个真相随便哪个人都能分析出来的话,那他就不是神探,而是妖孽了。
或许是不忍曹操备受煎熬吧,那美人家却是骤然离开了袁绍的怀抱,满是哀怨地移步到明溯面前,居愁若痴地仰首,定定地望了明溯良久,方才不舍地言道:“侯爷成全人家与袁郎的一番情意,人家心中甚为感激……可是呜呜,侯爷为甚么就这么绝情,不愿意接纳人家的一片心意呢,呜呜……”
她说“人家”,她说“人家”了!一时之间,诸人心中皆是纷纷狂吼着。大家都不是初哥,此时,这绝世美人表达出来的情绪大家都看得出来——原来这美女对明溯是有意思的,只是明溯不肯接纳,只得重新投入袁绍的怀抱。
真是个傻蛋,绝对的大傻蛋!若不是知道自己实在不是对手,这时候,连袁术都恨不能立马冲了上去狠狠地踹明溯几脚,再踏在脚下,重重地将那有眼无珠的可恶眼眶给揉成熊猫一般。
我见犹怜啊!曹操心中也是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可是此时他的脸上却是陡然失去了色迷迷的猪哥模样,因为,明溯眼中厌恶的那丝神色似乎充盈了整片眼眶,就连那勉强轻笑的面容都宛若充满了无限的讥讽一般。
他是厌恶这个女子的,我肯定没有看错……可是,为甚么会厌恶呢?难道就是因为这女子先前已经跟了袁绍?这不可能撒,这完全不符合逻辑,要知道就是那蔡琰披红挂彩地上了渡船,都被明溯给追了回来,这一个故事至今还被洛阳城中百姓津津乐道。到底为甚么呢?任是曹操心中抓狂到了极致,却是猜不到真正的答案。
这时候最紧忙的还是袁绍。他肯定不知道这是一个男儿身,送过来的时候全身都是女装,而且从先前的举动之中,他也完全没有揭穿的意思……他肯定不知道,肯定不会知道真相!袁绍的心在滴血,拼命地去猜测着明溯究竟知道不知道真相,可是,先前诸人都在旁边,他也没机会去问这个问题,只得忐忑地在心中不停地想着。
诸天神佛已经被袁绍在心中都拜了一个遍,可明溯却似乎是不属于这片天空一般,死活就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任是袁绍双眼急得直冒火化,却都无法判断出他究竟在怎么想。
明溯等了半天不肯走,就是因为要与这“美女”说说话儿,当然了,若是他不上来找自己,自己也会寻机会说两句的。不过,这种情形最好,也省得自己背上个刻意揭穿他人**的恶名,至少在场的诸位恶少都可以为自己作证。
明溯再三犹豫之后,却还是没有表达一丝暧昧的神色,然而,接下来他的一句话却是让在场的诸多恶少犹如坠入寒窖之中,浑身冰凉,久久不能自拔。就在诸人心思复杂之中,明溯张了张嘴,似乎不想说,却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可是,我是男人啊。”
“人家不介意!”闻言,那绝世美人顿时泪如雨下,竭斯底里地喊道:“在你府中,人家已经说了不介意了,你还要人家怎么样才愿意接纳呢!”
“我介意啊……若是日后大枕同眠,我们家琰儿发现自己与两个男人躺在一起,肯定会又哭又闹的。”明溯似乎是从内心的挣扎之中摆脱了出来,说完这句话之后,顿时身躯一晃,十分轻松地往外行了出去,头也不回。
“侯爷!”那美女哭喊了一声,便慵慵地瘫倒了下去。
此时,场中有两个人已经彻底惊呆了。
听了明溯那话之后,袁绍顿时觉得自己万念俱灰——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这下就是父亲也不肯再原谅我了。装了这么久,结果还是如此下场,我不甘心啊……老天爷,我实在是不甘心!
与袁绍一样的表情的还有曹操。一直脑中千转万回的曹操敏锐地抓住了明溯话中那四个字:“两个男人”。明溯是男人,这一点毋庸置疑;蔡琰是女人,这也是废话,全洛阳的百姓都知道……可是,还有一个男人呢?曹操满面疑惑地将目光转到了那地上的女子身上,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答案曹操已经猜到了,可是他不敢说,这个后果太严重了,这边在场的诸人父辈祖辈皆是朝中显贵,只要答案揭晓,不出今晚,今天的一幕定然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随同那清凉的夜风刮便洛阳每一个角落,包括宫中。
风起了!曹操将长袍裹了裹,便待上前提醒袁绍迅速将这个晕倒的女子送进房去。可是,有人却比他手脚更快。
袁术一直沉浸在愤恨之中,从小长到大,自己这个哥哥甚么都比自己强,从父辈的宠爱,到外面的地位名望,自己似乎一直都是望尘莫及……就连今天这个旷世美女,瞧瞧这身段,瞧瞧这面容,瞧瞧这白皙的皮肤,鲜藕一般的玉臂——凭甚么,凭甚么这种好事情就落不到我身上?!袁术同样的是在问候诸天神佛,不过与袁绍截然相反的是,他却是一直在咒骂。
或许是神佛也怕恶人,袁绍的虔诚没能感动的事情,最后却是让袁术给骂成了。眼见美女在自己面前晕倒了下来,袁术眼珠一转,便骤然冲了出去,一把将其牢牢地搂在怀中,一双咸猪手却是上下抚摸个不停。
袁术打的主意很简单。既然这个女子是送来袁府的,那自己自然也应该有份,此时她都晕倒了,袁绍你竟然还不上前,难道是不在嫉恨先前她对明溯表白的那一段。没事,你介绍我是不会介意的!
第389章 名震先祖
曹操惊恐地怔在当场,望着袁术已经毫不客气地将手探了下去,心中顿时焦急地大叫了一声:不要啊!就在这时,袁术却也是面容陡然失色,如避蛇蝎地将那具娇柔的身躯给扔在地上,恐惧地大喊道:“为甚么是这样……为甚么偏偏是个男人?!”
到底出了甚么状况?这一瞬间,所有在场的人尽皆都傻了过去。
听了里面传来的喧闹声响,明溯却是微微地一笑,脚下却不迟缓,飞快地行了出去,转瞬便消失在街道拐角。
“你……哎!”望着那还在不停地叫嚷着的袁术,曹操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同情的目光在那已经呆滞现场的袁绍身上扫过,却是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那些恶少怔了半响之后,便一个个地醒悟了过来。既然是男人,那就没甚么需要避嫌的了,当下,那刚刚被摔醒了过来的“美女”便无奈地被簇拥而上的诸少给摸了一遍。
“别挤别挤,一个一个的来!”
“说的就是你……怎么这么厚脸皮,都摸了十几下了。”
“还别说,本初的眼光真好,这男人摸起来手感那是杠杠的!”
“还有我呢……我还没摸呢。”
……
诸恶少足足过了把手瘾之后,却是没有将曹操这个召集人给忘了:“孟德兄,你也来摸摸——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子呢,咂咂……”
曹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那些笑闹着的同伴,不知道为何,今天他突然非常愤恨这些恶少。真是些没脑子的家伙!
见曹操扳着张黑脸顾自走了,那些恶少也不好意思再闹了,便嘻嘻哈哈地攀谈着这件稀罕故事,一个个散了出去。
“袁郎,他们调戏人家,你竟然听之任之,呜呜。”到底是胸大无脑,那“美女”显然到现在还没醒悟过来,好不容易才从诸多魔手之中解放出来,见袁绍犹自一副傻傻怔怔的模样,便悲恸地扑了上去,一双粉拳不停地捶打了起来。
袁术怔立当场,看到这一副甜蜜的场景,顿时全身打了个寒颤,随手从旁边案上摸过自己的老山参,便踉踉跄跄地冲入了后院之中。
袁逢这几天心情很不爽,倒不是因为偶感风疾,而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在朝堂之上他参了明溯一本。其实,朝中大员之间互相打打小报告很正常的,甚至于当庭吵翻的也有几个。可这次刘宏不知道吃错了甚么药,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单独召见过他,要知道,作为肱骨之臣,换在之前若是有三天没有受到单独接见都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所以袁逢就很不凑巧的病了,奈何刘宏似乎没心思管他,几天没上朝竟然也不派个小黄门过来慰问一下,关心一下下属,表示一下朝廷的温暖。哎,堂堂大汉,不可能穷得连个慰问金都出不起吧,可刘宏这次偏偏就是没肯放血。
真是白病了一场,世道炎凉,卸磨杀驴啊!袁逢心中哀叹了一声,还没等他张大的嘴合了上去,袁术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袁逢不悦地喝斥道:“我不是都教了你多少次,每逢大事有静气么,为何总是这么冒失。”
“大事不好了!”袁术才喊了一句,突然想起手中的木匣,便紧忙送了过去:“父亲大人,这是吊命的好东西。”
袁逢顿时心中一惊,暗自思忖道:难不成老夫的病已经不可救药了,现在需要人参来苟延残息?不至于啊,就是个小小的风疾而已,自家事自个心中清楚,自己这病大半是气的,小半是做样子的。
眼看自己父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袁术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紧忙解释道:“术儿见父亲大人身体有失调和,故而想办法去寻了这百年的老山参回来孝敬父亲大人……那个大事情,却是袁绍有些不妥当。”
闻知是儿子表孝心的,袁逢顿时心中松了口,随手示意旁边侍候的下人将木匣接了过去,却是严厉地批评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没大没小的,绍儿是你的兄长,不可直呼其名。”
“可是……”袁术迟疑了一下,本来想说自己是嫡长子,却是怕父亲又生气,只得闷闷不乐地应了下来。
“你方才说绍儿有什么不妥当?”气氛僵了一会之后,袁逢想想还是将话题扯了开来。毕竟袁术也是跑过来表表孝心,自己一直这么严厉,恐怕他心里也不好受。哎,作为一个父亲,自己还是不称职的。可他母亲死得早,自己也是没办法。这又当爹又当妈的,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不容易,更别提耐心教养了。若不是如此,当初自己也不会因为一时寂寞难耐,就去做下了……当然了,有袁绍之前自己也就出过几回墙了。
这个时候,袁逢心中想得都是当年那二八妙龄的女子,正在默默地回味好玩不过嫂子的经典,只是佳人已逝,现在再是惋惜也徒叹奈何,却是压根就没注意袁术在说甚么。
半响,袁逢慵懒无力地挥挥手,示意袁术出去,口中却是淡淡地言道:“不就是一个美人么,回头找顶小轿,接了入府就是了。”
袁术惊诧地望着自家父亲,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良久之后方才怔怔地问道:“父亲大人,术儿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袁逢神情疲倦地往后一依,索味地言道:“你兄长先后守孝在家五六年,也甚是难为他了,姑且就容许他荒唐一回吧。”
这个时候,袁绍除了正室夫人刘氏之外,也只娶了五个宠妾,平常人家自然是足够了,可换了袁家这种门阀世家,就有些不够看了。所以袁逢心中也不是很介意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倒是先前袁绍辞官回家守孝,意志消沉,让他有些担忧。
儿子能玩女人是件好事情啊,说明他已经从亡母的悲恸中走了出来,这是一件大喜事,我老袁家又要出一个人才了!
既然袁逢都已经这么说,袁术也无计可施,只得怏怏地往外走去。这时候,袁逢却是唤住了他,随意地问了一声:“那女子多大年岁了,家中可有其他亲人?”
“女子?”袁术怔了怔,敢情自家父亲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状况撒?这可是你主动问的,将来不要怪我多话,嘿嘿。想到这里,袁术便装作颇为为难地言道:“兄长看上的不是女子。”
“难不成是哪家的妇人?”虽然心中微微惊了一下,袁逢却是没有在意,在这洛阳之中,自己宝贝儿子看中的女人,除了那刘宏的后宫之外,其他余……嘿嘿,真当我老袁家四世三公是白盖的不成?
“也不是妇人。”袁术张嘴欲言又止,等袁逢连声催促之后,方才小声地禀告道:“是个比女子还要妖娆的男子。”
闻言,袁逢顿时怔在当场,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半响,方才仰首一口淤血激迸而出,自己则是面若金纸地倒了下去。
看来明溯还真是有先知之明,知道老袁家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有人需要用百年老山参吊命,所以特地多备了一枝,交由袁术备用——这不,现在就已经先用上了。
当然了,这一天老袁家晕倒的并不止袁逢一人。
得知京中诸多恶少在现场见证了袁绍与一男子相亲相爱的消息之后,司徒袁隗亦是连续喷了几口热血,当场人事不省。
至于袁绍,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家真正的父亲与叔父了,因为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刘氏从下人口中得知自己夫婿竟然不爱红妆爱武装,紧忙带了其余五名接气连枝的姐妹一起冲到了堂中,结果正好撞见了迷惘困惑的袁绍正在那边温柔地安慰着一名“美女”。
这刘氏也是彪悍,本着求真务实、刨根究底的严谨精神,毅然上前亲自掏了一把“美女”的裤裆,其结果不言而喻,为了科学奉献了廉耻的刘氏当场就惊厥得昏了过去,旁边五名侍妾则是伏地痛哭,连续晕倒了两三个。
老袁家自从章帝刘烜时袁安担任了司徒一职之后,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儿子袁敞为司空,孙子袁汤为太尉,曾孙袁逢为司空,袁隗为太傅,四世居三公位,世人皆称“四世三公”与前朝得宠的弘农杨氏并列当世两大门阀世家。自震至彪,德业相继的一个必然结果就是众多眼球都转向了这里。
先前袁术无意中泄露了自家父亲袁逢玩了兄长袁成的侍妾,生下了野种袁绍之后,老袁家曾经一夜之间跃升为帝都茶余饭后的第一大话资。本来,经过半年的时间磨逝,本来大家都已经渐渐地淡化了这个话题,没想到老袁家还是不甘冷清,这次陡然又暴出来一大新闻,而且比起四世三公的家史、弟弟玩嫂子的轶事还要标炳千秋,名震朝野。
男人找女人不是新闻,即便是男人去抢上一名女子,就像明溯那般,也就是个笑谈而已。不过若是一个男人公然去找了另一个男人,二人相亲相爱,那就是最大的新闻了。何况袁绍深爱的那名男子容貌旷世,堪称当代第一大美人。这下就连宫中的宫女太监也都暗暗称奇,艳羡不已了。
比如说此时的张让,正在刘宏面前咂口叹道:“如此奇葩的男子,若是不能引入宫中一会,实乃老奴平生最大的憾事也!”
第390章 困扰圣上
刘宏这段时间很忙。青黄不接,灾荒连连,国库紧张,无力赈灾是件大事,可是却抵不上这洛阳城中的杂事多啊。
作为一个勤勉治政的好皇帝,刘宏不得不亲力亲为地关注所有的琐碎事情——封谞、徐奉二人还没有招供,刘莹正在闹着小性子,明溯这小子突然跑回来了,司徒袁逢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朝了……还有,就是老袁家的宝贝疙瘩竟然爱上了一名美男子。
也不知道那个男子究竟美到了甚么德性,这几天宫中无论男女,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一堆碎碎的议论,满眼望过去尽是花痴一般的神色。这也就罢了,除了背后说说,也没人敢随意地跑到自己面前来乱嚼舌头,可是……可是阿父你又来凑甚么热闹撒。
望着两眼发光,直冒小星星的张让,刘宏心中不由地一阵无语。这些下面没有了的家伙对食、磨豆腐的恶习他都很清楚,只不过为了保证自家后宫安宁,也只能捏着鼻子生生地忍了下来。
可现在,张让竟然想让那男子入宫。开甚么玩笑,这宫中允许下面带把也就自己一人,若是轻易开了这道先河,那后宫****的后果谁来承担?虽说这男子偏爱同类,可刘宏却是不敢保证那些寂寞宫女恨的怨妇会不会因为自己的长期冷落假戏真做一回。
自己的女人哪怕是不用,供养在那边也行,就是千万要看紧了,不能让馋嘴的猫儿有机会偷食。
刘宏心中喟叹了一声,无力地挥了挥手,满足了张让想要见见那奇男子的心愿。
“太仆大人身体有恙,怎么就不告诉咱家一声撒,好歹我们也是多少年的老同事了。”一见袁逢,张让便直着嗓门嚷了起来,眼睛却是四下里的溜的溜地转个不停。其实袁逢此时早已由太仆升任了司空,不过张让叫习惯了,所以还是以他过去的官职相称,以示亲近。
“些许风疾,不劳侯爷挂念。”说实在的,张让的到来却也是让袁逢心中一暖。虽然此时张让已经封了侯,可毕竟还是宫中的常侍,只要职责也是伺候刘宏,他能够过来探望自己,肯定是得到了刘宏的首允的。在这个风头浪尖,圣上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老袁家的贡献,激动之下,袁逢不由地双眼泛出了一丝浑浊的泪花。
然而,接下来张让的一句话就让他更加激动了:“其实,咱家也有疾。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你知道的……那个美人现在何处,不知咱家有没有荣幸望上一眼?”张让露出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急促地凑了两下手掌。
望着张让那一双白皙得如同新剥鸡头一般得葱葱“玉手”,袁逢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嚎啕大哭的**。可是,这事关系到自己老袁家的颜面,却是不能不去掩饰一二:“绍儿正在筹办亲事,到时候侯爷自然可以见到。”
“亲事?”张让明显愣了一下。难道这袁逢还真会让自家宝贝疙瘩去与一名男子成亲不成?
“是啊,”袁逢故意装作一副欣喜的模样言道:“那刘氏陪嫁的丫头也已成年,索性老夫也就让绍儿一起收入房中了。”话虽然这么说,不过总是让人感觉有些中气不足的模样。
闻言,张让顿时恼了,忿忿地言道:“咱家好心来探望,你竟然还跟咱家玩心眼……咱家还真跟你较量上了,今天看不到那美貌的男子,咱家还就住下来不走了!”
说实在的,也难怪张让如此生气。俗话说,稀罕东西,那是有德者居之。若是你老袁头看中了那美人,我张让二话不说,掉头就走,绝对不会染指半分,可现在得到美人的却是袁绍那小子,凭甚么跟我张让争撒。
见张让如此无赖,袁逢却也不好多说甚么。于是,二人便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僵在了当场。
刘宏总不可能天天滞留刘陶等人在宫中,就在那袁府清冷凄凉得犹如一座沉睡的老墓之时,明溯施施然走进了刘陶的家中。
先前在郭胜那里,明溯已经知道了一些宫闱**。
虽然说封谞与徐奉二人直到现在都没有开口,尽管刘宏暴怒之下,将他们嫡系的小黄门全部扔进了大牢,却还是没能榨出甚么有价值的线索出来,但是明溯还是无意间得知了一件绝对是超出自己的想象力的事情。
本来郭胜碍于刘宏的暗示,也是不想告诉明溯刘莹的真正身份的,可说到刘宏的震怒,却是不得不顺带提一下封谞、徐奉二人派王匡去刺杀长公主,可能与内廷纷争有关。
这次封谞二人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若是单纯刺杀一个明溯,万一事情暴露,最多会被刘宏责罚一顿而已,可他们也万万没想到那伙人中间竟然无巧不巧地夹了个刘莹。
刘莹是甚么人啊?那是先帝爷的遗腹女,当今圣上名义上的妹妹。刘宏并不是先帝亲生的,所以对于刘莹这个先帝遗留下来的最小的骨肉,他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担心会化了,一天到晚担惊受怕,就怕万一出了甚么岔子,世人会指责他忘恩负义,有意灭杀先帝血脉。
好在内宫之中应有尽有,这个刘莹也甚为懂事,从来不去麻烦自己这个皇兄,时间一长,自己也就没有多留意曾经甩着鼻涕跑前跑后的小丫头突然文静地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当然,这个文静要加引号,至少现在刘宏就是这么想的。娃儿时担心磕了碰了,那还是小事,毕竟有这多的宫女宦官照应着,可长大了麻烦事就来了。
比如说现在,皇妹思春了。这个问题自己不能不去考虑。
换在以往,刘莹想嫁人了,可以啊,满朝文武,家中成器的不成器的儿子孙子都拉出来,只要是公的,你随意去挑选就是,不怕别人不给咱皇家面子。因为袁绍的独特爱好,现在刘宏考虑事情都格外的全面,特意加上了一个“公的”作为前置条件,看来老袁家在朝廷之中的影响力还是甚为巨大的。
可是,刘莹看上的却是明溯。虽然刘莹自己没说,但是刘宏不是傻蛋撒。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安稳地端坐了这么多年,就算是一个天生的傻蛋,也该锻炼成熟了。
明溯当初迎娶蔡琰还是自己亲自赐婚的,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封了个仁义侯,还亲自赐了蔡邕的女儿给他当老婆,毫无疑问,蔡琰正室的地位是经受自己金口御言给确认了下来的。
于是,问题就产生了。现在自家妹子若是嫁过去,那该算是甚么身份呢?正室……自然不可能,皇帝一言九鼎,毕竟自己不会打自己的嘴巴。平妻,这个明溯那边肯定是没有问题,不过皇室的颜面又该往哪里搁呢。当然了,侍妾的事情刘宏是从来没想过的。
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公主一嫁出去便是一家之主,驸马爷每天早晚都必须请安问候,当然了,即便是上床,也得事先请示好了,等公主有兴致特批下来才能做事。这个地位是区区一个平妻所能拥有的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刘宏就为难了。尽管他非常不想将自家妹子嫁给明溯,甚至还想充当一回恶人,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来,可毕竟当初刘莹是被自己阴差阳错给赐了出宫的。
尽管这中间有很多缘故,可世人不会这么想啊。大家都觉得你皇帝说话不算数,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何况你是亲自赏赐给仁义侯的,现在却又反悔了。悠悠之口难堵啊!一想到这事,刘宏就是吃嘛嘛不香,睡谁谁不乖。
得知了这一事情之后,明溯虽然短暂地惊愕了一番,却是突然觉得身心通畅,惬意异常。不为其他,只为原来自己虚惊了一场。既然刘莹并不是刘宏派到自己身边的探子,那自己还有甚么好担心呢。当然了,娶不娶公主对他来说无所谓,自己又不是没有女人,也不少这么一个修建质量一流,跑道非常安稳的超级机场。
要情趣没情趣,要手感没手感,还不如自家那个小姨子呢。想到蔡琰尚还待字闺中的妹子,明溯身上就不由地一阵发热,正在此时,却是不经意间与前面一具柔软的身躯对撞了一番。
其实,刘巧儿早就看到明溯进来,倒不是她有意冲撞,只是作为大家闺秀,总不能一见熟人就抛着手巾远远地大喊大叫吧,所以她就停了下来,等候在道中见礼。
不想明溯却正埋头在乐滋滋地想着心思,压根就没注意到前面还有一名女子正在等着拜见撒。这明溯走路的脚步飞快,不等刘巧儿反应过来,竟然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撞了上去。当然了,虽然暂时失神,可那长期锻炼出来的超强反应能力还是有的,于是,明溯想也不想,迅疾地伸手一捞,一把扶起那具柔软身躯,牢牢地按立在面前,这才抬头去看究竟唐突了何方佳人。
“明溯小子,你还不赶紧放开巧儿!”正在此时,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暴喝。原来那刘陶闻知明溯来访,正待出来迎接,不想一出大堂,竟然就看到这小子紧紧地搂着自家闺女。
若是此事换到一年之前,也就算了,自己还乐观其成。可现在自家闺女却是已经许与了郭贵,这明溯又与长公主纠缠不清,这就不由得刘陶不为自家闺女清白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