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啥叫科学养殖
四个人的手里全都提着水桶，加上中午时分天气炎热，跑了没多远，他们就热得不行。牛小强擦了擦汗：“大家还是慢点走吧，反正咱们下午两点半以后才会出去干活，时间绝对来得及。”
三人纷纷点头赞同。由于没有山路相连，大家需要在荆棘中觅路前行，当他们走到希望农庄的时候，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口。但跟远大的理想相比，这么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走到野塘跟前后，牛小东看了一下水位，询问道：“强哥，目前的水位达到你的要求没有？”
牛小强扫视了一圈，点点头：“差不多够了，明天早上咱们就可以找个最窄的地方构筑堤坝，把野塘分割成两个部分，一部分养大鱼，一部分养鱼苗。”
一旁的牛小勇忍不住搓了搓手：“强哥，水位已经降低了这么多，要不咱们下去摸个底，看看里面的鱼货有多少吧。”
牛小强原本想拒绝，但是看到另外的两个小伙伴也是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他只得点头：“这样也行，不过你们可不能瞎闹腾，不然把水弄得太混会把鱼呛死的。”
“明白啦！”
三人答应一声，然后脱掉外衣下水。牛鲜花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山里的女孩子可没那么多的讲究，会经常跟男孩子一起玩水，因此她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牛小强其实也很想下去，但他不会游泳，因此只能站在岸上干看着。
三人选定的是水最深的地方，原本深达一米八的水，现在只有一米左右，还不到他们的胸口呢。三个人轻手轻脚的弯着腰在水底下摸索，没多大功夫，牛小勇就首先怪叫一声：“哇！我摸到鱼了！好大好大的一条鱼啊！”
他话音未落，其他人就听见水面上哗啦一声响，水花溅了牛小东和牛鲜花满头满脸。两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兴奋地大喊起来：“好大的一条鱼！哈哈！这下咱们发了！”
牛小强一直都在旁观，他清楚地看到刚才那道水花是被一条大鱼的尾巴拍打出来的。根据这一眼的直观印象，牛小强觉得这条鱼肯定超过了十斤，他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这个野塘也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一直都没被人抽干过，我早就觉得里面肯定会有大鱼，现在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牛小东扭头看向牛小强：“强哥，要不咱们抓一条回去尝尝鲜咋样？”
牛小强立马摇头：“现在还不行，如果我们拿着鱼回家，家里人询问起来该如何回答？”
牛小东哦了一声，遗憾道：“可惜，咱们自己抓的鱼，自己居然吃不到。”
牛小强笑了笑：“也不尽然，咱们后天要去学校拿成绩单，到时候趁机把这里的鱼货卖给高老板，然后各自拿一条鱼回家，家里要是问起，就说是在学校帮老师干鱼塘，老师送给我们的，这样一来不仅能吃到鱼，还能找到借口，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个年代，学生经常会参加学校组织的义务劳动，因此大家都觉得牛小强的话很有可行性。
牛小勇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强哥厉害，就这么定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起来吧，不要把水搞得太混。”
“恩。”
三人爬出水塘后，跟着牛小强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晾衣服，闲聊间牛鲜花提到了一个她很感兴趣的问题：“小强哥，你上次跟我们说过科学养殖的事情，啥叫科学养殖啊？”
牛小强也不隐瞒，实话实说道：“科学养殖是指通过统筹学充分的利用各种资源，从而得到最理想化的产出，比如说咱们的希望农庄，按照我的规划，将会养殖肉猪、鸡鸭等家禽，还要种菜、种果树，种的菜可以拿来喂鸡养猪，鸡鸭猪拉出的粪便可以用来肥田，还能用来肥水养鱼，鱼塘里的水又能灌溉菜园子和果树，这样一来就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这就是我所说的科学养殖技术，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真正的实施，农副产品的产量一定会有所提升的。”
三人虽然都是农家出身，但大山里面种田种地全都是按照老一辈传下来的方法，从来没有谁想过牛小强所说的科学养殖技术。听了牛小强的解释后，三人对他更加推崇，纷纷表示了钦佩之意。
牛小强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你们别这么捧我，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牛小东哎了一声：“听到的人不止你一个吧？但敢于进行尝试的又有多少呢？所以你就别谦虚啦。”
其他两人也是同样的看法，都说牛小强是个敢想敢干的行动派。
牛小强也懒得再推辞，等到三人打住话头，他这才开口：“其实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更像是一个实验。”
“实验？”
“不错，就是实验，按照我的想法，如果咱们试验成功的话，应该主动向大人们推广科学养殖技术，从而带动整个牛家村一同走向富裕，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三人都是半大的孩子，加上环境的限制，哪里能像牛小强想得这么深远？闻听此言，三人愣了好一会儿才纷纷开口：
“对对对，咱们不能光顾着自己，还要照顾父老乡亲们，让大家跟着咱们一起发家致富！”
“不错，这个主意我全力支持！”
“小强哥，你好伟大啊！”
牛小强对于三人的推崇颇觉无奈，他心中暗想：其实这些主意在大山外面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在大山里面，却如此的具有开创性，大山深处的人们的思想是有多么的落后啊，由此可见，如果想要发家致富，改变思想才是最关键的环节。
感叹归感叹，牛小强却没有帮助大家改变思想的意思，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觉得自己很难做到。就拿希望农庄来说吧，即便事实证明科学养殖技术确实可行，但想要推广到整个牛家村还是很有难度的。
抛开思想方面的问题不谈，单单是启动资金的缺陷，就能让乡亲们望而却步。牛小强能够做的只是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其他的就做不了了。这是国家需要扶持的事情，总不能让他私人出钱帮助乡亲们投资吧？话说他有这个义务吗？更何况，他有这么多的钱吗？
第47章 卖鱼
第二天四个人再次出动，一番不要命的拼搏后，终于完成了既定的工作。吃过中饭后，刚学会骑车的牛小强就蹬着家里那辆二八大杠来到了镇上。高德胜正好在店里，两人约定好交货的日期，牛小强就蹬着自行车回家了。
第三天早上，四个人来到了村口的柳树底下。牛小强小声对其他三人嘀咕道：“各位，我觉得咱们没必要都去学校，拿成绩单的事情交给一个人去做就行了，剩下的人可以抽出时间卖鱼。”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太想承担去给大家拿成绩单的工作。这也很好理解：眼看着就要大丰收了，谁不想亲眼见证一下啊？
牛小强早就猜到三人会不情愿，他干脆主动点兵点将：“小花，还是你去学校拿成绩单吧，咱们等会儿要背着水桶去镇上，你是个女孩子，力气不够用啊。”
牛小东和牛小勇立马附和，都说牛小强说得在理。
牛鲜花一想也是，只得点点头：“那好吧，我去帮你们拿成绩单，然后去镇上跟大家汇合，你们卖了鱼之后可别走，一定要在鱼店门口等我啊。”
牛小强嗯了一声：“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等着你的，到时候还要一起吃冰棍呢。”
牛鲜花这才露出笑容：“好，我拿到成绩单后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镇上去，绝对不会耽搁时间的。”
商议完毕后四个人分头行动，牛鲜花背着书包朝学校跑去，牛小强三人则赶往希望农庄。
昨天牛小强已经吩咐大家把水沟挖深了一些，把野塘里的水放出去了一部分。此外还在野塘的一角挖出了一个深坑，在里面灌了些水，准备用来存放鱼苗。
三人抵达目的地后立刻开工，牛小东和牛小勇负责下水抓鱼，牛小强负责把鱼提上岸，并估算鱼的重量。
野塘里的大鱼不少，两人没费多大功夫，就抓到了十多条十斤以上的大家伙，这些鱼当中除了两条胖头鱼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草鱼。
牛小强估摸着数量差不多够了，立马吆喝两人上岸。为了方便运输，他特地让大家把家里的大背篓拿了过来，牛小东和牛小勇上岸后，牛小强帮着他们把装鱼的水桶放进背篓，如此一来就能背着走了，比拎着水桶走路轻松得多。
背篓一共有三个，这一次牛小强没有偷懒，三人一起背着背篓出发。
为了保证鱼能够活着卖给高德胜，牛小强特地在水桶里加了水，因此水桶非常沉重，每个人都需要背负八十斤左右的重量。
刚开始的时候，三人并不觉得累，可是走着走着，就逐渐承受不住，时不时的牛小强就会招呼大家停下来歇息。一共七里左右的路程，三人花了足足两个小时才走完。
到达鱼店门口后，身材最瘦小的牛小东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嘴里连声叫唤：“哎哟，肩膀好疼，该不会被勒破皮了吧……嘶……”
牛小勇比他稍微强点，他并未坐下，而是站在原地擦汗：“别鬼叫了，这只是第一次卖鱼，接下来的几天都要这么干呢。”
牛小东立即露出了惧怕的表情，牛小强笑着安慰：“没有那么恐怖，明天咱们可以用牛把鱼驮过来，不需要背着走。”
牛小东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他忍不住催促道：“强哥，咱们是不是应该早点交货啊？”
牛小强嗯了一声：“你们在这里把鱼看好，我去找高老板。”
现在正是卖鱼的高峰期，鱼店里挤满了顾客，高德胜忙得不可开交。由于他昨天已经跟牛小强商量好了交货的日期，因此今天并没有从鱼贩子那里拿太多的货，眼看着水池里的鱼都快卖光了，高德胜不免有点着急。
“高叔叔，货我运来了。”
高德胜扭头一看，随即面露惊喜之色：“左盼右盼，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你要是再来晚点，我就卖断货了，走走走，咱们赶紧去看货吧。”
他说话间把钱包递给自己的爱人，提着一个大筐子和一杆秤走了出来。
高德胜首先看了看三人背过来的鱼，一看之下他不由眼睛一亮：“好大的鱼啊，小伙子，你们家可真会养鱼。”
牛小强担心遇到村里的熟人，赶忙吩咐牛小东和牛小勇把装鱼的水桶提到墙角处，这才开口：“高叔叔，按照您之前提供的价格表，越大的鱼价格越高，是这样的吧？”
高德胜连连点头：“放心吧，我是不会欺骗你们的，之前就说过，交易的价格都会按照价目表来，咱们还是赶紧称重吧，我担心再拖延一会儿，我店里的鱼就卖光了，说来也怪，今天不知道是咋回事，生意居然比以前好了一大截呢。”
牛小强笑呵呵的答应一声，帮着高德胜把鱼倒进大塑料框子，然后吩咐牛小勇和牛小东帮着抬秤杆，他则站在高德胜的身旁，查看称出来的数字。
“这是公斤称，你仔细看，称出的数字是二十八公斤，也就是五十六斤，对吧？”
“恩，是对的。”
高德胜听到这话点点头，把这一框鱼倒进了鱼店的水池里，然后继续称下一轮。
鱼全部称完后，高德胜又当着牛小强的面把装鱼的筐子称了一下，然后才开始算账：“几次称重的重量加在一起一共是八十九公斤，也就是一百七十八斤，这个鱼框的重量是三斤，咱们一共称了四次，需要减去十二斤，所以鱼货的总重量是一百六十六斤，是不是这个数？”
牛小强比他算得快多了，听到这话他笑着接口：“高叔叔，草鱼的重量是一百四十六斤，两条胖头鱼刚好重二十斤，对吧？”
高德胜笑着点头：“不错不错，你的算术学得真好，咱们这就按照谈好的价格计算总价。”
高德胜说到这里拿着笔趴在桌子上做算术题，算好之后他把本子递给了牛小强：“按照我的计算，总价一共是四十六块八毛八，你看看账目对不对？”
第48章 赚钱了
牛小强早就计算好了，他看都不看账本，直接点头：“账目没有问题，高叔叔，咱们是不是可以结账了？”高德胜哈哈一笑，很爽快的走进店里，没多大功夫就拿着钱走了出来，递给了望眼欲穿的牛小强，“你点个数吧。”
牛小强有生以来第一次拿到这么多的钱，手臂不免有点哆嗦。好在他很快就调整过来，装做没事人一样仔细的清点。
清点完毕后，牛小强把钱装进贴身的口袋收好，笑呵呵道：“高叔叔，咱们明天还是老样子如何？”
高德胜巴不得如此，他赶忙点头：“没说的，只要你把鱼运过来我绝对收下。”
“那好，我明天早上再来，您先忙。”
“好好好，明天一定要来啊。”
“放心吧，我说来那就一定会来的。”
两人客套一番后，这才告别。
牛小东和牛小勇一脸激动的凑到牛小强跟前，嚷嚷着要亲眼看看收成。牛小强摆了摆手：“咱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看吧。”
没多大功夫，三人就像做贼似的站在了一处墙根下，牛小强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把钱掏了出来。
牛小勇和牛小东看到四张大团结的时候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嘴里一个劲的叫好。
牛小强表面上看起来很沉稳，其实他的内心一点也不平静，他心中暗想：看到没？这是我赚钱到的钱，一共四十六块八毛八呢！就这还是第一笔的收获，等到把塘里的鱼卖完，少说也有两三百吧？
两三百块钱相当于一名普通工人一年半的工资，对于牛小强来说绝对是巨款中的巨款了，也难怪他会这么激动。
“强哥，背着鱼走了这么远的路，我有点饿了，要不去买几根油条填填肚子吧。”
“这个提议我赞同，咱们等会儿还要去农庄干活，不吃点东西怎么坚持得住啊？”
油条才两分钱一根，牛小强忙活了一大早上，在家吃的东西早就消化光了，他听到两人的话后拍了拍肚子：“我也有点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等会儿可不能看到啥就买啥，最多只能花五毛钱，再多就不行了，明白吗？”
两人立马小鸡吃米似的连连点头，牛小强嗯了一声，吩咐两人把背篓背上，一起走向早点铺子。
“给我来三根油条。”
“三根怎么够？我一个人就能吃光它，强哥，还是多买点吧。”
“那……那就每人来两根吧。”
“这还差不多。”
原本购买油条是需要粮票的，但凹山镇这边由于有兵工厂的存在，消费能力很强，一些很有生意头脑的人就跑来做生意，其中就有开早点铺子的。由于他们用来炸油条的面粉都是自家种的麦子碾出来的，根本不需要拿着收来的粮票去粮站进货，因此这些私人的早点铺子不要粮票一样可以消费。
牛小强花了一毛二买了六根油条，油条很大，一根差不多有二两重，两根绝对管饱。但三人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饭量都很大，各自狼吞虎咽的吃掉两根油条后，仍然觉得不太管用，牛小强只好又给每个人分别买了一根。
吃下第三根油条后，三人这才稍觉满意。牛小强擦了擦嘴巴，挥手道：“走，咱们买建材去。”
“好嘞。”
三人背着装有水桶的背篓走进了供销社，他们浑身都沾满了淤泥，售货员看见后立马就哎了一声，极其不耐烦的训斥起来：“那三个小子，衣冠不整者严禁入内，赶紧给我出去！”
牛小强憋住火，带着两人走了出来，刚一出门他就忍不住骂道：“他娘的，我们身上的泥巴都干了，又不会把你这里弄脏，要不是只有你们这里卖我需要的东西，我才懒得受这个气呢！”
牛小勇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呸！等我有了钱，一定要在供销社的隔壁开一家小卖部，就她们这服务态度，老子一定能让她们关门大吉！”
牛小东也是一脸的厌恶：“上次我妈来这里买盐，也是因为身上有泥巴被她们轰了出来，我妈差点没跟她们打起来，当时我不在场，我要是在场，一定打爆她们的狗头！哼，让她们瞧不起农民！”
骂归骂，三人全都清楚供销社属于货品专营，里面的很多东西外面都没有卖的，因此他们只能低头。
找了个小水塘清洗掉身上的淤泥后，三人再次进入镇供销社。牛小强直接走到卖建材的货柜前，把自己要买的东西报了出来。
售货员一边跟同事闲聊，一边慢吞吞的取货，足足拖了十几分钟，这才把货品备齐。
牛小强也懒得催促，他知道这些售货员都是什么德性，你要是说她们两句，她们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凶恶得多。
付了账后，三人背上东西走到鱼店斜对面的巷子口，等待着牛鲜花。
现在已经上午十点了，毒辣的太阳散发出恐怖的热量，巷子口比较闭风，三人等了没多久就热得大汗淋漓。
牛小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强哥，这么热的天，咱们是不是应该买几根冰棍消消暑啊？”
刚才购买建材花掉了四十一块多，牛小强手里目前只剩下几块钱了，他有些心疼的摇摇头：“小东，咱们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了，乱花的话只怕不好。”
牛小东啧了一声：“强哥，最便宜的原味冰棍才一分钱一根，买十根也才一毛钱，你犯不着这么小气吧？”
牛小勇在一旁帮腔：“我觉得小东说得在理，冰棍本来就便宜，花不了几个钱的，再者说了，咱们之前就定下了五毛钱的额度，到现在为止也才花了不到两毛钱，强哥你别这么小气嘛。”
牛小强一想也是，于是掏出六分钱递给牛小勇：“小勇，你去买六根原味冰棍。”
牛小勇兴高采烈地答应一声，拿着钱一蹦一跳的朝小卖部跑去。他刚拿着买好的冰棍回来，牛鲜花就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第49章 构筑一个全新的小世界
“小强哥，你们卖了多少钱啊？”还没跑到跟前，牛鲜花就忍不住询问今天的收益。
牛小强看看周围没人，也就没有隐藏，笑呵呵的把数字说了出来。
牛鲜花原本累得直喘气，听了牛小强报出的数字后，她浑身的疲惫立马一扫而光，又蹦又跳的闹腾起来。
闹腾了没一会儿，牛鲜花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伸手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牛小强“小强哥，这是李老师特别颁发给你的奖状，她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说是希望你能够在暑假期间继续努力学习，争取获得更大的进步。”
牛小强原本在笑，听了这话他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凝固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这张奖状。
奖状是卷着的，打开之后牛小强看见上面写着“进步明显”四个大字，下面还有获奖的理由，以及落款。
最下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这是李老师特意写的勉励牛小强的话语，大意跟牛鲜花刚才说的差不多，都是希望牛小强能够再接再厉，在今后的日子里取得更大的进步。
这是牛小强有生以来第一次获得奖状，虽然跟“三好学生”等奖状相比，这张奖状的成色要逊色不少，但仍然让牛小强大为激动，他握住奖状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心跳的速度急剧加快，血气不停的翻涌着。
一旁的牛小东有些羡慕的看着奖状：“强哥，你真厉害，居然得奖了，不像我，长这么大连奖状的边都没摸到呢。”
牛小强这才回过神来，他故作淡然的把奖状递给牛鲜花：“还好还好，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小花，大勇去买冰棍了，咱们吃了冰棍就赶紧回农庄干活吧。”
“好！”
一个钟头后，四人背着买来的建材回到了野塘跟前。牛小强分配了一下工作：“小花跟我负责裁剪牛毛毡和铁丝，小勇去砍木桩，小东去割些茅草，原材料准备好后，大家再一起动手把猪圈搭建起来。”
山里人家的屋顶基本都是牛毛毡混合着茅草修建的，太穷的人家甚至只用茅草，连一块牛毛毡都没有，只有极少数有钱的人家才用得起瓦片。
由于山里的环境比较潮湿，加上多雨，因此茅草和牛毛毡混合修建的屋顶比较容易腐烂，每隔几年就必须要修葺一番，不然就没法住人。牛小强等人基本都参与过自家房屋的修缮工作，多多少少都懂得一些建房子的技术，所以搭建一个猪圈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三人听到吩咐后立马点头答应，各自忙活起来。
不到一个钟头，原材料就准备妥当了，四个人首先把茅草用铁丝跟树枝捆扎在一起，制作成长方形的挡雨材料，然后在已经垒砌好的猪圈外墙边挖坑埋设木桩。
等到把木桩固定好，牛小强又张罗着大家用铁丝和小木棒搭建屋脊。四个人中途没有休息，一直忙活到下午两点，这才把猪圈修建好。猪圈一共有四间，可以养四头猪，这是牛小强根据实际情况规划出来的结果。
之所以只养四头猪，主要还是因为小猪仔的价格太贵，一头小猪仔要二十多块，四头就超过一百了，农庄其他地方还要花钱，所以暂时只能少养几头猪，等到将来赚了钱才能扩大养殖规模。
牛小强见大家累得浑身大汗，摆了摆手道：“猪圈总算是完工了，大家先歇会儿吧。”
四个小伙伴坐在猪圈墙角下的阴凉处喘气，虽然很累，但一个个却都露出满足的表情。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亲手构建一个全新的小世界更加美妙的了，对于未来，每个人都充满了希望。
歇了没多大会儿，牛小勇就提议道：“强哥，你觉得猪圈旁边种几棵树会不会更好一些？”
牛小强嗯了一声：“种几棵树可以遮风挡雨，树苗长大了还有树荫可以避暑，确实挺好的。”
牛小勇一看牛小强认可了自己的提议，立马一骨碌爬了起来，扛起铁锹就往山上走去：“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挖几棵小树苗回来，早点把树种下，也能早点产生效果。”
牛小强见他如此积极，不由笑道：“小勇真勤快，值得表扬。”
牛小东似乎受到了刺激，他也爬了起来，追了上去：“强哥，我去帮忙。”
牛鲜花也想起身，牛小强一把拉住她：“有他们两个已经足够了，你就别去凑热闹了，还是跟我一起在这里挖树坑吧。”
牛鲜花哦了一声，跟着牛小强在猪圈前面挖了好几个树坑。等到牛小勇和牛小东扛着挖好的树苗回来，他们立刻就开始栽种。
没多大功夫，几棵将近一人高的樟树苗就挺立在了猪圈周围。牛小强招呼大家施水培土，确认树苗栽种好了，这才停下来休息。
牛小东抬头看了看天边的艳阳，擦着汗水道：“现在还有时间，强哥，咱们接下来干啥？”
牛小强看了看剩余的牛毛毡和铁丝，“接下来需要修建饲养家禽的窝棚。”
干劲最高的牛小勇闻听此言顾不上休息，一挥手道：“趁着还有时间，咱们赶紧开工吧，争取天黑前把窝棚搭好。”
牛小强乐得如此，当下点点头：“小勇说的对，咱们难得有时间，就应该趁此机会多干点活。”
其他两人全都附和，很快的，四个人就又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忙碌中去了。
由于饲养家禽的窝棚不需要像猪圈那么牢固，因此修建的速度比猪圈要快。即便如此，四个人也是紧赶慢赶，堪堪在太阳下山前才把窝棚搭好。
窝棚一共修了三间，按照牛小强的规划，鸡鸭鹅都要饲养一点，这三种家禽的体型大小不一，把它们关在一间窝棚里容易发生踩踏事故，还是分开来养比较好。
“呼，差点没累死我，哎哟，腰好痛啊……”
牛小东的体格是三个男孩子当中最弱的，搭建好窝棚后他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声叫唤起来。
第50章 农庄建成
牛鲜花是个女孩子，加上劳动强度太大，把她累得够呛，一看牛小东坐下，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坐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胳膊和大腿。牛小强和牛小勇还好，他们并不觉得多么累，就是中午没吃饭，肚子饿得受不了。原本两人想早点回家吃点东西，可是看到牛小东和牛鲜花那疲惫的模样，他们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四个小伙伴并排坐在野塘边的大树底下休息，时不时的总会扭头看向野塘边刚刚搭建好的猪圈和窝棚。这是他们的劳动成果，是他们对未来的美好寄托。
休息了好一会儿，牛小东总算是缓过劲来，他询问道：“强哥，咱们什么时候去购买崽苗啊？”
牛小强正在观察池塘里剩下的那一片水域，在阳光的折射下，水面上泛起道道金光，刺得他两眼发花。牛小强揉了揉眼睛：“最快也要等到把鱼货卖完之后才行，不然没有钱人家是不会卖种苗给咱们的。”
牛小东哦了一声，接着问道：“根据你的估计，塘里的鱼货一共能卖多少钱？”
这个问题牛小强早就暗自估算过了，他不假思索的回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卖到三百块左右吧。”
牛鲜花忍不住惊叹道：“哇，有这么多钱啊！”
牛小强摇摇头：“哪里多了？今天购买建材就已经花掉四十多块了，接下来还要购买小猪仔、鸡鸭鹅等幼苗，光这个就要一百好几十块呢，后续还要购买蔬菜的种子，以及饲养鸡鸭猪鹅的饲料，更为关键的是，在没有获得新的收益之前，咱们只能靠这么点钱支撑，家禽还好说，吃的不算多，但养猪的消耗可不少，我很担心咱们能不能坚持到获得收益的那个时候啊。”
牛小勇听到这话立马接口：“强哥，我觉得咱们接下来应该首先把菜地规整出来，先把菜种上，这样就能部分缓解饲料方面的短缺情况，此外还可以去山上割猪草救急，如果全都使用饲料喂养，咱们肯定坚持不到丰收的那个时候。”
牛小强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咱们明天早上的主要任务就是开垦菜地，那边的那块地有一亩大小，土质还行，咱们先播种小白菜，这玩意长得快，只要每天浇水，最快半个月就能长成，到时候喂鸡养鸭应该够了，至于猪饲料，咱们一方面去山上割猪草，另一方面还要购买碎米和糠混合起来饲养，不吃好点，小猪崽是长不大的，更别提长肉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牛小强看了看即将落山的太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早点回家休息，明天早上尽量早点过来。”
“好嘞！”
原本大家说好了要带着鱼回家的，可是听说钱可能不够用后，其他三人纷纷表示还是把鱼留着卖钱比较好，这对于一向都比较馋嘴的他们来说算是极其难得了。
牛小强想了想，最终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咱们先看看吧，如果塘里的鱼货能够卖到三百块钱以上，剩下的大鱼咱们就各自拿一条回家，如果卖不到三百块，那就不吃鱼了。”
三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纷纷点头赞同。
牛鲜花早上的时候就已经让同村的胖虎帮忙带话，骗家里人说自己跟牛小强等人要留在学校帮老师干点活，因此他们回到家后并未受到父母的责罚。特别是牛小强，不仅没挨骂，还得到了表扬呢。
当他拿出老师颁发的奖状后，大姐和妈妈全都对他赞不绝口，就连牛大壮也乐得咧开嘴大笑，特地吩咐牛春香给牛小强炸了两个鸡蛋，说是要犒赏犒赏牛小强。
这让牛小强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暗暗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更加努力的表现，争取早日摘掉自己在父亲眼中的傻子帽子。
吃过晚饭后，大家连自行车都没学，其他三人直接洗澡睡觉。他们入睡的速度相当快，基本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只有牛小强坚持看书，一直看到晚上十点半钟他才休息。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牛小强就起床了，他把牛小东三人叫醒，四个小伙伴骑着牛朝农庄走去。到达农庄后，牛小东和牛小勇立刻下水抓鱼，牛小强和牛鲜花则在岸上负责接应。没多大功夫，四桶鱼货就准备好了。
牛小强用带来的绳子把装鱼的四个水桶两两绑在一起，分别吊在了两头牛的背上，随后对牛鲜花吩咐道：“小花，你割点草，咱们卖了鱼回来赶紧让牛吃饱，不然跟家里没法交代。”
牛鲜花有些沮丧的点点头：“我知道啦，小强哥，你们要是买好吃的，别忘了给我带点啊。”
“放心吧，我们吃什么，就一定会给你带什么。”
他说到这里对牛小东吩咐道：“小东，卖鱼有我跟小勇两个人就够了，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只会浪费人力，还是留在这里开垦菜地吧，小花要是把草割好了，你就让她给你帮忙。”
牛小东一想也是，于是点头同意了。
交代完毕后，牛小强和牛小勇各自牵着一头牛朝镇上赶去。由于他们今天起来得特别早，加上用牛作为运输工具，因此走到镇上的时候才早上六点半钟。
牛小强以最快的速度把鱼卖给高德胜，然后去早市上买了几包小白菜种子，又给大家每人买了两根油条，这才打道回府。
今天卖鱼一共收入了四十三块六毛钱，虽然比昨天稍微少点，但也算是很不错的收入了。
回到农庄后，牛小强把油条分给牛小东和牛鲜花，笑呵呵道：“我们的油条已经在路上吃掉了，你们慢慢吃，顺便休息一下，剩下的活由我跟小勇来干。”
牛小强原本是不太想参加这种体力劳动的，这倒不是说他懒，而是他觉得有三个小伙伴干活就足够了。但是这几天大家待在一起，融洽的氛围让牛小强逐渐改变了想法。他觉得还是跟大家一起干活比较好，这样心里才踏实。
第51章 衙门好进，事情难办
接下来的几天里，四人每天早上趁着放牛的时候来农庄干活，又接着干了五天，才终于按照既定的规划把希望农庄修建好。这天早上，牛鲜花和牛小东正在给菜地浇水的时候，去镇上卖鱼的牛小强和牛小勇回来了。
今天是他们最后一趟卖鱼，如果加上前几天卖鱼的收入，他们一共从野塘里挣到了三百一十三块钱，抛开购买建材、菜种子和饲料的开销，还剩下两百块左右。
牛小强把四根油条分给牛鲜花和牛小东，然后扭头看了看农庄的全貌。
山坡下面是一块一亩大小的菜地，里面种植的小白菜经过将近一个礼拜的细心呵护，已经冒出了嫩芽。为了让小白菜的长势能够好一些，牛小勇还特地从家里偷了一点尿素出来呢。
菜地的旁边是猪圈和窝棚，猪圈和窝棚修建成一排，前前后后都移栽了樟树苗，看起来有了那么一点规模化养殖的味道。
猪圈和窝棚的后面就是鱼塘了，经过这几天时间的辛苦劳动，鱼塘中间的那道堤坝被堆高了一截，已经彻底把原来的一个大野塘分割成了两个小鱼塘。为了方便管理，牛小强把两个小鱼塘编了号，分别是一号鱼塘和二号鱼塘。
说是小鱼塘，其实面积并不小，一号鱼塘有三亩大小，二号鱼塘的面积超过了七亩。
要不是野塘的中央部位恰好比较窄，想要构筑堤坝把它分割开来还不知道要多耗费多少人工呢。
目前鱼塘里面只有少量的水，全都汇聚在地势较低的二号鱼塘里。牛小强已经把预留下的鱼苗放了一部分出来，这些鱼苗大都是三两至一斤左右大小，更大的鱼都已经被他拿去卖钱了。
按照牛小强的计数，这批鱼苗的总数量超过了四百条。虽然目前二号鱼塘里的水不太多，但蓄养这一部分鱼苗还是没有问题的。
剩下的一部分鱼苗全都是不到三两重的幼苗，绝大多数都只有一两左右，数量大概有三百多条，全都被他圈养在了临时挖出的深水坑里。牛小强准备等到下雨之后鱼塘里蓄好了水，再把这些小鱼苗放养到一号鱼塘。
这都是他提前规划好的。按照他的规划，二号鱼塘转门负责饲养大鱼，一号鱼塘则负责饲养小鱼苗，如此一来就能形成阶梯化养殖，不会断档了。
牛小强收回目光，笑道：“农庄的大体框架已经基本修建完成，剩下的就是种植果树和购买家禽和小猪仔了，我觉得应该先把幼崽买回来，早点养殖也能早点出栏销售嘛，剩下的钱还有两百块左右，咱们今天上午就出发，大家等会儿回去后别忘了跟家里请假。”
购买家禽和小猪仔需要去三十多里开外的农业站，路程有点远，没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不行。为了抽出时间，牛小强早就给大家找好了借口，就跟家里说要去学校帮忙干活。
这个年代，学生帮学校干活是很常见的事情，家长们不仅不会有什么意见，反而觉得是应该的，因此这个借口多半能奏效。
三人答应一声，吃完了油条后，大家拿起铁锹去山坡上挖坑，准备留着栽种果树。
上午七点四十，几个人回到家后各自跟家长提出了要去学校帮老师干活的事情，并且还说其他的三个小伙伴也要去。家长们听到这话果然没有起疑心，很爽快的就同意了。
吃过早饭后，四人在村口的柳树底下集合，牛小强小声道：“路程有点远，加上还要把幼崽带回来，所以我觉得最好能骑车去，不然走路会把人累死的，你们谁能把家里的自行车弄出来？”
牛小勇和牛鲜花立马举手，表示自己可以完成任务。牛小强点点头：“两辆自行车刚好够用，你们快去快回吧。”
两人点头离开，没多大功夫，就推着家里的二八大杠返回。大家两人一辆车骑出村子，随后拿起早先藏在树林里的大篾框，飞快的朝着农业站赶去。
农业站位于县城的外围地带，平时主要负责农业防疫工作，所以也被称之为农业防疫站。除了防疫之外，农业站也会搞家禽和牲口的繁育工作，牛小强家里的那头猪仔就是在这里购买的。
四个人都没来过这里，经过一路打听寻找，总算是找到了目的地。牛小强让牛鲜花在外面守着自行车，带着牛小东和牛小勇走进了农业站的大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虽说只是一个农业站，但里面的各种设施却很齐全，据说连搞科研工作必需的显微镜都有呢。
需要跟人交涉的事情一直都是牛小强在做，这次也不例外。他进屋后顺着大门上挂着的牌子找到了种苗购买窗口，满脸堆笑的冲着里面坐着的一个中年妇女询问道：“婶子，不知购买种苗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啊？”
这个时代，各类窗口人员的服务意识普遍较差，就连政府部门也是一样，明明可以几分钟就办好的事情，让你来回跑半个月都算是对得起你了，有的跑上半年都不见得能成呢。
这位中年妇女的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听到这话她头都没抬，摸索着抓起桌子上的表格和笔从窗口塞了出来：“先把申请表格填写好，然后等通知。”
牛小强有点愕然：“啥？还要等通知？”
中年妇女仍旧没有抬头，语气却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当然要等通知啊，我们又不是专门搞养殖的，你以为我们这里随时都有幼苗吗？你想买的话要先看我们这里有没有才行，明白吗？”
牛小强不由暗叹道：唉，这还真是衙门好进，事情难办啊。
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满，老老实实的把表格拿到一旁的窗台上填写起来。上面需要填写的内容全都是家庭信息，比如姓甚名谁，住在什么地方之类的，说起来更像是在走一个流程而已。
第52章 我要代表人民开除你
牛小强以最快的速度填完，把表格和笔递进了窗口，小心翼翼的问道：“婶子，表格我已经填写好了，我想问一句，不知要等多久才有消息啊？”中年妇女终于看完了一篇新闻，有空搭理牛小强了，她瞥眼看了一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淡淡道：“时间不早了，等吃了午饭我再去看看有没有种苗。”
牛小强一看现在才上午十点不到，这还不早吗？如果等她吃完午饭再加上午休的时间，最起码要等三四个钟头，如果这女的再拖延一下，说不定今天就白跑一趟了。
他原本想让对方帮帮忙，可是想到对方刚才的态度，他又不敢催促，正暗自焦急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哟，你们几个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牛小强呆了一下才回头，不自然的笑道：“李老师，你怎么来了……”
李老师身穿一件很时髦的半身棉布裙，上半身是一件短袖衫，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大城市里的时髦女郎。
她摘下脑袋上戴着的碎花遮阳帽，笑盈盈道：“老师是来走亲戚的，你们几个是来干嘛的？”
牛小强有点心虚的遮掩：“我们是来帮家里买种苗的。”
他说到这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追问道：“老师，你的亲戚在这里工作吗？”
李老师一只手拿着遮阳帽不停地给自己扇风，淡淡的香气随着微风四散飘逸，她的另一只手拉扯了一下衣领，露出了犹如天鹅般优雅光洁的脖颈：“是啊，我的表舅在这里当站长，我来山区教书之前就说要来看看他的，可一直都忙于工作，没空过来，现在学校放假了，我准备回家，顺带着过来看看他。”
牛小强眼珠转转，凑到李老师跟前，小声说了几句什么。李老师听完之后哦了一声：“这个好办，又不违反规定，我可以帮你们跟我表舅说说。”
牛小强大喜道：“那就多谢李老师了。”
李老师笑着摆摆手：“跟老师还客气什么？你们先等会儿，我去站长室找我表舅。”
等到李老师转身离开，牛小勇立马凑到牛小强跟前，他斜眼盯着李老师款款的身姿啧啧道：“李老师长得真俊呢，又这么有气质，关键人还这么好，谁要是娶了她，做梦都能笑醒，可惜我年纪小，又是她的学生，不然的话”
牛小勇的话还没说完，牛小强就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脑门上：“你小子胡说什么呢！居然敢在背后冒犯咱们无比敬爱的李老师，真是一点也不讲究！”
牛小勇不敢还手，极为尴尬的嘟哝道：“强哥，你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嘛，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哪里冒犯她了？”
牛小强也对自己过激的反应感到有点意外，他还没想清楚自己为啥会这么激动，一旁的牛小东就幸灾乐祸道：“我觉得强哥教训得对，小勇，不是我说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熊样，就算你比李老师大，就算你不是她的学生，她也轮不到你这种人眼馋，要我说咱们这片大山里也就强哥有那么点机会。”
牛小强脸上一红，呐呐道：“怎么说着说着扯到我身上了？”
牛小东拍马屁正拍在兴头上，并未留意到牛小强神色间的异常，他哎了一声：“强哥，你别这么不自信嘛，李老师初中毕业后读了师范中专，年纪只比你大两岁多，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年龄上你们还是挺合适的，再说个人的情况，虽然你以前有些那啥，但你现在完全变了个人，小小年纪就带领咱们三个小伙伴走上了发家致富的光明大道，等你长大了，本事肯定更大，到时候绝对能成为传说中的万元户，李老师还能不对你刮目相看吗？对吧小勇？”
牛小勇可不敢提反对意见，立马小鸡吃米似的连连点头：“那可不，只要强哥上点心，那绝对是马到成功！”
处在牛小强这个年纪的男学生对于女老师本就充满了幻想，加上李老师的年纪确实比他大不了三岁，因此他越听心跳越快，心里幻想着要是真能娶到李老师那该是一副多么美好的人生画卷啊。
“你们三个贼兮兮的在聊啥呢？”
牛小强的美梦还没做完，李老师的声音就从走廊那头传了过来。看到李老师后，牛小强心里的诸多想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极为尴尬的挠了挠头：“没、没聊啥……”
李老师的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子，还没走到跟前，李老师就冲这位中年男子笑道：“表舅，这是我班上的几名学生，他们大老远的跑过来帮家里购买种苗，你可不能让这么勤快懂事的孩子们为难哦。”
李老师的表舅哈哈一笑：“表舅知道你是天底下最维护学生的老师，这就帮他们把事情给办了吧。”
他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跟前，冲着窗口里的中年妇女吩咐道：“小周，这几个孩子的事情优先处理一下，中午之前必须完工，明白吗？”
中年妇女立马满脸堆笑的站了起来：“没问题，全都包在我身上了。”
李老师很满意的点点头，跟牛小强三人打了声招呼后，拉着自己的表舅走远了。
中年妇女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露出了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感情你们是站长的熟人啊，既然是熟人，你们干嘛不早说呢，害得我差点就耽误了你们的事情，走走走，我这就带你们去育种室看看。”
牛小强表面上笑呵呵的点头感谢，心里却咒骂道：你这个变色龙，我要是有那个权利，一定会代表人民开除你！还有供销社的那几个女的，也要一并开除，并且永不录用！
果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了站长的亲自交代，牛小强等人购买种苗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不到半个钟头，他们就走完了所有的程序。
这个变色龙一样的中年妇女很热情的帮几人把种苗装进篾框，由于担心在半路上掉出来，她还特地从仓库里拿来几条大网兜，亲手铺设在了篾框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们家买的种苗呢。
第53章 一点也不讲究
“嗯，这样就不怕这些小家伙们从缝隙里钻出来了，你们回去后可以把这几张网兜裁剪开，做成安全网把窝棚围起来，这样可以预防山里的大蛇吃家禽，此外还要注意黄鼠狼和狸子，最好在窝棚跟前栓条狗，不然有可能会造成严重损失的。”“谢谢婶子，我记住了，再见。”
双方告别后，牛小强等人骑着自行车回家。为了避免被村里人看见，他们四个在快到村子之前就调转方向，通过一条相对隐蔽的路线来到了农庄。
这次总共购买了四头小猪仔、八十只小鸡、四十只小鸭和二十只小鹅，一共花掉了一百九十二块，剩下的钱只有十几块了。由于之前已经购买好了碎米和糠等饲料，因此今后对于资金的需求量并不大，这十几块钱还要去买一口用来煮猪食的锅，剩下的就是最后的救急资金了。
四个人把鸡鸭猪鹅各自安顿好，然后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剪刀，开始裁剪网兜。
虽然对那个中年妇女很有意见，但人家说的话还是很中肯的。山里的大蛇和黄鼠狼本来就多，如果不做好防护，估计还没等这些家禽长大，就会被吃得一个不剩了。
中午时分，安全网终于架设好，牛鲜花顾不上累，从猪圈隔层里堆放着的饲料中舀出一碗碎米，洒在了窝棚里。三个窝棚里的小家伙们立马埋头抢食起来。
牛鲜花开心的笑道：“你们一定要快快长大哦，这样我们就能挣着钱了。”
牛小勇脑子比较简单，他直接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一只鸡要是能赚两块钱，咱们就能赚到一百六十块，一只鸭要是能赚”
牛小强不等他把账目算清楚就打断道：“你先别忙着算账，按照我的估计，这八十只小鸡仔能够存活一半就算是很不错了，要是遇到鸡瘟的话，咱们可能连购买种苗的本钱都收不回来。”
前些年搞运动，不允许各家各户饲养家禽，谁家要是养了，就会被没收，美其名曰“割资本主义尾巴”。
后来时代发生了改变，农村人只要有条件的，基本都会饲养家禽。牛小强等人的家里就是如此，凡是饲养过家禽的人，都知道养这个最害怕的就是遇到瘟疫。
牛小东听到这话立马点头：“强哥说得对，咱们不能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要充分地预估到可能面临的风险，这样才能把农庄管理好。”
牛小勇看向牛小强：“强哥，咱们应该怎么预防鸡瘟啊？”
牛小强看了看窝棚：“首先要做到干净卫生，咱们每天早上都要把窝棚打扫一遍，此外我手里还剩下十几块钱，等下要去镇上买一口煮猪食的锅，剩下的钱就去农资社买几袋药吧，把预防瘟疫的药碾碎了放进水里，小家伙们喝了之后应该可以起到预防效果。”
牛小东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科学养殖啊，成，就这么办吧，小勇，你体力好，买东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牛小勇也不推辞，从牛小强手里接过钱后立马出发。
剩下的三人开始搭建煮猪食的灶台，这项工作十分简单，没一会儿他们就搭建好了一个简易的灶台。为了避雨，他们特地把灶台搭建在了山坡下的大树底下。
牛鲜花一边擦汗一边询问：“小强哥，接下来咱们需要干啥？”
现在正是下午一点左右，太阳十分毒辣，牛小强摆摆手：“天太热，咱们先休息一下吧，等小勇回来了，咱们就煮一锅猪食，把小猪仔喂饱。”
三人在树荫底下休息了一个多钟头，牛小勇终于扛着一口大锅返回，牛小强让牛小勇坐着歇息，他跟牛鲜花和牛小东动手煮猪食。
等到把小猪仔喂饱，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四个人全都没吃午饭，一个个饿得不行。牛小勇拍了拍肚皮，提议道：“反正该干的活都干完了，咱们不如去山里找点吃的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牛鲜花和牛小东的赞同，他们三个人以前经常一起活动，对此早就轻车熟路了。
牛小强以前是个傻子，没人愿意带着他玩，因此他并不清楚山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你们想找啥吃的？”
牛小东神秘的笑了笑：“强哥，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咱们去去就回，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牛小强正好乐得如此，他躺在了树荫下，“那好，我在这里睡个午觉，等着你们满载而归。”
三人答应一声，爬起来一溜烟的钻进了树林。
牛小强睡了大半个钟头后，三人用衣服兜着找到的吃食回来了，牛小勇把牛小强叫醒：“强哥，快起来吃东西吧。”
牛小强睁眼一看，发现三人兜着的既有野果子，也有虫蛹，甚至还有几枚鸟蛋。
牛鲜花把虫蛹和鸟蛋放在灶台下面烤熟，然后递给了牛小强：“小强哥，这是知了的蛹，味道很好的，咱们三个以前欠吃肉的时候，就会挖知了蛹解馋。”
牛小强越看越觉得知了蛹跟厕所里的蛆蛹很像，完全就是蛆蛹的放大版，再联想到粪堆上密密麻麻蠕动着的蛆虫群，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吃下去的勇气，可是看到牛鲜花一脸好心的表情，他又不好意思明着拒绝，只能笑着敷衍：“小花，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留着你吃吧，我吃这几个鸟蛋就可以了。”
牛鲜花早就饿瘪了，也就没有推辞，她把烤熟的鸟蛋递给牛小强，随后把知了的蚕蛹塞进嘴巴，一边咀嚼一边啧啧有声：“恩，真好吃呢。”
牛鲜花嘴角流出的白色液体让牛小强只欲作呕，他赶忙扭过头去，心说：好吃你不珍惜一点？汁液都流出来了，真是一点也不讲究。
牛小勇把采摘的桑葚递给牛小强：“强哥，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桑葚，老甜老甜了。”
桑葚这玩意牛小强以前吃过，味道确实很不错，比一般的水果好吃多了。他一扫刚才的郁闷，笑呵呵的把桑葚接了过来，一个接一个的塞进嘴巴。
第54章 四个姐姐都能演话剧了
牛小东从衣服兜里抓出一把枣子，“强哥，这是野枣，虽然还没熟，但味道还算可以。”牛小强当然吃过枣子，但却没吃过野枣，他一脸好奇的问道：“咱们这附近的山上居然还有枣树？”
牛小东点点头：“当然有啊，不过数量不太多，这么多年下来，咱们三个也只发现了两棵野枣树，其中的一棵长得挺大的，你现在吃的野枣就是从这颗大枣树上摘的。”
牛小强诧异道：“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起过啊？”
牛鲜花立马插口：“小东说这是绝对的秘密，跟谁都不能说，不然就会有人来抢咱们的零食，所以不光是你，整个村子估计也就只有咱们三个知道。”
牛鲜花说完话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几颗鲜红色的野果：“小强哥，这是我摘的蛇脑壳，味道还行，你尝尝呗。”
蛇脑壳是当地人的叫法，其实就是野草莓，田间地头经常能看到。牛小强曾经自己动手采摘过，味道虽然不是很甜，但比蝉蛹要好得多。
他接过来一股脑儿的塞进嘴巴，“恩，谢谢你了。”
吃完东西后，四个人坐在树荫底下聊天打屁，一直到天阳西斜，牛小强这才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家去吧。”
回家之前，牛小强让牛小勇把他特地留下来的四条大白鲢鱼捞了起来。这四条鱼长得差不多大，都在五斤左右。
按照之前的约定，如果卖鱼的钱达到了三百，并且鱼货还有剩下的，那就每人带一条回家解馋。由于两个条件全都达到了，因此这四条鱼才被特意留了下来。
分好鱼后，牛小强叮嘱道：“等会儿回家了就说咱们在学校帮老师清理鱼塘里的淤泥，老师为了对我们表示感谢，这才送了鱼给我们，大家记住没有？”
“放心吧，我们不会说漏嘴的。”
“那就好，咱们这就回家去吧。”
四个人唱着歌，在山林间愉快的穿行。
牛小强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人正坐在门口的大树底下乘凉。二姐、三姐和四姐都回来了，几个姐姐聚在一起聊天，聊到开心处笑得花枝乱颤，宛若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看到牛小强拎着鱼回来，几个姐姐立马一脸惊奇的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鱼是从哪里弄来的，牛小强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遮掩了过去。
为了显摆一下，牛小强还主动跑进屋里，把自己得到的那张奖状拿出来给其他三个不知情的姐姐看。没想到这三个姐姐对此事不太感兴趣，随便敷衍两句就把牛小强抛在一边，转而商量着该如何处置这条五斤多重的大白鲢。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执，她们终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把鱼煮着吃。
牛小强看着几个姐姐眼神中流露出的对这条鱼的饥渴，又看了看手里拿着的奖状，嘴唇嚅嚅道：“这可是我第一次得到获奖诶……你们就不多夸奖两句么……”
姐姐们根本就没空搭理牛小强，商议完毕后，一群人众星捧月般的拎着鱼去了厨房。牛小强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走到正在掐菜的妈妈跟前一屁股坐下。
妈妈孙梅笑呵呵道：“咱家幺儿是真的有出息了，不仅得了奖状，还拿了这么大的一条鱼回来呢。”
听了妈妈的夸奖后，牛小强这才觉得自己受伤的心灵得到了些许安慰。他扭头看了看，发现爸爸不在家，忍不住问道：“妈，爸去哪里了啊？”
孙梅笑道：“他去你大伯家了，你堂哥刚添了个小子，他这个当叔叔的不去看望一下怎么行。”
牛小强所在的这个家族十分庞大，老爸这边有七个兄弟姐妹，堂哥堂妹有二十三个，如果加上牛小强家里的六个孩子，那就是二十九个。
妈妈孙梅所在的家族人数也很不少，她这一辈有六个兄弟姐妹，下一代的孩子有十九个，如果加上他们家的六个娃，那就是二十五个。
老牛家和老孙家如此高的生育率并不是个案，这个年代的中国大地，许多家庭都生了好几个孩子。至于什么会这样，主要还是得益于***说过的“人多力量大”这句话。既然***都鼓励生育了，人民群众自然要响应号召嘛。
“妈，爸是不是借钱去了？”
关于借钱的事情，上次吃饭的时候他听父母说过。牛小强总觉得不太靠谱，因为他知道自己大伯一家是什么个性。想当年自己的爸爸那样帮助他们，结果他们渡过难关后连自己家的门都没登过，似乎生怕自己这家穷亲戚拖了他们的后腿一样。
孙梅嗯了一声：“主要是去送情，借钱只是顺带的。”
牛小强微微摇头，他知道妈妈跟自己的想法差不多，之所以说借钱只是顺带的，不过是在失败之后安慰自己的借口罢了。
牛小强心说：我要是能早点开窍的话，家里也就不会这么困难了，今后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把农庄经营好，大大的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
“小弟，你是不是把我用过的那些课本给拿出去了？”
牛小强正在暗自感叹的时候，四姐牛冬香走了出来。
牛小强不想去解释关于学习方面的事情，因为只要他打开了话头，那么几个姐姐接下来就会主动承接接下来的全部话题，不把他吵死不算完。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牛小强有四个姐姐，都能演话剧了呢。
他随口敷衍道：“哦，你的那些课本都被我收起来了，我估摸着今后可能会用得上，为了避免被拿去擦屁股，我才提前收起来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同学的妹妹也想借我的书学习，既然被你拿走了，那就算了吧。”
牛冬香说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盯着牛小强：“小弟，我听大姐说你在干活的时候都会背诵单词了，难不成你想跟姐姐一样考大学吗？”
在牛冬香的眼里，这个傻弟弟虽然好像转了性子，但无论如何也无法跟自己相比，因此说话的语气中透露着调侃的意味。
第55章 鱼汤盛宴
牛小强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顺水推舟：“姐，瞧你说的，我这么笨的一个人，怎么能跟你一样去考大学呢？你多厉害啊，考上清华肯定没有问题，至于在干活的时候背单词，这只不过是我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罢了，当不得真的。”牛冬香对小弟的吹捧十分受用，她笑盈盈的拍了拍牛小强的肩膀：“话也不能这么说嘛，你的改变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次居然还得了奖状，说不定以后就能变成像姐姐这样的天才了哦。”
牛小强听到这话只是一个劲地傻笑，他可不敢再接茬了，不然就会没完没了。
牛冬香似乎不想就此放过牛小强，她坐下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成绩单，显摆似的拿在手里晃了几晃：“看到没，这是姐姐这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单，咱们校长都说了，我这样的成绩考上大学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我愿意，国内的大学随便我挑！”
牛小强看着四姐手里飞舞的成绩单，原本不想去接，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应一下景，接下来这个性格泼辣的小姐姐一定会让自己知道啥叫“打弟弟要趁早”。他赶忙露出奉承的笑容，把成绩单拿在手里仔细观看，一看之下牛小强就呆住了。
这张成绩单大大超出了牛小强的想象，原因在于上面的成绩太惊人了。牛小强用他已经开窍的大脑快速计算了一下，赫然发现自己这个最小的姐姐居然考出了712分的逆天成绩！
之所以说是逆天，那是因为各科相加的满分为750分，牛冬香考出了712分，这确实是非常逆天的成绩了。
牛小强瞪大双眼盯着成绩单，好一会儿才竖起大拇指，心服口服道：“姐，啥也不说了，小弟我对你充满了浓浓的敬仰之情，你是最棒的！”
牛小强嘴上这么说，心里同时在想：跟四姐的这张成绩单相比，我得到的那张奖状简直就是个笑话，也难怪她一直都这么骄傲，人家完全有骄傲的资本嘛，话说我今后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来吗？
牛冬香极为受用的扬了扬眉毛，秀丽的脸颊上满是得意之色：“小弟，这张成绩单姐就送给你留个纪念吧，你一定要收好，一般人可没有这个待遇哦。”
牛小强连连点头：“谢谢姐，我一定好好保管，等开学了我就拿到学校里去好好炫耀一番。”
显摆之后，牛冬香这才转移话题，跟妈妈孙梅闲聊起来。牛冬香很会来事，嘴巴也很甜，没多大功夫就把老妈逗得笑个不停。
在鱼的激励作用下，三个姐姐做饭的速度那是相当的快。不到半个钟头，三姐牛秋香就搬着桌子走了出来，二姐牛夏香端着碗筷跟在后头。至于大姐，她的手里端着一大盆鱼汤。
鱼汤刚出锅，还冒着热气呢，诱人的香气四散飘逸，勾得众人口水直流。不需要招呼，一家人就迅速围坐在了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鱼汤盛宴。
孙梅喝了一口鱼汤后笑着开口：“味道可真鲜啊，大丫，给你爹留了鱼汤没有？”
牛春香把一根鱼刺吐到地上：“放心吧妈，我给爸留了一小盆呢。”
孙梅很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好。”
牛小强看着大家狼吞虎咽的模样，一股十足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很懂事的没有多吃，只是尝了一下味道就作罢。
在一帮娘子军的全力攻击下，一大盆鱼汤很快就见底了，最后只剩下一点残渣。
二姐牛夏香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巴，打着饱嗝把话题扯到了牛小强的身上：“小弟，我听说你前些天抓住了一头大野猪，还听说你为了抓住这头大野猪居然学会了配种的技术，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想法的嘛。”
换成其他女人，可不好意思跟一个男人提到配种的问题，这也太臊人了。牛夏香是牛小强的亲姐姐，自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牛小强听到这话立时变得尴尬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故意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稀饭，伸出筷子夹起一根炒豆角塞进嘴巴，这才开口：“二姐，这个纯属意外，没有你说的这么邪乎。”
牛夏香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不管是不是意外，反正你抓到野猪的事情是真的，唉，可惜我没能赶上趟，连一点油星子都没尝到呢。”
大姐牛春香立马反驳：“谁说的？你正在吃的豆角就是用那头野猪的猪油炒的，你就没尝出味道来？”
一向都比较喜欢跟二姐拌嘴的牛冬香立马抓住机会，阴阳怪气的哼哼两下：“大姐，你是不知道，老二是因为在厂里吃得太好了，把猪油都吃腻味了，这才没尝出味道来的，你倒是挂念着她，特意把猪油留了下来，可她却不顾念着你，空着手就回来了，今儿要不是小弟拿回来一条鱼，咱们哪里有这么好的口服啊？”
牛夏香一瞪眼：“你瞎说啥？上次回家的时候我不是买过猪肉吗？哼，你这人就是个白眼狼，不记得别人的好，吃了喝了之后还没拉出来就给忘了！”
牛冬香牙尖嘴利，听到这话立马啧啧两声：“啧啧，半年功夫只买过一次猪肉，你好意思邀功嘛你？”
牛夏香气得花枝乱颤：“你个死丫头片子，再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孙梅一看两个闺女胡闹，立马板起脸：“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顿饭，就不能和和气气的吗？”
一看老妈发话，两人立马熄火。
刚才似乎是牛冬香不对，她不应该那么刻薄。她之所以会这样，其实是有原因的。
只听牛冬香幽幽的叹了口气：“二姐，我将来要是去大学念书，只怕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到你一回，咱们想拌嘴也没机会了呢。”
牛夏香原本被气得不行，听到这话她先是一愣，随即眼眶一红：“幺妹，你……你真的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吗？我听说咱们省内有好些很不错的大学，比如说江南大学，也是一流水平，离家要近很多，你就不考虑一下？”
牛冬香的眼角有些湿润：“去清华大学念书是我最大的梦想，至于省内的大学，跟清华大学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我要读就读全中国最好的大学，不然岂不是浪费了我这么好的成绩？”
第56章 打倒牛小刚
牛夏香闻听此言无言以对，牛小强却鬼使神差的插口道：“四姐，我听说清华大学里面男生居多，万一那些男生追求你，会不会影响你学习啊？”牛冬香啐了一口：“姐是去念书的，又不是搞对象，你胡说啥啊？”
牛春香好奇道：“小弟，你怎么知道清华大学里面男学生居多？”
牛小强如实回答：“是方爷爷跟我说的，他好像对这所大学十分熟悉，每次跟他闲聊的时候，他总会不自觉的提到这所大学，甚至还知道里面的人名呢。”
方东平从未跟人透露过自己来自哪里，那些知道情况的人都晓得他很避讳这件事，也都缄口不言，因此方东平的来历并不广为人知。
经过牛小强这么一打岔，饭桌上的伤感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四个姐姐恢复如常，又开始叽叽喳喳的闲扯起来。
牛小强被吵得脑瓜疼，他以最快的速度吃完晚饭，然后打了声招呼，一溜烟的跑进了里屋，从蛇皮袋里掏出课外读物，通过这些课外读物了解着大山外面的世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堂屋里忽然响起了新闻播报声，牛小强起身走到堂屋里一看，发现大哥牛小刚带回家的收录机已经被摆放在了桌面上，四姐牛冬香伸手调试着上面的旋钮。
牛秋香在一旁劝说道：“幺妹，你赶紧把三洋放回原位吧，这要是让大弟知道，他肯定会发脾气的。”
大姐牛春香也在劝说：“老三说得对，大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惹他不高兴呢？”
牛冬香哼哼两声：“大姐，三姐，你们就是太惯着他了，搞得这家伙没大没小的，我身为他的姐姐，听听他的收录机又怎么了？你们怕他，我可不怕，吵就吵呗，以前又不是没吵过架。”
这一次二姐牛夏香跟牛冬香站在了同一阵线：“幺妹说得对，大弟的脾气就是你们惯出来的，他现在都变成啥样了？不仅对我们几个姐姐一点也不尊敬，就连对咱妈也是嫌弃得很呢，照这么发展下去，他指不定哪天就敢咱爸叫板，那个时候家里就再也没人能管住他了。”
牛夏香的话让老大和老三无言以对。
牛小强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一看家里的风向好像变了，就想打击一下早就看不顺眼的哥哥，立即添油加醋道：“我赞同二姐的说法，大哥确实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前几天他拿着这台三洋回家的时候，一个劲的嫌弃咱妈，要求咱妈在他面前不能使用娘这个称呼，也不能说啥这个字，他觉得这样太土气了，丢他的面子呢。”
牛冬香闻言立马柳眉倒竖，杀气腾腾道：“你说啥？他真是这么说的吗？”
牛小强朝着大姐牛春香努了努嘴：“大姐当时也在场，你不信可以问她。”
牛冬香忽的转过头，气呼呼地问道：“大姐，小弟说的是真的？”
牛春香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牛冬香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反了天了！这个王八蛋！居然连老妈都敢欺负！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二姐牛夏香也卷起袖子，嚷嚷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牛小强见此情景差点没乐开花，脱口而出道：“打倒牛小刚！”
众人全都扭过头看向他，神色间充满了古怪之色。
打倒某某某是特殊年代产生的特殊口号，一般都是在批斗的时候用的，话说现在都已经八十年代了，再说打到谁只怕是不合适吧？
牛小强察觉到自己说漏嘴后，立马露出了他极具欺骗性的傻笑表情，然后扭头往爸妈的卧室跑去：“晚上光线太暗，我去给你们拿手电筒。”
他刚跑没两步，妈妈孙梅就板起了脸：“去厂里闹影响多不好，大家都消停点儿，该干嘛干嘛去，要是真的闹起来，看你们的爹怎么收拾你们！”
这话一说出口，屋内立刻平静下来。牛大壮的拳头是很具有威慑力的，就连牛冬香也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
牛小强最终没能实现打倒他哥的愿望，牛夏香和牛冬香口头上教训了一下牛小刚后，注意力就被三洋吸引住了。几个女人围坐在一起，继续探索着这台三洋的其他功能。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引起牛小刚的不满，大家全都懒得去思考了。
牛小强很有骨气的没有参合进去，而是进屋继续看书。他虽然对三洋很稀罕，但却不想因此被自己的哥哥指责，因为这会让他有种比吃了苍蝇还恶心的感觉。
约莫八点半钟，牛大壮蹬着家里唯一的那辆二八大杠回来了。孙梅听到动静后迎了出去，她见丈夫的脸色很是难看，心中已经猜到了缘由，但是为了照顾丈夫的面子，她却故作疑惑道：“娃他爹，咋了这是？”
牛大壮闷声闷气的嘿了一声没有说话，他把自行车扔给孙梅，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走进了堂屋。
看到四个闺女坐在桌子前听收音机后，牛大壮立马粗着嗓子吼了起来：“谁让你们动刚子的三洋的？快给老子收起来！！”
大家一看爸爸正在气头上，没人敢吱声，老老实实的把三洋重新装进塑料袋，掉在了房梁上。
牛大壮把几个女儿轰走后坐在了凳子上，低着脑袋抽闷烟。
这个时候也只有孙梅敢上前说话：“大壮，你到底咋了？”
牛大壮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两块钱扔到桌子上。他还没开口，孙梅就诧异道：“这不是你带去的礼金吗？怎么又给带回来了？”
“你问那么多干啥？烦不烦啊？！”
孙梅也不生气，坐在了另一边的凳子上，猜测道：“是不是他们嫌钱少，不收？”
牛大壮心烦了意乱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头皮屑立即如雪花般飞舞飘落：“他们倒不是嫌钱少，而是嫌我们家穷！”
孙梅听得一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别总是闷在心里，这样对身体不好。”
第57章 贫贱家庭百事哀
牛大壮沉默良久后，终于长叹一声：“本来他们已经把礼金收下了，后来一听我说借钱的事情，大嫂立马就把钱还给了我，说他们就不收咱们家的礼金了，也没余钱借给咱们。”孙梅闻言开导道：“大嫂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她呕什么气嘛，不借就不借，我就不信天能塌下来。”
牛大壮抬眼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发现四个闺女没有在听，这才小声道：“你说的倒是硬气，可要是真的弄不到钱，供销社能把化肥农药赊给咱们不？田里要是不施肥、不打农药，咱们家来年吃啥？还有四丫读书的事情，这不都需要钱吗？”
孙梅小声道：“四丫不是说了吗，大学是不用交学费的。”
牛大壮白了孙梅一眼：“大学不收学费你以为就完事了？单单去bj的火车票就要三十多块，再加上坐汽车的钱，只怕四十块都打不住！此外她以前在县里念书，还可以从家里带粮食去学校抵伙食费，上大学就不能这么干了，除了吃饭之外，咱们还得给她置办几套新衣裳，不然让她穿着破衣烂衫的去bj，那多寒颤人？还有购买其他生活用品的花销，这些钱从哪里来啊？”
孙梅听到这话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小声道：“你还没吃饭吧？幺娃今个儿帮老师干活，回来的时候老师送了一条大白鲢给他，我们给你留了一小盆，应该还是热的，我这就去端过来，你就别心烦了，好好喝两盅吧。”
没多大功夫，孙梅就把鱼汤端了出来，里面的鱼肉很是不少，牛大壮看到鲜美的鱼汤后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他正在喝酒的时候，牛小强从后门溜了出去。刚才听到父母的谈话后，牛小强心里很不是滋味。从他记事开始，家里总会为了钱而犯愁，有的时候还会吵架，牛小强不由暗自感叹：当真是贫贱家庭百事哀啊，大伯明明知道他这个二弟曾经帮助过自己，也知道他二弟家是什么情况，结果他这个当大哥的愣是狠下心一分钱不借，这让自己的老爸作何感想？也难怪老爸的脸色这么难看啊。
牛小强现在懂事了，自然不会对此不闻不问。他虽然已经开展了希望农庄计划，但农庄想要获得收益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家里的经济困难该怎么解决呢？
牛小强左思右想，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决定去找方东平，让方东平带着自己一起出去挣外快。
方东平在机械制造方面的技术远近闻名，许多县城里的厂子要是遇到了难题，都会过来请他帮忙。请人帮忙当然是要给钱的，据方东平所说，他每次出去帮人解决问题收费至少五块钱起步，低于这个数他都懒得出门。当然了，要是没能帮人家解决问题，他是不会收人家钱的。
这年头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才二十块上下，方东平的要价绝对算是很高了。即便如此，还是络绎不绝的有人过来找他帮忙，没办法，谁叫人家有这个实力呢？
牛小强溜出来之后找到牛小勇，让他把自家的自行车推了出来，随后牛小强蹬着自行车朝镇上赶去。
山路有些崎岖不平，加上夜晚看的不是那么清楚，因此牛小强不敢骑得太快，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花了半个钟头才到。
方东平正坐在小院里乘凉，牛小强把自行车靠在墙上，一边擦汗一边笑着打招呼：“师父，您吃了没有啊？”
方东平睁开眼，有些诧异的看向门口：“小强，这大晚上的，你咋来了？”
牛小强笑呵呵的走到跟前，很殷勤的拿起茶壶，帮方东平把茶杯续满：“瞧您说的，晚上我就不能来看您了吗？”
方东平哈哈一笑：“你这小子，不仅脑袋瓜开了窍，说起话来也让人听着舒服，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小子有话就直说，别跟我绕圈子，不然我可要赶人了啊。”
牛小强抢过方东平手里的芭蕉扇，一边用力给方东平扇风一边求饶：“别介啊师父，徒儿说就是了，我之所以晚上过来，主要是想问问挣外快的事情，师父，您最近接到私活没有？能不能带着徒弟一起，让徒弟也跟着沾沾光嘛。”
方东平伸手给了牛小强一个脑瓜崩，笑骂道：“跟师父说话也这么没大没小的。”
牛小强一看方东平的表情就知道有戏，他赶忙拍起了马屁：“这还不都是因为师父您和蔼可亲吗，每次见到您，我都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不然徒弟我哪敢这么随意啊？”
方东平很受用的咧嘴笑道：“你这张嘴啊，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牛小强故意放缓语气：“那关于挣外快的事情……？”
方东平扭头看了看牛小强稚嫩的脸庞，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倒是愿意带着你去干私活，但你年纪太小，技术也没学到家，我担心雇主不乐意啊。”
牛小强赶忙接着拍马屁：“师父，只要您开口，那些雇主敢不答应吗？我都快十六岁了，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再者跟着您这么厉害的师父学了这么久，技术不比工厂里的那些学徒工强多了？再不济我帮您打打下手也是可以的嘛。”
方东平顶不住牛小强一波接一波的马屁，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说话听着就是顺耳，师父就带着你出去见见世面吧，正好明天有个活，你早上八点之前过来，我跟雇主打打商量，人家要是同意的话，我就带你过去，要是人家不乐意”
牛小强实在是太需要这份工作了，他不等方东平把话说完就再次送上了一记响亮的马屁：“人家要是不答应，师父您也别去，我就不信他敢牙崩半个不字！哼，少了您这样的大行家，我看他咋办！”
“哈哈哈哈，你这孩子真是缺德，罢了罢了，师父年纪大了，今后不会再收徒弟，估计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为了你这个关门弟子，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好了。”
第58章 真怀念以前当傻子的时光啊
方东平的性格十分刚正，原本是绝对不可能要挟雇主的，但他确实很喜欢牛小强质朴的本性，同时也猜到牛小强这是想挣钱补贴家用，因此才决定耍赖皮的。商议完毕后，牛小强陪着方东平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骑车回家。
到达村子后，牛小强把自行车还给牛小勇哼着小曲往家里走去。不成想他刚跨过门槛，就跟老爹撞在了一起。
牛大壮浑身酒气，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他见牛小强满身大汗，立马一瞪眼，粗着嗓子吼道：“看看你这幅熊样，快点滚去洗澡！”
牛小强一缩脖子，答应一声后飞快地跑进了里屋。进屋后他发现老妈和四个姐姐全都坐在床沿上，四姐的眼角还挂着泪水。
“妈，咋了这是？”
孙梅红着眼眶道：“你四姐刚才因为交资料费的事情跟你爹吵了一架，要不是我们几个拦着，你爸差点一擀面杖砸到你四姐头上，真要砸到了，弄不好就要头破血流啊。”
牛冬香擦了把眼泪，愤愤不平的嚷嚷起来：“你们拉着他干什么？让他打死我好了！省得我把他给气死！”
牛小强听到这话无言以对，心里哀叹道：钱钱钱，又是为了钱的事情而吵架，难道咱们家天生就五行缺钱不成？唉，真怀念以前当傻子的时光啊，正因为什么都不明白，所以才会无忧无虑，现在虽然开窍了，但各种困扰也随之而来，当真心累啊……
这已经不是牛冬香第一次因为学杂费的事情跟老爹吵架了，基本每次吵起来，都要撕破脸。
牛冬香要交的资料费并不在学费的范畴里面，而是学校另外收取的杂费。
比如说学生们测试用的卷子，都是学校自己手工印刷的，材料费和人工费都是要收钱的。再比如说学校统一下发的习题库，这些书都是从书店采购的，学校当然也要找学生收费。甚至就连期中和期末考试的卷子也都要收钱，此外还要附加老师的监考费。
这些费用单项不算多，但如果加在一起，对于农村家庭来说就不算少了。
牛冬香下个月就要参加高考，近段时间内学校基本上是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如此密集的考试练习，需要耗费的试卷会更多，因此上交的资料费也会猛增。
老妈孙梅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扭头看向了牛夏香：“二丫、三丫，你们能不能找你们领导说说，把下个月的工资提前预支一下？”
牛夏香和牛秋香的工资早就上交了，家里的开销基本都是用的她们的工资，不然早就支持不下去了。
两人每个月的工资加在一起有四十块，这已经不算少了。但由于家里人口众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多，除了吃饭穿衣之外，还要购买农药、种子、化肥，剩下的钱还要交提留（政府收取的田地租金），此外家里还有两个念书正在的孩子，这么算下来，她们两人的工资是真的不多。
最关键的是，三个月前家里买了一头猪崽，紧跟着老妈孙梅阑尾炎开刀，这两笔开支把家里仅有的一百多块积蓄全都花光了，不然也不会窘迫到现在这种程度。
听到老妈的话，牛夏香为难道：“妈，厂里的钱没有领导签字的话财务科是不会批的，我不过是一个学徒工，哪里认得那些大领导啊？”
牛秋香也是一脸的无奈：“食堂就更别提了，那是厂领导家的亲戚承包的，不仅不会提前发工资，还经常拖延，找他们支钱想都别想。”
孙梅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春香，咱们骑车去镇上找大弟吧，他手里存了不少钱。”
大儿子牛小刚自从参加工作以后，只负责牛小强的学费钱，每年也上交二十几块钱的样子，其他的钱一分都不交给家里。牛小刚每个月的工资有五十八块，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高的工资了。他把剩下的钱全都存了起来，准备留着将来成家使用。
这年头男人想要成个家可不便宜，首先要有婚房，不管是买房子还是盖房子，总得要有住的地方。实在条件差点的，跟父母挤在一起住也行，但婚房必须得规整一下，并且还要购买几件像样的新家具。
此外要配备三大件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一样都不能少，这么粗粗一算，就是一千块往上走了。
有的女方家里还会要电视机、洗衣机等家电，如果把这些也算上，没有两千好几拿不下来。
当然了，这是富裕地区的市场行情，山里面的人没有这么高的要求，但牛小刚这个人有个缺点，他跟他爹牛大壮一样，比较爱面子。身为国企职工的他，是不情愿把婚姻大事弄得太寒酸的。
牛春香对这个大兄弟的性格很是了解，她迟疑道：“娘，大弟他……他能答应吗？”
孙梅的脸立马垮了下来：“他不同意也得同意！我今天要不到钱就不回来！”
牛春香一看老妈发脾气，只得点点头，跟着老妈往外走去。
母女俩刚推着家里的二八大杠出门，牛大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俩这是要上哪儿去？”
“我想去找大弟要点钱，把冬香的资料费给解决了。”
牛大壮有些烦乱的把借来的十块钱塞给老婆：“回去回去，钱我已经找四叔借到了，你不用找大弟开口，他的工资是要存着娶媳妇的。”
孙梅一听借到了钱，也就打消了去找大儿子要钱的念头。她拿着钱进屋，乐呵呵的塞进了小女儿的荷包里，顺手帮小女儿擦了擦眼泪，“好啦好啦，别哭了，小弟都在旁边看着呢，你这个当姐姐的也不怕丢人。”
牛冬香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小声道：“妈，我要是考上了大学……那咋办啊？”
这个问题孙梅和牛大壮早就商量过了，她拍了拍小女儿的脑袋：“放心吧，我跟你爹都说好了，只要你真的能考上那啥……啥清华大学，咱家就把年猪卖掉给你凑路费，再加上你二姐和三姐的工资，应该能供得起你，要是还不够，就把耕牛也卖了，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你培养出来。”
牛冬香听到这话不由啜泣出声，话说农村家庭想要培养出一个大学生实在是太困难了啊！
第59章 干私活挣钱
家里为了供牛冬香念书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这些付出她暂时无法回报，只能等以后了。牛冬香早已坚定了通过念书改变命运的道路，她下定决心道：“妈，你放心，我一定会考上清华大学，将来毕业了要赚很多很多钱孝敬您……恩……还有爸爸。”
牛冬香虽然对父亲很有意见，但她也能够体谅父亲的难处。每次因为学杂费的事情跟父亲吵架，父亲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家里没钱的时候也都是父亲拉下脸去找别人借的，谁叫他是一家之主呢？
牛冬香既然明白父亲的难处，为什么还要跟父亲吵架呢？这主要是为了表明一种绝不退让的态度，她担心只要表现得稍微软弱一点，自己念书的机会就没了，说起来她也是迫不得已。
牛小强越看越不是滋味，他刚准备把自己跟着方东平出去捞外快的事情当众说出来，好让大家开心一下，没想到大姐牛春香忽然扭头看向他：“小弟，你这是咋弄的？都快变成花脸猫了，走，姐给你打洗澡水去。”
牛小强只得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去。
牛春香打好洗澡水后并未离开，而是主动拿起洗澡的毛巾，冲着牛小强笑了笑：“小弟，姐来帮你搓一搓吧。”
牛小强闻言立马提住裤子，一脸尴尬道：“姐，小时候你帮我洗澡也就算了，如今我都快十六了，这……这只怕不合适吧？”
牛春香好笑道：“我就是想帮你搓搓背，你想到哪里去了？”
牛小强这才松了口气：“哦，这样还行。”
今晚牛春香的话特别多，她一边帮弟弟擦背，一边畅谈着过去的时光，牛小强听了一会儿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忍不住插口：“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牛春香轻轻摸了摸牛小强的脑门，笑道：“我的傻弟弟真的长大了，居然能看出姐姐有心事呢。”
笑过之后，牛春香不住地叹息起来，没多大功夫眼圈就泛红了。
牛小强吃惊道：“姐，你到底咋了嘛？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哭啼啼了？”
牛春香平时话不多，也很少跟人交流，她很像母亲孙梅，总是埋头苦干，从来都不计较什么。
此刻听了小弟的话，牛春香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牛小强手足无措道：“姐，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我是个傻子，你说了我也记不住的。”
“小弟，姐姐决定了，明天就让爹娘答应王瘸子家的提亲，我要是嫁出去了，今后就……就算是别家人了……姐姐舍不得你们啊……”
牛小强如遭雷击，愣了半晌才追问道：“姐，爹娘不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吗？你怎么”
牛小强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紧紧抓住大姐的胳膊，逼问道：“你是不是为了王瘸子家的彩礼钱，才主动答应这门亲事的？”
牛春香呜咽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牛小强不忿道：“姐，你不用嫁给那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他哪里配不上你？至于钱的事情，我已经跟我师父商量好了，明天就跟着他一起出去接私活挣外快，暑假期间少说也能挣个二三十块吧，再加上二姐和三姐的工资，四姐去bj的路费钱绝对够了，多的钱还能给她置办几件新衣服，如此一来咱们家不仅不需要卖猪卖牛，也不用卖闺女，至于大学期间的其他开销，以后慢慢来呗，反正我是绝对有信心供养四姐读完大学的。”
牛春香听到这话抬起头，她满含泪水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惊奇之色：“小弟，你这么小的年纪，人家愿意要你干活？”
为了说服大姐，牛小强把自己跟方东平商量的结果说了出来，牛春香终于转悲为喜，她明亮的大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小弟真厉害，比你哥强到天上去了呢！”
牛小强笑着挠了挠头：“我已经长大了，应该帮助家里分担一下困难嘛。”
牛小强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姐，你也应该找个婆家了，只要有合适的，你就嫁了吧，没必要为了照顾家庭而牺牲自己的幸福，不过你最好等上一年再嫁，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我应该就能帮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了，省得男方家里嫌弃你。”
牛春香又好气又好笑的敲了一下牛小强的脑门：“你胡说啥呢，我结婚的嫁妆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这个最小的弟弟操心吗？也不怕被人笑话。”
牛小强傻笑着摸了摸脑门：“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赚的钱不也是家里的钱吗？”
牛春香刚刚避免了嫁给一个好吃懒做的瘸子的厄运，心情还算不错，她娇笑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姐就等你一年，看看你能给姐准备多少嫁妆。”
牛春香说完话把毛巾递给牛小强，转身走了出去。
牛小强看着大姐窈窕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道：“王瘸子的儿子哪里配得上我大姐？下辈子都别想，哼！”
他洗完澡后找到爸爸，想跟爸爸说说去挣外快的事情。
牛大壮正蹲在大树底下抽烟。刚开始的时候他抽的是两毛四一包的新华牌香烟，后来改成了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牌香烟，至于现在，牛大壮抽的是旱烟。从香烟的档次一降再降，就能看出老牛家经济状况的变化。
牛小强走到爸爸身侧，小声道：“爸，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牛大壮捏吧捏吧烟叶，闷声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那什么，我已经跟方爷爷说好了，明天要跟着他一起出去干私活挣钱，你看……？”
对于自己这个傻儿子的改变，牛大壮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个傻儿子将来能有多么大的出息，但儿子变得越来越懂事毕竟不是坏事，因此牛大壮的内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
此刻听牛小强说要出去干私活，牛大壮显得有些错愕：“你懂个啥？人家能要你啊？”
第60章 乞丐一样的老板
不怪牛大壮看轻牛小强，实在是牛小强这么多年以来的傻子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了，就算已经发生了改变，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彻底扭转过来的。不单单是牛大壮，估计这个世界上除了方东平外，就没人相信牛小强学到了多少技术。“爸，我这么些年下来也学会干一些手工活了，只是理论知识稍微差些，即便帮不上什么大忙，但给方爷爷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恩，那你去试试看吧，不行的话就早点滚回来，别给你师父添乱。”
“我晓得！”
得到父亲的许可后，牛小强开心得差点没跳起来。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牛小强一如既往的早早起床。他把牛小东三人叫醒，四个小伙伴骑着牛朝农庄走去。
在路上，牛小强把自己要跟着方东平出去挣外快的事情说了一下，并且叮嘱三个小伙伴中午和傍晚一定要抽时间来农庄转转。现在农庄里已经饲养了鸡鸭猪鹅，不经常过来看看牛小强可不踏实。
“强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咱们一定会把农庄照看好的。”
“这就好。”
早上七点，牛小强提前回到家，吃过大姐给他煮的面条后，他一溜烟的朝镇上赶去。
牛春香一直把他送到村口，牛小强都跑远了，她还在后面高声提醒：“小弟，我听说在机械厂工作会有危险，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牛小强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知道了姐，我会注意的，你不用担心。”
牛春香一直盯着牛小强干瘦的背影，等到再也看不见了，她这才叹了口气：“大弟要是有小弟一半懂事，咱们家也不会被逼到这个份上，唉……”
牛小强生怕耽误了出发的时间，一路狂奔着跑进了方东平家的院门。刚进院门，他就看到院内的石桌旁坐着一个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的中年男子。
这名男子听到动静后扭头看了过来，牛小强发现他的眼角居然挂着眼屎，再加上他浑身脏兮兮的衣服，简直就跟乞丐没什么区别。
牛小强很快就否认了此人是乞丐的推测，原因在于他发这人衣服上沾染的全都是机油，双手的指甲缝里也都是黑乎乎的油垢。不出意外的话，他是一个经常接触机械设备的人。再联想到方东平今天要出去挣外快的事情，此人的身份立马就呼之欲出了。
牛小强赶忙露出笑脸，很客气的跟此人打招呼：“叔叔好，您是来找我师父的吧？找着人没有啊？”
闻听此言，这人原本有些疑惑的表情立马绽放开来，笑呵呵的站起身，连连点头回应：“原来你是方工的徒弟啊，你好你好，我叫江荣华，是荣华机械厂的负责人，今天是特地来找你师父过去帮忙的，没想到来了以后发现你师父不在，就只好先在这里等着，小兄弟，不知你怎么称呼啊？”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牛小强年纪小，看起来很是稚嫩，但他毕竟是方东平的徒弟，江荣华有求于方东平，自然不会在人家的徒弟面前摆架子了。
牛小强不由暗叹：看他这幅形象，我还以为他是厂里派来接我师父的工人呢，如果不是他自我介绍的话，谁能想到他居然是机械厂的老板啊。
“江叔叔，我姓牛，名叫牛小强，您千万别乱了辈分，直接叫我小牛就行了。”
江荣华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焦急之色，他笑着点点头，问道：“小牛同志，你知道你师父去哪里了吗？”
牛小强自然是知道的：“不出意外的话，我师父肯定去早市上喝早酒去了，他这人特别喜欢喝酒，一天三顿都不拉下，要不您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把他找回来？”
江荣华连忙摆手：“我还是跟你一块儿去吧，顺便帮方工付一下酒钱。”
牛小强一听就知道江荣华很会来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既然人家一心要讨好自己的师父，自己也没必要推辞。他笑着点点头：“那好，咱们一块儿去吧。”
两人走出院门，在小巷子里七弯八绕，没多大功夫就找到了方东平。方东平果然在喝早酒，下酒菜是一大碗阳春面。一边喝还还一边龇着牙花，看起来很是享受的样子。
江荣华看到方东平后立马加快脚步小跑过去，还没跑到跟前，他就笑着打起了招呼：“方工真是好兴致啊，一大早就这么舒坦。”
方东平扭头看了过来，随即笑道：“原来是江老板，要不要坐下来喝一盅啊？”
江荣华笑着摇头：“还是不用了，我没有喝早酒的习惯。”他说到这里冲着正在下面的老板吩咐道：“老板，给这桌弄一个爆炒猪肝，一碗面下酒怎么够呢？”
方东平摆摆手，顺带着看了看手腕上戴着的手表：“别介，我已经快喝完了，不用加菜，江老板，你可真是急性子，咱们不是说好了八点钟碰头的吗，这才刚过七点半，你怎么就到了？”
江荣华苦哈哈的叹了口气，“我这不是着急吗，昨天一宿都没睡着，大清早就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厂里的问题要是不及时解决，估计就要关门大吉了啊！”
方东平喝了一口面汤，好奇道：“有这么严重吗？我记得你厂子里的效益一直都挺不错的啊，上个月还添置了一台机床呢，这才一个来月，怎么就变得这么困难了？”
“说来都怪我贪心，前两个月我去江城交货，跟几个老熟人聚了聚，席间听他们说江北机械厂急需一批工业轴承，正在到处找人接单子，我觉得这是一个挣大钱的好机会，喝完酒就直接去了江北机械厂，拍着胸脯保证可以加工他们需要的工业轴承，然后又是送礼又是请吃饭，总算是揽到了百分之三十的份额，当时可把我给乐坏了。”
江荣华说到这里神情越发的苦楚：“可是当我投产这批工业轴承后，这才发现这活根本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好做，不良品率实在是太高了，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完成任务，眼瞅着月底就要交货了，我实在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啊，所以只能过来求助您老，方工，请您一定要拉我一把，不然我可真就破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