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人心浮动
王东升有点哭笑不得：“你瞎琢磨啥啊？我是那种人吗？除了我之外，生产部的李主任也跟着来了，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恶意，保管不会为难你的。”许红霞一听李克旺也来了，觉得应该不是账本的事情被发现了，因为李克旺是生产部的领导，跟财务科没有半点关系。
她稍稍放下心来，伸手把门打开。
王东升和李克旺进屋后自顾自的坐在了沙发上，许红霞关上房门，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茶水。
王东升见茶几上的碗筷还没收拾，忍不住笑道：“小许，你这么晚才吃饭啊？”
许红霞有点做贼心虚的把碗筷拿到厨房，遮掩道：“我之前不太饿，所以等了一会儿才吃的晚饭。”
李克旺见许红霞的神色不太自然，担心把她吓到，于是开门见山道：“小许，我跟王科长刚刚山洞工厂回来，跟他徒弟谈了一下关于311厂被他师父承包的事情，听他徒弟所说，你已经是他们的人了，对吧？”
许红霞脸色大变，李克旺不等她开口就笑着摆摆手：“你不用担心，我们跟你一样，现在也是他们的人了，我跟王科长之所以大晚上的跑来找你，就是老方的徒弟交代的，他让我们三个好好合计一下，尽快帮他师父搬走陈天厚这个绊脚石，你要是不相信，就让你侄女把老方那边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你可以现场打电话求证一下。”
许红霞差点没被吓死，听完了李克旺的解释后才稍稍心安。她打量了两人几眼，惊疑不定道：“这是真的吗？”
王东升苦笑道：“老李都把话说得这么透了，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实在不行你还是打电话求证吧，免得你老是疑神疑鬼，这对于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很不利。”
由于事关重大，许红霞最终决定进行求证，“那好，你们先在这里坐坐，我出去一趟。”
许红霞说完话跑了出去，过了十来分钟才回来。
出门之前她的脸色还有些凝重，回来之后脸色却显得很是轻松，刚一进门她就笑道：“不好意思啊，是我误会你们了。”
王东升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没事没事，你把门关上，咱们三个好好合计合计。”
许红霞点点头，把房门直接反锁住。
等到她落座，王东升这才话归正题：“小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正在搜集陈天厚干坏事的证据？”
既然是自己人，许红霞当然不会隐瞒。她点点头，把相关材料从抽屉里面拿了出来：“这是我从上午到现在整理出来的材料，所有的内容都是真实可靠的，没有任何胡编乱造的成分，你们可以先看看。”
李克旺和王东升一脸好奇的拿起材料翻看起来。只看了一会儿，李克旺就被惊呆了，惊呼道：“这……这也太夸张了吧？！陈天厚那个王八蛋居然捞了这么多的钱啊！！”
王东升也被震得不行。他虽然是财务科的科长，但平时却从未算过账。人家毕竟是领导，算账的事情怎么可能起亲力亲为？
他虽然知道陈天厚干了不少坏事，但没想到数额居然如此巨大，李克旺话音刚落，他就结巴道：“二、二十六万？！我的老天！陈天厚的胆子真是大得没有边啊！！”
许红霞露出了一脸严肃的表情：“就这还只是初步的统计结果，要是把所有的账目全都梳理清楚，数目肯定会大大增加。”
她说到这里露出不屑的神色：“哼，陈天厚自以为巧立名目就能蒙混过去，他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他使用的这些小伎俩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我这个干了十多年会计的老手？”
许红霞并未吹牛，她确实是会计方面的老手，工作能力非常强，自大打进入311厂以来，还从未出现过任何失误，这些情况王东升自然是很清楚的。
王东升面色严峻的连连点头：“小许，你的业务能力我知道，账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抓紧时间做事，同时也要严格保密，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别再跟任何人透露消息，咱们两个负责去拉拢人手，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当，我们就立刻动手，绝对不能拖延时间，否则夜长梦多啊。”
王东升的潜意思两人全都明白，他这是担心陈天厚会狗急跳墙。
陈天厚犯了这么巨大的错误，一旦得知消息，保不齐就会乱来。为了降低风险，三人不得不更加谨慎。
“放心吧科长，我平时虽然嘴巴有点长，喜欢跟人东扯西拉，但在这件事情上还是知道轻重的，我可以向你们保证，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得知我这里的情况。”
王东升点点头：“我们相信你会保密的，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去好好筹划筹划，如果遇到事情，你可以随时去找我们，我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许红霞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商议妥当后，三人分头行动。
另一边，陈天厚正坐在自家的客厅里抽闷烟。
自从听闻了方东平想要承包311厂的消息后，陈天厚就一直愁眉不展，到现在为止都已经抽了半包烟了，却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看得出来，他为此感到非常担忧。
牛小东规规矩矩的坐在他的对面，一看陈天厚这么久了都不说话，他犹豫片刻后忍不住开口：“厂长，这件事多半是假的，您可别往心里去。”
陈天厚眯着眼睛：“即便是假的，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估计现在厂里已经是人心浮动，人心不稳的话很容易出大问题啊。”
牛小东知道陈天厚的意思，陈天厚这是在担心厂里的职工不再听他的话，甚至不排除跟他唱对台戏的可能。
陈天厚的威望虽然很高，但真要到了厂子快要完蛋的时候，他的威望就压不住人了。
厂子都快垮了，谁还听他的啊？如果不把这个苗头压下去，陈天厚担心会引发更加恶劣的连锁反应。至于是什么连锁反应，牛小东和他全都一清二楚。
第406章 毁灭证据
牛小东刚进厂没多久就得到了陈天厚的赏识，陈天厚甚至还有意把自己的闺女介绍给牛小东，想让牛小东当自己的乘龙快婿。按照他的性格来看，他应该是不太可能看得上出身寒门的牛小东的，但为什么却把自己的闺女介绍给牛小东呢？原因其实很简单：牛小东虽然出身寒门，但他的爸爸却是牛家村的村支书。
陈天厚在凹山镇工作了这么多年，对于这边的情况早就摸透了。老牛家在凹山镇根深蒂固，家族势力极为强大，就连镇里的领导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否则任何工作都别想顺利开展。
陈天厚正是看中了这点，所以才会做出如此安排。他觉得老牛家可以在关键时刻给予他极大的助力，啥是关键时刻？现在就是。
目前的情况对于陈天厚来说可谓十分不利，他担心会有人浑水摸鱼，趁机跟他闹腾。如果有老牛家的人跟他站在一起，他最起码还能具有很强大的威慑力，任何想闹事的人都要好好掂量掂量后果。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牛小东居然跟家里闹掰了。眼看着情况已经很不妙了，牛小东却帮不上忙，陈天厚想到此处心里就来气，对于牛小东那是越看越不顺眼。
牛小东却不自知，仍旧好言安慰：“这只是一阵风，风头过去就没事了，厂长，您可要注意身体，千万别把自己闷坏了。”
陈天厚已经考虑了很长的时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现在在厂里最值得信任的人就是牛小东，趁着老婆孩子在看电视的功夫，陈天厚压低声音道：“小东，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去做。”
牛小东好奇道：“什么事？”
陈天厚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你想办法把账本给处理掉。”
牛小东闻听此言不由一震，惊疑不定道：“厂长，情况真的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陈天厚面色严峻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情，咱们可不能放松警惕啊。”
牛小东早就被陈天厚拉下水了，他这一年多来也捞了不少的好处，心里清楚这件事一旦真的被有心人追查，肯定是瞒不住的。
为了自己和未来岳父的安危着想，牛小东没有思考多久就点头同意了：“行，我好好规划一下，规划好了就动手。”
陈天厚摇摇头：“现在正是风声最紧的时候，如果真要出问题，多半会出在这个当口，所以你必须立刻动手，绝对不能拖延时间，否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陈天厚毕竟是个老狐狸，一句话就点醒了牛小东。牛小东立马点头：“好，我现在就去办！”
牛小东站起身，跟陈天厚的闺女和老婆打了声招呼，然后转身离去。
陈天厚的爱人凑了过来：“老陈，这次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陈天厚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今晚过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高枕无忧了。”
他的爱人松了口气，低声道：“厂子要是真的垮了，你准备去哪儿？”
“放心吧，我的级别摆在那里，上头肯定会妥善安排的，实在不行咱就去省城颐养天年呗，反正咱手里有钱，还怕没好日过吗？”
他爱人笑道：“去省城养老挺好，可以天天抱孙子。”
陈天厚一听到抱孙子，脸上立马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咱们有一个多月没见过孙子了吧？等到这边的情况稳定下来，咱们就去省城住几天吧，年纪大了也没啥追求了，抱抱孙子、摆弄一下花花草草也就满足了。”
夫妻两似乎看到美好的未来正在向自己招手，都笑得很开心。
牛小东离开陈天厚的家后并未返回宿舍，而是偷偷溜到了厂区的仓库里面。
现在的311厂十分松散，晚上值班的保安根本就不管事，全都聚在保安室里打麻将，因此牛小东的行径并未被他们发现。
他早就想好了对策，准备制造一场火灾，把账本全都烧掉。只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他就能彻底消除隐患了。
牛小东在仓库里找了用塑料壶装着的一壶煤油，趁着保安都在打麻将的功夫溜到了财务科。他没有财务科办公室的钥匙，只能翻窗户潜入。
进入办公室后，牛小东没有动任何东西，他担心这会被人看出端倪。反正只要火势烧得足够旺，办公室里的资料柜肯定是保不住的。既然如此，只需要点火就行，没必要多此一举把里面的账本拿出来烧。
牛小东并不知道资料柜里面的账本早就被许红霞拿回家了，包括一些关键的报销凭证，现在都摆放在许红霞家里呢。
他把煤油淋在资料柜上面，然后故意把屋内的电线扯到资料柜旁边，这会让人觉得是电线老化引起的火灾。
布置好之后，牛小东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把煤油点燃。趁着火势还没烧起来，他赶忙拎着还剩下大半的煤油壶翻窗户离开。
牛小东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煤油的气味非常重，为了不被人发现是有人故意纵火，他在倾倒的煤油量很少，被大火烧过之后，基本不会留下什么气味。
牛小东拎着煤油壶一路狂奔，很快就跑到了厂区外面，随手把煤油壶扔进了厂区后面的排水沟里。
然后他像个没事人似的溜达到院墙边，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观察着财务科办公室的情况。
从他所处的方位看过去，财务科的办公室已经冒出了红色的火光，少许烟雾从窗户里飘了出来。至于保安，他们还在打麻将，根本就没人察觉到财务科的异常情况。
牛小东面露得意之色：“估计等他们发现的时候，资料柜早就被烧没了。”
他信心满满的继续等待了两分多钟，这才听见有人叫喊的声音。发现着火的不是保安，而是住在附近的居民。
保安们被呼喊声惊动，赶忙跑出来查看情况。他们看到的是滚滚浓烟和冲天的火光，一个个都被吓蒙了。
呆了片刻，保安们才反应过来，赶忙跑过去救火。
第407章 厂里失火了
牛小东为人非常谨慎，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他绕了个圈子回到宿舍，并未去帮忙救火。正在李克旺家里商量事情的王东升首先听到动静，他拉开窗帘，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整个人僵在了当场。
李克旺见状一脸好奇的走了过去：“老王，你怎么了啊啊！？厂里失火了！咱们赶紧过去救火！”
王东升闻听此言终于回过神来，他拉住李克旺，冷笑道：“着火的地方我很熟，一看就知道是我们财务科发的火，今天刚刚传出方东平要承包咱们厂的消息，财务科就立马失火了，老李，你难道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一点吗？”
李克旺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把火是陈天厚放的？”
王东升点点头：“肯定跟他脱不开关系，估计这家伙是觉得情况不太妙，所以想提前毁灭证据，可惜啊，他还是晚了一步，许红霞早就把证据拿回家了，他即便把财务科一把火烧光，也毫无用处。”
李克旺猛地一拍窗台，骂道：“这个狗东西，胆子当真是肥啊，居然敢干出这种事情！要不是还没做好准备，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揭发他！”
王东升拍了拍李克旺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那狗东西也蹦不了几天了，咱们先稳住，时机成熟了再动手，至于现在，咱们还是去现场看看吧，免得他起疑心。”
李克旺点点头，跟着王东升一起赶到了财务科。
两人到达厂区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四面的墙壁和天花板全都被熏黑了。至于存放账目表的资料柜，自然也没有保存下来，已经被烧成了一堆黑炭。
陈天厚先两人一步赶到，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但是来的路上却表现得非常意外和急切，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担心厂里的财产受到损失一样。
赶到现场之后，陈天厚立即冲进了发生火灾的办公室，当他看见存放账本的资料柜被烧成灰烬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随即立马阴沉着脸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保卫科的丁科长忐忑不安的回答：“根据初步勘查，这场火灾应该是由于电线老化引发的。”
陈天厚冷哼一声：“我问的不是失火的原因，而是为什么火势烧成这样才被扑灭，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火势肯定燃烧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吧？在这段时间内，厂里的保安都在干什么？他们为什么没能第一时间把火苗扑灭？造成了这么严重的损失？？”
身为厂长，陈天厚对厂里的情况自然是一清二楚。他早就知道保安们在值班的时候会打麻将消遣，只是由于厂里的效益不好，工资发的很低，他平时也就懒得管这件事。
现在就不一样了，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不让人把这场火灾往他身上联想，陈天厚立即决定把保安拿出来当挡箭牌。
丁科长被问得哑口无言，顿了顿他才小声回答：“由于获火灾发生的很隐蔽，所以……所以保安没能第一时间看到……”
陈天厚冷冷道：“这些鬼话你自己相信吗？”
丁科长自己确实是不相信的，他原本还想维护一下手底下的人，一看陈天厚有追究到底的意思，有些理亏的丁科长只得闭上了嘴巴。
陈天厚扫视众人一圈，痛心疾首道：“同志们，麻痹大意要不得啊，这就是一场深刻的教训！为了杜绝此事再次发生，我要严肃处理当班人员！”
李克旺和王东升表面上点头附和，实际上都在心里冷笑。
陈天厚稍作思考，然后扭头对丁科长沉声道：“你身为保卫科的负责人，这件事也有连带责任，这次给你记大过，扣除三个月的奖金，至于当班的保安，队长直接开除，队员们全都记大过，并且做留厂观察处理，后续如果谁敢继续怠慢工作，我就直接把他开除掉！”
丁科长被训得脸上无光，心里多少有点不服气，他暗想：哼，厂子都快垮了，谁还有心思工作啊？
陈天厚对赶来的干部们训诫一番后，这才转身离开。
李克旺也准备回去，不料王东升却叫住了他，低声道：“我觉得丁科长可以争取一下。”
李克旺一听就明白王东升的意思，他迟疑道：“只怕是不好争取吧？这件事他本来就失职了，即便被陈天厚处分，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王东升低声道：“陈天厚刚才开除的保安队长是丁科长的小舅子，丁科长心里肯定不舒服，只要咱们好好筹划一番，他多半是不会拒绝，这场火灾本来就很可疑，如果能借助丁科长找到关键证据，对于我们的事情可是很有帮助的。”
李克旺想了想，最终点头同意了：“好吧，那就试试看。”
王东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丁科长身边，对垂头丧气的丁科长安慰道：“老丁，你也真是有够倒霉的，居然摊上这档子事。”
丁科长立马叫苦：“谁说不是啊，平时一直都是安安稳稳的，谁能想到今晚会发火呢？”
王东升故意把话题往这场火灾上面引导：“既然这场火灾是因为电线老化引起的，那就应该处分电工才对，他为啥揪着你们保卫科不放？这不是很不公平吗？老丁啊，我觉得你应该再把现场好好勘察一下，如果真的确定是电线引发的火灾，你就应该去跟陈厂长说道说道，不能把所有的坏名声都让你一个人来扛嘛。”
丁科长是退伍军人出身，平时最看重的就是荣誉。他一听之下觉得很有道理，赶忙点头：“恩，你说得对，我干了这么多年都没出过问题，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在档案里面留下不好的记录。”
他说完话蹲下身子仔细的查看起来。王东升没当过兵，也不懂得刑侦技术，但他还是蹲下身来，想帮着丁科长当参谋，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第408章 少了一壶煤油
“老丁，你是怎么确定火灾是由电路老化引起的？”“看烧焦的痕迹就能知道，你看这里，电线的燃烧痕迹明显要比其他地方严重，不出意外的话，火势就是从这里开始燃烧的。”
王东升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过来，不愧是当过营长又干过刑侦的人，经验比我丰富多了。”
王东升说话的同时心里暗暗着急：如果真的认定火灾是电路老化引起的，那就没办法说动丁泽祥加入我们的队伍了，可我又没有相关经验，根本看不出异常，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刚想到这里，站在他身后的李克旺随口道：“这把火居然把屋子里的墙壁都被熏黑了，看起来跟我们家以前点煤油灯的时候差不多呢。”
李克旺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但是听在王东升的耳朵里却犹如一声惊雷，他赶忙站起身，凑到墙壁跟前仔细的查看。
李克旺见状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老王，你发现什么了吗？”
王东升的脸上闪过惊喜之色。由于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因此王东升也就没啥顾虑，直接对两人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场火灾应该是有人故意制造的！”
丁泽祥立马愣住，用好奇和疑惑的目光看着王东升。
王东升指了指周围的墙壁，解释道：“你们看看墙壁上的痕迹，是不是很像被煤油灯熏过的样子？这里是我们财务科的办公室，我敢保证这里肯定没有存放煤油，如果是桌椅板凳燃烧，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黑烟，即便加上被烧过的电线也不可能把墙壁熏成这样，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往这里泼洒了煤油，煤油在燃烧的时候才能产生这许多的黑烟！”
丁泽祥曾在派出所干过几个月，后来才被调到311厂，他还是具有一些刑侦知识的。
闻听此言他赶忙凑到墙壁跟前，伸出手指头在黑烟上抹了一把，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把烟灰揉搓了几下，放在鼻子跟前仔细的闻味道。煤油在燃烧的时候不是那么充分，燃烧后的烟灰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
丁泽祥一闻之下不由脸色大变：“他娘的！烟灰中果然有煤油的气味！这究竟是谁干的？？”
王东升赶忙凑到跟前，低声道：“我是财务科的负责人，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间办公室是专门用来存放账本的，老丁，你好好寻思寻思，咱们厂谁最想把账本烧掉？”
丁泽祥没费多大功夫就想到了一个人，他惊疑不定的伸手指了指天花板：“老王，你难道是在怀疑他？”
王东升微微点头：“不错，我就是在怀疑他！你也是咱们厂的老人了，应该知道他这些年干的那些破事吧？我估摸着他这是想毁灭证据！”
丁泽祥的性格比较直，没有王东升这么灵光，他迟疑道：“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他为啥现在这个时候才想要毁灭证据呢？”
王东升耐着性子解释道：“关于方东平想要承包咱们厂的消息，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如果方东平真的来承包的话，咱们厂肯定要进行资产清算，到时候只要稍稍的查一查，就能立刻发现问题了，那家伙肯定是为了消除隐患才选择这个时候动手的！”
丁泽祥恍然大悟道：“对对对！肯定就是这样！他妈的，这狗东西当真可恶，自己放的火，却要把责任全都推到我们保卫科头上，老子跟他没完！”
丁泽祥说话间想要追出去跟陈天厚理论清楚，王东升立马拉住他：“你别着急嘛，目前咱们只是推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人家只要不认账，你就拿他毫无办法，依我看咱们最要紧的还是找到证据，这样才有跟他翻脸的底气。”
李克旺也在一旁劝说。丁泽祥强忍住内心的怒火，没好气的点点头：“好，我先憋住这口气，等找到证据后再去跟陈天厚摊牌！”
不愧是搞过刑侦的人，丁泽祥很快就带着两人来到了厂里存放煤油的仓库。
由于厂子很长时间都没开工生产了，因此仓库里的东西早就蒙上了一层灰。三个人很快就发现一处地面有个很新的印子，从印子的轮廓来看，这个地方在不久之前应该还放着一个煤油壶。
为了确定仓库里是不是真的少了一壶煤油，李克旺亲自跑了一趟，把仓库管理员找了过来，让人家立刻核对煤油壶的数量。
仓库管理员一看三个不同部门的领导全都在场，于是不敢怠慢，很快就清点完毕，报告道：“三位领导，仓库里的煤油确实少了一壶，不过我可没拿啊。”
她还以为三人是在抓贼呢，于是赶忙撇清关系。
丁泽祥微微点头：“我们知道不是你拿的，只需要你给我们当证人就行，你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管理员赶忙摇头：“我当然不会不同意了，只要你们交代一声，我保管实话实说。”
丁泽祥嗯了一声：“你先回去吧，记住，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免得坏了大事，有需要的时候我们会过去找你的。”
“好好好，我这就回家去待着，保证不跟任何人讲。”
管理员离开后，三个人合计了一下，最终决定在周围寻找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三人都觉得放火的人应该不会拎着煤油壶到处乱跑，因为煤油有很大的气味，很容易被其他人闻到，这会引发别人的怀疑。
三个人刚开始的时候在仓库周围找，然后是财务科所在的办公楼，再然后一直扩大到了厂区的院墙边。
随着范围的不断扩大，三个人原本的期待也逐渐消磨殆尽。就在他们一无所获、准备回家去的时候，丁泽祥的小舅子忽然冒了出来。
他已经被陈天厚当场开除了，心情失落之下一个人蹲在院墙外面抽闷烟，寻思着回家后该如何跟老婆孩子交代。
听见了三人的交谈后，丁泽祥的小舅子重新燃起了希望，觉得自己必须要出把力。毕竟这关系到自己的工作，要是真的丢了工作，今后怎么养家糊口啊？
第409章 重大的新线索
“姐夫，我跟着你们一起再找找吧，现在还早，你们就这么放弃了多可惜啊。”丁泽祥瞪了自己的小舅子一眼，扭头对疲惫不堪的李克旺和王东升征询道：“不知两位是什么意见？”
两人虽然累得腿酸脚麻，但一看丁泽祥和他的小舅子干劲很高，也就不好意思推辞。两人全都点头，表示再继续寻找寻半个小时，如果再找不到任何新线索的话，那就明天再说。
接下来四个人继续扩大寻找范围，十分钟后，丁泽祥的小舅子终于找到了线索，他兴奋地大叫起来：“你们快过来，东西被我找到了！在排水沟里面！！”
三人精神一震，赶忙跑到跟前。借助着手电筒的光亮，果然看见排水沟里躺着一个煤油壶。
丁泽祥刚准备下去把煤油壶捞起来，王东升就一把拉住他：“老丁，这是证据，咱们不能就这么把它拿上来，应该先想办法保留住现场才对。”
丁泽祥一拍脑袋：“对对对，我居然把这茬给忘了，保留住现场的最好办法就是拍照，你们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借一部相机。”
照相机在这个年代绝对属于稀罕物，一般人家可没有。丁泽祥为了把这件案子大白于天下，直接跑到镇上的照相馆去借。
他跟照相馆的老板有些交情，人家也没推脱，直接就把相机交给了他，并且还叮嘱他拍照的时候一定要打光，否则照出来的照片会不清晰。
丁泽祥拿着相机一路狂奔，他赶回到排水沟跟前的时候，在这里等着他的三个人又有了新的重大发现。
李克旺拉着他走到排水沟的边上，指着地上的一个泥脚印道：“这个脚印非常新，看起来应该刚踩出来没多久，我们四个人都没穿这种鞋子，不出意外的话它肯定是纵火犯留下来的！”
丁泽祥蹲下身子，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仔细查看。看了没多久他忍不住大笑起来：“果然如此！只要找到符合这个印子的鞋子，咱们就能抓住凶手了！你们帮我照着，我先把现场的痕迹拍摄下来！”
四个人一起动手，连续拍了十几张照片才罢手。
丁泽祥把相机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笑道：“有了这些证据，咱们就心中有底了，今天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去寻找符合脚印纹路的鞋子吧。”
李克旺忍不住开口：“咱们明天要不要去派出所寻求帮助？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王东升却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笑道：“老李，咱们不需要增加人手，在我看来，想要找到凶手一点也不困难。”
其他三人全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王东升，王东升也不卖关子，接着说道：“能够帮陈天厚办这件事的人肯定是他心腹中的心腹，这种人不会太多，咱们只要稍稍排除一下，就能确定主要目标了，你们说对吧？”
三人同时眼睛一亮，都觉得王东升的话说的非常有道理。
丁泽祥的小舅子第一个开口：“要说咱们厂子里谁跟陈天厚的关系最密切，那就绝对要数牛小刚了，他可是陈天厚未来的陈龙快婿，也只有他才甘愿冒风险去做这种事情！”
丁泽祥连连点头：“你说的在理，牛小刚不仅是陈天厚的乘龙快婿，我还听说他也跟着陈天厚一起干过坏事，这家伙应该不会意识到脚印的问题，那双鞋应该还放在他的家里，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建议咱们现在就去把他给控制住。”
王东升和李克旺已经知道牛小刚跟牛小强的关系了，他们不太清楚牛小强是个什么态度，于是劝说丁泽祥先稳一稳。
丁泽祥对此有些难以理解，“你们咋了这是？干嘛要拖延时间啊？”
李克旺跟王东升交流了一下眼神，随后打着哈哈道：“老丁，这件事还有点隐情，咱们必须把隐情处理好才能确定是否要对牛小东动手，要不这样吧，你跟你小舅子先去牛小东那边监视着，我跟老王回去商量一下，等到我们商量出了结果，再过去找你吧。”
王东升接口道：“具体的情况你先不要多问，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分头行动。”
丁泽祥一看两人神神道道的，心里越发感到疑惑。但两人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揪着不放。
只见他点点头：“好吧，就依你们的意思行事。”
四个人分成两拨，各自分头行动。丁泽祥带着他的小舅子赶往牛小东所在的宿舍楼，在楼底下监视牛小东的动静。李克旺则跟王东升一起赶往山洞工厂，去征求牛小强的意见。
牛小强在学习计算机技术。
以前他每天晚上都会看书，自从沃森跟他交代过之后，他就把晚上的时间用来学习计算机技术，至于看书，每个礼拜只会抽出两天的时间做这件事。
王东升和李克旺赶到山洞工厂的时候，牛小强正根据沃森手写的教科书编写简单的程序。他听到两人的呼喊声后立马关闭计算机走了出来。
牛小强没想到两人离开了几个钟头后又找上门来，他忍不住问道：“两位这是……？”
王东升压低声音，把厂里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讲述了一遍。牛小强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这件事真的是牛小东干的啊？”
李克旺点点头：“根据我们的推断，他的嫌疑是最大的，毕竟他跟陈天厚的关系摆在那里，当然了，我们还没有进行最后的求证，因此也不敢实打实的认定纵火犯就是他，小强兄弟，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牛小强刚才的疑问句是对自己说的，其实他已经接受了两人的说辞，只是没想到牛小东的胆子会这么大，所以才会自言自语。
沉吟片刻后，牛小强吩咐道：“两位先去厂里的办公室等消息，你们把办公室里的电话号码留给我，我回去问问家里人的意见，问清楚之后就立刻给你们打电话说明情况。”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立马点头离开。
第410章 你们现在就动手
牛小强掏出钥匙把铁栅栏门锁好，朝家里跑去。回家的路上他忍不住叫骂道：“这家伙现在敢为了毁灭证据纵火，说不定今后就敢杀人灭口！胆子当真是大得没谱呢！”
牛小东的人生就是一部逐渐堕落的电视连续剧。
小的时候他很优秀，深得家人和村民的认可。长大后他就发生了改变，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还因此跟家里彻底闹掰。再后来他跟着陈天厚学到了不少的恶习，从一个性格有问题的人一步一步的陷入了金钱和权力的诱惑。
到了现在，这家伙更是为了弥补过失而纵火，这样的一个人当真是可恨可悲可叹啊。
牛小强跑到家后把家人全部叫醒，然后一家人坐在堂屋里召开了对牛小东的处理意见大会。
“爸、妈，大姐三姐，有件事我想跟你们好好谈谈，具体是这个样子的……”
听了牛小强的讲述后，原本还有些困意的家人全都被惊呆了。
大姐牛春香瞪大双眼道：“小弟，这、这是真的吗？”
牛小强面色严肃的点点头：“我觉得不会有错，纵火犯多半就是牛小刚。”
牛大壮气得站起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个王八蛋！老子现在就去打断他的腿！！”
孙梅赶忙拉住往外走的丈夫，抹着眼泪道：“你先别冲动，还是听听幺儿怎么说吧。”
牛秋香也上前劝说，牛大壮气呼呼的坐了下来，“小强，你是什么意见？”
牛小强沉声道：“回来的路上我就思考过如何处置牛小刚的办法，我觉得这件事不能拖延，更不能隐瞒，一定要立刻动手把牛小刚绳之以法，这才是最稳妥的处置方式。”
虽然一家人早就商量过了对牛小刚的处理办法，但事到临头后，大家却犹豫了起来。
牛小刚以前只是捞钱，这种事情还能被理解为经不住金钱的诱惑，只要把赃款全部退还回去，就能获得减刑，还不算太严重。
但他现在却主动纵火，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家人都担心牛小刚被判刑过重，要是被关得太久的话，他的下半辈子就彻底毁了。
孙梅首先开口：“幺娃，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别看牛大壮刚才那么怒不可遏，但真要让他毫不留情的处理自己的儿子，他还是有点顾虑的。
牛大壮跟着问道：“小强，你……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你哥处罚得轻一点？他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如果坐牢太久，岂不是连重新做人的机会都没了？”
牛春香和牛秋香姐妹两也都微微点头，赞同父母的看法。
牛小强叹了口气：“俗话说得好，从小偷针长大偷金，牛小刚现在敢为了毁灭证据而放火，保不齐他今后就敢为了别的事情去杀人，如果不依法依规处置他，那么今后他要是再犯事的话又该如何处理呢？你们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
众人听到这话无言反驳，牛小强接着说道：“不过他毕竟是我哥，我也不想毁了他一辈子，在经济犯罪方面，我可以适当地给他想办法减轻处罚，但对于纵火这件事，我还是觉得走正常程序比较好，否则他就接受不了深刻的教训，即便今后出来了，也一样容易出事情。”
牛大壮闭上了眼睛，无力的挥了挥手：“去吧，就按照你说的办。”
全家人都能看见牛大壮眼角泛起的泪光。他努力奋斗了大半辈子，为人正直刚毅，没想到却培养出了牛小刚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这种深深的挫败感让他非常伤心，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孙梅的泪水早就止不住的往外流了。她虽然知道这是牛小刚咎由自取，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身为母亲，哪有不但心自己孩子的？想到牛小刚小时候聪明活泼的样子，孙梅的心都快碎了。
牛春香上前扶住妈妈的肩膀，小声安慰道：“爸，妈，你们别伤心，相信在小弟的安排下，刚子今后肯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这对于他来说可是大好事啊。”
牛秋香附和道：“大姐说得对，只要刚子能悔改过来，那就比什么都好，小弟这么能干，这件事交给他去做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经过两个闺女的开导后，牛大壮夫妇俩的情绪稍稍有所缓和。牛小强露出一丝笑容：“放心吧，我保证今后会把另一个牛小刚带回来的。”
牛小强说完话朝外面走去，屋内的四个人全都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
等到牛小强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牛大壮这才深深叹了口气：“要是刚子能像幺娃这么懂事就好了……”
牛小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山洞工厂，拨打了王东升和李克旺留下来的号码，吩咐道：“你们现在就动手吧，一定要找到铁一般的证据，只要确定这件事是牛小刚干的，你们就立马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并且协助警察处理这个案件。”
两人在等电话的时候就探讨过牛小强家里的态度，他们都觉得牛小强家里应该会选择维护牛小刚。毕竟是一家人，哪有不维护自家人的道理？
此刻听了牛小强的吩咐，接电话的王东升不由一愣：“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牛小强的语气显得很坚定：“我很确定，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就行，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只要牛小刚能把陈天厚供出来，你们就让许红霞立刻提交陈天厚的犯罪证据，直接把陈天厚给打趴下，不给他任何反应和挣扎的时间。”
王东升赶忙点头：“好的，我们这就展开行动，有任何新情况我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恩，祝你们一切顺利。”
挂断电话后，王东升立马对李克旺吩咐道：“老李，咱们还是分头行动吧，你去通知老丁，协助老丁把牛小刚拿下，一旦确定牛小刚真的是纵火犯，你就立刻把牛小刚扭送到派出所去，然后私底下把咱两的事情透露给丁泽祥，打消他的顾虑，如此一来老丁肯定会出力到底的。”
第411章 抓捕牛小刚
王东升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至于我，我去找许红霞，连夜协助她把账目梳理清楚，等到牛小刚把陈天厚供出来，这些资料就能立马派上用场了。”李克旺觉得王东升的安排非常妥帖，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两人按照商定好的计划分头行动，一场大地震在这个夜晚拉开了帷幕。
“老丁，你们在哪儿？”
“在这里，老李，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老王呢？”
李克旺摆摆手：“他去做另一件事了，这边的事情就由咱们三个人进行处置，事不宜迟，咱们立刻行动吧。”
丁泽祥点点头，当先朝楼梯口走去。
牛小刚居住的宿舍楼是今年才刚刚修建好的新楼房，楼房一共有六层。丁泽祥早就打听好了牛小刚的房号，他带着两人走到三楼，屏住呼吸敲响了301的房门。
牛小刚自以为纵火的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他早就睡下了。
听到敲门声后，牛小刚有点迷糊的走到客厅，揉着眼睛问道：“谁啊？”
丁泽祥以前干过刑侦，抓捕犯人的经验还是有的。他尽量把语气放平缓，呵呵笑道：“牛小刚同志，我是保卫科的丁科长啊，之前厂子里不是发火了吗？陈厂长对这件事非常重视，他准备连夜召开厂委会探讨这件事，你也是厂委会的一员，陈厂长特意叮嘱我过来叫你一声，消息我已经带到，你抓紧点啊，我还要去通知其他的厂委委员，先走了。”
在陈天厚的提拔下，牛小刚年纪轻轻就进入了厂委会，成为了一名替补委员，因此丁泽祥的说辞也算是比较合理。
牛小刚听到这话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他虽然对这么晚召开厂委会感觉到不太理解，但也只好过去开会。打死他也根本想不到丁泽祥的真实意图。
打了个哈欠后，牛小刚走回卧室穿好衣服，然后换上了他之前穿过的那双皮鞋。
穿戴整齐后，牛小刚伸手打开了房门。房门刚刚裂开一条缝，丁泽祥首先冲了进来。他虽然快五十岁的人了，但是体格非常健壮，轻而易举的就把牛小刚给控制住了。
紧跟着进来的李克旺和丁泽祥的小舅子顺手关上了房门，随后两人蹲下身子，把牛小刚的脚抬起来仔细观察。
一看之下两人全都露出了激动的神情：“哈哈！鞋子的纹路跟脚印完全吻合！肯定是他没错！”
牛小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搞懵了，听到这话他才反应过来，一边挣扎一边怒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开玩笑也没有这么开的！赶紧松开我！”
丁泽祥冷哼一声，他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的扳住了牛小刚的胳膊：“谁他妈跟你开玩笑了？实话告诉你，我们三个就是冲着你来的，牛小刚，你还记得几个钟头前厂里发生的火灾吗？经过我们的缜密调查，我们已经搜罗到了足够多的证据，证明那场火就是你放的！”
牛小刚彻底傻眼，身体僵住不再动弹。
丁泽祥看了看他脚上穿着的皮鞋，冷笑道：“你小子挺有钱的嘛，居然买得起这么好的皮鞋，看款式，这双鞋子应该不是在镇上买的吧？咱们镇上也没几个人买得起，这样更好，省得你找理由抵赖，走，跟我们去派出所把话说清楚！”
牛小刚脚上穿着的皮鞋镇上确实没有销售，是他上次跟着陈天厚去省城看望大舅哥的时候购买的，花了他五十多块钱呢，如此一来他确实是没有了抵赖的机会。
到了现在，牛小刚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原本呆滞的表情变成了恐慌，“丁科长，有话好好说嘛，大家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必要闹到派出所去吗？要不这样，我自己掏钱把损失弥补回来，再给三位一些辛苦费，你们”
李克旺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道：“赶紧闭嘴！没得脏了我们的耳朵！老丁，咱们可不能动摇信念，一定要追究到底！”
丁泽祥为人比较正直，闻言立马点头：“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容易被人腐化。”
李克旺这才放下心来，三人押着惊恐万分的牛小刚朝派出所走去。
牛小刚是个自以为很聪明的人，一般这种人在得意的时候很是张扬，失败的时候就会乱了阵脚。到了派出所后，面对着三人的指证，以及他们提供的证据，牛小刚顿时就崩溃了，赶忙把陈天厚供了出来。
一来他是想让陈天厚想办法把他捞出去，二来是想找个人分担一下责任。他跟陈天厚之间的关系看似亲密，但真要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不那么靠谱了。两人都是同一类人，有这样的表现很正常。
派出所的人一听这个案子牵涉到了陈天厚，不免有点犹豫。
李克旺已经把实情告诉给了丁泽祥，丁泽祥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加入了他跟王东升的队伍。在丁泽祥的坚持下，派出所的人只能照章办事，派出几个人连夜把陈天厚给控制住了。
仅仅只是控制住，他们并未做进一步的审讯工作。陈天厚的级别摆在那里，他这样的人可不是普通的民警可以处置的。
李克旺对此基本满意，他让丁泽祥在派出所看着，以免他们走了之后派出所会把陈天厚放走。随后李克旺赶到了许红霞的家里，帮着许红霞和王东升一起统计账目。
由于闹出的动静很大，镇上的很多人都听到了消息。
这个消息不亚于一颗惊雷，原本平静的凹山镇再也平静不下来，天还没亮呢，家家户户的灯就亮了起来，隔壁邻居纷纷聚在一起谈论此事。
大家对此事的意见相当的统一，在他们看来，凹山镇这是要变天了。陈天厚的时代极有可能落下帷幕，再也不可能回来。至于谁来填补他留下的空缺，人选早就确定好了，那就是方东平。
所有人都不知道，真正总揽大局的人是牛小强这个少年，至于方东平，只是在帮他打掩护罢了。
第412章 陈天厚也被抓了
陈天厚刚刚被带走的时候还气势汹汹，嚷嚷着一定要去找上级说道说道，追究派出所的责任。当他被带到派出所之后，他见到了李克旺和丁泽祥。李克旺露出不屑的表情，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陈天厚听了之后顿时脸色大变，浑然没有了厂长的气势，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似的跌坐在地。
李克旺离开之后，陈天厚一直都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嘴里一个劲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丁泽祥搬了张椅子守在拘留室的大门口，看到这幅情景他冷哼一声，对于以前的陈厂长再也没有了半点忌惮，同时在心中越发的坚定了跟着李克旺和王东升干到底的决心。
他的小舅子神色有点忧虑，一看周围没人，他凑到姐夫的跟前，小声道：“姐夫，咱们真能扳倒陈厂长吗？要是失败的话，那可就”
丁泽祥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给了他一个爆栗：“瞧你那没出息的样，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叫他陈厂长，他现在是人民的罪人懂吗？咱们手里有证据呢，你怕个啥？赶紧好好呆着去，没事别吵吵！”
他的小舅子连连点头：“是是是，陈天厚犯了这样的错误，肯定要完蛋的，是我多心了。”
丁泽祥点燃了一根香烟，一边抽烟一边眯着眼睛寻思：希望老李和老王那边能够尽快把证据整理出来，否则拖得越久情况就对咱们越不利啊。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陈天厚当了这么多年的厂长，人情关系还是很广泛的，丁泽祥的担忧也并非没有道理。只要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拿出铁证，陈天厚就铁定会完蛋，根本不可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天还没亮的时候，家属楼下面就已经挤满了人。大家都在谈论着厂里的巨大变故，纷纷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虽然厂子早已停产多时，但陈天厚在的时候大家还是可以领到基本生活保障金的。一旦他出事，大家可能连这么点钱都拿不到手了。职工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担心饭碗的问题十分正常。
许红霞正跟王东升和李克旺一起算清算账目，楼下的议论声非常大，吵得三人难以安心工作。最后李克旺想了一招，用卫生纸堵住了耳朵，这才没有再被议论声干扰。
三人同心协力，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把账目全部整理妥当。许红霞把塞着耳朵的卫生纸扔到地上，激动道：“总算是完事了，咱们现在就把这些证据交出去吧！”
王东升拦住她：“小许，你先别激动，证据可以交，但不是现在，咱们先交一部分给派出所，让他们把陈天厚继续羁押，至于其他的部分，还是等到上头来人之后再说吧。”
许红霞连连点头：“还是科长脑子灵活，不像我，考虑的不够周全。”
李克旺拉开窗帘看了看楼下聚集起来的人群，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扭过头看着两人：“咱们不如把陈天厚捞钱的总数目散布出去，让全镇的人都知道情况，只要这件事传扬开去，陈天厚就算再有能耐，也翻不起浪花来了。”
王东升猛地一拍巴掌，哈哈大笑道：“还是李主任聪明！这个主意非常好，咱们就这么办！”
三人顾不上休息，立刻分头行动。李克旺拿着部分证据去派出所说明情况，至于王东升和许红霞，他们专门负责散布消息。
两人都是财务科的，他们算是最了解情况的人，说的话自然不会有人怀疑。
当两人下楼把金钱的总额说出来之后，在场的人全都被震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惊呼道：“居、居然捞了六十多万？！这、这也太恐怖了吧！！”
王东升一脸严肃的点点头：“我在统计数目的时候也被惊呆了，难怪咱们厂一天不如一天，有这种人当厂长，咱们厂要是能好得起来那才叫怪呢！”
许红霞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结果在一旁做补充：“昨晚财务科发生了火灾，要不是保卫科的丁科长根据以前干刑侦的经验看出破绽、进而抓住了纵火犯，我们也不会对账目产生怀疑，好在老天爷开眼，那场火灾并未烧掉账目表，听了牛小刚的交代后，王科长觉得情况很是严重，立马就叫上我和生产部的李主任一起核查账目，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陈天厚这么多年以来通过巧立名目等方式，居然从厂子里捞了六十多万的巨款，这种人渣当真是让人痛恨之极啊！”
职工们的情绪瞬间被引爆，一个个怒不可遏的嚷嚷起来：
“陈天厚就是个王八蛋！”
“这狗东西死不足惜！”
“打倒陈天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走！咱们去派出所揍他去！”
“对！打死这个狗日的人渣！”
王东升一看人群有失控的迹象，赶忙开口劝说：“各位同仁，陈天厚已经被看押起来了，保卫科的丁科长就在派出所里面监督着，陈天厚肯定是跑不掉的，咱们手里有证据，还是让法律来审判他吧，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没必要为了他这个恶心人的玩意儿犯事。”
众人一想也对，如果真的把陈天厚打死了，肯定要去坐牢，为了他这么个人渣去坐牢确实非常不划算。
但大家心中都憋着一股怨气，这股怨气要是不发泄出来很容易把人给憋坏。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说是要去把陈天厚的家给砸了，其他人顿时响应，闹哄哄的冲向陈天厚的家。
王东升苦笑道：“小许，咱们过去看着，免得他们砸顺手之后把陈天厚的老婆闺女也给砸了。”
许红霞点点头，跟在了王东升的身后。
她刚走出没多远，侄女许萍就凑了上来：“姑姑，陈天厚真的被抓了吗？”
许红霞压低声音道：“恩，昨晚就被抓了。”
许萍脸上一喜：“这真是太好了！陈天厚那个王八蛋终于垮台了呢！”
第413章 今天的气氛很不对劲
许红霞摸了摸侄女的脑袋：“你赶紧去上班吧，记得不要乱说话，牛小刚也被抓了，他毕竟是牛小强的哥哥，你说多了会惹人讨厌的。”许萍很懂事的点点头：“知道了姑姑，我可没那么傻，去了厂里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反正这件事也根本瞒不住，我又何必嚼舌头呢？”
许红霞娇笑道：“你还挺机灵的嘛，姑姑还有点事要办，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恩，姑姑再见。”
“再见。”
许萍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山洞工厂。
她对于现在的工作非常满意，为了保住这份好工作，她每天都表现得非常优秀。不仅上班的时候来得很早，工作期间也是尽心尽责。
正是由于她一贯良好的表现，牛小强才决定把她提拔成三姐的副手。
今天的情况有点反常，许萍刚刚走到厂门口，就看见牛小强面无表情的坐在食堂的凉棚下面。再看食堂里面的工作人员，一个个也都面无表情的干活，不像平时那样，在干活的时候还会笑呵呵的闲聊。
许萍每天早上都会在工厂的食堂里吃早餐，她虽然觉得情况不太对劲，但为了填饱肚子，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凉棚。
领取了早餐后，许萍就听见了牛小强的招呼声：“许萍，你来这边吃吧，我有点事情想顺便问问你。”
许萍哦了一声，忐忑不安的端着包子和稀饭坐到了牛小强的对面。
牛小强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听说你住在311厂的宿舍里头，是吗？”
“恩，我爸爸是厂里的技工，宿舍是厂里分配的。”
“我听早上去买菜的人说，我哥出事了，有这回事吗？”
许萍偷偷瞟了牛小强一眼，结结巴巴道：“这、这个……确实有这么回事……”
牛小强原本还等着王东升等人给他传消息，结果王东升根本没空给他打电话，无奈之下牛小强只能找许萍了解情况了。
他见许萍神色紧张，笑着摆摆手：“你不用紧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是不会责怪你的。”
许萍见牛小强神色和善，这才把实情说了出来。
牛小强听了之后微微点头，接着问道：“这么说来，陈天厚也被抓了？”
“恩，他昨天晚上就被带到派出所去了，我听财务科的王科长说陈天厚从厂子里捞了六十多万，厂里的职工得知这个消息被气坏了，都想去派出所教训陈天厚，后来王科长及时阻拦，大家这才打消了念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职工们仍然不肯罢休，他们全都往陈天厚家里去了，说是要把他家给砸了。”
牛小强大致上了解了情况，话锋一转道：“谢谢你啊，顺便说一句，经过厂委会的认真考察，你已经被提升为质量管理部的二把手了，今后将协助我三姐开展工作，为了提升你们的工作能力，我准备对所有的管理人员进行一次培训，晚上下班后你别急着回家，要记得上课的事情，明白吗？”
许萍被这个消息震得不轻，她又惊又喜的求证道：“牛秘书，这……这是真的吗？我真的被提拔成部门的二把手了？？”
牛小强微笑着点点头：“我说的话当然是真的，你先吃饭吧，我还有事，就不多聊了。”
“哦，好的，你去忙你去忙。”
等到牛小强走进洞口，许萍忍不住用力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哈哈！真是没想到，我居然也能当干部呢！”
有人开心就有人不开心，孙梅就很不开心。
她昨天晚上整晚没睡，凌晨五点钟就赶到了厂里。来了之后也不干活，别人跟她打招呼她也没有心思搭理，搞得后勤部的人压力很大，同时也很疑惑。
后开高德胜买菜回来，大家这才了解到了情况，为了避免引起孙梅的反感，后勤部的所有人全都闭上嘴巴，连闲聊都不敢。
孙梅正坐在桌子跟前发呆，看到牛小强走进来，她赶忙起身问道：“幺娃，你哥咋样了？”
牛小强看着老妈憔悴的模样，在心里把牛小刚暗骂了好几句。
“妈，刚子他已经被抓起来了，不过有我在你不要担什么心，要是觉得不舒服，你就回家休息一下，我让大姐请个假陪你吧。”
孙梅确实是无心工作，她带着哭腔对牛小强叮嘱一番，让牛小强一定要照顾好牛小刚，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
牛小强叹了口气，无奈的坐在了桌子跟前。王小霜和于思梅见孙梅走了，这才敢现身。
她们已经听说了情况，一看牛小强神色凝重，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陪着牛小强一起干坐着。
牛小强只是为家人感到担心才愁眉苦脸的，至于牛小刚的事情，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看见王小霜和于思梅的做派后，牛小强忍不住苦笑道：“你们这是在干嘛？担心我想不开吗？”
王小霜踌躇着开口：“小强，你哥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可不要多想，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会因此看不起你的。”
于思梅附和道：“小霜说得对，你是你，你哥是你哥，不能混为一谈。”
牛小强苦笑着摆摆手：“我真的没有想不开，你们别乱琢磨了行吗？好了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里守着我了，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却无一人离开。牛小强只得极度无奈的站起身：“我认输还不行吗，走吧，咱们一起去吃早饭。”
三人很快就走进了食堂的凉棚，凉棚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员工，所有人在吃饭的时候都没说话，也不敢去看牛小强一眼，似乎担心会刺激到牛小强一样。
牛小强反倒显得很正常，他一边吃喝一边跟王小霜和于思梅说话，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
可无论他说啥，两个女人始终保持沉默，没有接一句嘴。
牛小强自觉无趣，只好低下脑袋专心致志的跟早餐作斗争。
第414章 你就不去派出所看看你哥吗？
快要吃完饭的时候，牛大壮和牛秋香到了。两人的神色如出一辙，全都板着脸不说话。牛小强走过去跟牛大壮耳语了几句，牛大壮听得连连点头。其他人见状全都偷偷往这边瞟。
等到牛小强说完，牛大壮这才挤出一丝笑容，朝着众人连连拱手：“不好意思啊各位，我牛大壮教育不当，养出了牛小刚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对此深感惭愧，大家放心，我不会因此迁怒于你们的，你们平时是怎么样的，接下来就继续怎么样，我保证不会有半点不高兴。”
这是牛小强给老爸出的主意，他觉得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把话敞开了说，这样才能消除大家的不自在。
牛小强出的主意还是很有效果的，原本大家都有些畏畏缩缩，可是听了牛大壮的话之后，大家伙全都松了口气，立马就有人出言安慰：
“大壮，这件事不能怪你，小刚那孩子是自己不学好，这个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
“对，你不用埋怨自己，刚子犯的事也不算太严重，改造一下就能重新做人了。”
“你要怕别人笑话，谁要是敢说风凉话，咱们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不答应！”
乡亲们从本质上来讲都很善良，在大家的劝慰下，牛大壮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他乐呵呵的端着早餐坐到众人中间，跟大家探讨着今后该如何把牛小刚教育好的问题。
大家也没遮掩，纷纷帮他出言献策。还别说，很多主意都很中肯，就连牛小强都听得暗暗赞许。
眼看着厂里的气氛逐渐恢复正常，牛小强不由松了口气。他把最后一点稀粥吞咽下肚，然后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于思梅见状赶忙开口：“小强，你就不去派出所看看你哥吗？”
王小霜也对此感到很疑惑，无论怎么说牛小刚都是牛小强的亲哥哥，即便兄弟两以前再怎么不对付，但这个时候也不能意气用事啊。
她也用好奇的眼神看着牛小强，等待着牛小强的回答。
牛小强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去看他的。”
两个女人全都一愣，都不明白现在为啥不是时候。
牛小强不想多说，摆了摆手离开。
他的意思是指陈天厚的事情还没定性，作为这一切的幕后操控者，自己不方便出面。免得走漏了消息，让其他人对他有看法。
虽然陈天厚本身确实存在着很严重的问题，但牛小强的做法无论怎么说都不算太光彩。他今后还要继续在凹山镇混呢，自然不能因为这件事破坏了自己的形象，否则就难免惹人说闲话。
于思梅和王小霜还以为牛小强心里有点难以接受，所以才没心情去看望自己的哥哥。这说起来是他的家务事，两人见他不想多说，只得闭上了嘴巴。
牛大壮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有些村民建议他去看看牛小刚。牛大壮叹了口气，然后给出了这样的回答：“还是等刚子的处理决定出来之后再去看他吧，现在就不看了，让他一个人好好的反省反省，省得他对我们做指望。”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些道理，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一夜之内凹山镇忽然风云突变。原本高高在上的陈天厚被县里派来的人带走，牛小刚和陈天厚的老婆闺女也被一并带走。
由于这件事的性质非常严重，因此县里立刻对市里进行了情况汇报。
市里得知情况后组建了专门的工作组去县里了解详细情况，准备在了解清楚后再处置相关人员。
陈天厚等人在被押上警车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厂里职工的怒骂。有些职工心气难平，忍不住冲着他们扔鸡蛋和烂菜叶。胆子比较大的人还想扔砖头呢。
要不是警察们尽力劝说和阻拦，只怕陈天厚这个罪魁祸首有可能会被众人给打死。
在一片谩骂声中，陈天厚的时代终于落下了帷幕，谁都知道这家伙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从他犯的事来看，他可能都不用坐牢，直接就被拉去刑场枪毙掉。
发泄了一番怒火后，311厂的职工们开始忐忑起来，很多人都对前途感到迷茫和恐慌，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虽然镇上早就传出了方东平要承包311厂的消息，但这件事并未得到方东平的当面认可。即便方东平以前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当他得知311厂的真实情况后，难保他不会改变主意。
随着陈天厚的事情败露，关于311厂更多不利的消息传的满天飞。这些情况非常触目惊心，只要是个正常人，在了解了这些情况，就不太可能会接手这个烂摊子。
最触目惊心的是陈天厚在银行里贷的几百万款子。
这笔钱的总数众说纷纭，有的说陈天厚一共贷了三百万，有的说他贷了五百万，还有人说他贷了八百万。
不管是哪个数字，都是天文般的存在。无论是谁，只有想接手311厂，就必须要面对这笔巨额贷款。
在职工们看来，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太可能趟这趟浑水。这不是几百块的事情，而是几百万，谁会傻到替311厂还贷款啊？
那些原本对方东平很是期待的老员工在得知了这个情况后又把陈天厚狠狠咒骂了一顿。陈天厚当真是为祸匪浅，他不仅搞垮了厂子，还杜绝了方东平入主311厂的可能，这相当于断了大家的生路啊。
有些人骂过之后开始心存侥幸，他们觉得方东平在311厂干了那么多年，对于厂子肯定很有感情，兴许他愿意承担这笔巨额贷款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今后的工作就有了着落，不用再担心会没饭吃。
有这种想法的大多是年纪比较大的老师傅们。他们的技术非常过硬，即便离开凹山镇，也不愁找不到新工作。但他们的年纪摆在这里，到了这个年岁的人求的就是一个安稳，不想再出去瞎折腾了。
那些年轻人则不然。他们在经历了愤怒、忐忑、迷茫和恐慌的诸般情绪后，渐渐地就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
第415章 你师父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绝大多数年轻人都觉得311厂肯定要彻底完蛋，不可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们都很年轻，很多人都还没成家呢，如果继续留在凹山，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又如何解决成家的问题？
为了将来着想，许许多多的年轻技工都把目光转移到了凹山镇外面的世界。
陈天厚刚被带走没多久，就有人打理好行装，跟着去了县城，想去看看县城那边的厂子招不招人。
在这些人的带动下，那些原本还算冷静的年轻人也变得不冷静了。
工作的机会就那么多，如果被其他人抢了先，那么自己就会失去一个工作的机会，其他人找到的工作越多，自己找到工作的机会就越小。
在这种想法的推动下，这些还算冷静的年轻人纷纷躁动不安起来。他们很快也收拾好了行装，带着自己并不丰厚的积蓄离开了凹山镇，想去外面的世界寻找新的机会。
这股逃离凹山镇的浪潮在下午两点钟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牛小强站在山头上，看见不下两百号人结伴而行，朝着县城的方向迁徙而去。如果加上之前离开的人，总人数约莫有一千左右。
牛小强的身边站着王东升和李克旺。两人忙活了整整一夜，到现在都没休息，眼睛里满是血丝。
他们见牛小强对于职工的流失无动于衷，全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过了片刻，王东升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牛秘书，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家伙离开凹山吗？”
牛小强没有回头，淡淡的回答道：“这本来就是我的既定目标。”
李克旺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既定目标？？难不成你师父一开始的时候就不准备接管厂里的老职工吗？”
牛小强微微摇头：“那倒不是，我师父既然要承包311厂，那就肯定会考虑到人工的问题，如果厂里的人都走光了，他即便承包了311厂，也没办法开展生产工作。”
两人闻听此言都有些迷糊，搞不清楚这师徒两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王东升疑惑道：“不知老方的真正意思是怎么样的？”
牛小强并不想瞒着两人，因为根本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叹了口气：“我师父的意思是，只会招收厂里的部分职工，主要是那些老师傅，至于那些年轻人，他暂时还没有招收的计划，这并不是说我师父不想关照那些年轻人，而是他没有能力关照，你们都知道311厂是个什么情况，如果我师父无条件的接手311厂的一切，那等待他的很有可能也是厂子垮掉的结局，为了确保厂子能够起死回生，我师父不得不采取壮士断腕的策略啊。”
两人总算是明白了方东平的真实意图，他们对此还是能够理解的。
如果方东平全方位的接管311厂，他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陈天厚遗留下来的经济烂账，还需要面对三千多号职工。这些人都是要吃饭的，每个月的工资开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方东平在刚接手311厂的时候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活可干，如此一来他就要白白养活这些人，这无论对谁来讲，都是一个无比沉重的负担。
李克旺点点头：“原来如此，老方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不能怪他不念旧情啊。”
王东升赞同道：“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即便他承包了咱们厂，今后也同样会垮掉的。”
牛小强见两人认同，立马抛出了接下来的计划：“目前离开的人数还远远没有达到我师父的预期，因此我需要两位继续帮我做点事情。”
两人对视一眼，李克旺问道：“怎么帮？”
“你们帮我去散布消息，就说我师父得知了311厂的具体情况后，已经打消了承包厂子的念头。”
“啊！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两人全都被吓到了。
如果方东平真的取消承包311厂的计划，那他们就只能去山洞工厂工作了。虽然这个结局还算不错，但相比在311厂继续任职来讲，难免会给人一种格局太小的屈尊感。
牛小强呵呵一笑：“你们不用担心，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为的是能够让更多的年轻人离开凹山，否则我师父的压力会非常大。”
两人闻言松了口气，随即李克旺露出痛心的神色：“牛秘书，其实那些年轻人当中也有不少技术能手，你跟你师父可不能一概而论，这些人算是厂子的后备梯队，如果他们也跟着走了，咱们厂今后在人才方面就会青黄不接了啊。”
李克旺的话说得很有道理，这个问题牛小强早就考虑到了，他点点头：“这个我当然知道，那些技术能手确实需要保护一下，为此我只能让两位多辛苦一下了，麻烦两位回去后暗地里联络那些年轻的技术能手，让他们暂缓行事。”
李克旺苦着脸道：“咱们要是散布了你师父打退堂鼓的消息，这些年轻的技术能手又怎么会听我们的话呢？”
牛小强笑了笑：“这个其实不太困难，你们可以告诉他们，就说我师父已经出去采购设备了，这表明我师父无论如何也会构建新的工厂，他们都是技术能手，将来肯定能得到我师父的器重，去新建的工厂里面上班，至于那些技术不太好的年轻人，我的师父是不会要的，如此一来就能把年轻人分化开来，那些自认为没有机会的人肯定会自作打算，那些自认为技术很好的人就有留下来继续观望的可能。”
两人听得呆了，都打心底对牛小强感到佩服。
眼前的这个少年人还真是一环扣着一环、一套连着一套啊。如此年轻就具有这么高明的手段，将来又怎么会没有出息呢？
王东升首先回过神来，他点点头：“好，我们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至于效果如何，我们可不敢保证。”
牛小强摆摆手：“放心吧，只要你们用心做事就行，结果如何不需要你们去考虑。”
第416章 所有人都想错了
临走之前李克旺忍不住问道：“不知能否告知一下，老方最终想要留下多少人？”“最好能把人数控制在五百以内，再多的话就不好安排了。”
311厂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一千多号职工，随着这么些年的发展，厂里的人员构成变得越来越臃肿，大家都跑路子找关系，把自己家的人往厂里塞，到了如今，所有在编的职工人数已经有将近四千了。如果最后真的只能留下五百人，淘汰率当真是恐怖之极。
两人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全都有点失落。他们对于311厂还是很有感情的，想到昔日的繁荣变成了今天的落寞，两人心里自然会很不好受。
李克旺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事不宜迟，我们两个这就回去办事。”
“恩，祝你们马到成功。”
送走了王东升和李克旺后，牛小强转身回到了山洞工厂，开始准备晚上上课的教材。
几个月之前他就已经总结出了一套中西结合的管理办法，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套管理办法用通俗易懂的方式传授给厂里的管理人员。
目前厂里的管理层还处在旧思维的影响之下，牛小强不确定他们能否听懂和接受自己总结出来的结论，为此他不得不尽量把这些内容进行简单化处理，好让大家都能够理解透彻。
晚上六点半，几个管理人员提前坐在了桌子跟前。
这些人当中既有牛大壮、牛秋香、于思梅和王小霜等旧有的高层人士，也有刚刚提拔起来的许萍、牛大平和高德胜。
高德胜是牛小强临时决定的人选。这个以前的鱼贩子做事非常认真勤勉，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从来都不会叫苦叫累，也从未发现他有任何贪污的情况。
现在孙梅无心工作，牛小强经过一番思考，决定把高德胜提拔起来。
一来是想对他的努力工作表示认可，二来想让给予高德胜更大的权力，让他更好的协助自己的老妈搞好后勤工作。
许萍、牛大平和高德胜全都一脸兴奋，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压抑不住。趁着还没开始上课的功夫，三人不停地跟四位旧有的高层人士说话，想进一步的拉近跟这四个人之间的距离。
厂里的人全都清楚，凡是被牛小强看重的人，在厂里的地位就会变得极其牢固。
牛大壮和牛秋香就不用说了，他们是牛小强的家人，不管你说牛小强任人唯亲也好，说他照顾自家人也罢，事实都是无法改变的。谁要是敢跟他们两个对着干，保准不会有好果子吃。
至于王小霜和于思梅，这两人的身份稍微有点特别。
王小霜是牛小强未来的媳妇，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无论是谁，也不敢说王小霜是凭借这层关系才成为高层的。
人家平时的表现大家伙全都看在眼里，即便你拿着放大镜去挑，也不会挑出她的任何毛病。因此王小霜的地位也是无可撼动。
最后剩下于思梅。对于于思梅这个俏寡、、、、妇，厂里的很多人都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于思梅在厂子里为人处世十分低调，低调到了很多时候大家都不会想起厂子里还有她这号人物。
但只要厂里开会作出重大决策的时候，于思梅每次都能得到牛小强的格外器重。就好比之前组建的那个筹建委员会，于思梅居然当上了一把手，就连牛大壮和王德水等人也要根据她的意见行事。这说明于思梅在厂里的权力超过了王德水等人，似乎只位列方东平和牛小强之后。
大家就闹不明白了：于思梅看起来这么柔弱，经常躲着不敢见人，要能力没能力，要威望没威望，她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如何排名全厂第三的呢？
有些人经过思考，最终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这个俏寡、、、、妇长得这么漂亮，该不会是牛小强看上她了，所以才如此抬举她的吧？
更有甚者甚至认为两人之间已经发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牛小强明面上的未来媳妇是王小霜，可如果于思梅是个正经人家出身的女人，保不齐牛小强就有可能放弃王小霜而娶她当媳妇。
但于思梅偏偏是个寡、、、、、妇，这样的身份又如何能够配得上前途无量的牛小强呢？综上所述，牛小强应该是为了对于思梅进行补偿，所以才极力抬高她在厂里的地位。
有这种想法的人非常多，不仅其他人这么想，就连牛小强的家里人也这么想。
比如说牛秋香，她每次开会的时候都会格外的关注于思梅和牛小强，想看看两人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超出普通朋友的关系。
牛大壮也不傻，他也隐隐觉得自己这个很有出息的小儿子似乎格外关照于思梅这个小寡、、、、妇。换做以前，牛大壮早就当面质问牛小强了。但现在不同，现在的牛小强早非吴下阿蒙，即便是牛大壮这个当爹的，也不好开口过问此事。
全家人里面，可能就只有孙梅和牛春香没有察觉到这点。她们那样的性格没有发现什么也算正常。
实际上所有觉得牛小强和于思梅有猫腻的人全都想错了，牛小强之所以如此抬举于思梅，并不是因为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而是因为于思梅的性格。
于思梅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心里面不存在任何野望，牛小强对她是非常放心的。他觉得于思梅要是能够历练出来，今后就可以很放心的把很多很重要的事情交给于思梅去做。按照于思梅的性格来看，她肯定只会尽心做事，不会拆牛小强的台。
在不了解牛小强想法的前提下，已经产生了误会的人自然不会改变想法。许萍就是其中之一。她今天刻意坐在了于思梅的身边，在跟牛秋香闲聊几句后，许萍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于思梅的身上。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于思梅，首先做的是打量对方。
第417章 给管理层上课
许萍一边打量一边暗暗评价于思梅：她长得好白啊，脸蛋上居然连一个细小的斑点都没有，皮肤真是好的没话说，还有这双眼睛，好勾魂的样子呢，睫毛也很长，身材看起来比我好得多，尤其是胸脯，好大呀。于思梅就坐在许萍的旁边，许萍的眼神很快就被她察觉到了。她转过头，冲着许萍礼貌的笑了笑，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许萍赶忙收回视线，跟于思梅搭话：“于副厂长，你这身衣服是在哪里买的？好漂亮啊。”
许萍初中毕业就出来挣钱，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她觉得女人跟女人之间最好的交流项目就是衣着打扮，只要是个女人，没有不喜欢谈这个的。
不过她今天注定要失望，于思梅从来都不喜欢跟其他人谈论衣着打扮的事情，就算是跟她住在同一个屋里的王小霜也不例外。
面对着许萍的提问，于思梅小声回答道：“是在市里买的。”
许萍有点愕然，心说：这就完了？按照正常情况，你难道不应该先谦虚两句，然后再显摆一下的吗？
于思梅确实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中规中矩的坐在板凳上，没有再跟许萍交流。
许萍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她还以为于思梅是因为跟自己有点生疏，所以不好意思说太多。她想了想，紧接着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于副厂长，你每天都待在办公室里，难道不觉得闷得慌吗？”
于思梅微微摇头：“还好。”
许萍看着于思梅那淡淡的表情，恨不得扯住她的衣领子大吼：“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啊？像你这个样子，我还怎么跟你交流啊？？”
她算是彻底被打败了，一看于思梅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许萍只得转回头，继续跟牛秋香闲聊。
高德胜正在跟王小霜交流工作上的意见和看法：“王会计，关于采购的事情，我想跟你提点要求。”
王小霜点点头：“你说吧。”
“主要是报销的问题，你应该知道那些菜贩子是不会开发票的，我每次买菜都要说很多话，才能让他们在采购单上签字，这样很耽误时间的，你看能不能适当的修改修改规定？”
只要是涉及到钱的事情，王小霜就要求得十分严格。就拿买菜来说，她明确的告诉高德胜，让他买完菜的时候让菜贩子签字确认。至于为啥要做出这样的规定，主要是为了便于进行核查。
王小霜不止一次的拿着签过字的收条和凭证去菜市场调查过。虽然她的做法看起来有些过分，但正是因为如此，后勤部的每一笔采购都没有出现过贪污的问题，很好的确保了工厂的利益。
此刻听了高德胜的话，王小霜微微点头：“你有什么好办法就直接说出来吧，如果你说的办法确实可行，我会采纳的。”
高德胜赶忙说道：“如果担心我贪污公款，你可以派个人跟我一起去买菜，每一笔采购额都需要两人一同签字确认，出了问题就两个人一同处罚，这个人还能顺便我拿东西呢，这样不是更好么？”
王小霜立马摇头：“这不行，如果增加一个人手，那就要增加一份工资，这笔开销厂里是不会同意的。”
高德胜解释道：“也不见得非要多招一个人，只需要让后勤部的人轮流跟着我去买菜就行了。”
王小霜迟疑道：“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后勤部的正常工作进度？后勤部的人本来就不多，万一你们因此没能及时的准备好饭菜，那该怎么办？”
高德胜笑着摆摆手：“不会的，只要每天买菜都提前出发，就肯定不会影响到开饭的时间。”
王小霜微微一笑：“这是你们后勤部的事情，你们自己安排好就行，如果你们部门的其他人没有意见，那么我原则上就不反对。”
高德胜咧嘴笑道：“我以前说不上话，想安排也安排不了，现在我已经是部门的二把手了，也能说得上话了，只要你不反对就行，我保管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高德胜话音刚落，牛小强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重新整理后的材料。众人见他出来，全都闭上了嘴巴，等待着他给大家上课。
牛小强坐在了上首的位置，笑盈盈的扫视众人一圈：“各位都是咱们厂的骨干人员，为了让大家更好的开展工作，我决定给大家上上课，如果我讲的不好，还望大家不要见笑。”
众人纷纷表示绝对不会取笑，牛小强嗯了一声，打开了自己面前的教材，与此同时吩咐道：“我接下来要讲的内容有点多，大家最好用本子做好记录，便于回去后进行复习和加深印象，没有记录详细也没关系，后续我会把归纳出来的内容复印几份，分发给大家的。”
所有人都带着本子和笔，但部分人的文化水平很有限，不见得能把所有的内容都记下来，因此牛小强才会事先说明情况。
于思梅就是部分人当中的一个，她闻听此言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看向牛小强的眼神带着感激之意。
牛小强看到了于思梅的眼神，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用略带严肃的表情和口吻开始上课：“咱们属于制造行业，想要把企业做大做强，首先要注重的就是产品的品质，品质的管理是所有的制造企业都无法回避的课题，针对这个课题，我进行了比较全面和深入的思考，下面我就把自己总结出来的结果做一个详细的陈述。”
“想要确保产品的质量，首先就要组建完善的品质检验程序，这个方面我们厂做得还算不错，从已有的工作经验来看，咱们厂的质检部门还算是比较称职，极大的确保了出厂产品的品质，在这里我必须要表扬一下质检部门的认真工作态度。”
牛小强说到这里冲着牛秋香微微点头，牛秋香笑着回应，当着大家的面谦虚了两句。
第418章 奖励与惩罚并行
牛小强面色一正，沉声道：“不过这还不够，我想说的是，品质的管理是需要全员参与的，只有让所有人都行动起来，真心实意的为了提高品质而努力，咱们厂才能把产品的质量真正的做好。”牛大壮忍不住问道：“这不是质检部门的事情吗？为啥要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啊？”
牛小强笑道：“爸，你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接下来我将详细的阐述为什么要这样做。”
“首先，这样做可以节约成本，质量管理部门目前只负责寻找不良品，然后把不良品打回到生产线，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相应的处置，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已经造成了成本的浪费，比如有的产品里面混入了杂物，这样的产品必须要倾倒掉，这难道不是一种浪费吗？如果咱们从源头做起，严格管控每一个环节，就能大大减少这类无谓的浪费，这样就能节约制造成本了，大家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都觉得牛小强说的话很有道理。
目前花露水厂和制药厂都只注重产量，对于生产过程中的某些小问题选择了忽视，这是旧有的观念造成的结果。
以前的人们往往只注重产量，忽视了质量。由于物资极度匮乏，大家都觉得产品生产得越多就越好，反正也不愁卖不出去。有的时候为了提高产量，甚至甘愿牺牲质量，这就是国内为什么有那么多廉价而又低劣的商品存在的主要原因。
如果真的能够在确保产量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保证质量，那才是最完美的状态，这个状态就是牛小强追求的目标。
他给予了众人些许思考的时间，然后接着说道：“我的要求是从采购原材料开始，就对产品的质量严格把关，只要是不符合产品质量的原材料，我们就必须拒绝购买，哪怕再熟的人情关系也不能网开一面，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这个大家必须牢记于心。”
众人赶忙把这番话的中心思想记录下来，然后等待着牛小强继续上课。
“采购好原材料之后，接下来就是生产环节，为了确保大家都能努力的提升产品质量，我决定采取奖惩措施，首先来说奖励办法。”
“不管是谁，只要能够提出关于产品质量的改善意见，我们就会根据实际的效果给予他一定的金钱奖励，最高的奖励额度是他本人一个月的工资，最低的奖励额度为五块钱，也就是说只要这个人提出的办法确实有效，他最低就可以拿到五块钱的奖金。”
众人听到这话全都眼睛一亮。牛小强想出的这个办法确实是非常具有可操作性的。
俗话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问题都考虑到，总会有被忽视的地方。只要发动所有人的积极性，那么这些被忽视的地方就能被尽可能多的发现出来并加以改善，这对于提升产品质量来说可是非常有效果的。
“刚才说的是奖励措施，下面将谈谈惩罚措施，我准备把产品的生产环节进行细分，然后统计质量管理部发现的问题，对这些问题进行分析，分别对应细分出来的每个生产环节，最后将对这个生产环节的工人进行适度的惩罚。”
“举个例子说吧，如果质量管理部门发现花露水瓶上面的标签贴歪了，这就是贴标签的工人产生的问题，我们就会追究贴标签的工人的责任。”
牛大壮是生产部门的主管，他闻听此言立马开口：“这只怕不行吧，只要是个人，这种问题就无法避免，毕竟不是机器，谁还能保证自己不犯错啊？真要这么搞的话，工人们肯定会怨声载道的。”
牛小强笑着点点头：“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到了，我们当然不能太过苛刻，为了让大家心服口服，我准备给予每个岗位一定的犯错误的次数，比如刚才所说的贴标签的岗位，每人每天可以允许他们犯三次错误，超过这个次数的话就会按照五分钱每次处以罚金，如果某个工人每个月被罚款的天数低于三天，我们不仅不会罚他的钱，还会给与他五块钱的奖金，毕竟光处罚也是不行的，这不利于确保工人的生产积极性，奖惩结合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牛大壮这才放下心来：“对于这项规定，我没有任何意见了。”
“下面就来谈谈该如何对员工进行细致管理的办法，绝大多数质量问题一般都出现在生产过程当中，该如何减少此类问题呢？我觉得首先要重视现场管理。”
“何为现场？这其中包含了两个因素，现指的是现在，意思是正在发生的事情，强调的是时间性，场就是场所，也就是大家工作的地点和岗位，强调的是区域性，现与场结合在一起，就是赋予了某个特定时间段的特定区域，对我咱们制造企业来说，现场就是正在开工的生产车间。”
这一番话说得有点绕口，但意思却解释的很明白，在座的人全都能听懂。牛小强其实完全可以不做这种绕口的解释，他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加深大家的印象，让众人对现场管理有一个更加深刻的认知。
牛小强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场管理最害怕的是‘三忙’现象，首先是乱忙，意思是说表面上看起来每个人好像都很忙，其实有的人在做多余的事情，或者做的无用功，关于这一点，咱们厂做得还算比较好，并未有谁在乱忙，我希望大家今后能继续保持下去。”
“接下来的‘两忙’是‘盲目’和‘迷茫’，这两个问题是联系在一起的，首先是盲目，咱们的工人只会重复性的、机械性的去做自己的事情，并未深入的去思考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不是能够以另一种更好的方式呈现出来，这就是我之前所说的提升大家的积极性，让大家对品质提出改善意见的反面写照。”
第419章 岗位竞争制度
“如果大家只干活不动脑筋，那么很多问题就会被隐藏起来，这对于工厂来说是不利的，我已经提出了调动员工积极性的方案，在这里就不多讲了，最后来说说‘迷茫’。”牛小强扫视了众人一圈，面色有点严肃：“长期的盲目工作会导致工人们思想麻木，失去上进心，反正每个月都能拿到定额的工资，大家还需要谈上进心吗？一旦员工们失去上进心，从长期来讲，一家企业也会失去进取心，为了让大家有个盼头，激励大家持续性的保持积极的工作态度，我决定成立员工考核制度，考核的具体办法就是看大家平时的表现如何，表现好的咱们就给予奖励，表现散漫的就进行批评，严重的将扣发工资，更严重的就直接开除，我可不想看到咱们厂的良好氛围被一小撮人带坏。”
由于牛小强谈的内容跟生产息息相关，这次又是牛大壮开口提意见：“咱们该如何确定哪个员工表现得很好，哪个员工表现得不够好呢？”
牛小强微微一笑：“有一个硬性指标，那就是质量，哪个环节出的问题最多，就说明哪个环节的工人表现不够好，除此之外，还可以看员工们对于改善品质和提高生产效率的积极性，哪个员工提出改善意见越多越有效，就说明他表现良好，对于那些什么意见都不愿意提的人，暂时先不要处罚，毕竟咱们的工人都没什么文化，也不能强迫他们一定要提意见。”
牛大壮奋笔疾书，把牛小强说的内容记录在了本子上。
牛小强又扫视了众人一圈，然后抛出了一个可谓惊天动地的计划：“除了考核机制，我还准备成立一个岗位竞争机制，这个主要针对管理岗位，只要哪个员工表现得比上级的管理人员还要好，厂里就会考虑把他提拔起来，至于他原来的上级，将会跟他互换岗位，从管理层降职为普通员工。”
这话一说出口，在座的绝大多数人都傻眼了，尤其是刚刚获得提拔的许萍、牛大平和高德胜，他们原本以为从今天开始就将迈入一条光明大道，没成想这还不到一天的功夫，牛小强就鼓捣出了一个岗位竞争制度，如果表现不好，自己就会被打回原形，真要到了那个时候，绝对是丢人丢到家了。
牛小强非常能够理解大家的忧虑，他缓和了一下语气，面带笑容道：“各位都是咱们厂的管理人员，你们需要肩负起比员工更大的责任，员工出了问题要进行惩罚，你们当然也要如此，这样才能尽可能地做到公平，也能最大程度的调动员工们的积极性，给他们树立一个奋斗的目标，竞争才能进步，如果咱们厂变成一潭死水，今后又如何能够发展壮大呢？即便发展壮大了，也难以持久啊。”
牛大壮对于牛小强的工作还是很支持的，他立马发表意见：“我赞同你的做法，只要是对厂子有利的事情，咱们每个人都应该支持，如果没有那个能力，就应该被别人取代。”
既然牛大壮都这么说了，前他人自然也不会有异议。大家纷纷点头，对牛大壮的话表示赞同。
牛小强嗯了一声：“我想说的是，惩罚不是目的，而是想让各位产生一种压力，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只要你们这些管理人员以身作则，为了提高品质而积极行动，底下的员工们也会被你们带动起来，你们就是他们的榜样和标杆，希望各位都能发挥带头作用，把咱们厂经营的越来越好。”
牛小强说到这里稍作停顿，然后接着说道：“我总结出了一套专门针对普通员工的培训课程，这份文件后续我将下发给相关部门，今后各个部门的领导将每隔半个月对员工进行培训和教育，让员工们把质量问题时刻铭记于心，并且强化他们积极认真的工作态度，你们要明确的告诉员工，产品质量不是检验出来的，而是他们的生产环节确定的，检验只是一种督促的手段，真正要考的还是他们认真的工作态度。”
牛小强说到这里扭头看向牛大壮：“关于培训的事情，将由你跟王副厂长负责，他出差还没回来，等到他回来之后你再跟他进行商议吧。”
牛大壮点点头：“恩，我会跟他认真商议的。”
牛小强翻开了教材的第二页，接着往下说。
第天的课程上了一个半小时，八点半钟落下了帷幕。
牛小强提醒道：“我今天讲的内容有点多，除了品质的提升之外，还有管理方面的内容，希望大家回去后能够认真复习和思考，把我总结出来的中心思想全部落实下去，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大家可以自行召开研讨会，互相交流看法和意见，好了，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明晚七点咱们再继续上课，散会。”
众人纷纷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离开，只有高德胜速度缓慢，看起来有点磨蹭。
牛小强一看就知道高德胜有事情想对自己说，他笑道：“高副部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高德胜赶忙点头：“恩，有两件事，首先是关于采购的问题，我之前跟王会计说过，具体是这个样子的……”
高德胜把跟王小霜说过的内容简单的重复了一遍，最后询问道：“牛秘书，不知我的这个提议合不合适？”
牛小强点点头：“我觉得挺合适的，你现在是后勤部的副部长，自己看着办就行，当然了，在此之前你还是要征求一下孙部长的意见，如果她不同意，你再来找我商量。”
高德胜嗯了一声：“第二件事是……是……”
牛小强见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没必要不好意思。”
“好的，第二件事是我自己的私事，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光靠我一个人挣钱养家，日子过得非常艰难，所以我想搞点小买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