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时代最强音(4)
“明白!穿甲弹一!”用力将小喇叭状的听筒挂回嵌于舱壁那简陋但结实耐用的话机上之后,穿着一套略显朴旧的深蓝色水兵服、蓄着大络腮胡子的海军士官卷着自己的小舌头冲衣装颜色和样式大致相同的伙伴们喊道:
“穿甲弹一,装填!”
这里是德国造船业世纪巨献——重型战列舰“俾斯麦”号四大炮塔之一的安东炮塔下部十米深处的主弹药库,在这终年不见阳光、空气中弥漫着奇怪味道的地方,厚重的钢壁将各种弹头与药包分隔开来,用来连接各个储藏间的是类似于电车铁轨的固定线路以及铁路车站常见的平板小推车。填的命令一经下达,水兵们便在士官的指挥下将指定的弹头和射药包搬上推车,接着通过人工将它们运到炮塔正下方的扬弹机位置,再小心而吃力的把这些弹药一一搬上弹链。一阵链条摩擦的刺耳声之后,这些致命的武备便被提升到正面装甲厚达360毫米的炮塔内,再由上面的炮手们将它们依次填入炮膛!
“仰角30度,方位272!”
在射击指挥官作出指引之后,四座巨大的炮塔纷纷开始转动,粗长而冰冷的炮管也随之调整,黑漆漆的炮口不断上升,最后,全部8门主炮一致以最大仰角指向左舷——以战舰北偏西1度的航向,炮击的目标几乎处于正西方向!
高高在上的舰桥里,军官们基本人手一副望远镜在密切关注着左舷远海,但这时候视线中似乎只有不计其数的飞机在激烈的缠斗。
“目标距离31000,方位272!”参谋官报来最新地测量数据,那几乎出了人类对海上物体的正常视距。即便是大型光学测距仪也很难精确捕捉到目标,但技术的不断进步使得传统的海战模式渐渐生了变化,在雷达指引下,人们已经可以攻击那些肉眼还看不到的物体——火炮和弹道技术早已为新型作战模式做好的铺垫!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理念,张海诺果决地命令道:“开火!”
数秒之后,一声轰隆响彻海际,它像是春天里的惊雷提醒万物复苏。又像是一把无形的重锤敲打着人们的心灵,尽管建造于25年前的伊丽莎白女王号就已经开启了15英寸重炮的时代,而更大口径地火炮也已逐步从图纸走向实际,但8门380毫米舰炮齐鸣的气势仍然令闻无不铭记终生!
一轮齐射之后,舰桥上的军官们更加全神贯注于远处的海面,不论是前膛炮、后膛炮还是蒸汽机时代。先敌一步打中对方都是海战胜负的重要因素。虽然历史的长河中不乏扭转局势、反败为胜,但在实力相近的情况下,战术和战场调整依然是指挥官们极其看重地——甚至连初级地海军学校学员也能从他们的教科书上找到相关的教案!
在正常情况下,德国海军的sk-c/34型47倍口径15英寸双联装主炮的炮口初为820米每秒,这意味着一枚800公斤的穿甲弹出膛之后将以2.4倍于音的度飞向目标,30公里之外的英国舰队自然不会在这些炮弹落下之前听到远处传来的炮声,但炮弹在高飞行过程中与空气摩擦出地声音却要先炮弹一步抵达。而大多数老水兵对于这种介于汽笛和哨子之间的特殊声音都十分敏感。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只听声音就能大致判断出炮弹的口径!
“隐蔽!”
在英国最强大的战舰之一——满载排水量达到4.8万吨地战列巡洋舰“胡德”号上,为了抵御来袭地德国轰炸机,数以百计的官兵们奋战在前后甲板和两舷数十处高炮战位上,他们大都头戴钢盔、身穿救生衣,但这样看似齐整地装备并不足以抵御来自近处的弹片袭击,当那种来自空中怪叫声响起之时,一些军官和老水兵即刻招呼其他人注意隐蔽,但炮弹从逼近到落下毕竟是弹指之间的事情,在更多人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一枚枚炮弹如流星般落下,在原本波澜不惊的海面上激起一根根不逊于参天大树的水柱,而一旦那些落水的弹炮在引信作用下生爆炸,大片的海面便瞬时陷入沸腾之中!
纳尔逊式的勇敢并不是证明勇气的唯一途径,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军官们纷纷在最短的时间里从外部舰桥转入厚度虽不一致但至少对弹片有相当防御能力的舱室内。而德国从近乎射程极限上打来的炮弹显然没有生那种几率近乎为零的“一击即中”,尽管炮弹基本落在了舰队周围。却没有哪怕一靠近到某艘战舰50米之内,不过即便如此,那些德制穿甲弹在爆炸后产生的弹片仍能对远处缺乏防护的炮手构成杀伤!一时间,“胡德”号左舷前部、“伊丽莎白女王”号左舷后部以及“马来亚”号的后甲板纷纷传来人员损伤的报告。同样重要的一点,是整个英国舰队都在同一时间得到了强大敌人已经迫近的讯号,英国水兵从来不缺乏勇敢精神,但经过德国宣传机器别有用心的大肆渲染,“俾斯麦”号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难以战胜的级巨舰!
胡德号以及伊丽莎白女王级所装备的均为42倍径的15英寸舰炮,射程和射上虽然不及德国海军同等口径的舰炮,但仍能将炮弹打到30公里之外的地方并使之仍保有一定的穿甲能力。其实在装备有大功率雷达的旗舰“伊丽莎白女王”号的指引下,最新的射击数据在德国人的第一轮炮击开始时就已经传达到各舰的主炮战位上,而这艘老牌旗舰同时也是英国皇家海军精神象征率先出震天怒吼,紧接着,“胡德”号、“马来亚”号以及殿后的“皇家橡树”号也争先恐后的开火了,只是由于此时舰队仍朝西面的关系,这四艘战舰均仅能以舰火炮还击,大约过了20秒,又一阵极其连贯的隆隆炮声响起,原来是10门主炮有6门安装在前部的新锐战舰“乔治五世”号“姗姗来迟”——4个月的训练磨合似乎还远远不足以让它的军官和舰员们达到理想的默契度,仅从主炮射击一点上就能看出一二,而这艘战列舰的356毫米舰炮虽然比这里的其他主力舰小了整整一英寸,但45倍径的mkVII型舰炮却拥有不逊于它们的射程,且在理论射上也更为出色!
这时的战场,就像是高级别的拳台一样,两个反应敏捷的拳手一开始便以快出拳来试探和寻找攻击的机会,英国舰队这边刚刚完成一轮射击,那种不详的汽笛声便再度传来,只是不论声音的特质还是坠落物入海的声势都与前有很大的区别。在这个时候,英国指挥官们不禁要感叹前辈们作出的“贡献”——他们虽然毁掉了整整一代德国人苦心经营的公海舰队,现在却不得不面对平均舰龄远比自己新的德国舰队,这样的海上对决便犹如一个身躯庞大但已老迈的人和一个身材精瘦的后辈之间的拳脚之争!
尽管只过了不到一分钟,又一波强力炮弹的坠落让整个英国舰队重新陷入震撼与忐忑之中,但英国舰队司令约翰.托维上将还是准确的捕捉到了一个细节:理论上拥有36公里最大射程的德意志级袖珍战列舰并没有参加这场重要对决,而这级战舰装备的径11英寸舰炮和沙恩霍斯特级的主炮一样拥有极远的射程和极高的射,只不过后的防护盾更加坚厚,且每艘装备9门而不是6门这种舰炮!
“德国人只来了一艘俾斯麦级战列舰按和一艘希佩尔海军上将级重巡洋舰?”德军第二波次的380毫米炮弹群所激起的水柱还未完全散去,托维情不自禁的默默对自己嘀咕起来,难道德国人不知道自己已经调整部署并且集结了5艘强大的战列舰?还是德国指挥官狂妄到觉得自己可以凭借俾斯麦号加上一群轰炸机击败整个英国舰队?
想到这里,托维抬起头看着正在激烈进行中的空战,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方占据特别明显的优势,混乱的战局和昨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那么,德国人的真正目的又在哪里呢?
再度响起的炮声和脚下轻微的震动把托维从繁杂的思维拖回到现实来,5艘战列舰起了又一轮还击,不过由于仍旧出于舰朝向对方的态势,加上射上有所不及,此时整个英国舰队在一定时间**的炮弹并不比德国舰队的多多少,突然找到这个关键点之后,托维迫不及待的下令道:舰队右转30度,各舰以全部火力攻击敌舰队!
第32章 时代最强音(5)
巨舰、大炮、运动中的远距离轰击,这样的场面仿佛把人们带回到了日德兰海战甚至更早一些的对马海战中,蒸汽机时代海战的传统要素在这里应有尽有,它们足以令任何一个怀念旧时代海军的遗老热血沸腾。在另一方面,不论是出海上视距极限的炮击距离还是天空中呼啸往来的机群,都是一个崭新时代的点睛之笔,战列舰的重磅炮弹固然可怕,但自从进入2世纪以来,葬身航空炸弹和鱼雷的舰艇数量正迅越那些被舰炮直接击沉以及被水雷炸沉,或许用不了多久,这一数字就会过此前几百年战沉船只的数量之和!
作为衔接两个海军时代的象征之一,英国本土舰队旗舰“伊丽莎白女王”号正接受它服役2年来的又一挑战。在那场举世闻名的日德兰大战中,它虽然没能直接击沉德国舰艇,亦没有受到猛烈的攻击,但却是英国海军保持战略主动权的重要因素之一!如今重生的德国海军有了更加强大的战列舰,而新生力量尚未成为皇家海军精神和战斗力支柱的时候,颇显老迈的女王再一次站在了战场最前沿!
在本土舰队旗舰的装甲指挥室里,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毫无疑问的都集中到了那些不断被炮弹激起的高大水柱上——不论近处还是远处时,每一轮齐射以及每一炮弹都牵扯着人们地心。没有任何一方有绝对把握干掉对方。也没有哪艘战舰认定自己能够承受对方地攻击,第一击中目标的炮弹就很有可能成为这场战斗的关键!
此时此地,仍有一部分人因为职责关系而密切关注其他地方,例如这支舰队的头顶与海底。德国人地作战飞机蜂拥而至,皇家空军以及海军航空兵的战斗机正经历一场激烈程度优胜不列颠空战的挑战,而无法预测的海面之下随处都可能暗藏着杀机!
当几架深灰色涂装的**机忽然疾下降并有逼近舰队的迹象时,站在舰桥一侧的海军中校高声喊道:
“注意右舷!有敌机!”
于30年代末、40年代初进行现代化大改装的“伊丽莎白女王”号,除了因为原始设计而难以进行更改的部分之外——例如舰体主架构、主装甲带和主传动系统,其余皆是以现代海战为要求进行改装的,更加先进地通讯设备、雷达、中小口径火炮以及锅炉都使这艘战列舰综合作战能力得到大幅提升。
在防空方面,足足32门2磅乒乓炮、30门美制oer1ikon高射炮以及16座联装Leis机枪塔为这艘战列舰提供了充足地中-近程防空火力,加上原有的20门113毫米单装高平两用炮,单舰防空系统相对完善且具备不俗的对空抵御能力。
不过再好的设备也要人来操纵。由于增加了武器设备的关系。“伊丽莎白女王”号的满编舰员也从950人增加到1150人,其中相当一部分奋战在甲板之上装甲薄弱或是纯粹露天的高射炮战位上。在指挥塔出警示命令之前,舰上很多训练有素的军官和水兵们就已经注意到即将来袭的德国轰炸机。根据它们地机身线条,人们不难判断出那是一队德国he-111型战术轰炸机,而这种具备高航的飞机在这场战争初期大出风头,在波兰、法国甚至是不列颠之战中都很好的执行了对纵深目标实施大规模持续轰炸的任务!
人们通常关注的都是德国空军装备地作战机型,实际上不止是空军,德国海军到1941年初也装备有6个中队地he-111,它们与另外4个中队的Ju-88组成海军第3混合轰炸大队。为了更好地实施对海攻击任务。这些轰炸机通常在出厂前就进行了相应的调整,而海军装备的he-111则被单独命名为he-111h海军型。正常状况下这些远程作战飞机可以在整个北海执行侦察和攻击任务,它们最多能够搭载2吨航空炸弹或是两枚单重930公斤的LTF5b型鱼雷。截至“莱茵演习”计划起之前,德国海军的he-111总共击沉击伤了4余艘英国舰船,其中绝大部分战绩是在北海和挪威海域取得的!
英国空军固然在不列颠空战中击落了成打成打的德国轰炸机并令德国元狂暴不已。但这绝不意味着德军航空力量就缺乏对地和对海攻击能力。自从德军占领法国西海岸以来。德国空军和海军航空部队已经击沉了56艘行驶在大西洋航线上的英国舰艇,数量和吨位都接近于德国潜艇同期战绩的六分之一。
在真正面对这些危险家伙的时候。英国海军的官兵们一点也不敢大意,4架he-111仍在远处转向,位于“伊丽莎白女王”号右舷的近50门大大小小的防空火炮先后开火了,头戴英军特有的扁平钢盔、身穿黄绿色救生衣的英军炮手们争先恐后的将炮弹或子弹填入炮匣,在声势浩大的反击中,这些人咬牙启齿的恨不得在安全距离上就将那些德国飞机如数击落,但这个时代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艘战舰强大到那种程度,更多的时候战舰凭空耗费大量的弹药却收获寥寥。这一次,英国人的运气并不好,他们积极的努力只是让一架he-111在几千米之外负伤并试图调头撤退——但它最终未能安全撤走,一架英国海飓风很快赶上来给了它一个彻底的了解。
与此同时。另外3架机腹距离海面最多20米地h-111在完成机动转向后正正朝英国舰队飞来。没有过多地花哨动作或是左摇右摆的闪躲,它们勇敢的飞来并在2000米之外接二连三的投下鱼雷,这些航空鱼雷入水时激起地水花远没有炮弹落下时的大,但却足以在一瞬间让数百颗心同时悬起!
“全左转。枪炮向鱼雷射击!”
现在,舰桥里已经没有几个人再去关心炮击与被炮击的结果了——挨上敌舰一炮通常并不致命,但从水线之下起攻击的鱼雷威胁显然要大得多!在鱼雷技术刚刚起步的时候,英国人曾是这个领域的佼佼,但现在他们几乎成了最惧怕这种武器的国家,这不得不说是历史展的一个讽刺!
仅仅因为几枚小小的鱼雷,庞大的英国舰队不得不别扭地作出规避,以致其战术动作和眼前地炮战背道而驰,而整支舰队航上的诧异使得5艘主力战舰很快分成明显的两组:航最快的“胡德”号与“乔治五世”号带领三艘轻型战舰突前并继续集中火力于舰队左侧,航偏慢的“伊丽莎白女王”号、“马来亚”号和“皇家橡树”号不得不全机动以规避来袭鱼雷。直到危机消除之前。它们多数时候仅能以舰或舰尾火力轰击远处之敌,给德国舰队造成的压力自然减弱了不少!
锵锵避过鱼雷之后,约翰.托维来不及抹一把汗便现了新的危机,作为一名老海军,他深知舰队炮战保持队列完整的重要性,因而迅以舰队指挥官的身份出指令:
“传我命令,让胡德号和乔治五世号等待旗舰一道行动!”
命令随即下达下去了,但能够得到正确执行还要看对方指挥官地理解以及自主性,某些自信或是特别性格化的舰长就喜欢作出一些令上级牙痒的事情来。
“目标距离我们30000码。胡德号距离我们8500码!”
当负责测距的参谋官报来这些数字时,托维顿时意识到胡德号和乔治五世号已经提前进入到德国舰队的有效射程之内。在日德兰海战中,德国地希佩尔舰队就是在21500码左右也就是大约17000米地距离上拉开进攻号角,并凭借精准的炮火和高效地穿甲弹引信很快击沉了两艘英国战列巡洋舰!
“让胡德号及乔治五世号保持和敌舰队的距离!”情急之下,托维的声音也失去了往常的沉稳。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负责观测的军官再次报告说:
“德国舰队正在施放烟雾,好像准备撤离战场!”
托维举起高倍望远镜一看。远处的海面上果然出现了阵阵灰色的人造烟雾,看样子德国人是有意利用这些掩护把自己和对手隔开。在正常情况下,败退一方会利用烟雾进行掩护,然而到目前为止双方的炮击仅进行了不到10轮,英国舰队这边还没有舰艇被炮弹直接击中,而且也没有人看到俾斯麦号或它的僚舰中弹。多年的作战经验立即让这位英国海军上将警觉起来。
“给光荣号报,让他们的舰载机即刻搞清楚德国舰队动向!”
和德国人一样,英队的最高指挥部——英军联合作战司令部对这次行动不仅重视而且进行了周密的部署,只不过一次大规模的作战行动并不足以让隔阂很深的两个军种在每个细节上都抛开成见、密切合作,一如德国海军只能通过综合指挥部或是最高统帅部来提请空军支援,英国海军想要得到空中支援最快捷的方式也是找他们的舰载机部队帮忙。
因为在上一场战争中从俄国人那里得到德军联络密码本进而接连破译德军密电的关系,英军也格外关注自己的通讯保密情况,唯恐自己在这上面也吃哑巴亏,不过到了战场上,双方指挥官恐怕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密电很快经由伊丽莎白女王号的无线电部门出,眨眼之间就传到了位于数十海里之外的光荣号航空母舰上——在一天之前德国潜艇袭击光辉号时,这艘航母就在几百米之外,但更小的体积让它幸运的躲过了一劫,而实际上这级航母在经过最后一次改装后能够搭载多达48架舰载机,还多过光辉级的35架,只是装甲方面就难以望其项背了!
阵阵由化学剂产生的烟雾背后,略显单薄的德国舰队却没有像一些英国指挥官猜测的那样撤离战场,相反,战列舰中的佼佼与重巡洋舰中的翘楚正紧贴烟雾边缘行驶——就张海诺所掌握的情报,眼下英国雷达还远无法达到以米计量的精确度,而且强大的胡德号仅装备了对空雷达,新式战列舰乔治五世号据说也存在相同的状况,这些都是他大胆作出如此战术布置的关键因素!
盯着手表数过4分钟之后,张海诺从雷达军官那里得到了最新的方位数据,他的目标已经逼近到接近1.2万米的距离。为此,俾斯麦号前后甲板上的主炮已经将仰角降低到了近乎水平的程度。
“下令各舰加足马力,务必严格遵照旗舰号令行动!”
蒙蒙灰雾渐渐遮掩了大片海面,就在英国舰队还在一面揣测一面前景的时候,一大一小两艘战舰突然从雾中冲出,紧接着是另外3艘体积更小的驱逐舰。
“俾斯麦号!”
在胡德号和乔治五世号的舰桥上,许多人都是当场脱口而出德国战列舰的大名,不仅因为它是整个德国海军的骄傲和英国海军的头号目标,更因为英军官兵们还从未在这样近的距离看到过它!望远镜里,军官们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它舰四门重炮那黑洞洞的炮口,突然间那里火光一闪,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焰占据了偌大的空间,紧接着又黑又浓的烟尘从炮管中喷涌而出,弥漫在那艘庞大战列舰的最前部。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上,英军官兵们甚至直接听到了那种尖锐的汽笛声……
莱茵之歌 第33章 胡德
略多于1万米的距离上,大口径穿甲弹的威力可以得到充分的挥,而战舰之间的炮战与地面坦克的近距离搏杀有着许多相似之处,获胜者未必就是装甲最厚、火炮最狠的,在胜利的天平上,运气和战术均占有不可小视的份量。对此张海诺自然是非常清楚的,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现在步入了一个谁也无法逃避的赌局,牌桌上以两支舰队艨艟巨舰之间的战斗区分胜负,牌桌下押着两个国家乃至两大阵营的战争前景!“狭路相逢勇者胜!”
多少年来,张海诺不断用那些古老的东方谚语鼓舞自己前进,这一次也不例外。当烟雾散去、英国舰队的身影清晰可见之时,他果断下达了开火命令。刹那间,两组前主炮出的怒吼再度将所有人的血液加热到沸腾状态,而重巡洋舰“欧根亲王”号也紧随其后的开始了新一轮炮击。这样的场面在时光之树上的另一条分叉上有着极其相识的一幕,只不过那场战斗生的地点换成了冰冷的丹麦海峡,对手是相同的“胡德”号加另外一艘乔治五世级战列舰——没有满编舰员、没有正式服役以及部分设备还处于测试调整阶段的“威尔士亲王”号。相比之下,“乔治五世”号目前的状况显然要更好一些!
“舰队右转15度,各舰后部主炮做好射击准备!”
闻不到浓烈硝烟味道地指挥室里。张海诺大声朝自己的下属们喊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需要保证这些人准确收悉他的命令而不是被其他乱七八糟的声音干扰。
矗立于一旁的舰长库尔特.霍夫曼立即大声复述道:“本舰右转15度!舰尾主炮准备射击!”
不多时,在紧急转向地滴滴电铃声中,张海诺看到舰左下方出现了大片地白色水浪。而且正前方的浪涛也明显向左偏移。这些景象都意味着他的重型战列舰正在进行快的转向——而前甲板两座巨大的主炮塔也在缓慢但明显地进行着转动,以保证舰上地15英寸主炮继续对准指定地目标!
远方海面上,一闪一闪的火光是英国战列舰开火的信号。随着法国海军将自己地主力舰自封于港内而意大利海军的骄傲在塔兰托一役迅萎靡,在俾斯麦号和乔治五世号服役之前,重型战列巡洋舰“胡德”号得以重新占据欧洲最强战舰地荣誉光环。尤其是在对法国海军的比尔斯克比尔之战(又称弩炮行动)中。这艘战舰凭借其强大的火力和一流的航好好羞辱了一番法国同行。现如今。全舰官兵在漫长的服役期中培养的默契以及对这艘战舰各部分装备性能的全面了解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舰龄带来的不利因素,良好的保养也令它“招之即来、来之能战”!当它的15英寸42倍径mkI型主炮出怒吼时,在声势上并不比此时号称世界第一的“俾斯麦”号虚弱。
这样一场海上格斗就像是一头长期占据王位的老狮子与一头试图取而代之的雄狮之间的搏杀。在尘埃落定之前谁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在“俾斯麦”号上那足以抵御大口径炮弹攻击的装甲指挥室里,张海诺的镇定自若不止是表面功夫。他已然将战场形势存于心中,并试着以旁观者的角度审视全局。就在“俾斯麦”号舰尾四门主炮刚刚获得射击角度时,他果决的下令道:
“全舰队击中火力轰击为的胡德号!”
传达这一命令的信号旗迅在“俾斯麦”号高耸的桅杆上升起,一时间舰队各舰的主炮——包括Z级驱逐舰的c36型127毫米舰炮以及两艘主力战舰上众多双联装105毫米高平两用炮,齐齐向万米之外的英国第一战巡开火。
随着双方舰队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英国战舰上的副炮也加入到战局中来,一时间海面上炮弹如夏夜密林中的流萤一般多得令人眼花缭乱,在有效射程内,双方的炮手也不断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对方战舰身上腾起一团又一团或大或小的火球,在另外三艘英国战列舰还只能在远处以炮声助威的时候,这场海战已经不知不觉的升入**!
本舰左舷明显散开几朵异状的乌烟,那意味着俾斯麦号不再是之前那艘表面洁净如新且完好无损的战舰了,不过张海诺同样看到己方的炮弹落点距离胡德号越来越近,有两根被炮弹激起的水柱仿佛就擦着它的右舷,掐着无形的跑表计算到下一个目标点时,他果断下达了又一舰队指令:“舰队整体右转20度,各舰咬紧目标!”
霍夫曼立即大声转达道:“右转20度,全体主炮继续以极向1号目标射击!”
半分钟之后,整个德国舰队刚刚开始新的战术动作,俾斯麦号的指挥室里突然有人喊道:“看那、看那,打中了!”
一个巨大的烟柱从胡德号上高高升起!
历史的一幕再次重演?
张海诺也从他的望远镜里看到了这个令人既吃惊又兴奋的情景,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职业军官,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至少一枚穿甲弹准确命中了那艘英国战列舰,而且从烟柱升起的位置看是战舰中前部——炮塔或是舰桥位置。一枚德制380毫米穿甲弹俨然不具备一击必杀是实力,可一旦命中的是战舰最薄弱的部位例如弹药库,便完全有机会成为“毁灭者”,而众所周知“胡德”号战列巡洋舰注重航和火力而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装甲保护。其主装甲带、司令塔以及上下甲板地标准装甲厚度均低于德国的沙恩霍斯特级战列舰,仅有炮塔装甲一项较为突出。也正是因为“胡德”号存在这样的先天弱项,与敌人主力舰的近距离炮战绝不是它所擅长的——所以在睿智地海军指挥官手里,它应当作为一艘远距离地火力支援舰和高追击敌方次级主力舰的猎手型战舰而不是攻坚型战舰来使用!
今天,英国人似乎要注定为自己的轻敌和大意付出代价。
硝烟散去。“胡德”号仿佛并没有受到刚才那次爆炸影响继续在海面上进行高机动。但就在半分钟之后,“俾斯麦”号动了又一轮主炮齐射——德制sk-c/34型47倍口径15英寸双联装主炮高射的优势在此时毕显无疑!
十数秒之后,“胡德”号上再次腾起了两股烟柱。刚开始的时候,这艘战列巡洋舰熟悉又令人憎恶地轮廓霍然从烟尘中显露出来,线条分明。清晰可辨。紧接着。一股灰色地浓烟从它地烟囱前部喷出。这股浓烟在开始形成蘑菇状烟云之前。舰上又腾起十几股比先前更大的烟柱。烟雾随风伸展,渐渐连成一片,形成一团巨大的烟云。笼罩在军舰上空。烟云下,隐约地矗立着一个细长地烟囱。就在此时。这艘排水量只比“俾斯麦”号少5000吨的英国战巡上又生了一次巨大地爆炸。刹那间整艘战舰都在剧烈颤抖着,来自甲板和舰桥的奇形怪状的物体在空中乱飞,有的如弹片一样击中海面,有的高高升入空中,其高度甚至过第一次喷出来的、几乎不再升高的烟云。
在数千人的目睹下,巨大的战舰中部在爆炸中向下弯曲,舰和舰尾却在水面上高高地翘起,好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在水里抓着一个玩具,又突然把它从中间折断一样。
人们看到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真正惊天动地的场面还在后头!片刻之后,烟雾从“胡德”号舰身的无数隙缝中冒出来,这个破裂的、已经安静下来的玩具立刻被浓烟烈火所吞没。只一转眼的功夫,除了在爆炸中被高高抛入空中的桅樯、甲板、装甲碎片落在海中溅起那无数的水柱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了。几分钟之后,烟雾渐渐升高直至变淡,而海面上突然间变得空空荡荡,除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了!
直到身边的军官们开始欢呼,霍夫曼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英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创造之一,皇家海军长达二十余年的精神象征,在世界各地耀武扬威的可怕机器,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突然葬身于自己的炮口之下!尽管“欧根亲王”号和三艘Z级驱逐舰也处于炮击之列,可这里显然只有“俾斯麦”号380毫米主炮所射的穿甲弹能够做出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来,而他,德国海军少将库尔特.霍夫曼,正是以“俾斯麦”号现任舰长的身份来享受这份不世的殊荣!
就在这振奋得令人有些无所适从的时候,一只大手轻轻搭在了霍夫曼的肩膀上,海军少将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多年的老邻居、德国海军有史以来最出色的战术专家也是目前整个德国海军最受瞩目的人物——海诺.冯芬肯施泰因。
“目的已经达到,全返航!”
出这话时,张海诺一脸骄傲的眺望着远海。从莱茵演习最初策划到修改再到实际执行,这位年富力强的海军上将付诸的心血旁人难以具体衡量,击沉胡德号无疑是对他个人最好的褒奖,这一点也能够从他那一贯冷峻脸孔上浅现的喜悦窥出一二,然而,他的这道命令似乎和急转直上的战场形势以及大多数德军官兵的主观意识背道而驰。
“全返航?”霍夫曼的第一反应便是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英国舰队中的头号强敌就此沉没,距离德国舰队最近的“乔治五世”号更像是一个还处于蹒跚学步阶段的孩童,只要保持眼前的态势,用不了多久俾斯麦号以及僚舰至少也能把它打成一等残废,再接下来,德国舰队完全可以利用航优势和只有两艘伊丽莎白女王级以及一艘复仇级的英国舰队周旋。想想蒙古人对欧洲联军所采用的战术,霍夫曼觉得德国舰队完全可以取得一场举世震惊的胜利,而受此影响,战争很快就将以德国的完胜告终也未可知!
“传令各舰,全返航!”
毫无商量余地的口气,张海诺大声向负责传令的参谋官们喊道,此时此刻他们虽然也在兴奋者的行列之中但至少不会在这战场环境陷入忘我境地,尽管多少有些吃惊,他们依然保持着最好的职业精神并迅将命令传达下去,而刚刚还浮动于整个指挥室的欢乐气氛顿时被战场的严酷性所取代:一万多米外的海面上,装备有10门14英寸主炮的“乔治五世”号仍在全力还击,两万米之外,三艘武备强大的英国战舰正一面全驶来一面以前主炮不断射击,反观德国舰队这边,1艘战列舰、1艘重巡洋舰和3艘驱逐舰的兵力仍处于绝对下风。
全返航的信号旗很快在俾斯麦号的桅杆上升起,欧根亲王号以及三艘Z级驱逐舰犹如忠诚的轻骑兵一般紧紧护送着主人返身向安全的地域奔去,任凭敌人的标枪冷箭不断在身边落下,也不管敌人再叫嚣再猖狂也毫不恋战!
在德国舰队曾经驶过并渐渐远去的海面,大片的油污和残骸是“胡德”号曾经存在的最好证明,之前的爆炸是如此突然而猛烈,舰上千余名官兵仿佛在瞬间被黑洞吞噬一般,以往战舰倾覆时那种随处可见落水者的情景在这里完全没有出现。尽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打乱了英国海军的部署,但不久之前还在和“胡德”号并肩作战的新锐战舰“乔治五世”号义无反顾的率领轻巡洋舰队朝德国舰队追去,过了好一会儿,两艘悬挂着英国海军旗的驱逐舰才在这片海域放慢航并绕起了圈子,在它们的甲板和舰舷,官兵们脸上写着巨大的震惊与失落,他们悲痛万分的搜索着海面,但上帝似乎已经彻底遗弃了英国皇家海军曾经的骄傲,十分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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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之歌 第34章 惊世之闻
柏林广播电台,一个播音员拿着稿子站在麦克风前。等窗口后面的操纵员向他打了个手势之后,他便一脸骄傲的用充满鼓动力的语言播报起来:“德国公民们!我们中断了预定的节目,是为了向各位报告一个惊人的消息。我们的舰队在大西洋上获得了重大战绩,德国海军在一场海战中取得了巨大的胜利。英国海军引以自豪的战列巡洋舰胡德号,被我们海军强大的炮火击沉了,全舰人员葬身于海底。战斗还未最终结束,也许我们的海军此时已经击沉了更多的英**舰!就这样,上万名英国水兵为了服从战争贩子丘吉尔和他那犹太集团的命令而白白丧生。让我们向元致以衷心的祝贺,因为只有他才能使我们有取得胜利的可能,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领袖!””
这个消息传遍整个德国的千家万户和所有的工厂、医院以至咖啡馆,人们为之欣喜若狂,奔走相告,那情景甚至不亚于法国投降的消息传来!
几乎同一时间,英国情报部里的电话铃响了。
“柏林已经广播了这个新闻,你们要赶快广播,我们广播这个新闻要比他们广播有利得多!要快!”一个焦急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
“可是,写一个关于失败的新闻简报实在是困难啊。”接电话的是一位颇有文人气质、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地四十岁中年人。和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不成正比的,是他消瘦的脸庞与修长的身材。
“朋友,根据事实来嘛。人们已经听到了德国人地歪曲广播,如果不去纠正,人们就会相信它地。”不由分说的讲过这些时候。话筒那边传来一个“叭嗒”的清脆声音。再接下来就是无尽的忙音。
愣了几秒,金边眼镜才自言自语道:“好吧!看看谁有能力把哀乐变成鼓声!”
大西洋东部,比斯开湾范畴内的辽阔海域,以俾斯麦号为核心地德国舰队正以30节航向着大西洋沿岸地重要堡垒之一——布雷斯特港驶去,航偏慢地英国本土舰队主力已经被远远抛在后头。唯有数月前新服役的“乔治五世”号战列舰率领几艘巡洋舰仍紧紧咬在后头。隆隆的炮声仍时不时地传来。但密度已经无法和先前的激烈交火相提并论了,高航下地炮击也毫无准头可言,大多数的弹着点都远远偏离了目标——英国舰艇的前主炮与德国舰只的后主炮均在此列!
“我们为什么不回过头解决掉那艘英国战列舰。以我们的实力我想战斗耗不了一刻钟,后面的英国舰队还赶不上来!”
一向谨慎的霍夫曼。似乎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显赫胜利而热血沸腾起来,和舰上的许多官兵一样,他看起来对胜利者被失败者紧紧追击感到难以理解,而且在人们的印象里,尽管早服役2多年,但“胡德”号仍是比乔治五世级战列舰更具威胁性的海战对手!
张海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平和的反问道:“我们击沉胡德号有多大的运气成份?”
“运气成份?”霍夫曼收起了脸上的骄傲,片刻的思考之后,他自信的说:“将军,我觉得任何一场战斗都有运气成份存在,但我们不能把它单独提取出来计算!25年前的日德兰大海战中,英国的战列巡洋舰就已经被证明是不可靠的,我们能够击沉玛丽皇后号、不屈号和无敌号,为什么不能顺利击沉胡德号呢?我相信所谓的运气,都是建立在实力和意志力的基础上,而任何一点我们都远远过英国人,不是么?”
这下,张海诺倒是找不到反驳的言语了,在指令通讯官将击沉胡德号的消息传回本土之后,他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无所适从的担心,唯恐历史重新走上了熟悉的轨迹——另一段时空里,俾斯麦号不正是先击沉胡德号而后遭到英国人围歼的吗?
想到这些,张海诺当即让霍夫曼认真对全舰进行一次检查,以确定俾斯麦号在战斗中的详细损失,半个小时之后,报告传来:全舰共被1枚大口径炮弹和4枚中等口径的炮弹命中,其中由英国战舰主炮射来的那枚炮弹打中了舰舷中部但未能对320毫米厚、a表面渗碳硬化钢材质的主舷装甲形成贯穿,而是反弹在数米外的海水中爆炸,最终只是让处于那个位置上的三号油舱出现几道裂口——在经过紧急处理之后,燃料外泄已经完全停止,全舰仅损失了数十吨燃油!
至于另外4枚中等口径的炮弹,击中舷侧装甲的两枚当场爆炸但未对舰体形成破坏,还有两枚打中了舰舷的副炮位置,致使一座双联装105毫米高平炮和一座双联装37毫米高炮无法使用,同时给这艘战列舰带来了11人阵亡、20人受伤的轻微损失——替补士官和水兵完全可以填补他们留下的空缺,两座高炮的缺阵也不会在战舰相对完整的防空体系上造成明显漏洞!
不多时,一脸喜色的通讯官前来报告道:“将军,元以个人名义来贺电,他祝贺我们取得了海军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胜利之意,并对舰队司令官阁下、舰长阁下以及海军全体官兵致以深深的敬意!”
听到这个消息,参谋军官和技术军官们个个兴高采烈、笑逐颜开,霍夫曼更是主动向张海诺伸出右手。张海诺无法拒绝。两只大手随即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他从对方那里感受到了无比的骄傲与喜悦,但自己心里却全然没有其他人那样放松。
“先生们,元的褒奖是对我们最大的鼓励!”张海诺的大声说话让所有人安静下来,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这里。
“战斗还没有彻底结束,我们地敌人仍未放弃对我们的追逐。英国空军和舰载机也随时可能对我们起大规模空袭!现在。我以舰队司令官的身份下达命令:所有人严守岗位,为了德意志,我们誓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为了德意志!”众军官们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对战争的狂热情绪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文学网,::支持文学,支持!然而让张海诺非常意外地是,紧紧尾随舰队而来地那些英国战舰竟然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后放弃了追击。而最后一轮空袭地尝试被越战越勇的德国战斗机部队打退之后。英军航空部队竟也偃旗息鼓了!在以“俾斯麦”号为核心的第一战术编队与两艘沙恩霍斯特级以及“格拉夫.齐柏林”号会合之前。英国武装力量仅有为数不多地几架侦察机远远相随,或许还有那么几艘潜艇在海面下观察,但直到这些德国舰艇驶抵布雷斯特。他们都没有再起任何形式的攻击!英格兰,曼彻斯特地某个工厂里。收音机里播送的轻音乐突然中断了,插进来一位英国广播公司播音员镇定沉着的声音:
“海军部遗憾地宣布,英国海军的胡德号军舰,今天下午在比斯开湾同敌人的战斗中不幸沉没。我们即将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力争给德国人沉重的打击!”
在遭受空袭破坏的朴次茅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拎着买东西的提兜,在街上蹒跚地走着。当看见一个报贩正往广告牌上抄报纸上的大标题时,她停下了脚步。
报贩先写“胡-德-号”接下去写“沉-没-了”老妇女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顿时惊呆了,默默地低下了头,泪水潸然而下……。
“女士,您不舒服吗?”一位警察问道。
她直起身子,仰起那布满泪痕的脸,低声说:“不,我很好。”
她拎着提兜没走多远,就拐过原来曾有两幢房子、现在已是一片废墟的街角。沿着用木板代替被炸坏了的窗户的小屋,回到家里,放下提兜。屋子里由于光线被木板遮住显得很阴暗。桌上的镜框里放着一张水兵照片。她在桌子前坐下,望着照片,大声地自言自语地说:“我说过我很好啊。”
她脸色十分难看,控制不住自己十分激动的感情。这个沉重的打击,使她一下子变得苍老萎缩,似乎就要垮掉。
“啊!诺斯,诺斯。”她把脸贴在膝上,瘦削的背脊,由于哭泣而不断**着。
同一天,纽约报纸用特大标题报道着“俾斯麦”号击沉了“胡德”号这一事件:“一艘大型战列巡洋舰完了……”这时,在纽约的一座楼房里,一位新闻评论员,正向他的听众评述事件的经过:
“啊!诺斯,诺斯。”她把脸贴在膝上,瘦削的背脊,由于哭泣而不断**着。
同一天,纽约报纸用特大标题报道着“俾斯麦”号击沉了“胡德”号这一事件:“一艘大型战列巡洋舰完了……”这时,在纽约的一座楼房里,一位新闻评论员,正向他的听众评述事件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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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之歌 第35章 分号之后
经历了一场意义堪比日德兰海战的激烈战斗后,由海军上将约翰.托维指挥的英国舰队黯然返回了位于英格兰南部的普利茅斯港,在那里,他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受到热烈的欢迎,码头上迎候的不是军人便是海军官兵的家属,人群中的气氛异样沉重,仿佛他们参加的是故去亲友的葬礼。在领航的驱逐舰入港之后,舰队旗舰“伊丽莎白女王”号和战列舰“马来亚”号、“皇家橡树”号以及“乔治五世”号排成一列纵队驶入港湾,这支舰队虽然不是皇家海军的全部,但它们却代表着这一时期英国海上力量的各个“阶层”——新锐战舰、中流砥柱以及垂垂暮去的老式战舰,而与25年前生在斯卡帕湾的相似场景相比,这支归航的英国舰队中几乎看不到战舰遭到重炮轰击所遗留的痕迹,没有近乎倒塌的舰桥、没有扭曲的炮塔,没有任何的触目惊心与满目苍夷,一切的一切都和往日一样,除了舰上官兵们低垂的头颅与少许伤者沉重的呻吟……
“我们有愧于王室、政府和人民的寄托,我们被整体实力弱于我们的对手打败了,这一切的责任都在于我!”
也许任何一位充满责任心以及勇气的海军上将都会站出来这么说,约翰.托维的话里并无虚伪的成份,当出征时的意气风为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对手地强大和自己的无力,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头一次有了难堪重负的感想!
“将军……您已经竭尽全力了!”立于一旁的上校参谋官已是两鬓斑白,他自己都知道现在这句话说得是多么地虚弱和勉强,这充其量也只是尽了人情地宽慰而已。大家都知道这样一场战斗的失败将给英国乃至盟军阵营带来多大影响。不止是欧洲局势,就连远在大洋彼岸持友好或观望态度的中立国家也会因此而出现彷徨动摇。很显然,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这场完全可以避免的失败担负责任,身处伦敦的温斯顿.丘吉尔虽然难辞其咎,但成功地敦刻尔克大撤退和不列颠空战让他在英国建立起了空前地威望。受此战牵连而下台地可能性微乎其微。长年在军政界摸爬滚打的人不会猜不到。真正的“替罪羊”将另有其人,就如同失意地挪威战役与帕豪斯爵士的离职一样。
海军上将并不是那种完全不懂军事和政治之间关系地人,听到下属的劝慰。他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我们输掉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战斗!自此之后。大西洋上的主动权将不再掌握在英国手中,局势将变得无比艰难,也许我们会最终输掉这场战争,噢,那样的未来该多么的可怕啊!”
上校参谋官无以为复,他满怀失落的看着暮气沉沉的港湾,前途陌路的感触涌上心头,但突然间他的目光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然后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将军,您看!”他指着不远处的一艘驱逐舰。
海军上将顺着他手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正是蒙巴顿殿下的旗舰“斗士”号,在这次行动中,这位王室成员以海军少将身份负责指挥整个舰队的驱逐舰群——一共有24艘各型驱逐舰参战,一部分被配属在支援舰队为两艘大型航空母舰护航,其余的则在他的直接指挥之下随同战斗舰队行动。在“胡德”号被击沉之后,这些驱逐舰不但参加了搜救行动,还对德国舰队组织起了一次高追击,但无奈在靠近法国的海域,来自德国空军的阻力过于强大,他们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德国人溜走!
此时此刻,“斗士”号的桅杆上挂着一面醒目的信号旗,那代表着自纳尔逊时代以来英国海军官兵时刻牢记于心的一句话:感谢上帝,我们恪守了自己的职责!
在外人看来,那面信号旗也许是在为之前的失利寻找借口或者台阶,但在英国皇家海军内部,这代表着对国家的绝对忠诚,代表着以生命为代价的不屈战斗精神,代表着英国皇家海军百折不挠的传统。
“我看到了海军的未来!”遥遥望着那面旗帜,海军上将庄严的行了一个军礼。很快的,与他站在一起的军官们也都以相同的姿势向旗帜敬礼。
法国,布雷斯特。
一场战术和战略的双重胜利,让这座法**港变成了欢乐的海洋,驻守在这里的数千名德国海军和6空军官兵完全沉静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击沉“胡德”号不仅仅是德国海军自开战以来份量最重的一次胜利,更打破了英国人阻止德国海军走向远洋的企图。日德兰一役未能打破的囚笼,如今仅以微小的代价便获得了成功,这如何不让长久处于海权失败阴影下的德国民众欢腾雀跃!
“俾斯麦”号、“格拉夫.齐柏林”号、“沙恩霍斯特”号、“格奈森瑙”号、“欧根亲王”号、“格拉夫.施佩海军上将”号,从未有过如此多的德国主力舰齐集在一座法国港口,以这些舰艇目前的良好状态随时可以举行一场盛大的德国海军阅兵式,深谙宣传鼓动之道的德国高层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坐镇柏林的德国元在接连拍来贺电嘉奖令之余更是担着一定的风险亲自搭乘火车前来,加上几天之内6续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德**民,布雷斯特迅成为欧洲最热闹也是戒备最森严的城市。
曾经美丽而平凡的街道,如今被鹰徽、万字旗以及党卫军响亮地皮靴声所充斥。视线所及之处人头攒动、鲜花招摇,而就在传统愚人节的第二天,阿道夫.希特勒出人意料的现身布雷斯特中心广场并对着上万民众表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演讲,效果之强烈甚至过了组织者的预期。在这之后,德国独裁者还借势检阅和参观了停泊在港湾之内地德国舰队。而如今德国海军力量之强、军容之盛让人不禁联想起2多年前德皇座下地公海舰队。但如今德国的战略形势显然要比那时候更具优势——或许相对孱弱而笨拙的盟友是个例外!
德国元在布雷斯特参加公众集会以及检阅舰队的报道,在阿道夫.希特勒本人离开布雷斯特后一个小时经由无线电和广播向全世界送,用举世震惊来形容这件事不足为过,不甘被动的英国人旋即以大批轰炸机进袭法国海岸,驻扎在普利茅斯地英国舰队也再度奉命出征。然而德国最高统帅部对此早有准备。4个大队615架战斗机组成了1941年间德国在西线最庞大地截击机群。这些经过改良地Bf-109加上少数Bf-110和试验中队F19成功将英国轰炸机群阻截在距离布雷斯特尚有数十公里的空域前进不得,从法国机场起飞的德国轰炸机群则对航行在英吉利海峡地英国舰队进行了猛烈攻击,炸弹击伤了英国旗舰“伊丽莎白女王”号和另外几艘战舰。在优劣区分明显的情况下。英国人失去了在不列颠空战时期那种拼死一击地勇气和决心,几场正面交战也没有想象中的激烈。英军联合司令部最终放弃了正面突击布雷斯特的企图,德军如愿以偿的在这场海空大战中取得了胜利,“莱茵演习”第二阶段的任务也就此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银光闪闪的勋章令人晃眼,元帅权杖唾手可得,张海诺迎来了人生又一风光无限的日子,只是和独裁者的褒奖以及扑面而来的赞誉相比,他现在更加在意的是未完待续的海上战斗。击沉“胡德”号确实能给英**民沉重的打击,可他并没有忘记英国海军在舰艇吨位和数量上的压倒性优势,尤其是先前从直布罗陀出击的那支英国舰队仍在大西洋上游弋,战斗力可观的本土舰队主力则驻扎在两百多海里之外的普利茅斯,加上大有潜力可挖的英国空军以及潜艇部队,德国海军远没有到足以在大洋上耀武扬威的那一天,今后的战斗,仍将以破交战而不是海上决战为主要目地!
“俾斯麦号左舷右舱壁的破损,最好还是能够进入船坞进行彻底修理,这用不了两个星期时间,但对于战舰持续作战却是非常重要的!”
布雷斯特港口一间朝向大海的豪华会议室里,坐着德国海军十余位少将以上的高级将领,而正坐主位者便是目前德国海军唯一的现役元帅、海军总司令埃利希.雷德尔,刚刚做完报告的这位则是一天前被授予骑士十字勋章的库尔特.霍夫曼,“俾斯麦”号任也即是现任舰长。
对于“俾斯麦”号在战斗中的损伤,德国海军的高级将领们基本上是持乐观态度的,试想一下,在一场吨位、火力、航相当的战斗中,英国战巡殉爆沉没、舰员几乎全部丧生,而德国战列舰这边仅被一枚大口径炮弹打出了一个细小的裂缝,这样的战损比已经非常能够让人接受了!
“圣纳泽尔港的诺曼底船坞是目前唯一适合的选择!”张海诺紧接着霍夫曼的话讲道,“我个人的意见是俾斯麦号即刻启程前往圣纳泽尔,护航舰只不用很多,一艘重巡洋舰、一个中队的驱逐舰加上一个中队的鱼雷艇和扫雷艇即可!”
在德国海军的编制里,一个中队意味着至少五艘Z级驱逐舰或者十艘左右的s级鱼雷艇,张海诺所说的“不用很多”,在轻型舰艇着实缺乏的德国海军中却还是一支非常可观的力量。当然,在这距离英国本土很近且无“西墙”那种水雷阵掩护的海域,除了空军战斗机的保护,足够的防空和反潜舰只也是完全有必要的。
“圣纳泽尔的防御体系已经百分之百完工了?”雷德尔将目光投向他的参谋长海耶中将。
“是的,按照计划,工程主体3月份已经全部完工,要塞和防空部队兵员、装备也已到位!”海耶以极其肯定的口吻答道,但接下来他的语气就有些变化了:“根据昨天最高统帅部战时会议的调整,空军将从下个星期起逐步把目前部署在法国的主要作战兵力调往东部,最终只会保留十到十四个战斗机中队以及十个左右的轰炸机大队,海军航空兵也奉命将主要兵力调往波罗的海区域,这意味着今后布雷斯特和圣纳泽尔的空中保护伞将大幅削弱,但愿英国人不会太早得到这个消息!”
“这是迟早的事情!”雷德尔不留情面的说道,“我向元提过重启海狮计划,但元执意要先解决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敌人!虽然个人深感遗憾,但我们仍应严格遵循最高统帅部的作战策略!在这里,我们不能寄希望于英国人,东线战事开始之前我们就应全面展开海上破交行动,让英国整月、整季甚至整年得不到来自海上的补给,这样下去他们将难以熬过又一个冬天,直至自然向德国屈服!冯.芬肯施泰因将军,下一阶段的海上行动仍由你全权负责,具体行动在以莱茵演习计划第三阶段为目标的基础上,可以由你个人视具体情况做出调整,海军司令部主要以协调配合为主!”
张海诺再次起身说道:“感谢海军司令部和各位同僚的信任,我将竭力完成这项艰巨而重要的任务!”
雷德尔点点头,简洁明了的说道:“那么俾斯麦号从布雷斯特前往圣纳泽尔的行动就由冯.芬肯施泰因将军全权负责,各舰队、部门须无条件配合!会议到此为止,祝大家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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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之歌 第36章 王子复仇记(1)
“这是圣纳泽尔的航拍照片,长方形最显眼的就是可以容纳八万吨船舶的诺曼底船坞,因施工建造了巨轮诺曼底号而闻名!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德国人已经完全控制了这座船坞,使之随时可以用来修理德国海军的舰艇!”在普利茅斯港靠近码头的一个坚固的地下掩体里,一群身穿白色制服的海军军官面对方形的布质银幕而作,黑暗的环境和电影院极其相似,只是那浓浓的烟味有些令人不悦。随着男中音的介绍,一张张黑白照片不断在银幕上映过,上面各种线条和轮廓都与人们往常对事物的观察角度很不一样。
“根据乔治五世号测距军官和多名舰员的描述,当日的炮战中曾有四到六枚炮弹击中德国旗舰俾斯麦号,其中不乏我们的1英寸炮弹,而根据我们的情报人员从法国来的情报,俾斯麦号驶抵布雷斯特后曾对舰体左舷进行过外部检修,那正是战斗中朝向我们舰队的一面!综合以上情况,我们认为俾斯麦号有可能在近日驶往圣纳泽尔进行维修!即便最近一段时间不会,诺曼底船坞也是德军在大西洋沿岸唯一可以利用的大型船坞,一旦他们的主力舰只受损,除非冒险返回本土,否则圣纳泽尔将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在介绍音落下之后,房间里的灯亮了,人们的眼睛不得不花费一点时间来适应这光线地变化。而在这之后,一名佩戴海军中将肩章领章的老军官走到银幕前转身正对众人,铿锵有力的说道:
“诸位,圣纳泽尔的诺曼底船坞对于德国人的重要性过以往任何一座船坞,对我们也是一样地!在过去地几个月里。他们大幅度增强了圣纳泽尔的防御力量。据估计不少于40个高炮连和若干要塞炮兵团被部署在这座港口周边,加上德国空军在法国西部的优势,我们很难通过常规力量来破坏和摧毁它!事实上,皇家空军在过去的一周内失去了近百分之四十的力量,如果我们地大西洋航线持续受到威胁。这些损失很长时间内都无法得到弥补!”
目前在英国。这些悲观地统计数字还处于相对保密状态。也就是说除了少部分高级指挥官和政要人物之外,普通平民和官兵还不知道英国空军遭受了如此沉重地损失,这直接导致英国跌回到法国刚刚战败、百万德军齐集英吉利海峡对岸时的糟糕形势。如果德国人有勇气再来一次不列颠空战的话,没准吸取了教训地他们在新装备以及数量优势的帮助下能够夺取制空权。进而重新起海狮作战行动。英国人应该感到庆幸,因为阿道夫.希特勒和他地主要将领们早已将目光投向了东方——在德国大多数高层人物眼中,那个正在崛起的红色巨人对德国的威胁从来就没有减弱过!
白苍苍的海军中将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的潜艇和侦察机正严密监视布雷斯特的情况,我们的主力舰队随时准备阻击出航的德国舰队,而针对圣纳泽尔以及诺曼底船坞,我们的新计划是利用轻型舰艇从海上起攻击!第4驱逐舰队将是这次作战的主要力量,而我们的巡洋舰将负责提供火力掩护!很荣幸的,负责这次突击行动的指挥官将是英勇善战且足智多谋的路易斯.蒙巴顿将军!”
房间里照例响起了与人气有着直接关系的热烈掌声,而在人们注视下走上前台的是一位身材适中、样貌英俊的海军少将,他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充满欧洲贵族气质的脸庞不仅仅是让异性着迷而已!
两名军官适时的搬来一个简易的活动黑板,上面挂着早已准备好的作战指示图,上面用黑色的线条描绘出纳粹德国统治下的法国海岸,红色的粗线条则代表着英国海军的行动路线,蒙巴顿一手拿着教鞭,就着指示图讲解道:
“先生们,我们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我们目前拥有一批舰龄较老的驱逐舰和鱼雷艇,它们陈旧的舰体已经很难适应远洋作战以及和德国潜艇周旋的要求,但在锅炉轮机满负荷运转的情况下,它们仍能达到25节以上的航!因此我们打算在它们舰和舱室里装满炸药,并配以特殊的延时引信,在冲破德军在圣纳泽尔的外围海上防御之后,轻型舰艇将直接撞击位于港湾一侧的诺曼底船坞,足够的炸药将让德国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使用它!与此同时,我们还将派遣一批特种部队搭乘军舰在港内实施登6作战,用以从6上破坏船坞的各种设施,在行动完成后他们将随同参战驱逐舰一道撤回海上!假如德国舰队得知消息后从布雷斯特驶出,我们将以本土舰队和h舰队主力一道迎击,海军舰载机部队和空军第2防空大队的战斗机群也将全力配合!”
“我有个问题!”一名海军中校站起来说道:“德国人想必在圣纳泽尔港外布设了水雷阵,我们如何才能穿过水雷阵进入外港?”
蒙巴顿大手一挥,“直接穿过!”
听众们把惊讶写在自己脸上。
“准备入港实施撞击作战的驱逐舰将尽可能减轻一切负担,包括拆除鱼雷、部分舰炮甚至是装甲板,燃料也将维持在保证行动的最低限度上,人员也将以一个较低的标准配备!这样,我们估计这批驱逐舰的吃水浅过于德国锚式水雷的深度——根据我们的空中侦察,德国人并没有部署漂雷,而磁性水雷应该占不小的比重,所以我们还会对参加行动的驱逐舰进行消磁处理。这也是我们对抗德国磁性水雷地重要秘密武器!还有其他问题吗?”
蒙巴顿的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也许是他平日给人的印象就是可靠的,又也许是战局已经容不得人们有太多的犹豫,军官们接下来地问题都只是与行动地一些细节有关,整个作战计划很快被确定下来。具体实施的时间则视准备工作以及天气而定!
在普利茅斯。舰艇改造工作很快在紧张而保密的情况下开展起来,6艘建造于一战前期的退役驱逐舰被送入船坞进行全面翻修,但与其他旧式舰艇的现代化改装不同,它们对于技术地要求很低,能够以一定航开动起来并且易于控制即可。锅炉管道清理和仪器调校便是最主要地工程。在工人们加班加点地努力下。全部改造工作短短三天内便宣告结束,从各舰抽调的人员经过重新分配之后也6续上舰,随后的测航表明这些排水量仅千余吨地驱逐舰完全能够达到作战计划的最低要求。
在驱逐舰接受改造地同时。11艘在近岸警戒舰队服役的旧式鱼雷艇也被集结起来,这些以燃煤锅炉为原始动力的舰艇计划安装功率更大、体积更小的内燃机。但由于设计动力系统主体架构变化,预计工程将耗时两个星期,而就在它们开始接受改造后不久,消息从法国海域传来:德国重型战列舰“俾斯麦”号在一艘希佩尔海军上将级重巡洋舰以及诸多驱逐舰与鱼雷艇的护送下离开布雷斯特并向南驶去,英国空军以及侦察潜艇试图没有寻找到合适的攻击机会,当天这支德国舰队就驶入了戒备和布雷斯特同等森严的圣纳泽尔港——随着与英国海军情报部门推测之一相吻合的情况出现,海军作战部愈相信那艘德国战舰在战斗中受了损伤,但宣传战并不是他们所关心的,如何困住那艘厉害的德国战舰才是他们眼下的第一目标。
在旧式驱逐舰已经到位、鱼雷艇改装正在进行的情况下,负责此次行动的英国海军作战部当即做出决定:调集10艘现役鱼雷艇取代先前的旧式鱼雷艇参加行动。虽然这些小艇的排水量不过两三百吨,装上十吨烈性炸药之后就成了威力巨大的“巨型鱼雷”。
在列入禁区的码头,未必每个人都清楚这次行动的作战目标,但随着准备工作的进行,这里早已笼罩在一种沉重的气氛当中,而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海军6战队士兵的到来更加增添了此次行动的神秘感。在此期间,德国空军还连续对这座港口动了两次颇有威胁的空袭,港口多处油库和弹药库被摧毁,停泊于港内的大型舰艇甚至两度生火准备出港规避,但军港严密的防空体系最终保护了这里的大多数舰艇,空袭中仅有一艘预定前往圣纳泽尔的驱逐舰受了损伤!
在德国人率先行动之后,英国海军的预定行动日期也被缩小到很小的范围之内,在炸药专家的指导下,整箱整箱的烈性炸药被装上参加那些即将撞击行动的驱逐舰和鱼雷艇,待到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来临之时,大批舰艇悄然驶出普利茅斯港!
法国,圣纳泽尔军港。
随着巨舰“俾斯麦”号驶入更加巨大的诺曼底船坞,检修工程迅即不分昼夜的开展起来,待船坞内过半的海水被抽出之后,张海诺也将他的指挥所临时搬到了岸上。自从德国舰队完成了著名的“海峡冲刺”之后,各方面的情况均显示英国人暂停了他们在大西洋上的全部航线——唯一的例外最终引了英德海军自1916年以来的又一次重要海战,而“胡德”号的沉没随即宣告了英国海军诱敌策略的失败,在北美、非洲和东南亚,大批货物堆积在英国及其盟国港口的码头和仓库,大批船只和数以万计的船员也被迫滞留港口,英国人急需这些重要的战略物资,却无法集结起一支足以护送船队的护航舰队,因为抵抗潜艇袭击和对抗俾斯麦号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何况还有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两条又快又狠的战列舰在布雷斯特虎视眈眈?“标准规格的钢材已经运抵。按照工程师地预期,全部修理工作将在8到10天完成,我们还将顺带换装受损的几座高射炮!待俾斯麦号结束修理工作,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就将结伴出航,它们将巡视北美和英国之间的大西洋航线。而俾斯麦号和齐柏林号将在法国港口待机出动!此外。格拉夫.施佩海军上将号将单独巡视直布罗陀与英国之间的航线!”
海军上将的临时办公室内,舰队参谋长舒伯特捧着文件件向张海诺报告了新一阶段地作战计划——尽管全盘计划了然于心,张海诺依然需要不断对其进行改进和完善。
干净整洁地办公桌后面,两鬓初生华的张海诺问道:“空军今天的航拍照片送来了吗?”
舒伯特如实回答道:“还没有,我们已经向指挥部询问过这件事了。负责运送情报的飞机似乎因为机械故障中途降落在了洛里昂附近的一座军用机场。汉特斯科将军承诺报告将在两个小时内送达圣纳泽尔!”
“机械故障?”张海诺对于这个解释并没有流露出明显地不满或者失望。在这个技术处于高展期地阶段,机械地可靠性远不如数十年后的未来,这让他想起了历史上可怜的虎式和虎王坦克。想起了俄国人地T-34,想起了另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是地。将军,您还有其他指示吗?”
“噢,能不能帮我接通党卫军司令部的电话,我要和党卫军上将汉斯.洛梅斯特阁下直接通话!”
对于这个要求,舒伯特显然有点意外,但他还是积极的说道:“好的,将军,我尽力而为!”
电话的明虽然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在战争以及生活中也已经比较常见,但这个时代的电话网络还远称不上达,尤其是跨越几个国家的远程电话更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打通的。等了大约一刻钟,舒伯特才带着好消息重新出现:“将军,电话通了,我们马上转到您这里!”
不一会儿,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张海诺拿起话筒,声音有些失真,不过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他还是通过语调和用辞习惯判断出对方便是自己多年的战斗伙伴。
近一个月未见,张海诺很干脆的进入主题:“还记得我上次在你寓所游泳池和你说的事情吧,那东西怎么样了?”
“你指的是红色罐头?”那边用两人约好的隐语问。
“嗯,34号红色罐头!有消息了吗?”
对方没有停顿的说:“好消息是我们的人已经拿到了说明书,坏消息是他对这个东西的真实性非常怀疑,他认为那些野蛮人做不出这么简单可靠的东西!”
多年的默契让张海诺立刻听出了这些密语背后的意义,他失望的说道:“那真是太糟糕了!如果不能尽早采取对策,我们一定会在比赛中吃到苦头的!”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正想方设法获得更加详细的情报,最好是能够弄一个真家伙回来!此外,我们的技术专家也在对我们之前拿到的说明书进行深入研究,希望不久会得到好消息!”
“但愿如此!”张海诺说道,“时间不多了!”
对方隐晦的说:“时间确实不多了,实际上,你的胜利间接促使了它的进行,只等南面一结束,他就可以集中全部精力在一处了!”
“每个人只能做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我们也不例外!不管怎样,老朋友,我都希望你能够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追查下去!早一天应对,少一分损失!”
“我会的!”那边停顿了一下,“噢,你等等,我们刚刚截获了一份机密情报,按规定这是需要先进行验证的,但我想已经没有时间了,四个小时之前大批英国舰艇离开了普利茅斯,去向尚不明了!老朋友,英国人无时不刻不想消灭我们的舰队,对此你们特别要提高警惕!”
“大批舰队离港?”张海诺愣了一下,德国海军高层自然不会低估英国海军战斗到底的决心,为此还专门派遣了潜艇和侦察机在英国主要港口附近警戒,但今天不论柏林的海军司令部还是位于布雷斯特的综合指挥部都没有来类似的情报,而党卫军则是利用另一张谍报网来获取敌方的消息!
虽然有些突然,但张海诺立即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他旋即下令港口以及舰队戒备,同时以密电形式通知驻扎在布雷斯特的海军部队进行相同的戒备状态,以防英国人动突然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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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之歌 第37章 王子复仇记(2)
月黑风高杀人夜,就连风也胆怯的藏了起来,沉沉的海面上只有轻微的浪涛声。万物似已沉睡,但在大西洋东部比斯开湾靠近法国圣纳泽尔的海域,一支颇具规模的舰队却正在全向自己的目标行驶。“还有半个小时抵达1号海区,各部门做好战斗准备!”
位于领舰侧后的s级驱逐舰“侦察”号上,穿着纯白色制服的少校军官用洪亮的声音提醒舰上的其他水兵,而再有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将进入真正的危险区域!在这个时候,全体舰员无不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许多人都在认真检查自己的枪炮,因为待会儿这些武器很可能成为他们唯一可以依赖的伙伴!
如今在这艘满载排水量仅千余吨的旧式军舰上,除了标准配置下的九十名舰员之外,还搭乘了一个连队的6战士兵,这些身材结实的小伙子们身材结实、目光如炬,看上去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
即便心理上无所畏惧,在任务命令下达之后,这些勇敢的士兵们还是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他们每个人都把随身枪械擦得油光亮,头盔、武装带和皮靴等也装备齐整,锋利的匕都可以当刮胡刀来使用!在一个由木箱搭成的简易台子上,穿着黄绿色卡其布制服、腰间挎着一把毫米大口径韦伯利左轮的军官用他那颇有深度地嗓音最后一遍叮嘱他的士兵们:
“大家牢记各自的任务。遇到任何意外都不要惊慌!攻击要迅,撤退也要迅,我们的军舰无法在德军控制的码头停留太久!必要时我们得涉水登船!”
此时放眼漆黑地海面,一个个黑色地影子正敏捷的以标准的战斗纵队转向东南方,这里不仅有s级一类濒临报废的旧式驱逐舰。亦有排水量两三百吨、以汽油机或者柴油机为主动力的汽艇。这样地舰队航行在沦为德军控制区地比斯开湾无疑冒着巨大地风险,它们全副武装,但装备的大都是小口径火炮——尽管在舰队后方数十海里处,装备8英寸舰炮的伦敦级重巡洋舰“德文郡”号带着两艘装备6英寸舰炮地轻巡洋舰组成的支援舰队名义上在为它们提供远距离地保护,可一旦遭遇德国的希佩尔海军上将级重巡洋舰那样火力凶猛且又具备良好夜战能力的敌手。这些缺乏自卫能力的军舰能否撑上两个回合还是问题。更不要说等着驻守普利茅斯港的本土舰队或者埋伏在比斯开湾边缘的h舰队赶来了!
形势看起来糟糕到了极点。但谋划这次行动的英国将领和他的参谋官们一样清楚,这些英国舰艇夜间在比斯开湾和敌人主力舰遭遇的几率十分微小,因为德国人是不会拿他们那些在圣纳泽尔维修或是屯驻布雷斯特以威胁英国大西洋生命线的主力舰与英国潜艇以及行踪不定的舰队冒险的。事实上。进入并攻击一座受到诸多岸防炮台与警戒舰只保护的港口看起来才是真正“难以完成的任务”,要知道那座船坞中这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还停泊着德国最凶猛的海上巨无霸——重型战列舰“俾斯麦”号。一座可以浮动的海上钢铁要塞!
越靠近圣纳泽尔港,舰队中的气氛就越是凝重,人们有意克制自己的呼吸以免在敌舰突然出现时过于惊愕,但德国人的军舰如同军官们所说的那样仍在港口睡大觉,直到这支奇特的舰队驶近了圣纳泽尔也没有任何的意外生,但就在领航的驱逐舰准备向港外的浅滩和水雷阵起冲刺时,突然间,漆黑的海面上出现了宛若暴雨之前闪电出的阵阵光亮,只不过那种映亮大片天际的光呈现出一种熟悉的橘红色,紧接着,一阵爆裂的轰鸣声从空旷的前方传来,由于之前海面上是如此安静,那声音就像一连串鞭炮在前方几米处炸开似的。
喧嚣开始了,橘红色的光一阵接着一阵,但时而又被如同镁棒燃烧时出的那种强烈白光所取代,两种光不断交替令人目不暇接,仿佛正在上演的是一场声光大戏!
在舰队最前方那艘桅杆悬挂少将旗的驱逐舰上,一名正值壮年的皇家海军少将对他的随行军官说道:
“我们的空军正在轰炸圣纳泽尔!现在,德国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正是我们行动的大好时机!”
这下子,人们的疑虑和担心减少了大半,而加的灯光信号旋即从这艘I级舰队驱逐舰的舯部出,肩负着各自任务的驱逐舰和汽艇很快加马力向着前方冲去……
此时此刻,圣纳泽尔的德国占领军确实无比忙碌,部署在港口周边的众高炮部队已经全部进入战斗状态,几百门各种口径的高射炮正在猛烈对空开火——雷达已经提前现了来袭机群,德国空军部署在附近的夜间战斗机也及时升空拦截,但它们的效率不足以驱走大部分敌机,在如今这个年代,对付敌人夜间空袭主要依靠的仍然是地面火力!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英国轰炸机接连不断的投下炸弹,从声势上看,他们不但投入了常规的1000磅航空炸弹,还有威力得到加强的特制炸弹,甚至于在距离爆炸点百米之外的地方都能感觉到强烈的震动!不过在经过最初的忙乱之后,港口的防空体系完全运作起来,猛烈的火力让那些英国轰炸机难以下降并进行精确轰炸,不少炸弹要么投到了远离码头的城区,要么落到了港口的水里,但至今为止还没有一颗炸弹落在处于防空体系核心位置的诺曼底船坞里!
虽然港务司令部附近钢筋混凝土工事里的作战指挥部异常坚固,张海诺却宁愿自己和官兵们呆在自己的旗舰“俾斯麦”号上。正如英国人所预料和期待的那样,这艘拥有强大战力的大型舰艇此刻正困在船坞里动弹不得,舰上的大小火炮虽然也积极参加反空袭行动,却不能像往常一样自由规避,在火力不减的情况下,综合作战能力却折损了大半!
另外一方面,俾斯麦号虽然像是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可这“牢笼”却也非比寻常。在将法军留下的防御工事加以完善之后,又把德国海军布雷传统挥一番,这座港口的对海防御能力现在已经并不亚于大西洋沿岸的任何一处,加上数量和威力均相当可观的作战飞机,没有绝对的海空优势,任何国家想要在圣纳泽尔复制一场塔兰托之战或是米尔斯克比尔之战将只是纯粹的梦想,能够打破传统牢笼的,似乎也只有乎常规思路的全新战术了!
一度辉煌的英国皇家空军,经历了不列颠空战的磨砺之后逐渐上升到了自己的又一个顶峰,然而在3、4月间为追截德国舰队而损耗了大量有生力量之后,他们现在已经无力以无视一切的气概对圣纳泽尔进行针对柏林那样的狂轰滥炸,数十架轰炸机从抵近到离开德军地面火炮射程仅持续了十来分钟,期间仅有数架被德军炮火击落,炸弹也相应的远远偏离主要目标。从双方的消耗和损失来看,这更像是一场实弹演练而不是敌对双方你死我活的争斗!
飞机动机的轰鸣渐渐消失,高射炮停止了嘶吼,炸弹的喧嚣已然不再,港口周边仍有好几栋起火燃烧的建筑,空气中很快传来了法式消防车特有的呜咽声,隐隐还有大人的喊叫与孩童的哭闹。无辜的人们正在忍受着战争和战争失败带来的苦楚,军人们承受的则是职责带来的压力。刚刚走出地下防御工事,张海诺就看到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党卫军士兵开始在掩体外的平地上整队,对于这些传说中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在占领区无恶不作的矛盾结合体,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如果抛开好友埃德文的职务关系,他宁愿和正规的国防军部队协作,不过随着德国的军事重心转向东方,大批原本驻扎在法国的国防军都被调往德国本土、波兰或者希腊前线,他们遗留下来的空缺自然要由二三线部队填补,数量庞大、忠诚可靠但缺乏战斗经验的武装党卫军部队自然成为德国最高统帅部的第一选择。
空袭警报仍未解除,隶属于海军要塞部队和国防军高炮部队的官兵们还都呆在各自的阵地上,不过出于隐蔽性的考虑,部署在港口的探照灯已经如数熄灭了,许多人都在侧耳倾听,唯恐还会有下一波英国轰炸机群袭来,然而他们并没有料到,己方的防空炮火和英国轰炸机投下的照明弹早已为海上的袭击者指明了最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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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之歌 第38章 王子复仇记(3)
英军空袭结束已有半个小时,正当人们揣测着这喧闹的夜晚是否会就此沉寂的时候,外港方向突然传来隆隆的炮声,几阵橘红色的闪光之后,第一颗比星星亮百倍的照明弹在高空绽放并缓缓下落,紧接着又有几颗同样的移动闪光点出现在夜空之中,一时间,笼罩在港湾之上的沉沉黑幕被层层剥去,白天时就停泊在港湾中的艘艘船艇也重新出现在人们眼前,那一杆一桅、一栏一塔、一枪一炮都带着德国海军特有的风格。在“彩虹”的剧痛之后,经历了二十余年的蛰伏,承受着来自英法等国的政治压力和本国造船业低迷的沉重,德国海军重新崛起了,这原本处于法国腹地的港湾里停泊的便是这支海军的重要精锐!
“将军,外港炮台刚刚报告在航道以南的浅滩水域现十艘左右的英国舰艇,各炮位正在向对方激烈开火!”
副官放下电话转身报告时,张海诺正站在地下掩体上部的观测所里用望远镜观察着数里之外的港口,在照明弹和炮火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他可以看到位于港口两侧炮台群的黑色轮廓,以及那些由德国或者法国制造的大炮射击时从炮口喷射出的橘黄色火焰。
在大舰重炮横行的时代,口径便意味着火力,在海战中拥有较大口径的火炮一方无疑会占据更多的主动。但每一门火炮都有它地射击盲点,而且盲点的范围通常和大炮的口径、体积、重量成正比,德军部署在圣纳泽尔港周边炮台里的重炮也无法逃避这一规律。当那些英国舰艇继续向港内行驶时,一些口径过200毫米的大家伙突然现自己“够不着”猎物了,这时出嘶吼地无不是152毫米以下地中小口径火炮。而那些根据地形配置于外港的炮台这时候就像是几艘固定在停泊点的近海炮舰。海面上隐约可见的白色水柱。最近的距离这些“炮舰”似乎只有几百米,站在张海诺地位置上虽然无法肉眼辨认出来袭地英国舰艇,但通过这些水柱便足以判别七八!
“他们越过了我们地水雷区!”
一个惊诧的声音从张海诺身后传来,同样一身深蓝色海军制服,只是在领肩章样式上有所区别的。这便是半年前从基尔调来地朗兹.兰斯洛特将军。他身兼法国西部船业总监、造船业技术官员和圣纳泽尔防务司令官等多项职责。从字面意思理解,他应当属于位高权重者。在战争以前,法国的造船业在整个欧洲尚属一流。然而战争地破坏和德国占领区内法国民众的消极态度都使得这些产业在40年代初的利用率十分低,而在制海权仍掌握在英国人手里的情况下。德国高层也无意利用法国人的造船设施为自己建造舰艇,船坞最大的作用就是修理和维护那些突入大西洋海域作战的德国舰艇,于是,所谓的船业总监成了舰船修理工头,技术官员研究的无外乎是各种舰船的修理技术,至于海军任命的圣纳泽尔防务司令,所掌握的不过是两个团规模的要塞炮兵和一支极其袖珍的近海侦察警戒舰队。
张海诺放下望远镜,以深沉的口吻回应道:“吃水浅的小型舰艇加消磁技术!狡猾的英国人,他们的真正目标原来在这里!”
“俾斯麦?”兰斯洛特声音里的惊讶成分更多了。
张海诺扭头看着两千多米外的那座巨型船坞,“诺曼底船坞!”
此时此刻,长达251米、宽36米的德国巨舰“俾斯麦”号仍如同一头酣睡的雄狮般静静的躺在法国人建造的巨型船坞里,现在的“诺曼底”并非一座完全的干船坞,出于修理舰艇外壁的需要,人们在将俾斯麦号固定后花费了整整三天时间从船坞中排出了8万吨海水,从而使得这艘德国战舰15米高的舰体有三分之二露出水面,舰底也结结实实的“坐”在了船坞底部的支架上,但这船坞之中所剩的海水以高度计算仍可以淹没三个头顶着脚叠加的正常成年人。
无风的海面,像是缺乏氧气的罐子一样令人感到窒息,炮声一阵紧过一阵,时不时有炮弹爆炸的火光在岸上闪起,水面上那时有时无的水柱也在不断向港内移动。在现有技术条件下,德军的要塞炮兵夜战所能依靠的仍是一双好眼睛加上传统的照明弹——命中情况不比多弗尔的英军炮兵试图阻击德国舰队侵入海峡时强多少!
随着战斗的进行,原本停泊在圣纳泽尔内港的部分德国舰艇也6续开动起来并以舰炮阻击海面上的来袭者,加上那些英国战舰还击的炮火,一时间港湾内煞是热闹,但这和节庆时分的场景又是截然不同的。
站在平整且稳固的6地上,置身于结实而安全的掩体之内,张海诺却无法像往常一样指挥他的舰队应对敌人,这让他有种被悬空的感觉,很显然在这样空间有限的港湾里,他的舰艇也没有办法作出和德国海军造舰理念相符的战术机动,而混杂的战斗往往又无视技术的差距,这时除了对海军情报部门的效率和“圣纳泽尔堡垒”的缺陷报以失望心情之外,他只能默默审视这场奇特的战斗。
在英国舰艇的高冲刺下,纸面上近乎完美的圣纳泽尔防线并没能起到真正的作用,很快炮声下就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张海诺注意到不断有一队队头戴钢盔、背着毛瑟步枪或者跨着mp3的党卫队士兵从附近掩体里出来整队然后奔向各个码头。这个时候,他对于党卫队这支特殊武装的看法终于有了那么一点改变,至少在如今的情势之下,他难以将阻击敌人登6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自己的水兵们身上——同时,他也对英国人的大胆举动感到惊讶和感叹。
步兵交火的激烈枪声和爆炸声渐渐充斥在西面的主要码头上,自从意外卷入法国战场并好好体验了一把6战惊魂之后,张海诺还是头一次如此接近一个6地战场。尽管这里没有钢铁战车之间的相互倾轧,没有重炮出震天怒吼,而他,从头到脚都是一个职业的海军将官,但这样的战斗还是让他骨子里那种对近身肉搏战的向往释放出来。曾几何时,他幻想着自己能够以一名普通6军士兵的身份参加这场在历史长河留下浓浓一笔的经典战争,去体味mg13和mp38带来的畅快感觉,那与英德海军将领们之间的战斗有着决然不同的风味。
“我们击退了在布诺码头登6的英**队,打死上百人,剩下的英国佬正在登船逃跑!”又一通电话之后,海军副官显得非常兴奋。
张海诺静静注视着距此不到1000米的布诺码头,那里原本的枪声最为密集,手榴弹的爆炸声也是不绝于耳,但现在**正渐渐消散,他仿佛可以看到穿着深色制服的党卫队士兵已经开始清理战场了,而在码头附近,几条悬挂米字旗的舰艇接走了为数不多的残兵败将。
突然间,接连几声轰响从诺曼底船坞那边传来,在场者不由得再度吃惊起来:那不仅仅是法国最大的船坞,更在一定时期内承载着德国水面舰队侵略大西洋的梦想——一旦失去了这座船坞,德国的大型舰艇只有回到本土才能进行大修。
“看来船坞遭到了攻击,将军!”看着那几团稍纵即逝的大火球,兰斯洛特将军怯生生的从后面问。
在张海诺看来,这位将军或许是一流的技术军官,但决不是那种面对任何困境都镇定自若的指挥官。
片刻之后,巨大的轰响不再响起,但熟悉的炮声仍在耳边,张海诺深吸了一口气,“请冯.克伦将军增派人手到船坞去,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我们的战舰!联络霍夫曼将军,让他组织水兵严密守卫军舰,不得让一个英国兵登上俾斯麦号!”
“是的,将军!”副官这时候也倍显紧张。
“巨人不会被这样一支冷箭击倒的!”张海诺咬牙切齿的说道。
“但愿如此,将军!但愿如此!”兰斯洛特紧跟在后面自顾自的喃喃着。
张海诺自己又何尝不在这样祈祷呢?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许打一开始就不该上岸,现在和霍夫曼呆在一起应对来自外界的威胁,怎么也要比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好得多吧!
“将军,欧根亲王号动力系统重新运转全起来了,它申请离开泊位前往航道阻截英国舰只!”副官继续为其他地方打来的电话而忙碌着,“下令升起泊位上的防雷网吗?”
欧根亲王号,那只受幸运女神眷顾的不死鸟,情感和理智顿时在张海诺的脑袋里形成两种想法:让它去,没人能够干掉它;让它呆在防雷网后面,这样的战场随便一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鱼雷就能重创它!
张海诺没有立即作出决定,而紧接着响起的电话铃反而像是一种催促。
“从安东码头登6的英国部队被我们牢牢钉在了前往诺曼底船坞的路上,党卫军正试图包围他们!”
这是个好消息,张海诺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他现在揣摩出了英国人的全盘计划,空袭显然只是一种掩护,海上和6地的进攻才是致命的,现在6上攻势俨然已经遭到遏制,那么来自海上的呢?
呜呜,最近忙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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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之歌 第39章 暗色晨曦
夜深了,夜静了。夜浅了,夜去了。
当天边的朦胧散去,东方海天之际泛起鱼肚白时,一个喧闹而混沌的夜晚终于宣告结束。
奇袭,又是奇袭!
素来将绅士风度视为生命的英国人,在战场上却从不吝啬阴狠招数,米尔斯克比尔之役令惨败后的法国人如棍棒下的落水狗般不堪,而塔兰托一战便让“罗马帝国”复兴海军的梦想跌落深渊,绅士的英国人突然成了一流的刺客——出手“快、准、狠”。这一次,约翰牛的匕又向了自己的老对手、欧洲海权的挑战者,德国海军。
圣纳泽尔港,法国人的地盘,英德将士的角斗场。
随着交战一方主动撤离,这座面朝大西洋的天然良港又重新归于平静,那一缕缕好似炊烟的白色烟柱来自于燃烧的破败建筑,在时轻时重的嗡鸣声中,三两成群的德国战斗机一遍遍的港口上空盘旋。
此时此刻,庞大的、闻名于世的诺曼底船坞,犹如巨人的澡盆般坐落在显眼的位置,一艘舰身涂着灰白迷彩的巍峨战船静躺其中,默默等待着新一轮朝阳的洗礼。
“快,动作快一点!”
平静的空气中暗藏躁动,响亮的声音里隐喻着如冬日海风般的冷峻。在两层楼高的露天高射炮位上,几位年纪大都在四十左右的海军校官不断号施令,在他们的注视下,好些穿深蓝色军服的水兵们在布鲁诺(B)炮塔与烟囱之间的舰舷位置上忙碌着。他们三两人一组将卷成长筒状绑好地帆布搬上甲板,看着甲板上那成捆的帆布,人们未免有种回到风帆时代的错觉。但再大的帆恐怕也难以拉动这重达数万吨地级战船。
“一边系在二层甲板的栏杆上,一边系在船坞上!”
一位身材峻拔的海军少校,伸出自己笔直地右手指向对面。在这顶传统的短沿军帽下面,眉清目秀的脸孔不乏深沉与沧桑。其矫健的身形也颇为令人羡慕。旁边站着一位军阶相同地校官,他左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右手扶着身前地栏杆。神情淡然的拨弄着脚边一块核桃大小的水泥块——这时在“俾斯麦”号的甲板上随处可见这种爆炸产生的东西,大的堪比拳头,小地与砂砾无异。这些小件物体落下时虽然砸伤了一些不走运的家伙,可其他人似乎并不急于“复仇”。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一张张帆布很快被打开。这些通常只在海上阅兵或者完全解除战备的情况下挂来遮阳的物件,现在却有些“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这战争的第一线。
“敬礼!”
嘹亮地口号声从战舰另一舷传来,顿时吸引了许多人地目光。^^小说⒌20^^最后的枪战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就已结束,战舰也从完全封闭地战斗状态下恢复过来,长长的踏板重新将船坞和舰舷连接起来。在背负毛瑟步枪的海军水兵的护卫下,一行气质不凡的高级军官沿着那白色的踏板依次登舰。初来乍到的新手或许不识。但长期在德国海军服役的老鸟们一看便知这些人的身份,近一些的人旋即停下手里的活儿立正致礼,远一些的缓缓靠拢了过来——出于仰慕也好,好奇也好,近距离一睹高位者的尊荣、聆听英雄人物的声音是大多数平凡人所期待的。
不过经历了之前那一晚之后,人们心中关于不败神话的信念似乎已经出现了动摇。当第一艘英**舰出现在这看似戒备森严的港湾中时,人们的惊讶是难以用语言来描绘的。而随着整个船坞在巨大的爆炸中颤抖。人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忧虑,前景一时间竟变得那样的模糊。仿佛突然陷入重重迷雾之中。
很快的,刚才还在高层甲板上指挥全局的军官们统统出现在舰舷位置,衣着齐整的站在水兵前头,带着自己的下属们列队迎接舰队司令及其幕僚们归来——危机关头置身于更加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和舰员们共同进退,理性上是无可厚非的,但对于那些不明内情以及感性至上的人来说,这明哲保身的行为终究令人感到失望。
清晨来自大西洋的海风中仍然带着凉意,穿着德国海军制式长风衣的张海诺放缓了步伐,但他的表情和他的内心一样冷峻,面对舰员们投来的饱含各种情感的目光,他只是以深沉的目光作为回应,在二层舰桥上稍稍驻足之后,他最终穿过舰舷走进舰桥,径直奔舰上的作战指挥室去了。
高级军官们统统消失在视线中之后,舰员们自然解除了立正姿态并交头接耳起来,这时刚才那几名校官开始重新挥他们的作用,在他们的大声指挥下,水兵们又都接着刚才的工作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在距离法国海岸百余海里的海面上,一队桅杆上悬挂着圣乔治十字海军旗的驱逐舰正在大群德国轰炸机的攻击下高向东北方驶去。这些曾经深深**敌人腹地的尖刀,在给世人一个大大的惊叹号之后,如今不得不承受着敌人的疯狂报复。在这远离英国任何一处航空基地也得不到舰载战斗机掩护的地方,它们只能凭借自身的力量对抗了疯似的德国空军和海军航空部队——由于战术、策略等原因而在不列颠上空表现差强人意的Ju87、Ju8、he111以及Bf110之流,如今却主宰着比斯开湾的大片空域。刺耳的尖啸声中,一只只“黑色兀鹫”毫无顾忌的扑向猎物,圆浑的炸弹坠入水中,轰起蘑菇形状的白色水柱,即便是上千吨的舰船也要在爆炸中颤抖,而号称万能轰炸机的容克斯88,更是成群结队的从低空投下一枚枚炸弹,搅得大片海域如***一般。
“全左转!”在一艘s级地老式驱逐舰上。冒着纷飞弹片坚守舰桥的英**官审时度势的下令转向,但激烈的运动似乎已经不再适合这艘战舰老迈地舰体,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感觉船随时都可能散架。
但最残酷的事情远不止于此,就在这艘战舰前甲板地120毫米舰炮战位上。一群年轻的炮手正顽强的和敌人抗争着,他们以最快的度打出一又一炮弹,反击着那些呼啸而来地德国飞机。突然间,一枚炸弹在近舷处爆炸,半敞开式的炮塔显然无法给予炮手们有效保护,年轻地水兵顿时被弹片扫倒一片。鲜血旋即染满了木质甲板,舰上的火力随之减弱了许多。
目睹同伴们壮烈牺牲。负责指挥的军官只能咬紧牙关,“预备人员顶上去!”
无畏的水兵们很快填补了同伴留下的空位,在挪威战役中,以战列舰和航空母舰为核心的英国舰队尚迫于德国空军地攻击无法支援卑尔根,以如今这支孱弱的舰队更无法和复仇而来的德国机群匹敌。仅过了十几分钟,厄运降临。一枚250公斤的航空炸弹直接命中在烟囱位置,猛烈的爆炸将撕碎的甲板碎块抛向上百米的空中,陈旧地舰体犹如犬科动物柔韧地腰部难堪重击,锋利不再的舰和宽钝地舰尾同时向上翘起,面对此情此景,侥幸在爆炸中生还的舰员不得不弃舰而逃。^^小说⒌20^^
一批德国战机泻弹而去,英国人的灾难却没有到头。另一群机身同时涂着铁十字和万字徽标的飞机很快接替了攻击位置。在这近乎饱和的轰炸中,一艘又一艘英国战舰中弹、起火直至倾覆。力量对比悬殊的战斗持续了五个小时,这时残存的英国舰艇已经航行到了距离法国海岸200多海里处,出了德国作战飞机通常的巡航范围,但德国空军的he111和海军的he115仍然不依不饶的尾随而来,就在这支勇敢的英国舰队近乎全军覆没之时,一队“管鼻藿”式战斗机成了挽救他们的天使,这种战斗性能不俗的舰载机迅驱走了德国人的轰炸机,拯救了最后三艘突袭圣纳泽尔的英国舰艇和不足220名残存的官兵,而数以百计的落水者此刻仍在他们身后的海水中挣扎……
与此同时,新的戒严令经由圣纳泽尔的德军守备司令部下达,法语广播也开始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向当地居民播送,简短的命令传达着一个明确的信号:从现在起圣纳泽尔将成为一座封闭的港口,食物供给将完全由德**方负责,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这座港口,直到禁令解除为止。
“加上法国人留下的库存,我们的烟雾罐和烟雾弹共有400余个,配置合理的情况下,可以确保船坞为主的区域两天之内笼罩在烟幕之下!”
朗兹.兰斯洛特将军,现时的港口防务司令官——在德国海军遭此羞辱后不知前途几何的可怜人,用颇显沮丧的口吻报出这条预测信息。
和德国海军其他的舰艇有所不同的是,“俾斯麦”号庄重肃穆的军官会议室主位一侧同时挂着帝国铁血宰相奥托.冯.俾斯麦和德国元阿道夫.希特勒的画像,醒目的红色万字竖条幅仍然分挂两侧。在英军偷袭结束后的次防务会议上,舰队高层和港务官员个个神情严肃,会议室里的气氛也不言而喻。
“两天的时间……不够,还不够!”主位上就坐的张海诺仍然是满脸的思绪,之前那晚的喧嚣似乎并没有在这张深沉的脸孔上添加更多的疲惫或沮丧,作为舰队司令和“莱茵演习”的实际执行者,他对于英国海军如此狡诈的行动也没有太多的办法——毕竟,在德国电台广播中效率无敌的德国情报机构这次没能尽早洞悉英国人的策略,而任何一个看似严密的防御体系都存在着或大或小的漏洞。眼下,追究责任俨然不是第一要务,如何走好下一步棋才是居帅位者更应该审慎思考的。
在一群众海军将校军官中,国防军制服显得有些“另类”,6军官员人数虽然不多,手里掌握的资源有时候却是海军无法比拟的。一位国防军上校站起来说道:
“尊敬的海军上将阁下,我个人有条建议。就短期而言,我们可以从周边的用仓库借调烟雾罐和烟雾弹,据我所知,法军在昂热有个巨大的战略仓库,我们占领那里时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后来枪炮大部分被运往各个港口加强防务,但还有许多辅助设备仍保留在那里!此外,我们还可以从法国其他地方紧急空运一批,加上现在处于阴雨较多的时节,把握得好的话,我们可以在半个月之内让英国人无法得到准确的情报!”
“船坞半个月足以修复!”兰斯洛特在一旁说道,“只要我们确保它在此期间不再受直接打击!”
张海诺点点头,在巨大的挑战面前,各军种之间的紧密配合无疑让人感到高兴。
“现在,俾斯麦号更像是一块香喷喷的蛋糕,而英国人在失去胡德号之后已经变得非常饥饿了,我相信未来一段时间,他们对圣纳泽尔和诺曼底船坞以及船坞里的这个大块头都会加倍的关注,侦察、轰炸和其他方式的袭击、渗透都是我们必须提防的。若能好好利用,这次挫折完全有可能变成我们的一个机会,重要的机会!所以,我需要各位从即刻起紧密合作,港口外围警备暂时由党卫队全权接替,海军负责海面和码头的戒备,国防军部队接替警察维持城区秩序,至于具体的布署,相信明天之前就会从柏林传来!”
莱茵之歌 第40章 前程几何
英国,伦敦,联合作战司令部。放大的黑白照片上,灰白色的不规则图案占据了主要位置,人们只有在手指大小的缝隙中才能看到深色的6地和海洋,这样的照片或许还有那么一两点观赏价值,但作为航拍侦察照片,按照英国空军技术官员马里恩上校的原话,则是“完全失败的”。
即便如此,围坐在长桌旁身穿白色、蓝色或卡其色制服的将官们还是按照官阶和座位顺序慢慢传阅着这些照片,不同脸孔上浮现出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一如既往的沉闷,有的沉稳中略有异色,当然,这其中也有满怀希望的。
“先生们,德国人越是想掩盖,越说明他们的船坞和战舰出了问题!结合蒙巴顿舰队来的报告,我认为,我们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困住了这条鲨鱼!”
说话的这位海军将领,外表俊朗、身材健硕,此时透过窗户射进房间的阳光恰恰映衬出他的心情。明朗的光线下,洁白如新的海军制服看上去有些令人晃眼,肩膀上的皇冠与刀剑散着金色的光泽,不经意之间,上唇那撇整齐黑亮的英式小胡子得意的颤动着。
“勋爵,以5吨烈性炸药的威力,对于一座10万吨级船坞的外壁能够造成怎样的破坏?以及,这船坞中的舰艇?”
会议的主持者、英国相非常信任的第一海务大臣达德利.庞德,以咨询的语气向白苍苍的造船厂席顾问、从事军用造船三十载的莫特利.格兰勋爵问道。在最初的计划中,理想的结果是有2-3艘爆炸艇逼近船坞然后引爆,这些炸药足以轰塌诺曼底船坞地外壁,顺便让里面的德国战舰在无水状态下承受一次沉重的打击——最好的情况,莫过于让德国海军的骄傲就此瘫痪。
“按照理论上的推测,5吨烈性炸药也能完成我们破坏船坞的目标。至于里面的舰艇……”老迈的勋爵用手比划着说,“这干船坞好比一个大澡盆,如果是普通地澡盆,坏了一角充其量也就是漏水无法正常使用而已,但船坞尤其是正在使用的船坞则不同,当船坞内的蓄水被部分或者全部抽去时,厚厚的坞墙两侧便出现了一定的水位差,一旦坞墙被突然打破,外部地海水必然大量涌入船坞。从而威胁到停留在船坞内的舰船——这些海水未必能够对钢制舰体形成直接破坏,但让它失去平衡直至装上坞壁却不是什么难事,而一艘数万吨的重舰与同样结实的船坞生接触,哪怕是最轻微的磕碰,其损伤也是难以估计的!”
相对年富力强者。老年人表述意见有些累赘且语较慢,但出于尊敬,其他人还是待格兰勋爵整个表述完才继续言。接着,在战争前期功勋卓著的布鲁斯.弗雷泽中将问说:“现在问题是,我们需要知道它确切的损伤情况,以及这次攻击能够让俾斯麦号在法国港口待多久!这对于我们接下来的海上作战和护航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坐在远端地丘吉尔微微点了点头,会议开始后他尚一言不。经过德国舰队突破海峡、击沉胡德号等一系列事件,近来伦敦街头可谓是小道消息满天飞,很多人认为目前英国海军尤其是本土舰队地指挥难看重负。而这其中既有指挥水平的因素。也有德国谍报机构的作用,因此,本土防卫司令部和海军高层面临机构重组的传言也不胫而走。民间的消息往往不是空**来风,这段时间军界高层也在密切关注着各方动向,而作为这个国家军政大权的实际操控者,温斯顿.丘吉尔当仁不让地成为众人关注焦点中的焦点。现在。他再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冷眼看着年龄、军衔相差不大的将领们在特殊的舞台上表演。
格兰勋爵俨然不是那种古板到腐朽的专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四方的布,摘下自己的老花眼镜轻轻擦拭着,一边说:“如果确实是以三艘满载炸药的突击艇攻击了诺曼底船坞南侧临海地这三处地段,如果德国人此前没有对船坞进行额外地加固,船坞的损坏程度没有三个月恐怕是修复不了地!假若我们能够通过不定期轰炸干扰德军的修复工程,这个时间还将进一步延长!可是,先生们,这一切都只是……如果”
勋爵有意将最后地“如果”拖得很长。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年纪仅和勋爵相差几岁地达德利.庞德。作为班子一员随丘吉尔进入战时内阁以来。表现尚算尽心尽力。只是时不时因为在会议上打瞌睡而受军官们背后奚落,在将领们没有更多建设性言地时候。坐着言道:“以现在地情况。我们必须想方设法弄清楚那里地真正情况。不要再犯从前犯过地错误!只要那条鱼被困住了。我们就可以采取更加积极主动的策略,先生们。想想吧。如果只需要对付两艘沙恩霍斯特级和几条袖珍战列舰、重巡洋舰。我们的压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在地中海。意大利人现在没有信心也没有能力对我们构成威胁。在远东。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外交上的让步来缓解形势,这样一来。当我们能够集中现有海军力量地四分之三以上对付德国人和进行大西洋护航战。海上地主动权将重新掌握在我们手里!”
高层将领们盘算着美好未来地时候。在比斯开湾西北海域,以惊人勇气突袭敌人腹地港口后在德军轰炸机的攻击下损失惨重地英国突击舰队终于与掩护舰队会合了。看着那一艘艘舰艇桅杆上洁净地圣乔治十字海军旗。靠坐在甲板上疲态尽显地官兵们有种逃出生天后地舒畅感觉。可是当“暴怒号”航空母舰那庞大地舰体出现在视线中。尤其是那三两成队地、在火力和重量上都足以和德国主力战斗机抗衡地“管鼻藿”式战斗机从头顶飞过时。这些勇敢的人不免要为逝去地同伴们无限伤感——只要这些英国战斗机早一些出现。那些护航力量有限地德国轰炸机哪还有撒野地份?早一分钟。或许就能挽救几条甚至十几条宝贵地生命。但上帝地圣光总是姗姗来迟。
可惜地是。如今地英国海军不但要在两大海域同时对抗德意两国海军。宝贵的主力航母更是在前一阶段地作战中损失惨重。如果38年服役、载机量达60架地大型航母“皇家方舟”号还在。如果40年服役、拥有装甲飞行甲板的重型航母“光辉”号还在,英国海军或许不用如此忌惮部署在法国西北部的德国空军——如今在“光荣”号坐镇地中海而光辉级后续舰尚未服役地情况下。英国本土海域仅有暴怒号等几艘旧式航母和水上飞机母舰能够担任海上机动任务,而想要以一两艘建造于一战时期、载机量有限地航母撑起一顶强大地保护伞。难度是可想而知地!
待支援舰艇靠上来之后。救护工作便在三艘死里逃生地突袭舰艇与支援舰艇之间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重伤员很快被转移到医疗条件更好地医疗船或者驱逐舰上。轻伤员则就地接受医护兵地治疗。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支援舰队旗舰“德文郡”号地桅杆上升起了返航的信号旗。而在轰隆地巨响中。因船体受损过于严重而被迫放弃地一艘突袭舰艇在英国人自己地炸药作用下缓缓沉入水中……
安斯特岛。英国空军气象站。
“多好的天气,多美的阳光,这才像是春天那!”
相比格拉斯哥、爱丁堡那种大城市,在这座人烟相对稀少但自然气息十足的地方,安静的沐浴在初春的阳光下亦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何况在战火纷飞的欧洲,长时间的宁静只属于为数不多的小地方。一阵小风吹来,穿着天蓝色毛呢军衣的少尉军官一脸很是享受的神情,脚下的嶙峋乱石、丛生草木,配着远处一望无垠的大海,皆给人一种置身世外的感觉。
这时候,从旁边的水泥房子里走出来一个身穿同款制服、年龄约莫在三十五到四十之间的军人,他略显蓬松的头在阳光下完全显现不出金色的质感,只见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习惯性的在手掌心轻磕两下,磕出一小截香烟,然后不慌不忙的刁在嘴里。
“起风了!”
他一边打着打火机一边说到。
前面那位军官转过头,眯起眼睛说道:“下雨么,再正常不过了!”
头蓬松的军官深深吸了一口烟,酝酿了片刻,再迅将白色的烟从鼻孔中喷出,就像是一只倒过来的双烟囱船似的。
“一场大雨,说不定会下很久!”
不抽烟的军官微微转过头看着北方的海际,但现在那里并没有往常大雨来临前的迹象。
“有些事情,光凭眼睛是看不出来的,你得用身体去感觉!”蓬松头的军官故作深沉的说着,显而易见,他干这行的时间要比前者长上许多。
不抽烟的年轻军官长长的“噢”了一声,脸上并没有不自然的表情。
“只要它不影响我们休假的时候坐船到城里去,下多久都没关系吧!”他低声嘟囔着。
头蓬松的军官似乎听到了这句嘀咕,他眼里有些异样,但很快又将视线转向远处,眼神中突然多了几分莫名的惆怅。
弥天 第1章 先机
初春的清晨,笼罩大地的雾气正渐渐散去,草尖叶端一颗颗露珠晶莹剔透,平旷田野中的绿充满了生机,在这个听不到悉悉数数的虫叫声的时节,间或从村落中传来的一声犬吠,反而更显出这世界的安详和平静。小小的村庄座落在大片农田之间,一条蜿蜒的公路自北向南穿过这片平坦的田野。在村落边缘的沙土小路上,两个扛着农具的男人正向农田深处走去。他们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头上戴着有些年代的旧帽子,当然,少不了传统的法式胡子和劣质的破靴显然,德军占领下的法国,普通居民的生活水平远无法与和平年代相提并论。
“多好的天气啊!空气中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物资的匮乏能让生活水平受到制约,却限制不了法国人骨子里的那种自由散漫的精神,因此,就连农夫也能对着空旷的田野出这样的感慨。不过,田野中的平静终究还是被远处传来的机械嗡鸣声所打破,两个法国人停住脚步远远的观望着,不多时,几辆灰色的汽车出现在公路的尽头。
身材稍高的农夫摘下帽子,狠狠的搔了搔他那斑白而稀疏的头,然后仰起头,“呵……呸!”
一口白中带黄的痰永远不可能像炮弹一样攻击远处的目标,它有着正确的飞行方向,可惜终究只能掉落在距离那双旧皮靴不足两米处。
另外一位农夫身材虽然看上去有些瘦弱,站立的姿势却很是硬朗,并且有着黝黑而健康的肤色,就他的年龄来看,没准还参加过上一场战争呢!
“春天是灰老鼠开始活跃的季节!”说话的是瘦农夫——所谓的胖瘦只是相对而言,事实上,两人的体形怎么也不能让人联想起“富态”一词。至于“灰老鼠”,那是一些法军士兵赠予德国对手的蔑称,因为这些古板冷峻地家伙从普鲁士时代起就穿着灰色制服——“老鼠灰”。
“那可不是!”他的同伴愤愤然的应和到。可惜而可悲的是,这种属于弱势一方表达情绪的方式并不会影响到那些趾高气昂占领者。不多时,一队德**车扬着灰尘从前方驶过,司机抑或是那些军车里面载运的军人,都完全没有理会这两个看起来呆呆的、满腹牢骚地法国农民。
看着德军车队渐渐消失在公路的远处,两个法国人继续朝着他们地目的地走去。随着时间的推移,笼罩在田野间的雾气渐渐散去。光线也明朗了许多,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阵嗡鸣声从远处传来,法国人在他们的卷心菜田旁停住脚步,嘀咕着德国人今天怎么这样忙碌,可是公路的尽头看上去却没有任何地动静。嗡鸣声还在持续,而且听起来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两个看起来稍微见过一些大世面的法国农民终于醒悟过来。他们不约而同的抬起头,透过那愈稀疏的雾气,他们寻觅到一个快移动的灰影子。
在法国战役期间,德国地军用飞机,尤其是臭名昭著的“尖啸死神”斯图卡。给法**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黑色记忆,数以百计的人丧生于炸弹和扫射之下,无数的防线在狂轰滥炸面前土崩瓦解——德国人精心谋划的策略和训练有素的装甲部队是他们打败法国的最直接因素,而他们势不可挡的空中攻势则是推动这一进程地有效催化剂,而随着硝烟逐渐散去,法国人,尤其是参加过战斗的法**人,对于那些涂着蓝灰迷彩和铁十字徽标的德军战机,却仍然是心有余悸的。于是当一架双引擎、宽机翼的he111型中程轰炸机低空掠过这片农田时,两个法国农民竟没有朝对方吐唾沫,而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它迅消失在视线之中。
两个法国人对视一眼。现彼此地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失落和痛苦地神色。片刻地踌躇之后。两人默不作声地继续自己单调地体力劳动。
而此时此刻。在那架he111地机舱里。负责电台通讯地机组成员正用英国南部口音向他地同伴们调侃道:“我们飞这么低。但愿不要被法国农民地锄头砸中才好!他们肯定想象不到。这样一架德国飞机上居然坐着一群英国人!”
上面地机枪手应道:“我想现在法国人一点也不喜欢英国人。虽然他们痛恨德国人!”
显而易见地。没有人会在自己国家地主要战舰被对方扣押或击沉之后还对那个国家抱有好感。
副驾驶员地话更加实在:“法国人怎么想并不重要。我只希望德国人保持他们一贯地地迟钝!”
中年人面孔地正驾驶员说:“顶多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就能完成这次任务。然后什么也不想。就回房间好好睡上一觉!睡它一整天!”
在压抑的气氛之下,有些人总愿意朝好的方面憧憬,但显然也有相反者,另一名机枪手通过他的内部通话器说道:“前提是我们能够活着回去!要知道德国在整个法国部署有不下于1500架作战飞机,其中有一半是能够轻松击落我们的Bf109和Bf110,上帝保佑!”
正驾驶调侃道:“嗯,可能还要加上德国空军最新型的单座战斗机,听说这种战斗机能够轻松干掉我们的飓风和喷火!哦,可怜的孩子,你不应该参加这次行动的,它实在太危险了!不过,幸运的是,这架飞机外表看上去和德国飞机一模一样,事实上,它本来就是一架德国飞机!”
机舱里的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这样的气氛总算让人暂时忘记了身边的危险,不一会儿,机导航员告知众人飞机已经飞近了此行的目的地,所有人就都重新安静下来,紧接着,机上的联络电台中传出一些新的声音,开始是寻常的杂音,但接下来语较快的德语让气氛为之一紧。
这时候,副驾驶一反刚才用南部口音说话的强调,以流利的德语应答起来,持续的对话显然让他的伙伴们感到忐忑,就这会儿功夫,一片模糊的蓝色出现在飞机的前方。在那蓝色与深色交接之处,一个似白似灰的东西便是他们这次冒险行动的目标——防守极其严密的圣纳泽尔港。
“左侧远处现两架德机,型号、距离不详!”
低沉的声音来自于机背球形动力炮塔内的机枪手,他是这架飞机上唯一拥有完整上半球视界的成员,并肩负着利用13毫米口径mg131机抵御敌机攻击的重任,不过就不列颠空战的情况来看,在德军轰炸机中防御力已属较强的he111抵御敌方战斗机攻击的能力还不够强,因此在那场空中战役的后期,这些德国轰炸机大都被集中起来进行夜间轰炸。
“还有5分钟抵达目标上空!”导航员继续报告着测算数据。
也就在这时,副驾驶关掉对外联络电台转用机内通讯频道急促的说道:“他们要求我们立即改变航向,现在圣纳泽尔上空是特殊管制区域,未经批准的飞机一律不得进入20公里区域!”
“告诉他们我们已经获得占领军司令部的准许,让他们查一查!”正驾驶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他紧接着又问:“克里斯,你能找到船坞吗?对准那里,从30公里开始拍摄,直到我们不得不调头为止!”
导航员显得有点中气不足:“我尽力而为!”
“上帝保佑!”正驾驶低低的念叨着。
3小时又15分钟之后,一架he111型轰炸机在一队喷火式战斗机的护送下最终降落在了位于英格兰西南部利泽德军用机场的跑道上,不明内情的人看了,或许还会认为英国皇家空军有幸俘获了一架德国轰炸机,但这架飞机除了完全德式涂装之外,部分零部件和全部机组人员已非“原装货”,尤其是它最重要的“武器”——两台英制的航空照相机,其中一架照相机的有效焦距是十英寸,它拍摄的范围比较广,另一架有效焦距则是前者的1.6倍,专门拍摄小范围内的详细景物。
飞机刚一停稳,一群穿着蓝色毛呢军服的空军人员便争分夺秒的从飞机上取下胶卷带走,而完成这次长达1400余公里航程的机组人员却有点被遗忘的感觉——至少,他们没有收到鲜花和手绢,同僚们的赞誉可能还没有一张舒服的床更有吸引力,但不管怎样,他们终究是在非常冒险的情况下完成了既定的任务:在非常靠近圣纳泽尔的空域拍下了两组照片,而在此之前,包括“喷火”、威灵顿和哈德逊在内的常规侦察机所进行了高空、低空侦察在德国人的严密防守面前都无功而返,这迫使负责空中侦察的海岸司令部不得不动用他们的秘密武器,而更为重要的是,在雾气将散的时候,德国人显然没有及时使用他们的人工烟雾来掩藏那座重要的船坞。
弥天 第2章 暴雨前的宁静
在刺耳的呜曳声中,一架飞机拖着长长的尾烟坠向大海,在40年夏秋之际的不列颠空战中,这样的情景甚至和雁群飞过田野的次数一样多,轰轰烈烈的战役终究是在一曲高开低走的旋律中场了,但战争远没有结束,小规模的空中战斗仍时不时在两支优秀的空军之间生,胜负比例与双方人员素质、战机性能配比——半年来,英国人在不断改进他们的喷火,德国人亦然。一场二对一的空战通常没有太多的悬念,这一次,以度和稳定性见长的英军“喷火”mkIB成了失意者,两架与以往德国空军最常见的战斗机——梅赛施密特109e有较大区别的德国战斗机,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就将它击落。在大半径盘旋两圈之后,胜利者疾向着法国内6方向飞去,而在这空战生地以南不到50公里的地方,便是德国目前在法国最重要的两个军港之一,布雷斯特。
和终日烟雾笼罩的圣纳泽尔相比,同样位于比斯开湾沿岸的布雷斯特则是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在宽敞的港湾之内,一艘艘外观简洁的德国战舰安静的停放在各自的泊位上,舰艇和码头上随处可见神情悠闲的德国水兵,清理甲板、维护装备和执行境界的任务看起来相当轻松,而在德军第3航空队主力以及大批高炮、探照灯部队的庇护下,这里早已成为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部队的伤心地:自德国海军主力舰进驻以来,他们先后进行了7次不同规模的轰炸尝试,损失各型轰炸机60余架——绝对数量虽然看起来不多,却已经占到此时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总数的近十分之一,成果则是微不足道的,加之英国空军连续针对德国本土所组织的几次轰炸以及阻止德国海军突破海峡的行动,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都令不久前艰难赢取不列颠空战胜利的皇家之鹰元气大损。
在西欧沦陷、美国迟不参战的情况下,英国整体实力根本无法和正处于鼎盛时期的德国人相比。拼消耗显然不是英国高层愿意看到地局面。
一场生在白天且对港内舰艇毫无威胁的空中战斗,似乎并不会影响到德国人闲暇的情绪,而在经历了紧张的海峡冲刺和重量级的凯尔特海之战后,海军官兵们也确实需要一段时间进行休整了,前一阶段行动中舰身或设备有所损坏的舰艇,也在抓紧时间进行修理。以备今后地作战行动——令英国人不愿看到的是,“沙恩霍斯特”号、“格奈森瑙”号、“格拉夫.齐柏林”号三艘德国主力舰,现在都处于随时可以出击的良好状态下。作为德国海军目前唯一的重型航母,“格拉夫.齐柏林”号目前正进行着频繁的战机起降训练,不久前从德国北部调来的菲尔泽勒Fi167舰载鱼雷机中队,看来已经逐渐融入到这一重要的作战团队中。
与积极备战的德国海军相比,海峡对岸的英国人也丝毫不敢懈怠。
伦敦,英军联合作战司令部情报处。
“上校,三架高侦察机换一卷照片。我想这恐怕是我们有史以来最艰难地侦察行动,那里的防守简直不亚于柏林!这两个星期查尔斯每次和我喝下午茶的时候都免不了要抱怨一番,仿佛我们每天都在从他口袋里往外掏他私人地钱币似的。噢,我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一身传统英国6军制服、上唇留着典型英式小胡子的将军,看起来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他无奈的语气中其实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策略本来就是有取有舍的,何况他面前摆放的这些放大后地航拍照片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具有重大意义的。
桌子对面站着的,是一位上校和一位少校,身材魁梧的上校显得年富力强、精力充沛,相对单薄一些的少校显得非常的书生气。银边的圆框眼镜后面藏着一张白净而充满朝气的面孔。两个人的表情不尽相同,但看得出来,这件事让每个人都感到十分头疼。
“从这些照片来看,能够肯定地一点,是它们还都在法国的港口里!”年富力强的上校说到。
“德国人在等!”白多过于黑地将军一手抱于胸前、一手托着下巴。“就像猎人一样耐心等待着猎物!”
“最合他们胃口地猎物。便是我们地大型船队!”上校愤愤却很无奈。
“第一批护航船队计划什么时候启航?”将军将目光转向那位年轻地少校。
少校身体朝前微微倾了倾。“地中海方向是下月初。北美还要看具体情况!”
将军点点头。感慨道:“今天已经26号了……”
“一场惨烈地战斗在所难免。战争地道路也许就将在这里定下方向!我们地舰队和指挥官们都做好了准备。相信皇家空军和海岸防卫司令部也将全力以赴!”少校平静地说着。可那种文弱地语调却给人一种无形地力量感。
另外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由将军开口道:“接下来我们能够为这个国家和这场战争做的,就是继续倾尽全力监视德国舰队,这一点应该传达下去,让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明白,将军!”年富力强的上校以一个标准的军礼结束了这次会面。旋即与年轻带有书生气的少校一道离开了这间阳光充沛的办公室。
在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的走廊上。军衔、年龄都有些差距的两位军官低头不语,直到即将分道扬镳的时候。健硕的上校才低声问道:“这将会是又一场部分胜负的日德兰之战吗?”
少校仍然脸朝前方,两秒的思考之后,他嘴唇微微动着:“形势前所未有的严峻,有决心才会有希望!”
不等上校再说些什么,肤色过于苍白的少校便快步出大门而去。
是夜,又一批英国轰炸机离开本土飞向法国西北沿海,这一次,他们依然没能逃过德国人的阻击。在地面雷达以及探照灯的引导下,经过小规模改装的Bf110重型战斗机接连击落4架佩季-汉普敦中型轰炸机,德军部署在港口附近、装备中小口径高炮的改装驳船也再度取得不俗战绩——他们击落了3架试图低空突破防御的波弗特式鱼雷轰炸机,击伤了至少两架佩季-汉普敦中型轰炸机,相比之下部署在港口周边的6军高炮部队显得有些碌碌无为,他们总共向空中射了上万炮弹,却只是迫使英军轰炸机从较高的空域投弹。
这一晚,德国海军有两艘辅助船只在英军轰炸中受损,一枚重磅炸弹掉落在距离“格拉夫.齐柏林”号数百码外的仓库区,但只给港口守备部队造成了轻微的伤亡。如此比例的付出与收获,显然远达不到英军指挥部的期望,不过在欧洲大6的另一端,地中海,英国海空军却干净利落的赢得了一场海战——在克肯纳群岛附近海域,他们成功重创了一支运输装备和兵员前往北非的德意船队,数千吨物资和足以装备两个团的车辆沉入海底,近2000名德意士兵葬身鱼腹,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德意军队在北非的凌厉攻势。
1941年4月30日,北非,亚历山大港。
作为埃及最重要的港口,亚历山大建港已有两千余年的历史,人们很难统计出在这期间港口有多少次停泊过如此之多大大小小、外形各异的船只,从高处看去,它们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成排成行的停泊在各自的码头旁。只是和往日风暴来袭船只集中避风的情形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如此多船舶迟滞于此,完全是因为另一个大洲临近海域刮起的“飓风”——德国海军在比斯开湾的成功行动迫使英国中止地中海与本土之间的大规模航运已有两月之久,也许还将继续下去。
对于长年生活在船上的水手而言,呆在港口未必是什么坏事,可当德意联军以出人意料的攻势向埃及席卷而来之时,这里的空气开始弥漫着不安的因素——以德意军队目前的进军度,人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何况隆美尔在法国战场上就已经导演过狂飙疾进的好戏,一旦德军的大炮抵近亚历山大,毫无疑问,仅凭优势的英国舰队是无法保护港内的船只,近日来,不断出现在附近空域的德国侦察机更是加深了人们的忧虑。
明朗的阳光下,平静的港湾显得过于沉寂,日过当空,二十余艘货轮在一队驱逐舰的引领下依次驶出航道,由于驻泊在这里的运输船只时常前往马耳他等前线港口运送物资,这样的调动在其他水手的眼里并不特别,但时值战事胶着之际,人们未免要揣测一下这支船队的“前途”——是一路顺风顺水,还是半途遭到德意空军或是骇人的德国潜艇攻击,这些都将决定他们能否在同一个酒吧里遇上前次把酒言欢的新老朋友。
那些出港舰船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亚历山大港似乎又重新回归了那种沉闷的平静,水手们各自打法着时间,直到天空响起时近时远的嗡鸣声,这些人便统统饶有兴致的抬起头看着远处相互纠缠的几架飞机来。
弥天 第3章 暴戾
纵观整场战争,意大利海空军在地中海的表现很难用“合格”来评价,这支实力不俗的舰队在战争前期便将地中海的制海权拱手交给敌方,而意大利空军对这片海域的控制力更近乎为零,他们业余的侦察和无力的攻击根本无助于扭转战局,在一些军事家看来,甚至有浪费油料的嫌疑。1941年的初夏,当以德国非洲军团为的德意部队在北非掀起一股进攻狂潮之时,仍然拥有一定实力的意大利海空军对战局所能提供的支持,仅仅是为那些在欧洲和北非之间运送兵员物资的船只护航,但即便是这种规模、航程有限的护航行动,损失也足以让两位元跳脚。在这种情况,截击航行于地中海的英国船队对意大利人而言成了难以奢望的任务,通常情况下,意大利舰艇都会在现英国战舰的第一时间选择保全实力……月10日,一支自亚历山大港远道而来的中型船队抵达直布罗陀海域,在那里,悬挂着圣乔治十字海军旗的三艘巡洋舰和一队驱逐舰替换了那些护送船队而来的舰艇,期间不作停留,这支护航船队低调穿过海峡,然后远远的向着北方驶去。仅以规模和质量而言,这支船队的“消失”实在不足以引起人们对地中海局势乃至英国海军战略部署的关注,但战争的微妙形势让任何人都无法准确预言一个小细节可能带来的影响。
“乔治,听说俾斯麦号被困住了,你说我们的舰队已经夺回了大西洋的制海权吗?”
一艘看上去有七八成新的货轮前甲板上,穿着灰色短袖衫的水手问他那叼着烟斗的伙伴,从体形上看,这两个都是长年从事体力劳动而且营养情况不错的人,关键部位的肌肉块无不显示出他们作为成年男性的理想力量。
“但愿吧!”被唤作“乔治”地水手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加上脏旧的衣衫和满是皱褶的宽脚裤子,显得很是不修边幅。他小口小口的吸着烟,那棕色的眼眸里似乎总是充满忧郁。
如果人们知道他最亲地亲人都在德国人的轰炸中丧生的话。就不难理解他那深沉的表情了。
相比之下,前者的衣装显然得到了更好的清理,他和乔治看起来都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有着一头和东方人相似的黑色头,而面部轮廓却是标准的欧洲人——模样算不上俊朗,至少也是充满阳光活力地那种。在他下巴下方的脖子上。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有一条差不多10厘米长地疤痕,新长出来的皮已经填补了缺口,只是偏淡的颜色和突兀的形状仍让人觉得碍眼。
“乔治,等回到英国,我们一起到乡下去呆上一阵子,闻着那里清新的泥土气息,闻着田间的青草味道,不去管什么战争不战争了!”
黑的水手诚恳的说道。
以几十年后的特定眼光。不修边幅地“酷男”目光深邃的望着渐渐西沉的夕阳,平淡的说:“谢谢你,约克!等有一天战争结束了。我们才有可能重新找回过去的生活!现在,我们依然得面对敌人和死亡!”
前者一脸怅然的拍了拍伙伴的肩膀,“是的,有些事情是谁都逃不过的!”
在大西洋海域。安静祥和地时光对于英国船员们来说是一件奢侈品。刚到开饭时间。一阵刺耳地警报声便从附近地护航舰艇上传来。出于条件反射。准备前往餐厅地船员们纷纷在第一时间跑回各自岗位。护航舰艇上地战斗人员更是如临大敌。不一会儿。一架海象式水上飞机从随行巡洋舰上弹射而出。这种飞机虽然无法抵御敌方轰炸机地突袭。但在反潜方面还是能够挥一定作用地。
就在这支舰队中不同阶层地人抱着截然不同心态看待眼前地形势时。仅过了不到一刻钟。解除警报地消息便从护航舰艇上传来——神经高度紧张地声纳舰艇员在判断上出现了原则性地错误。事实上。在这位于西班牙西面地公海。德国潜艇出没地频率比北大西洋海域低得多。想要遭遇德国潜艇。从这里继续向北行驶几百海里几率才会大上很多——自从法国投降之后。比斯开湾逐渐成为狼群地新巢**。为此盟军一方不论是单独航行地船只还是护航船队。都会尽量远远避开那里。
今天这支护航船队显然也不例外。赶在天黑之前。船队集体调整了航向。在海面上划出一段并不圆滑地弧线后渐渐消失在与法国海岸方向相反地大洋深处。
战争已经进入第三个年头。多数人都已逐渐适应了战争地氛围和节奏。这一晚。轮休地船员基本能够安然入睡。倒是那些部署在英国本土、北海岛屿、直布罗陀。以及藏身于法国或是瑞典等地地情报人员。抗拒着疲劳带来地倦怠。一心一意监测着空气中无形地电波。唯恐错漏了一星半点重要信息——在译码专家们地努力下。英国情报部门已经能够破译相当一部分德军密码电报。只是这段时间德国人那边十分平静。除了正常时段和波段地通讯之外。并没有过于频繁地联络出现。倒是一些通过新加密方式传输地电波让盟军专家感到既新奇又困惑。而那显然不是他们短期之内可以解决地!
一个平安无事地夜。留给船员们一个舒服地好觉。当他们重新登上甲板时。现自己仍置身于无边无际地大海上。这里地海水更加地蓝。让人不由得怀念起宜人地棕榈沙滩和那些曼妙诱人地异性身姿。船队经过再一次地航向调整后开始向正北方向行驶。在这距离法国海岸足有四百多海里地地方。人们基本上不用担心那些涂着铁十字徽标地飞机——一些年长地英国人应该还记得二十五年前地齐柏林危机。涂着同样徽标地庞然大物一度令整个英国陷入恐慌之中。而今。那支军队横扫西欧并在许多英**人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地印迹。他们仍在创造一个又一个令盟军将士畏惧地胜利。在大西洋。在非洲。甚至在地中海……
“看。那有个东西!”
置身舵室上方观测台的船员突然出很大的叫喊声,循着他所指出的方向,人们肉眼即可看到距离船舷约莫有3、4千米的地方有个黑色的漂浮物,他们还在好奇这是不是一条路过的大鱼时,手持望远镜的船员便惊慌失措的喊道:
“潜艇!德国潜艇!”
那“黑鱼”上并没有打出旗帜,但在1941年,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英国船员相信自己现的任何一艘潜艇都属于德国人——而且它们随时会向自己射出致命的鱼雷。
船员们顿时陷入恐慌之中,他们甚至来不及去想那艘潜艇为什么会躲过护航舰艇的声纳出现在视线当中,许多人奔向自己的岗位,但更多人开始为自己祈祷。与此同时,在那艘硕大的“黑鱼”内部,身穿黑色军服的艇员们也处于极度的不安中,“snet11e!”的喊叫声刺激着人们的神经和肾上腺,而在这艘潜艇的指挥塔上,确实镶嵌着一只大鹰——德国鹰。
就在穿着黑色军服的艇员们通过圆形舱门爬上甲板奔向88毫米甲板炮和双联装机枪时,海面上豁然响起了隆隆的雷声,雨点没有降临,几个音的物体破空而来,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它们瞬间掀起根根高大的白色水柱,而这显然远远出了潜艇甲板上那门大炮的威力。同样糟糕的是,即便是德国人引以为豪的533毫米磁性鱼雷,也无法对如此距离的敌船构成威胁,于是仅仅过了一支烟的功夫,潜艇上便升起了一面醒目的白旗——尽管还没有被炮弹直接命中,可在无法下潜的情况下,被舰炮击沉看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潜艇上升起的那面白旗,然而,炮声并没有停止。
乔治与约克,两个平凡得实在不能更平凡的英国水手,矗立在他们那艘建造于1935年的货轮上——正是在那一年,德国人正式抛开《凡尔赛和约》,大肆扩充他们的海6空军。
没有人会误解白旗的含义,看着炮弹接连不断的在那艘潜艇周围轰起水柱,却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感到茫然,更多的人,或是带着复仇的快意,或是感到理所应当,亦有人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若干精锐的战舰,配上一群训练有素的炮手,在最适合中等口径舰炮挥威力的距离上,对航缓慢舰艇的攻击显得效率极高,才几分钟时间,海面上的“大黑鱼”便在接连挨了两下重创之后爆炸了,一些碎片被掀至二三十米的高空,那些凌乱溅落的,恐怕有不少都是血淋淋、令人作呕的东西。
潜艇彻底消失在海面上,炮声这才停止,一艘驱逐舰脱离队列开了过去。当船队从那艘潜艇原本可以肆意起攻击的海域驶过之时,那艘驱逐舰似乎正在搜救海面上的幸存者——在这种情况下,幸存者必须是非常非常走运的家伙!
弥天 第4章 回波
接连两天,乔治的脸色都很难看,而这一切,都是从那艘德国潜艇浮上海面开始的。此时此刻,在这只护航船队中,许多船员们在从最初的直观感觉恢复过来之后,都开始担心起自己船队的行踪暴露。如果时间倒退3个月,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在比斯开湾以西航行时遭到德国舰队的袭击,而能够飞到这里的德国轰炸机,缺乏绝对的轰炸准度以及载弹量,只要一艘喷火就能赶走它们全部。可是现在,整个德国海军的精锐都驻泊在法国港口,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击沉了英国海军的骄傲——“胡德”号战列巡洋舰,并且打退了英国引以为豪的主力舰队!在这片距离法国远比英国本土近的海域,德国快战列舰“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随时可能带着一群重巡洋舰以30节的航赶来,然后在一顿饭的功夫将这支仅有三艘巡洋舰和一队驱逐舰护航的船队送入海底!
事实上,这支护航船队的高层指挥官内心底也有同样的担忧,但他们确信那艘因故障上浮的德国潜艇来不及出电报就被击沉了——船上的监听设备基本可以肯定这一点,同时,他们也宁愿相信伦敦的情报——每一天,护航船队都会接到从本土来的无线电信号:“天气晴朗!”那意味着德国舰队依然按兵不动。这样的情报并非凭空猜测,靠的是皇家空军和海岸防卫司令部高密度的不惜成本的侦察,靠的是皇家海军近期无规律的掩护调动,如此苦心积虑的部署,为的便是用一场成功的护航行动打破德国人对英伦三岛地封锁——既是物质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月14日,护航船队依然在约定时间收到了“天气晴朗”的暗语电报,于是,领舰“猎户座”号上的高级指挥人员神情都放松了一些。负责指挥这支护航船队的洛奇.斯特里奥上校,一位参加过上一场战争地老将。谨慎之余也兴致勃勃的享受起大西洋的明媚阳光来。在英国皇家海军的战斗序列中,这艘利安得级轻巡洋舰完全被排除在主力战斗舰的范围之外,但作为约克级重巡洋舰的缩小版本,它航高、续航力大的特点非常适合为舰队或高船队提供护航。至于护航舰队中的另外两个“重要成员”——“水神”号和“肯尼亚”号,也具备非常相近的特性,加上驱逐舰分队中地F.00“贾维斯美洲虎两面神可什米尔金斯顿”号和F.91“基普林”号。如果有人仔细研究的话,便会现这些护航舰艇都属于皇家海军在战争爆前建成服役的最后几批舰艇,这也意味着上述舰只在舰体结构、战斗性能和电子设备方面处于较为理想地状态。
关于这批护航舰艇,另外一个鲜为外人所知的情况,便是它们早在两个月前就已在直布罗陀集结完毕,在与运送原料物资的船队会合之前,官兵们已经进行了多次联合演练,熟练的配合从他们先前迅击沉德国u艇的战斗中便能小窥一二。
通常情况下,大西洋的海面上总是大风阵阵。但在这个略显沉闷的中午,人们却几乎感觉不到风的存在,空气中的闷热让人只想流汗。且不说那些工作在底舱地船员。甲板上的人也频频掏出手帕擦拭两鬓的汗珠。结合专业知识和航行经验,随舰的气象官推测海面上将有一场不期而至的阵雨。到了下午四点左右,海面上果然起了风,不多时,天边出现了一条黑线,黑得像有千军万马从遥远的海平面奔驰而来,又像是一场黑色的海啸狂涌而来。
大风带来了令人愉快的凉意,轮休的船员们纷纷跑上甲板。尽管帽子随时有被风吹走地危险,但经历了一个酷热的午后。人们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点。在人们看来,海上的坏天气竟是利大于弊——众所周知,德国空军和潜艇部队最不适应的便是恶劣天气,他们不但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动攻击,甚至连有效侦察也难以进行。再现代化的武器,似乎也有各自的弱点。
战争状态和交战区域的双重顾虑,战斗舰艇上的水兵们不能像往常那样用防水帆布保护好那些可能生锈或被海浪打坏地武器设备,运输船上地水手们则熟练的检查各个货舱口,确保海水不至于泡坏那些重要地战略物资。
大雨将至。领舰“猎户座”号上的军官们显得较为忙碌,因为他们必须确保整个船队的队形和航向不至于被风雨冲乱,还得小心提防德国人的海空力量,好在这种轻巡洋舰所配备的雷达系统已属于时代前列——包括波长3.5米、输出功率350千瓦的281型对空搜索雷达和波长10厘米、输出功率20-90千瓦的271型对海搜索雷达,以及用于磅炮的282型和用于4英寸副炮的285型两种初级型号的对空火控雷达——此时在他们的雷达屏幕上,二十八艘舰船仍然保持着四条相对整齐的纵队,而方圆一百二十海里的空域和二十海里内的海面没有任何异常。不过,作为技术并不十分成熟的初端产品,此时交战各国装备的雷达抗干扰能力普遍较弱。这种干扰不仅仅来自于战斗损伤或是敌对方的技术活动。通常也包括恶劣的天气和各种意外情况。
“只要这场雨接连下个三天三夜,我们就能顺利抵达英格兰了!”
军官们以轻松的口吻开着玩笑。当然,在这大海深处什么事情都可能生,一场雨完全可能持续一周时间,但也许只是几个小时的事情。
由于大面积雨云地关系。海面上地光线很快暗了下来。六点就像是夜里**点。大颗地雨点很快开始砸落下来。原本平静地海面也变得波涛汹涌。船舱里晃动地感觉明显加强。一些不太适应航海地人开始出现轻微地晕船症状。但海面上始终没有出现雷电交加地场景。经验告诉人们。这场雨应该只是这片海域地匆匆过客。
凌晨四点多。轮休地船员和水兵们大都已经回到甜美地梦乡。少数人则还在忍受着晕船带来地痛苦。又一个黎明即将到来之时。海面上地风雨渐有减弱之势。视线回到“猎户座”号轻巡洋舰地雷达室。屏幕上地四列总队显然不像大雨来临之前那么整齐。黑夜和风雨都给船只保持航向带来了一定地影响。好在情况还处于较为平稳地状况。不过。雷达屏幕边缘地一个弧形亮波引起了监测员地注意。
“嘿。上尉。你来看看。似乎有一艘船在我们南面。我们雷达监视地最远端!”
戴着军帽地上尉军官快步走到屏幕旁。时隐时现地亮波让他皱起了眉头。“我看看!那是船队后方……也许只是较大地海浪!”
“也许吧。先生!”监测员并不肯定地说。“但现在浪好像已经不那么大了。这回波实在有些……”
“那也许是一艘潜艇?”上尉右手托着自己地下巴。一边摸着粗糙地胡渣一边想着说。“再看看。我不想无端吵醒将军。他两个小时之前才去休息地!”
这话说完之后,那状如一艘船的光波便消失不见了,上尉见状也不再守候,随即走去海图室查看船队现在所处的位置。风雨之夜看来就要以一个圆满的结局收尾,可只过了十来分钟,监测员喊道:“上尉,快来,它又出现了!”
这一次,光波的方位和之前生了一些变化,它出现在了正南偏东的位置,等到值班的上尉军官从隔壁舱室跑来时,它的轮廓已经愈的清晰了。
上尉紧盯雷达屏幕足足有一分钟,然后万分怅然的说道:“这绝不是海浪造成的!真该死,一艘不明身份的战舰出现在了如此危险的位置!你继续监视它,我这就去叫醒将军!”
这位英**官跑得如此之急,就像是一辆坦克车般毫无顾忌的撞开路障——两张椅子和一名水兵,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舱门那边。等待他带着一脸疲倦的海军少将回到雷达室时,那回波的位置又生了变动,并且从屏幕的最边缘大大向中间移动了!
“它的度大概有多少?”将军一上来就问这位显得不知所措的雷达检测员。
“大约……20多节……肯定比我们快很多!”监测员吞吞吐吐的回答说。
“该死,我们当然无法避开它!”经验丰富的将军用有些自责的奇怪口吻说到,没有太多犹豫,他下令让殿后的两艘驱逐舰进行谨慎的迫近侦察,一旦确认对方的身份或是对方主动开火,便动鱼雷攻击、k级驱逐舰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拥有强大的雷击力量,2座五联装533毫米的威力就连大型战列舰也要忌惮三分。不过,有鉴于当时的海上形势,皇家海军在1940年对各驱逐舰中队进行的改装是加强对空和反潜能力,批对空警戒雷达被安装到舰龄较新的驱逐舰上,但其对海搜索的能力却相当有限。
弥天 第5章 传奇的开始
雷达屏幕上的船型回波简直就是来去自如的幽灵,它时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时而又冷不丁的从一个角落里溜出来,让担当护航重任的英**官们既忐忑又无奈——因为在天明前的黑暗中,他们根本无法进行妥善的调动,一个不小心,机会便会暴露在潜在的敌人面前,同时,他们设备有限的无线电监测室对截获的电波一筹莫展,至于派去侦察和伺机攻击的两艘驱逐舰,在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一直碌碌无为,3节的最高航也没有让它们占到任何便宜,反而像斗牛场里被斗牛士耍得团团转的公牛。综合各国海军力量,在这与最近的法国及西班牙海岸几乎等距的海域,英国人很清楚出现第三国舰船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们毅然无线电静默向本土报告了这一情况,然而,来自英伦的答复却是驻扎在法国的德国舰队直到前一天黄昏仍然没有异动,那意味着即便是航最快的德国战舰,也不可能利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从法国开抵此地!
“那总不至于是一艘鬼船吧!”已过知天命之年的上校显得非常恼火,事实上,早在护航舰队离开地中海之前,他就向上级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此薄弱的护航兵力,怎么可能护送一支普通船队冲破德国海军强大的截击舰队封锁?但是,他的上级用一个看似很有道理的假设暂时说服了他:以目前的形势,分散主力舰艇进行护航只会进一步削弱皇家海军对抗德国人的能力,一两艘战列舰加若干重巡洋舰的护航舰队,根本无法对抗拥有两艘沙恩霍斯特级战列舰、三艘袖珍战列舰、三艘新锐重巡洋舰、一艘重型航母以及百多艘潜艇的德国舰队——“纳尔逊”号、“胡德”号陨落已经早早证明了这点。
“置身于布雷斯特和圣纳泽尔的德国舰队,就像躲在堡垒里的骑兵,我们的弓箭无法射穿城墙,可一旦他们被分散诱骗出来,我们就能寻找到机会进而各个击破!”
上级的保证至今仍萦绕在洛奇.斯特里奥上校耳旁。也许,德国人只会派出一部分兵力对付这支偷偷摸摸的护航船队,一艘沙恩霍斯特级。或者两艘袖珍战列舰,将军想着,拥有“反击”号战列巡洋舰、伊丽莎白女王级和“乔治五世”号战列舰地本土舰队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它们,从而继困牢“俾斯麦”号之后,再度给狂妄不可一世的德国海军当头一棒。
英国人这次所倚仗的另外一点,便是他们坚信德国人根本不知道英国本土主力舰眼下的确切位置。英国海军所能够用来停泊的港口和藏身地海域,显然要比来到大西洋的德国舰队多得多!
初夏时光,天亮要比冬春两季更早一些,往常这个时候人们已经能够看到好几海里外的小船,但这片仍被雨云覆盖的海域却依然阴沉沉的,风声渐小的海面显得非常安静,但在每一艘护航舰艇和运输船上,人们早已被警报唤醒。乔治和约克,这对以不同形式受到战争摧残的难兄难弟。在他们货轮的后甲板上,睁大了眼睛在极其昏暗的海面上搜索着。最一开始,他们只勉强看得到船队最外面地驱逐舰。渐渐的,海面上的光线增强了,他们可以看到更远更远地地方。
“东南两万八千码处现舰只!”
来自巡洋舰了望台的警报,打破了人们心里仅有的侥幸,在视线的尽头,混沌难分的地方,一个深色的小点终于从黑暗中现身了。
这一次,终极警报终于在护航船队中彻底回荡着,在领舰的指挥下。三艘驱逐舰果断的脱离队列,高冲刺下扬起的白色浪痕就像古代骑士留下地绝尘,另外三艘巡洋舰,则很快调整战位在船队右侧列成一对,全部主炮整齐划一的指向不之客。
大多数船员这时还怀着好奇的心情张望着,殊不知在视线无法穿透的地方,那艘战舰重甲保护的炮塔内部,穿着白色军服的水兵正将一枚枚威力可怕的炮弹塞入炮膛,在炮塔的外部。一根根粗而长的炮管高高仰起。在乔治和他地朋友眼里,远处昏暗的海面上突然像是有人接连划燃几根火柴似的出现了一小团一小团橘黄色的火光。
“炮击……大家快离开甲板!”约克突然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此情此景。让他觉得自己脖子上地疤痕撕裂一般地疼。整整一年之前。苏格兰西北海域。27艘艘英国商船一夜之间折损于德国舰队地炮火。随之沉入海底地还有吨货物和上千名船员。那便是至今仍令英国人心有余悸地“QB-32护航船队惨案”。作为亲身经历那场惨剧地幸存者。约克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幸运地。无情地炮火、可怕地弹片以及冰冷地海水仍常常出现在他地睡梦之中。如果不是较为乐观地天性。这名水手恐怕很难再站在船甲板上了!。
听到这样地喊叫。这时身处船舱外地船员们都紧张起来。反应快地三步并作两步奔向舱门——普通货船虽然抵不住舰炮地攻击。可躲在船舱里至少不容易被各种弹片所伤。但如果运气不太好地话。置身于船舱之中反而会耽误了逃生地机会……
只一会儿功夫。易令人神经脆弱地尖锐啸声便从上方传来。一些人屏住了呼吸。一些人捂住了耳朵。片刻之后。巨大地轰响撕破了虚假地平静。在近处升起地白色水柱看上去是那样地壮观。瞬间便过了一艘大型货轮地最高点。
呼啸声接连不断。水柱一根接着一根升起。船员们地心情从一种忐忑转向另一种忐忑。那艘德国战舰——此时已经没有人怀疑它地国籍。正以一种令人诧异地度射炮弹。看上去简直就是几个德国步兵在用毛瑟步枪放排枪。一排接着一排。几乎看不出明显地间隔!
“噢上帝。纳波尔号中弹了!”
最先是一个躲在舷窗后面地船员喊起来。巨大地好奇心促使另一些人冒险凑过来看。在距离他们百多米外地海面上。一艘白色地轮船浓烟滚滚。而且不断有火舌向外喷涌。在如此高频率地炮击下。出现这种情况似乎只是早晚地问题。况且。人们这时候很难确切地知道船队中还有多少因近失弹而不同程度受损地舰船!
轰……轰……
在船员们的翘期盼中,护航舰艇终于开火还击了,三艘轻巡洋舰从各自阵位上动主炮齐射,并凭借数量在声势上迅压过对方,炮弹经过略比对手长的时间之后,同样在开阔的海面上轰起成排的水柱,远远看去,水柱似乎已经将敌舰抹去,但那边不断闪动的火光和烟尘仍在提醒人们,那部精密的战争机器仍然在正常运转!
“看,路易斯起火了!”
当又一艘非武装的船只在爆炸中起火冒烟时,船员们再次惊叫起来,他们恐惧的现,照这种度下去那艘德国战舰用不了多久便能干掉整支船队——除非护航舰艇能够做些有用的事情。
英制6英寸(1倍径的BLmark舰炮,在威力、射、射程方面都只算是中规中矩,德国海军在这方面则延续着德皇舰队的优势。就在这场远距离炮战朝着不利于防守一方展时,那艘深色的战舰近处终于暴起水柱了,不知不觉间,三艘采取突击战术的英国驱逐舰已经迫近到了有效射程之内,它们一面高挺进,一面以前主炮全力射击,双联装的4.7英寸舰炮在舰队战中也许只能算小口径炮,却依然可以在相对复杂的战况下扰乱对方的部署,三艘英制驱逐舰总计1寸炮足以在火力和射上全面压制住敌舰的副炮——对方将主炮火力转移过来则能大为减轻护航船队的压力。
英国人的数量优势加上水兵们的勇气终于让局势出现转变,望远镜和雷达均现敌舰开始转向,炮弹很快不再向缺乏自卫能力的运输船砸来。在迈出了幸而有效的第一步之后,继续迫近目标的英国驱逐舰上突然“扭动”起来,紧接着,它们中后部接连扬起了一股股不浓烈的烟尘,随带着噗噗噗的闷响,一些黑色的长条状物体钻入水中。片刻之后,三艘驱逐舰以更大的角度调整了航向,继而以全部主炮对着同一舷猛烈开火。
在宽不足500米的海面上,十五条鱼雷朝着同一个方向疾驰而去的场面让人叹为观止,同时又叫另一群人感到心惊胆战。大约五六分钟之后,在另一块宽度大致相同的海面,同样数量的鱼雷再度在海面上拉出白色的尾痕。这样的鱼雷攻击,密度和强度已经远远出了德国潜艇猎杀商船时所采取的战术,而自1866年第一条被英国人研制出来后,葬身于这种武器的舰船数以前计,时至今日,也没有哪个国家的那种战舰能够昂面对大口径鱼雷的连续攻击。
得到驱逐舰分队出的“已实施鱼雷攻击”的信号之后,洛奇.斯特里奥上校眼角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若能够一举击沉这艘堪称精锐的德国希佩尔海军上将级重巡洋舰,他将毫无疑问的成为整个英国的英雄,从军多年来对爵位的渴望也不再停留在梦想之中。
可是几分钟之后,他的憧憬便被驱逐舰来的信号击得粉碎,那晃动的信号旗分明在说:鱼雷失的,敌舰正在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