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官仙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四千一百三十七章 近期目标

    很要好的朋友?几女禁不住撇一撇嘴,哄鬼吧。

    但是陈太忠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此刻他也没办法叫真,只能心里暗叹——尚彩霞你乱逛个什么啊?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蒙勤勤最近在干什么,可是再想一想,他有啥资格呢?

    跟蒙艺的交情,想必也就到此了,人家是国家领导人,而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区长。

    调整好心态之后,大家就回家了,在别墅里叫了外卖来吃,还叫了好几个锅仔——天气实在不暖和。

    对于黄汉祥说的不要乱七八糟,陈太忠是一点都不在乎的,他已经生出了离去的心思,自然也就无须在意太多。

    倒是张馨挺上心,在家里煲了一锅鸡汤,里面还加了一些榛菇和霸王花,等着干爹来。

    黄汉祥是七点半过来的,一进门就嚷嚷,“上点清淡的汤,这鬼天气太冷了,还没数九呢,就这样了。”

    对于屋里的莺莺燕燕,黄二伯根本不做计较,上午的吩咐,不过是借口,他是很关注小陈的,但是又不想让人觉得他离了小陈不行,说是你注意一下家里环境,其实就是传达一个意思——我要过去了。

    黄总一来,自是满屋的鸦雀无声,就连出名难缠的林莹,也不敢大出一口气儿——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就这么厉害。

    黄汉祥拿起啤酒来,咚咚地灌两口,“给老爷子带礼物了?”

    这一开始张嘴就问礼物的,通常不是好路数,人情往来没有这么搞的,可是他就这么问了,居然还给人一种不见外的感觉。

    “带了,一点松露和烟叶,”陈太忠笑一笑,站起身去屋角,拿来两个大盒子,“顶级的烟叶,自己可以卷烟抽……北崇也没啥好东西。”

    “你跟孙家小丫头搞合作,没跟她要点好东西?”黄汉祥微笑着发问。

    陈太忠淡淡地一笑,“我跟她合作,求的是北崇的发展……倒没想要什么别的。”

    “嗯,”黄汉祥哼一声,小陈这么不疼不痒地说话,谈话的气氛不太好,于是端起啤酒来慢慢喝,看他有什么要说的。

    陈太忠也拿起一瓶啤酒,又点起一根烟来,慢慢地抽着,想一想才发话,“这次来首都,其实是有点事儿,想麻烦二伯。”

    “嗯,”黄汉祥点点头,很干脆地表示,“你说。”

    “张馨想干素波移动的老总,”陈太忠冲不远处的张馨努一努嘴,“您干女儿啊。”

    “这个进步……有点快了,”黄汉祥的眉头微微皱一下,他对张馨还是有印象的——黄老二也不是随便给人当干爹的,“下面地市老总过度一下,比较好一点。”

    “那……张州的老总?”陈太忠冲林莹努一努嘴,“那是林海潮的女儿,她也可以帮着说情。”

    有林海潮帮小赵,还用得着我吗?黄汉祥有点哭笑不得,一个企业的小正处而已,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小陈要自己帮个小忙,也是示好之意。

    想到几百亩的军转民土地,这家伙一声不吭,基本上人家自己能搞定的进步,反倒要他这个做干爹的出面,黄老二心里真说不出的别扭,好一阵才摇摇头,“我在这坐了十分钟了,林海潮的女儿你还不下来……你爸肯定比你还傲气了。”

    “黄总你多体谅了,”林莹听到这话,带着风就跑了下来,她赔着笑脸回答,“我只当太忠把我叫过来,就是大家开心地玩一晚上……斗地主呢,没想到有这样的荣幸,招呼到您这贵客。”

    “斗地主不叫我,太忠你这做得过了,”黄汉祥微微一笑,“怕输钱?”

    要不说是老牌纨绔子弟,很多敏感问题,都化作“输钱”和“赢钱”的范畴了,真要计较,就显得不够大气了。

    “不敢赢黄二伯的钱,”陈太忠笑着回答,“张馨的事儿……您看?”

    “好说,一个企业正处,”黄汉祥很随意地一摆手,“你们就能搞定,有人捣蛋的话,再由我来对付……你跟孙家那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钱嘛,我就找她合作,能有怎么回事?”陈太忠笑一笑,端起酒瓶来灌一口,“她吃肉,我喝汤,赚点小钱补贴区里……就是这样。”

    “呵呵,国防用地啊,”黄汉祥笑一笑。

    “是,”陈太忠点点头,“要了这块地,还他们一块更大的,置换加一些基础设施。”

    “部队已经不允许经商了,”黄汉祥嘀咕一句,抬手灌一口啤酒。

    “是,”陈太忠又点点头,波澜不惊地回答,“部队不允许经商,这很好啊……保证部队的纯洁性和战斗力。”

    “你干的这种事儿,是踩着线儿的,”黄汉祥有心多说两句,可是想一想,也觉得没啥意思,“给了地方可以,由关系来开发……这种事儿还是少做吧。”

    这个项目麻烦已经够多了,你还来提醒我,陈太忠苦笑一声,心里也真是无奈,他抬手灌两口啤酒,才缓缓回答,“名义上是阳州市来开发的。”

    “哈,”黄汉祥本来是不想多说,听他这么一说,禁不住乐了,骗老百姓的话,就别说了,“都是明眼人,谁还不清楚?”

    “巧取豪夺的人多了,我这吃相不算难看,”陈太忠听到这话,禁不住就要想到差一点被一元钱卖掉的素纺,火气腾地上来了,声音也大了。

    “而且我只是帮忙,北崇的老百姓已经穷得太久了,上面不给拨钱,不给项目……自力更生说起来容易,启动资金去哪儿找?”

    黄汉祥嘿然不语,心说你都知道,黄家搞到项目,也下不到北崇,一遍又一遍地说,有意思吗?不过该点的,他还得点到,于是含糊地说一句,“这次就算了,你想再往上走……跟部队保持距离,是很有必要的。”

    陈太忠侧头看他一眼,沉吟片刻,才笑着点头,“也就不可能有下一次了。”

    “这一单也别太独了,地方上该给就给点,”黄汉祥无奈地摇摇头,要是在天南,他敢建议小陈连骨头带皮一起吞下去,半点不给地方,但是恒北……终究不行,想到小陈还是出名的刺头,他不得不点一下。

    “大头是孙淑英挣的,”陈太忠不得不再强调一遍。

    “怕的就是人家偷牛,你拔橛子,”黄汉祥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总是你冲锋在前。”

    “有三分之一的地,要划给马飞鸣的儿子,”陈太忠本不想说这个,可是看老黄也是好心提醒,就悻悻地回答。

    “马飞鸣?”黄汉祥登时就怔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屑地笑一声,“切,也就是这点出息了。”

    黄总见识过的事儿实在太多了,不用陈太忠多说,他马上就脑补出了真相,孙淑英已经和陈太忠合作,又有赵光达夹在其中,实在不可能再联手马飞鸣。

    那马书记的公子得到这块地,必然是巧取豪夺来的,当然,人家是新扎的政治、局委员,孙陈二人加起来也扛不住,所以让出了部分利益。

    他很确定,小陈绝对不是跟马飞鸣合作,心里这份鄙夷,自然而然就发泄了出来。

    “朝田的市委书记出面帮着要的,”陈太忠见老黄如此义愤填膺,心里也就好受了不少,“我们分析是马飞鸣要走了,他给老马送一份礼。”

    马飞鸣肯定是要走的,黄汉祥很清楚这一点,待他听清是这样的说法,缓缓点一点头,“我说嘛,马飞鸣也不该没品到这个地步……不过他拿走一块地,也要影响你开发。”

    地块越大就越好规划,陈太忠当然明白这一点,可是老黄你……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无奈地笑一笑,端起啤酒瓶子来,“给您老丢人了,不过我也没办法。”

    你别什么事儿都扯上我,黄汉祥才待这么说,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小陈还自认是黄家人,他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只能跟着感慨一声,“下面想做点事,真的不容易。”

    “也没那么难,”陈太忠放下酒瓶,长长地打个酒嗝,不以为然地笑一笑,“无非十个字,耐得住寂寞,受得起盘剥……真要是把老百姓放在心上,这十个字不难做到,一年内,我北崇要进全国百强县区,两年内要做到恒北第一,三年我冲击全国十强。”

    他这话真不是吹牛,一年之内,北崇的大棚种植将会全面开花,油页岩电厂一号机组差不多就可以发电了,还有一个利税大户是卷烟厂,再加上北崇的各项基础投资建设,冲进全国百强不是问题。

    再有一年,苎麻的高支纱工艺就可以大规模产出了,苎麻产业大规模提速,油页岩电厂二号机组完工,娃娃鱼产业开始产生规模效益,物流中心规模化和标准化,清阳河水库开始蓄水,武水风景区和城建就是下一步的重点。

    三年到了,他有信心带着北崇人民,冲进全国十强县区,“两大特色产业,娃娃鱼和苎麻,五大支柱:电力、物流中心、卷烟厂、大棚种植和旅游业,我进不了十强……天理不容。”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三十八章 鸡肋项目

    这是陈太忠第一次**裸地展示他的决心:三年进全国十强,加上他已经经历的这一年,就是四年带着北崇冲进十强。

    全国两千多个县区,一年前,北崇铁铁地是排在两千名之后,在省内也是垫底,跟敬德、明信争夺全省倒数第一。

    真能三年冲全省第一,四年冲全国十强,那就是放了老大的卫星——谁见过经济增长这么快的县区?可陈太忠还就敢这么说,并且摆出了依据。

    黄汉祥看了他好一阵,才笑着问一句,“油页岩不玩了?”

    “有它不多没它不少,”陈太忠摇摇头,“北崇想要脚步扎实地发展,不能指望单一经济,那样固然可能走得快一点,但是受外界的影响太大,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还是要多种行业并举,多种经济并行,增强抗风险能力。”

    这个话,他是有资格说的,那两大特色产业,五大支柱,他是要实打实地做出来,并且前景是可以预期的。

    “雄心不小,”黄汉祥听得就笑,“听你这话,就这几年功夫,你是要在山沟里,打造个大都市出来?”

    “大都市不敢说,超过我上面的阳州市,问题不大,”陈太忠傲然回答。

    “油页岩项目不要了?”黄汉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做出诱惑。

    “不要了,”陈太忠摇摇头,很干脆地表示,“兄弟县区上吧,到时候我封山,油页岩不许出北崇——影响环境。”

    黄汉祥上下打量他两眼,眉头一皱,端起啤酒来灌,放下酒瓶之后笑一声,“别跟我装,你是怕油页岩项目,北崇出钱太多。”

    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在北崇亟待发展的时候,一个油页岩项目,可以撬动整个北崇的经济发展,有陈太忠这种做事不择手段的区长,项目上下来的钱,照样可能被挪用——只要还得上就行了。

    但是北崇发展到这一步,油页岩撬动经济的效果,就要弱一些了,尤其是北崇得到省军区那块土地的开发权之后,财政压力会获得极大的缓解——此前的电厂和苎麻等项目,投入巨大,却是区里借来的钱,早晚是要还的。

    而黄汉祥更是点明:以前你北崇没钱,张着嘴等着国家喂,现在有点小钱了,就怕申请这个项目,国家让你投入的配套费水涨船高。

    事实上,一个大项目,国家拨款大部分,地方筹备配套费,是很正常的,甚至北崇当初电厂的选址,都是这么搞的——乡镇里拿不出足够的配套费,那就是诚意不足。

    很显然,当初北崇申请油页岩项目,和现在申请,配套费极有可能有变化,现在北崇的发展已经超过了云中,急追花城,配套费增加也是应该的——要不就没诚意了。

    陈太忠被说中了心事,老脸一红,干笑一声,“我北崇好不容易攒点家底,不能随便挥霍……现在都是借钱过日子呢。”

    那要是不让你出配套费呢?黄汉祥很想这么问一句,不过再想一想,这个项目,自己当初是吹过牛,要帮着搞下来的,这话就问不出口了。

    “唉,都怪你搞这个单永麒,”他叹口气,“油页岩项目还得往后推一推了。”

    “单永麒……”陈太忠登时就无语凝噎了,“他能跟油页岩挂上勾?”

    “都说单永麒不跑,我家老三也不至于落到候补,”黄汉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神马?”陈太忠一时间听得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能影响一个政治、局委员的前途,定一定神之后,他觉得老黄是在诈和,“这开玩笑的吧?”

    孙淑英提前四五个月,都知道马飞鸣要动,时间都把握得很好了,那么,黄和祥能不能入局,应该几个月前就有了定数——错非遇到不可抗力,这几个月是不会发生意外的。

    单永麒这个案子算意外吗?真是意外,但是别人看起来很重要的事情,在那一帮决定了大多数人命运的眼里,不算意外——区区一个副省跑了,还能影响到大会?

    更别说此事发生在大会前夕,怕是临时改,都没那时间。

    “我也觉得……可能是开玩笑,”黄汉祥还是比较要脸的,不能张口胡说八道,然而下一刻,他口风一转,“但是别人都这么说,还有那一家的推波助澜……你知道的。”

    “紫家?”陈太忠的眉头一皱,在恒北最早操作油页岩项目的,就是紫家的人,结果一字眉临场变卦,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

    而地北单永麒的事儿,也跟紫家有牵扯,起码这家人推动了这一件事。

    “他家就是一团散沙,哪里有那种能力?”黄汉祥不屑地笑一笑,然后又摇一摇头,“据说是有人拿单永麒说事,针对的还不止老三,挺闹腾的。”

    “姓单的连个中央委员都不是,大会前临时失踪,就能影响到三叔入局……不要这么搞笑吧?”陈太忠轻笑一声,不以为然地发话,“这是选政治、局委员,不是选村委会主任。”

    官员在上任之前,都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这是所谓的低调,尘埃落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高调极可能导致别人不满,遭遇更多的变数,反不为美。

    但那只是针对低级官场而言的,高级官场,是利益博弈场,尤其是到了政治、局委员这一层,该谁上,谁不该上,这里面的说法实在太多了,不可能一夜之间出现大的变数。

    这样级别的变数,往往意味着天下大乱。

    “老三入局,本来也就勉强,”黄汉祥苦笑一声,“被人抽了一记后腿,那只有考虑下一届了,反正他才五十岁……但是这个单永麒,没起好作用。”

    “是他找到我头上了,不是我找的他,”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

    “好了,这个就不说了,”黄汉祥也不想跟他争执这种小事,这种事情,外人是看不出来名堂的,黄家人都没几个能看懂。

    倒是黄老后来说了一句——老三这一届上,是有点急了,容不下他的人太多。

    反正不管怎么说,陈太忠弄出的这档子事儿,确实是给黄和祥带去被动了——堂堂的一个省委常委,被老黄家欺负得失踪了,这可不好。

    可是陈某人觉得,这事儿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就又问一句,“不是郑文彬都入局了吗?将来是三叔的助力吧。”

    “卡你三叔才是正经,谁会卡郑文彬?”黄汉祥气得鼻孔冒烟,却也懒得多说,这原本是黄家的一步妙招,老三没入局,反倒是被人看做古怪了——其实也不算古怪,黄家在局委里还是多了个新面孔,老三下一届能上的话,郑文彬也还能再撑一届,算是扶一把。

    这些事情,以后你会懂的,我就不跟你解释(book.www.uuxs8.net)了,黄老二摇摇头,开个新话题,“你这次来,除了见小孙,和帮张馨活动……还有什么事?”

    “我主要是来帮省地电跑钱来了,跟凯瑟琳借钱,”陈太忠话还没说完,正好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拿着钥匙开门进来,“哦,很糟糕的天气。”

    “我想,波拿巴?拿破仑一定是遇到了类似的天气,所以他没有征服俄国,否则的话,没准现在跟中国接壤的是法国。”

    “喂喂,你们说话注意点,”陈太忠听得实在有点哭笑不得,于是直着嗓子喊一句,“有领导在,你们看着点。”

    “无所谓了,谁没有年轻过?”黄汉祥很随意地一摆手,他才不会在意这些年轻人的大呼小叫,“跟肯尼迪家借了多少?”

    “二十个亿,样子货,”陈太忠微微一笑,“凯瑟琳也没想着一定要投资,打算帮恒北骗点贷款,银行不上当,她才会投资,反正也不是没钱……就是这点事儿嘛。”

    “这种小事,你不用跟我解释(book.www.uuxs8.net),”黄汉祥一听就明白了,骗贷款的事儿,谁没干过?“然后就没别的事了?”

    “没了,”陈太忠摇摇头,此次京城之行,他感触颇深,这个感触不是董飞燕的强劲双腿,也不是林莹的曲径层峦,而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物是人非!

    面对尚彩霞,他都没什么话可说了,也就是说曾经的蒙老板,都离他越来越远了,别人副国了,他还是正处,有什么可以沟通的呢?

    “还有,”他猛地想起来一件事,“我们区的区委书记,该是我一肩挑吧?”

    咱不带这么打脸的,黄汉祥想了一想,觉得有些话说出来不合适,于是婉转地表示,“你再干一两年,我给你这个区长加高配……成不?”

    北崇的区长不过是正处,高配就是副厅了,一年两之后副厅……听起来不错。

    但是陈太忠更在意的是,区长高配,那就是说……我还是做不了区委书记?“谁当区委书记?”

    “呵呵,”黄汉祥笑一笑,很随意地问一句,“对你来说,谁当不一样吗?”

    “那我就没别的问题了,高配不高配,倒是无所谓,”陈太忠微微一笑,老黄原本说可以试一试,现在看来是不成了,恒北官场,终究不是黄家人说了算的。

    他原本就没报了多大希望,那副厅也就不用惦记了,省得老黄又有压力。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三十九章 意外收获

    陈太忠一句“无所谓”,黄汉祥听得脸有点热,忍不住发一句牢骚,“我是真帮你问过,但是你要搞一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省部级都扎堆往京城跑。”

    就是那句话,新的构架还在建设中,黄老二该操心的,根本不是这个级别,说出去还不够人笑话的,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黄家在恒北一点势力都没有。

    他想跟人交换个人情吧,都不知道该怎么算,尤其是北崇在恒北,也被不少人关注到了,那里目前经济还没上去,但强悍的势头已经显露无疑。

    就是陈太忠说的,三年内要闯进十强,对处级干部来说,这是一个刷政绩的宝地。

    黄汉祥跟别人说起来的时候,竟然有人表示,这么个党委书记,换个副厅亏得慌,因为副职太多了,怎么也得拿个实职正厅来换。

    说这话的人,是用玩笑的语气,也有赞黄老二慧眼识英才的意思,但人家确实这么说了。

    黄汉祥想的是,等个一年半载,新班子把人都调整到位了,他再帮陈太忠打个招呼——区委书记是没有了,但是将小陈提为副厅,并不是很难。

    陈太忠听他这么说,也笑一笑,他可是记得,乌法有个天南交换过去的干部,十几年下来,也不过是由县长提为了区委书记,“我是交流干部,先脚踏实地工作吧。”

    “要不回头,我把凤凰的吴言提一下?”黄汉祥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陈的这一番淡定了,索性直接把人情做到吴市长身上,“给她个实职正厅。”

    这个承诺真的很厉害,不是虚职,换句话说,那就是厅长或者市长,抑或者省委省政府中枢部门的要害位置。

    陈太忠拿啤酒的手僵在空中,愣愣地看着黄二伯——你见过小白?还有印象?

    事实上,黄汉祥是见过吴言的,但是他对她真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不过他既然想笼络小陈,少不得要将跟他相关的人捋一遍。

    资料上显示,吴言和陈太忠的关系很……奇怪,两人曾经是上下级关系,现在吴市长的秘书。似乎也跟陈太忠不清不白,再深的交情也就没有了。

    但是凤凰市还有一种传言,就是说吴市长和陈区长之间,也有一点不清不白——甚至两人住的房间,都是挨着的。

    黄汉祥的记性不错,自己在这个别墅里,是见过那个女性副市长的,所以,他提拔吴言,对陈太忠就是一种变通的补偿——我不能把你提拔为北崇的区委书记,但是我能提拔她。

    小子,你好好掂量一下吧,区长和区委书记差了多少,副市长和市长……又差了多少。

    这就是黄老二的诚意,说起来也好笑,他在天南提拔一个市长轻而易举,想在恒北提一个区委书记,却是有心无力。

    这样的条件一开,陈太忠也感觉到老黄的难做了,微微的错愕之后,就冲着黄汉祥一举酒瓶,歉然地笑一笑,“二伯您这大恩,我是记住了……我真的一直挺关心她的进步,就最近几天,我让她来首都拜望您。”

    “你明白我的难做就行了,”黄总白他一眼,又哈地笑一声,“她跟的是许家的线儿,不用现在来,等有位子了,我办妥了,她再来吧。”

    此刻黄汉祥的心里,真的是很开心,因为他猛地意识到,笼络小陈,不一定要帮其在恒北进步,小家伙在天南,也有不少放不下的人。

    对吴言的出处,黄汉祥是比较清楚的,章尧东的嫡系,有传言说,她跟姓章的关系暧昧。

    所以上次他见了她,就是直接无视,事实上,他心里有点感慨——小陈你实在是管不住自己的裤裆,这种女人你也要捡到盘子里,将来没准是要出事的。

    所以他刚才问出这句话,也是一种试探——若是这女人真是那么乱,在小陈心目中肯定就不是很重要,那这个人情就没必要卖了。

    看到小家伙喜出望外的样子,黄老二心里也挺舒服,一个实职正厅,来拢住小陈的归心,这买卖是划得来的。

    “其实她已经离开章尧东单飞了,”陈太忠笑着回答,“前一段她那个常务副,就是我帮她跑下来的……章尧东心里没准有点不舒服。”

    “那就更好了,”黄汉祥也笑着点点头,说句良心话,提拔别系人马,总是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待听说能把别系培养出来的干部收入囊中,这就是不错的消息,天南是老黄家的大本营,自己人越多越好。

    “反正我真的是太感谢您了,”陈太忠再次感谢,以表示自己的心情,“张馨再开一瓶啤酒,我干了,以表示自己此刻的心情。”

    “你想感谢我,就好好地把北崇经济抓上去,给别人看一看,”黄汉祥洋洋得意地回答,“过了这一段时间,高配我也会帮你想办法。”

    “您给得太多了,副厅我真无所谓的,”陈太忠笑着回答,这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以恒北那个局面,他做不做这个区委书记,意思还真不大。

    他能把坐地虎隋彪收拾得服服帖帖,倒不信还能派下什么更强的区委书记来,就算省委派个处长下来也扯淡,北崇就是区长说了算,不服气的话,你得瑟一下给我看看?

    见他这么说,黄汉祥心里也挺感慨的,小陈还真是实诚人,不光是能踏踏实实做事,对官位也不是很看重,“北崇下一步还有些什么发展目标。”

    “熬过这一两年,就要狠抓城建了,怎么也得投十几个亿下去,”陈太忠笑着回答,“把北崇打造成山清水秀的宜居场所,同时大力扶持中小企业,还有裁并自然村。”

    “没有搞房地产的打算?”黄汉祥看他一眼。

    “储备点土地,留给后任吧,总是要讲个可持续发展的,”陈太忠沉吟一下,又笑着问一句,“我有大力兴建保障房的计划,同时有全民医保的打算……您怎么看?”

    “啧,”黄汉祥听得很是无语,小家伙简直有打造理想国的架势,他当然不能说不好,不过这样搞下来,你让后任怎么干?“我发现你的点子特多啊,大学生返乡创业那个,已经是很受人关注了……不怕搞得太好,群众最后不放你走?”

    听到老黄不表态,陈太忠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没有太多问题,于是笑着回答,“既然发展了,成果就要让群众享受到……对了,我们区能搞两个乡镇直选的试点吗?”

    “你不是这样吧?”黄汉祥听到这里,还真是吓了一跳,这真是作死的节奏,他想一想之后,才问一句,“是不是担心发展成果被别人糟蹋了?”

    “我这点小心思,真是瞒不过您,”陈太忠笑着回答。

    “你根本就走错路了,”黄总摇摇头,“能保证你成果的,就是打造一个信得过的班子……不光唯贤,也要唯亲,铁板一块,才最有效果。”

    “总是想推行一下制度建设,”陈太忠不无遗憾地叹口气。

    “那是党委考虑的事儿,”黄汉祥很干脆地摇摇头,想一想之后,他又强调一句,“看北崇目前发展的苗头,就算将来恒北开了试点……也轮不到你。”

    “这个……倒也是,”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恒北的乡镇多如牛毛,哪里轮得到北崇冒这个险?要知道,北崇出了成绩的话,是所有人的成绩。

    类似的试点,首选肯定是那种相对稳定,却又半死不活的乡镇。

    “好了,给我来碗汤,”黄汉祥吩咐张馨一句,又看一眼灌啤酒的小陈,“北崇还有什么发展思路没有?”

    “暂时没有了,”陈太忠笑着回答,“不过以后难说,像跟孙淑英合作一样,就是碰上有这么个事儿了,解决了我发展的资金……有些思路,可能干着干着就有了。”

    “嗯,”黄汉祥点点头,喝光一碗汤之后,站起身走人。

    离开之后,他的心情不错,因为今天跟小陈谈话,又找回了以前的那种感觉——小家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向他请教一些思路。

    阴京华也有类似的感觉,所以上车之后,笑着嘀咕一句,“我看太忠高兴得都没牙了。”

    “他真能冲进前十强,给吴言个正厅算什么?”黄汉祥笑一笑,舒服地打个嗝儿,“三四年时间,落后老区进十强……太长脸了。”

    “那是,而且是在恒北,不是在天南,天时地利人和,什么都没有,”阴总恰到好处地捧场,“这种情况下,太忠都能干出成绩……还是二叔您慧眼识英才。”

    “首先还是太忠有能力,”黄汉祥微笑着回答,他对这样的马屁,是相当受用的,“这家伙基本上是凭一己之力,闯出这一番局面的……能跟孙家合作,还能抗衡马飞鸣,真是能折腾。”

    “咱国家从来不缺人才,缺少的是发现,”阴京华继续大拍马屁,因为他看得出来,二叔的心情很好。

    “悠着点儿拍,拍坏了就找不到这么体贴的老板了,”黄汉祥笑眯眯地回答,沉默一阵之后,他又猛地笑一声,“一个实职正厅拉住俩人……真划得来。”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四十章 皆大欢喜

    黄汉祥在笑,陈太忠也在笑,今天的收获还真是大了,不但张馨的进步上了保险,顺便连吴言的进步都解决了。

    小白下一步的发展,一直很令他头疼,他的女人中,混迹在体制内的不少,但是只有吴言,对官场的升迁,带着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执着。

    陈太忠可以确定,如果他归隐,谁会跟着一道归隐,那不好说,但是毫无疑问,绝对不会跟着他退隐的人里,白市长排第一——她不可能舍得放弃手中的权力。

    也就是说,他想归隐,小白也是他绕不过的一道坎,安置不好她,他怎么甩手走人?

    别看他在她面前吹嘘得响,但是不采用非正常手段,如何才能扶小白到正厅,这还真是令他为难,而黄二伯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这真是两全其美的事,吴言上了正厅,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就算有了交代,而且将来有什么小事的话,也可以让吴厅长出面协调只冲老黄能主动提出来这个,陈太忠就下定决心了,哥们儿也绝对不给你掉链子——你帮不到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诚意了。

    当然,这个好消息,他是一定要跟小白分享的,于是拨个电话过去,“白市长……忙不忙?”

    “你打错电话了,再骚扰,我会报警,”吴言毫不客气地压了电话。

    不至于这样吧?陈太忠登时傻眼,他也知道,吴言其实挺不喜欢他叫她小白,但是……哥们儿是要向你报喜的嘛。

    看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十分了,如无意外的话,小白应该是在家的,他是实在有点不高兴了,算了……你要是这样,我也就不跟你多说了。

    “行了太忠,该休息了,”董飞燕见他发愣,就出声招呼一句,“等你回了北崇,想怎么喝啤酒不行?”

    “也是,”陈太忠点点头,拎着手机站了起来,不成想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两声轻响,有短信进来了。

    陈区长一向不在意短信的,在他看来,有要紧事就该打电话,发短信过来,就是没什么要紧事,那么……看它做什么?

    不过这一次,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却发现是钟韵秋发来的,“领导手机不方便,你若有事,打这个号。”

    这是谁找事?陈太忠二话不说,拎着手机就拨了回去,“怎么就不方便了?”

    “别提了,项大通出事了,”吴言在电话那边叹口气,“有人实名举报他受贿,现在已经被双规了……”

    项大通是前横山区区长,说起来也算陈太忠的老领导,当时吴言是区委书记,后来项区长去了文庙区任区长,又升任文庙区党委书记,吴书记还一肩挑了一段时间。

    文庙区是凤凰的老城区,相较清湖是商业区,那里更偏重文化,像横山区之类,只能说是新兴商业区,其底蕴不足,因为甯家工业园和碧涛化工在此,更可以说是高科技产业区。

    至于凤凰科委所在的湖西区,传统上的定义,那是工业老区。

    项大通坐到了文庙书记的位置上,下一步基本就可以惦记副市长了,不成想遭举报之后被双规,不过陈太忠的阵营里没人在意此人,他就没收到消息。

    项书记的级别太高,市纪检委有点不够格,省里派人下来查了——一来二去的,就查到了他在横山时的事情,做为他曾经的搭子,吴言不幸躺枪。

    这种躺枪实在是防不胜防,比如说横山的区委区政府宿舍,就是吴书记建议的,委托区政府去操办,而义井街道办的主任庞忠则,也就是张梅的老公,吞了大家的住房集资款。

    庞忠则最后是被打入冷宫了,但是没有什么处罚,项大通交待,他收受了五万的好处,其实整人就是这样,整来整去,就是小事上做文章,正经大家心里都清楚——没有缘故的话,项书记哪里是一个区区的实名举报能扳倒的?

    项区长的问题就不说了,现在是大家追究,为什么庞忠则会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呢?项区长指出,要查庞忠则的是吴书记,要放他的也是吴书记。

    这就有蹊跷了,于是大家找到吴市长——你为什么不处罚他?

    为什么?上面有人打招呼了,而且我也想捂盖子,吴言的心态,其实是很简单的,她当初要查庞忠则的话,固然项大通难做,跟党委管理不善也有关,倒不如内部消化了算了。

    陈太忠听得就不明白了,想一想一个小时前,黄老二都说某人是许家人马,许绍辉却是省纪检委书记,怎么能查小白查个没完呢?“章尧东就看着你被查?”

    “除了纪检委,还有省委组织部的人,”吴言笑一笑,“其实我也懒得理他们,只不过翁康习惯不按牌理出牌……我防他一手,电话也防人监听。”

    其实她已经不算章系大将了,自己开摊子了,章尧东不力保她,也是正常的。

    “翁康这货,有点不地道,”陈太忠想到王启斌被撸的事儿,不尽的新仇旧恨滚滚而来,没错,新官上任你该换体己人,但是仓促把老王送到二线去,眼里有没有我陈某人?“要不要我帮你把他弄下去?”

    “其实我熬一熬就过去了,无所谓,”吴言轻描淡写地回答,“真看他不顺眼的,并不是我,许绍辉估计就恨得牙痒……你要是真想搞他,可以卖闫昱坤一个大人情。”

    许绍辉不但是纪检委书记,还是党群书记,从组织原则上讲,翁康这个组织部长,还得听许书记的,他查吴言,那显然是不太给许书记面子,只不过老许现在还忍着。

    至于说闫昱坤,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以前邓健东也算强势,但没强到翁康这个地步,更别说搞掉翁部长,他……理论上有递补的机会。

    “你不想搞他,那我就不搞了,”陈太忠笑一笑,他跟纯良是兄弟,但是跟老许,这就差了一截,许绍辉能坐视吴言被查,他自然也就不着急——你沉得住气,我也沉得住。

    “这种事儿计较不过来的,”吴言很大度地笑一笑,都已经是副市长了,还有什么丑恶的事情没见过呢?她不接太忠的电话,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同时也是有点痛恨那个绰号。

    可是见他这么着急自己,她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甜蜜,“调查就快完了……对了,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没啥,我在首都呢,有点想你了,”陈太忠笑一笑。

    “你在那里,就得跟黄总反应一下了,”吴言其实不是善与之辈,她实在是斗不过翁康,找别人帮忙的话,成本太高,效果未必能保证。

    但是有歪嘴的时候,她绝对不肯放过,“翁康折腾劲儿太大,咄咄逼人……对咱当地干部有成见,黄总该过问一下。”

    这就不仅仅是歪嘴了,还隐隐有输诚的意思,不过她对上自己的情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整他,我还用找人?”陈太忠哈地笑一声,陈某人成事的能力不算太高,但想要坏事,那真是轻而易举,“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跟你说一声,近一两年,天南要是空出什么正厅的位子,是你想要的,那就尽早跟我说一声……咱先下手为强。”

    “正厅……的位子?”吴言听得先是一怔,然后倒吸一口凉气,再然后,电话那边“啪”地一声轻响,就传来了嘟嘟的挂断声。

    陈太忠拿下手机,在自己眼前看一看,轻声嘀咕一句,“没必要这么大动静吧?”

    两分钟之后,他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钟韵秋的号码,小白在那边紧张地发话,“刚才手机摔地上了,又换了一个新的……太忠你是说正厅?”

    “嗯,你的正厅,黄汉祥包了,”年轻的区长说到这里停下来,点起一根烟,慢慢地吸两口,才又淡淡地发话,“实职正厅……扯淡了,咱要选一个咱自己喜欢的岗位。”

    “那这个……能是市委书记吗?”白市长沉默片刻之后,怯怯地发问。

    “咳咳,”陈太忠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小白,咱不带这么玩的,能是个市长就不错了吧?市委书记……下一步可不就副省了?“那个啥,烟有点呛,我觉得先把级别提上去比较好,不是太差的正厅就行,省政府副秘书长就差不多了。”

    吴言沉默好一阵,才又问一句,“黄汉祥说……肯定给我?”

    “他亲口跟我答应的,”陈太忠又吸口烟,“我在北崇争光了,但是提不起来,问我该提谁,那我肯定是建议你嘛。”

    “你在那儿等我,”吴言又沉默一阵,才出声发话,声音中有点隐隐的哽咽,“我现在就往那里赶,买不上机票,我开车过去……等着我!”

    “你有毛病啊?北方好大的雪,不许来!”陈太忠貌似不满地哼一声,心里却是很受用,“你知道这个事儿就行了,操心一下岗位吧,有缺了,赶紧联系我。”

    “那我也总得看一下黄二伯,表示一下感谢吧?”吴言轻喟一声,陈某人都明白的人情往来,她自是不会做差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四十一章 大浪淘沙

    吴言这么知情识趣,陈太忠就要告诉她,“黄二伯都知道,你是许家的人,我也说了,你现在单飞了,他说办成了之后你再来,现在来……别人看到不好。”

    “他知道我是这样,还要提我正厅?”白市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也有点患得患失——改换门庭并不是好事,但是在天南,靠不上黄家,就混不到顶端的食物链里去。

    事实上,她的单飞固然跟升副市长有关,更重要的是,跟着章尧东,她的发展也会受到制约——她超不过他。

    真要说起来,章书记算是很厉害了,五十四岁的副省级干部,但是她吴言现在才三十三,都有资格考虑正厅了。

    她往正厅走,章尧东或者还能帮上忙,往副省走,章书记就一点用都不管了,而且她这个发展势头,五十三岁的时候,没准能惦记正省部级干部了。

    而章尧东的发展,基本会止步于副省,没什么后劲儿了——这是个先天不足的,能不能上正省部级,要看个人的运气了。

    基于这样的现实,吴言对改换门庭没有太大的抵触,而且她的情人,也是大家公认的黄系得力干将,但是她心里总有点担心——黄家愿意收我这个外阵营的吗?我会获得信任吗?

    “就算你现在还是许家的人,也照提你正厅,”陈太忠的小尾巴憋了很久了,现在实在忍不住了,就翘起来摇一摇,他洋洋得意地表示,“这是你老公的面子……怎么,不信?”

    “老公,”吴言柔柔地喊一声,还拉了一个长音,听起来是要多诱人有多诱人,要是凤凰官场的人听到,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出名冷艳的吴市长的声音,“人家想你了。”

    “老公也想你,”陈太忠笑着回答,“首都里遍地庸俗脂粉,我看着她们,根本就硬不起来……咝,烟头烧了手一下。”

    “呼呼……我帮你吹两下,真的很心疼,”吴言笑一声,吹两下送话器,“好了,我要睡了,明天我再弄个手机号,跟你尽情地聊。”

    “好的,晚安,”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扭头怒视着林莹,“为什么揪我耳朵?”

    “你说我是庸俗脂粉,我就不高兴嘛,”小林总只穿着一件睡袍,雪白的胸脯在睡袍里微微地抖动着,她一抬腿,踩到沙发扶手上。

    **的长腿下,一只小巧的脚丫不住地抖动着,五个小脚趾来回曲张着,小脚趾都是虚虚的胖胖的,一看就给人一种雍容富贵的感觉,脚趾根部,还有浅浅的小肉窝。

    陈区长顺着长腿望去,却发现在这种光线下,腿根尽处的毛发都隐约可见……原来小林总也会真空?“我就是说一说嘛,你看,你们在陪我,她一个人多寂寞?”

    “她还寂寞,那是吴言啊,”林莹的嘴角抽动一下,不屑地表示,“李静川都迷她迷得死去活来的。”

    李静川就是林海潮在张州最大的对手,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底气去惦记一个美女副市长。

    “李静川?”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你转告他,有本事他站在我面前,说四个字……我爱吴言,北崇煤炭储备还差得很远,我不差再干掉个大户。”

    “他是看上吴言的发展前景了,而且,征服女强人,不就是你们男人的梦想吗?”林莹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掀一下睡袍,让自己的方寸之地越发地显露。

    茵茵芳草间,有露珠隐现,显然是情动了,她咽一口唾沫,用略带一点沙哑的声音发问,语气中不乏傲气,“吴言她……是名器吗?”

    “这个……算是吧,”陈太忠也咽一口唾沫,那是白虎呢,不是名器也算难得的景观,不过下一刻,他中止了自己的蠢蠢欲动,“张馨,给张梅打个电话……问一问最近查庞忠则,影响到她没有?”

    没办法,女人太多就是这样,他要对自己的每一个女人负责。

    张馨很快就联系上了张梅,那边表示说,省里的调查,没有影响到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事实上,庞忠则已经算是组织处理过的了,上一级组织想追加处理,那就意味着推翻了横山党政班子前期的决定。

    只要吴言不倒,这种事情基本不会发生,旧账不是那么好翻的。

    林莹对这些事情,还不是很清楚,了解清楚之后,看着他轻喟一声,“我发现……你活得真的很累。”

    “我的女人,我肯定要管,”陈太忠看她一眼,淡淡地回答,“累是因为我滥情,我控制不住自己喜欢她们,活该累……我总不能不管。”

    “好了你牛,收公粮了,”林莹拽着他往屋里走,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有担当,她也不例外,能不能跟别的女人分享,这是一回事,但是男人有没有担当,是另一回事,“飞燕,我把你男人拽到床上了,赶紧来。”

    “凭啥又是先叫我呢?”董飞燕很不满地嘀咕一句。

    “再加二十张美容院贵宾卡,”林莹信心满满地发话。

    “加五十张,否则免谈,”董飞燕这次不吃这一套了,大家都是太忠哥的女人,谁比谁低多少?“我想偷吃,去北崇找太忠不行吗?我又不需要买凯斯鲍尔。”

    “回国以后,我要定个好车,一定超过丁小宁的德国车,”凯瑟琳刚洗完头,身上是一块浴巾遮挡着要害,手里也是一块大浴巾,擦着头发往外走,闻言禁不住发言。

    “看来我也得搞辆改装的大巴了,”林莹皱着眉头嘟囔一句。

    丁小宁是房地产新贵,凯瑟琳是美帝的老牌家族,小林总身为天南首富的女儿,不能不计较一下,“这种事情不争,实在太没面子了。”

    “好车越多越好啊,出去玩也方便,”陈太忠笑眯眯地点头,“大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与此同时,吴言却是在辗转反侧,接到这么个消息,她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于是没话找话,“韵秋,我要是去省里,你跟我去吗?”

    “那得小心翁康啊,”钟韵秋正拿着电话簿,一个一个地往新手机里输号码,闻言就回答一句,“那家伙真是没事找事。”

    “嘿嘿,翁康,”吴言不以为意地笑一笑,受到这种好消息的影响,省里的调查,就不是重要了,关键是她又有了组织,不会成为那种“起得早不一定身体好”的干部。

    这样的时刻,她是最希望陈太忠在自己身边的,想到他目前在首都,一定又是大被同眠,自己却是要孤零零地呆在凤凰,她夹一夹肿胀的下身,悻悻地嘀咕一句,“这个家伙……要不咱们去朝田飞机场堵他?”

    “没有正当理由,咱俩同时离开凤凰,不好吧?”钟韵秋抬起头,很无语地看一眼领导。

    “这一晚上怎么睡啊,”吴言悠悠地叹口气,目前天南局势有变化,副省长高胜利到了五十八的线儿,去了人大,章尧东顶了上去,而不是事先说的素波市委书记。

    已经过了五十八的潘剑屏,反倒是坚守着宣教部长一职,都说是伍海滨本来冲着这个位子去的,结果他不动,伍书记就只能继续不动。

    反正陈洁、范晓军、高胜利和潘剑屏这四个快到线儿、或者已经到线儿副省级领导里,大家一致不看好高省长和潘部长,高胜利有倒向蒙艺的嫌疑,老部下也崔洪涛背离了他,交通口上杜书记如臂使指,实在没必要再留着这个人。

    不过潘剑屏没下,倒是一件怪事,大家又传说,是杜书记要走了,临走之前不想折腾,留一份人情——而且潘剑屏并不是黄家的人,这也是份牵制的力量。

    潘部长不下,陈洁和范晓军就不好动——这俩都是黄系人马,杜毅要是想区别对待,肯定会遭致反弹,牵扯上潘剑屏是必然的,一下有四个副省级干部被调整,这就不啻于一场地震了。

    章尧东的事情上,杜毅算是卖了许绍辉人情,接下来的几个市委书记的位子,就被杜书记一扫而空,田立平离开之后,通德的书记是杜毅的人。

    章尧东离开之后,本来说是殷放转正,结果杜毅派下了省委副秘书长谢五德,据说此事引起了蒋世方的强烈不满。

    谢书记今年五十三岁,摆明就是干一届市委书记,然后混个副省待遇去二线,说起来是老同志们为年轻人保驾护航一程,事实上,就是给谢五德把后路铺好了。

    但是不光蒋世方不满意,据说许绍辉也有微词——你这卡着点把人放下去,说起来是照顾老同志,但是年轻同志就为此耽误了。

    反正杜书记欣赏小谢,他就要这么做,把体己人都安排好。尤其有意思的是,谢书记的履历跟张汇类似,以前都是省政府的,被杜书记调到了省委。

    省委里甚至有传言,如果张汇不被陈太忠逼走,来凤凰的很可能是张汇。

    这是目前天南的大气候,凤凰的小气候则是——殷放都要装进口袋的帽子,结果被人活生生地抢了,他可能非常配合谢五德的工作吗?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四十二章 凤凰乱

    殷放和谢五德是素识——严格说是同事,以前两人都在省政府,见面的时候,还能点个头,但是现在,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殷市长在凤凰经营了两年多,也有了自己的一帮人马,因为怕杜毅找碴,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跟谢书记对着干,目前就是指示自家的人,吊儿郎当地跟新书记虚应故事。

    他一门心思磨洋工,打的主意就是等杜毅走了,再好好地同对方作对。

    市里一干其他领导,也是观望为主——按说谢书记有杜毅支持,气场应该很强大,但是杜毅已经是四年多的省委书记,随时可能走人。

    而接任省委书记的,很可能就是现在的省长蒋世方,面对这种选边,大家都凌乱了,只能静观其变——殷市长可是蒋省长的人。

    吴言做为前章系人马,倒不是很怕卷进殷放和谢五德的斗争,她只是单飞了,并不是叛出章系,章尧东在凤凰干了一任多,又是强势得离谱,目前的凤凰,章系人马很庞大,抱成团的话,足以自保。

    吴市长是章系里的一大山头,就算单飞了,也跟其他山头保持着一些联系,相互之间有默契,不能说守望相助,遇到外来威胁,同仇敌忾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这番坐视,可是把谢五德急得不得了,谢书记也知道,杜书记快要走了,快则两三个月,慢也就是一年半载,而且蒋世方接任的可能性很高。

    这让他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可是凤凰的干部就是不紧不慢,他说他的,人家做人家的,堂堂的市委书记,存在感奇差。

    谢书记在省委省政府都待过,能力什么的暂且不说,城府绝对没问题,但就算他这样的城府,都忍不住要生出暴走的冲动,信不信我也会简单粗暴的工作方式?

    但是、然而……可是,他终究克制住了杀鸡儆猴的想法,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别看他是堂堂的市委书记,小小的凤凰市,他惹不起的人太多了,章尧东和殷放两大系,干部就极多,殷系靠着蒋省长,章系势力庞大,省里还有章省长和许书记撑腰。

    这两系他还仅仅是目前招惹不起的,以后强大了,就可以招惹,有些派系,是他掌控了凤凰之后,都没胆子招惹的。

    比如说,秦小方为代表的秦系人马,现在势力弱了很多,却是他不敢乱动的,这一拨人不但是彻底的本土干部,派系渊源更是可以通过蒙通,牵扯到蒙艺——蒙艺孀居的嫂子,还住在市委大院里,谢书记上任之后的第三天,特意去拜望唐姐。

    大会过后,蒙艺成了国家级领导人,这种主儿,是他的靠山杜书记见了都要主动打招呼,他又怎么敢随便动人?想一想孙姐听说马飞鸣时候的反应,就可以知道这份量。

    杜毅敢动高胜利,那是因为高省长确实到岁数了,也不是蒙系的嫡系,而且副省的位子争夺太激烈,在省级官场这一层面,天南搞去蒙艺化,属于逻辑正确,更别说最后得利的是章尧东,不是杜毅的人。

    蒙艺还只是谢五德惹不起的势力之一,还有更让他头疼的,没错——凤凰黄!

    黄家不固定支持哪个派系,事实上,哪个派系里,都有搭得上凤凰黄的人,黄家没兴趣关注小小的凤凰官场,但是凤凰官场能直达天听的主儿,真的不要太多。

    而谢五德自己,却是杜毅的人,基本上可以说是凤凰黄的对头,他如果不开眼到招惹黄家的人,那就成了公敌。

    甚至都不需要黄家露面,随便什么黄系人马就能敲打了他,常务副省长范晓军也是凤凰人——其实远走恒北的陈太忠回来,都能收拾了他。

    谢五德对陈太忠,不是一般的重视,他在来凤凰之前,知道这是一场硬仗,就做了不少文章,其中就有类似《红楼梦》里甄雨村的“护官符”,记载当地的厉害人物。

    除了唐亦萱之类的,陈太忠也名列其上,而且排名相当靠前,此人的厉害,他是亲眼目睹了的——张汇够牛气了,还不是乖乖地去首都上学了?杜书记都只能干看着。

    那是敢闯进曹秘书长办公室大闹的主儿,级别不高,却未必比范晓军好惹。

    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体会到谢书记的痛苦和无奈,堂堂的市委书记,省委书记亲自点的将,到了地方上竟是一筹莫展,没人配合不说,他连发火的胆量都没有,真的是悲哀。

    为了打开局面,他甚至托人给殷放递话,想要私下坐一坐,并婉转地表示,我来凤凰是组织意图,不成想殷市长冷冷地回答:有什么事单位里说吧,**人,事无不可对人言。

    谢书记现在的日子,真的不太好熬,见了谁都是一脸阴沉相,所以吴言就算不怕他,也是尽量避免少刺激他。

    正是因为如此,钟韵秋建议领导,无缘无故的,咱们还是不要一下失踪几天,这个节骨眼上,磨洋工可以,但是人不见了,容易滋生一些问题。

    白市长当然比她更明白这个,她只是心旌摇曳之下,忍不住要嚼谷一下某人。

    不过就在接到这个电话之后的第三天,周五下午一上班,吴言接到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闫昱坤的电话,闫部长电话里通知她,你有一个中央党校的进修班名额,现在要开始准备了。

    “几个月的进修班?”吴言是愿意上党校的,但是眼下这时间,实在太敏感了。

    “三个月的,”闫昱坤不动声色地回答。

    “开课时间呢?”吴言又问一句。

    “时间未定,我先口头通知你,”闫昱坤挂了电话,他也不想跟她多说,两人并不是一个阵营的,闫部长是亲黄家的,而在他眼里,吴言就是章尧东的人——后来升这个常务副,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就不许章尧东跟别人交换了?

    这个误会很正常,吴市长身上的章系标签,实在太显眼了,按说闫昱坤是老组工,对各种阵营变化,都能了然于胸,甚至还能了解到一些秘闻——他接触的干部和打招呼的人太多了,不过这次,他是明显地误判了。

    现在省纪检委在调查吴言,组织部也参与了——闫部长甚至知道,章尧东和许绍辉仅仅是同一个阵营,章省长的事,许书记未必全部都要管。

    所以他甚至判断不出来,吴言这次是要进步了,还是要被人调虎离山,然后狠查,那么,他能少说就尽量少说,“你做好准备就行了,能进修总是好事嘛。”

    进修未必全是好事,吴言心里也清楚,想到最近这个调查,她心里也有点不靠谱,尤其是现在谢五德红着眼睛四处抓权——这都没准是杜毅授意的。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找谁问,找章尧东不合适,找许绍辉没那交情——要不说她急着抱粗腿呢,单飞固然是很爽,但这是官场不是商场……单飞的代价很高的。

    那她只能找自己的情人问一下,看他是否知情。

    陈太忠正在区医院发火,“真是混蛋,你是在县级公路上开车,还以为自己开的是F1?”

    一辆拉砂石的卡车,速度过快,在避让路人时,卡车直接冲进了路边的一个小饭店,店主夫妇俩一重伤一轻伤,司机也撞得不轻。

    亏的是下午两点多了,店里唯一的一桌客人在屋角,没受到太大波及,但是落一头灰也是正常了。

    别看是一个不足二十万人的区,各种工程上马之后,事故之类的也层出不穷,这几个月控制得好,但是每个月出现重伤的事故,总有一两起。

    这是一起典型的赶工事件,司机所在的车队,也是西王庄乡的,严肃处理一下,很有必要,而且那女店主脊骨骨折,哭得跟泪人一样——小小的夫妻店,只能算脱贫了,小康都没进呢,家里养个瘫子,怎么负担得起啊?

    陈区长想到子民的艰难,而这女人也是躺着中枪,太冤枉了,骂完满头是血的司机之后,走到女人面前,“咱区医院的新设备马上来了,你可以再检查一下……我有种预感,你肯定瘫不了,记着,这话是陈区长跟你说的。”

    “真的瘫不了?”女人有气无力地发问,眼中掠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陈区长我有个外号,一贯正确,”陈太忠笑着回答,“相信我,区里还等着收你们的税,完任务呢……嗯,我接电话。”

    听完吴言的话之后,陈区长也有点搞不懂,犹豫一下回答,“这个时候,老黄是联系不上的,我也不好问许绍辉……要不我晚上给你回信儿?”

    “那也行,”吴言想一想,觉得多等一会儿也不怕,反正她自己没什么问题,现在又靠上了黄家,也不担心人陷害。

    可是挂了电话之后,她又处理几件公务,猛地觉得,自己这么干等也不合适——太消极了,吴市长从来都是相信,命运要把握在自己手里。

    她仔细思索一下,觉得自己还是有别的试探渠道的,于是走到殷放办公室,发现外面有人等着,她也就等在那里。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四十三章 绝不掺乎

    吴言等了没多久,屋里走出了曲阳区的区长,旁人自然不敢跟常务副市长抢排位。

    所以她就自顾自的走了进去,进门之后,她甚至连坐都没坐,就站在那里,“殷市长,是这样的,我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通知,要安排我去中央党校进修,为时三个月。”

    “你进修啊,”殷放微微颔首,笑着抬一下手,“坐,这个我也听说了。”

    “哦,”吴言走到旁边的沙发,款款地坐下——殷放听说了,而且还笑了,看来不是坏事,于是她就矜持着发话,“可是我手上工作很多……”

    “那只能我帮你抓起来了,”殷放苦笑一声,“没办法,天生的劳碌命。”

    “好像不是封闭进修,”吴市长大胆地胡说一句——反正闫昱坤没跟她说是封闭式的,这就是死无对证的事情,“学习空余,我也能过问一下。”

    “中央党校……再不封闭,你也要注意形象,”殷放看她一眼,摸起一根烟来点燃,“这个机会是蒋省长帮你争取来的,三个月,时间不短,你安心学习吧。”

    “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吴言微笑着站起身。

    “过几天市长办公会,你提个建议,希望我把关,”殷放轻描淡写地回答。

    “您决定就行了,”吴言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提这个建议……不太合适。”

    “挺合适,同事之间也要讲**,”殷放很随意地一摆手,他对她的语气不以为然,吴市长是出名的冷艳,一向是冷脸对人,哪怕对上领导,也难得有个笑容。

    殷市长上午就知道了,吴言要去进修,他的消息来源于蒋世方,蒋省长说了,小吴下一步要往上走,你注意一下,对她客气点,别以为只有章尧东支持她。

    这个话里有一些暗示,但是殷放那么多年机关生涯,不是白熬的,所以他就沉住气,等着吴市长自己来说——我啥都知道,我就是不主动找你。

    吴言一来,他就表明,我的消息渠道不比你差,后来他不惜抛出蒋世方的话来,就是要告诉对方——你那一摊,交给我吧、身为市政府一把手,常务副的掣肘,感觉还是很明显的,不过若是没有谢五德咄咄相逼,他也真的不是特别稀罕,殷市长来凤凰两年了,市政府这一块基本上拿下了,当然,拿不下的也有,比如说科委,又比如说交通局——分管交通的是王伟新,王市长背后是唐亦萱。

    他主要是防着,谢书记趁吴言不在的时候,插手这一块。

    吴言也是挑通眉眼的主儿,一听这样的说法,就知道这次进修是进步的阶梯,而殷放要她在办公会上表态,更是说明,殷市长试图把她顶到抗衡谢五德的第一线上去……

    “我会要求市政府妥善安排的,”吴市长笑一笑,转身离开了。

    这就又是表态了,她无意介入两人的私争,交给市政府安排——虽然市政府就等于殷放,但是她不会明说,就交给殷市长来代管。

    “女人也不能小看啊,”看着那婀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殷市长苦笑着摇摇头,到了厅级的干部,又是有几个是简单的?

    吴言当然不会去明着碰谢五德,尤其是她能确定,自己进党校只是为上升铺路之后,她更不会介入这种纷争了——你俩的恩怨,不要扯到我。

    出了殷市长的办公室之后,她马上给陈太忠打个电话,将自己的收获说一遍,到末了还沾沾自喜地说一句,“黄二伯真是厉害,招呼已经起作用了。”

    “你好受了,我可是难受了,”陈太忠苦笑一声,“我的区委书记也有着落了,省委文明办副主任戚志闻……靠,副厅啊。”

    “文明办副主任?”吴言闻言,禁不住哈地笑一声,“这还真是同行见同行了。”

    “文明办副主任是什么角色,我太清楚了,”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哼一声,天南文明办,他待了一年多,几个副职基本没有主政一方的能力,洪涛、康楼电和刘爱兰,包括助理巡视员商翠兰和张勇敢,也不是主政一方的料。

    说句更不客气的,前后两任文明办主任,马勉和秦连成,也没展示出多少主持地方事务的能力来,秦连成多少好一点,在地方上主持过计委和招商办的工作。

    外省的文明办,陈太忠也接触过,比如说地北文明办,但是给他的感觉也很一般,哪怕地北文明办主任宫华待他不错,但也不能让他说句好,机关的习气太重了,待人接物倒是没什么问题。

    所以他的感觉就是,那里是混级别的地方,就像组织部、团省委或者宣教部,充斥着大量的混级别的主儿——本来嘛,文明办就是归宣教部管的。

    但是这种混级别的地方,一般人还是进不来的,只要能进来,就都是有点办法的,所以这个戚志闻能拿下北崇区党委书记,也不算意外……人家还是高配。

    事实上,这个高配是很扯淡的事情,天南文明办的副主任康楼电,也是副厅,曾经去正林市挂了一年职,时间到了之后,被地方撵回来了——下面就直接表示了,我们自己名额还紧张呢,不留人。

    所以恒北文明办来个副主任,要当区委书记,还想留下不走,就不算太委屈这个副厅,起码你是一把手——而且是这种刷政绩宝地的一把手。

    据说想来北崇刷政绩的,还有省青联主席,那位也是副厅,不过考虑到陈区长跟团省委糟糕的关系,终于是戚志闻占了上风。

    就这短短的两个小时里,陈太忠就了解到了戚志闻的背景——他现在北崇,也有自己的消息网了,这货还真是有点家底,老爹是某政治、局常委的秘书,在恒北做过一任省委副书记。

    副职和正职的差别,那是巨大的,他的老爹文化也不高,不怎么会教育儿女,就是把他丢到一个闲适的地方生活。

    但是谁想对付这个人,除了要考虑前省委副书记,也要考虑前政治、局常委的因素——那位在前两年过世了,但是也有其影响。

    简而言之,陈太忠对上了一个恒北的官二代,还是上面有人的那一种,他打电话咨询康晓安的时候,康总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我艹……谁把这货放出来了?”

    康晓安也是省委副书记的公子,对戚志闻是相当了解,论家世和靠山的话,他还不如戚志闻,不过他经营人脉的能力,却是对方不能及的,所以他发展得要好一点。

    三十五岁的副厅,陈太忠放下电话,咂巴一下嘴巴——这年轻气盛的,希望他识趣点吧。

    北崇的官场习气不是很好,大约是因为落后的缘故,没多少人注意消息的保密,没用了多久,区里就传开了,新来的区委书记是个副厅。

    临下班的时候,白凤鸣来到了区长办公室,他笑眯眯地表示,“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找领导混饭。”

    “那就一起吧,”陈太忠点点头,两人走下楼来,又碰到了葛宝玲,她笑着打个招呼,“跑了一天,累死了,领导今天管饭吗?”

    “管,”陈区长笑着回答,“天气不太好,葛区长也要喝点酒哦。”

    三个区长进了小院,倒也不着急吃饭,先坐下说会儿话,不成想没说几句,门铃一响,刘海芳也来了,陈区长招呼一声,“周末了,你不回家?”

    “我爱人和孩子明天过来,我就不回了,”刘区长笑着回答,李红星私自借出去的那套房子,她已经住进去了,老公孩子过来,也有地方落脚。

    事实上,往日到了周末,她没事就回家了,但是今天不来,就是政治不正确了,对于即将到来的新书记,要听一听区长的指示。

    来的还不止他们三个,林桓紧跟着也来了,再过一阵,宾馆开始送菜的时候,连养病的徐瑞麟都来了,只有谭胜利人在外地,没有到场。

    我这班子还是很团结的,陈区长心里比较欣慰,尤其是比较有主见、又有点刺头的常务副葛宝玲,立场也很坚定。

    大家都知道,坐在一起是要说什么,但是陈太忠不起头,也就没人提,就连出名敢说话的林桓,看到坐了这么多人,也不多说,只是笑着打趣一句,“区长办公会的人,差不多齐了。”

    接下来,大家就是随意地吃喝,说一些逸闻趣事,也说点工作中的小事,林桓这老不修偶尔还说两句荤段子,逗弄两个在场的女区长,不过这俩已经对他免疫了。

    陈区长想起下午的车祸,又叮嘱一句刘海芳,要她注意防范类似事故,最好出个文字性的东西来约束。

    吃喝了四五十分钟,差不多就好了,就在这时,又有不速之客闯入,来的却是敬德县的县委书记奚玉。

    他来得匆忙,路上也没吃饭,陈太忠又吩咐北崇宾馆送俩菜过来。

    奚书记也不等新菜上来,先端起个小酒杯,自罚三杯,又夹起一根黄瓜嚼两口,然后直截了当地发问,“听说戚志闻要来当北崇的书记,太忠你打算如何配合他?”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四十四章 我扛了

    奚玉嘴里的“配合”,自然不是真正的配合。

    在这种场合,除非他脑子进水了,才会说你要配合,没错,他本意要说的是“对付”,只不过……大家都懂的。

    这话一出,满桌的寂静,好半天之后,林桓才干笑一声,“奚书记居然议论我们没到任的区委书记,真是豪气十足啊。”

    “他是区委书记,我还是县委书记呢,”奚玉笑嘻嘻地回答,“你看林老书记你议论我,我也不能说啥吧?”

    这便是奚书记一到场,就敢直接发问的底气了,戚志闻固然是副厅,但是别忘了,丫是高配,也就是说区委书记——括号:副厅。

    一个县委书记,需要在意一个区委书记吗?不需要,就算将来戚志闻升了副市长,奚玉照样也可以不理会,敬德就是被市里无视的地方,不可能获得市政府多少支持。

    难不成还能撤了他的县委书记?那真是笑话了。

    陈太忠沉吟一下,笑着看奚玉一眼,举起了酒杯,“来,先走一个。”

    干掉一小杯酒,年轻的区长笑眯眯地发话,“奚书记这么问我,肯定想指示我点什么东西,请说。”

    “我哪儿敢指示你?”奚玉笑着回答,这几个月敬德跟着北崇走,收获的好处实在太多了,苎麻、烟叶刷刷地卖,白拿的移动大棚,搞回去都是钱——敬德也有一些人,开始尝试大棚种植了。

    这是老百姓得的实惠,敬德的干部可以送子女来北崇返乡创业,也可以仗着友好县区的关系,承接北崇的各种工程。

    连县长和奚书记并称为怜香惜玉,奚玉最喜欢白花花的银子,他的几个亲戚组了不止一支施工队,在北崇接活儿,其他的干部也有类似的行径,像敬德交通局,几乎所有的施工力量都放在北崇了。

    这种情况下,奚书记不能容忍北崇的新书记扰乱现有秩序,原本他以为,不管是谁来,想降伏小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听说来的人是戚书记的儿子,他决定还是过来一趟。

    进门一看这架势,他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区政府的整个班子都在这里,不可能是商量如何欢迎戚志闻。

    至于陈太忠请他指示,奚玉自然明白,人家要的不是指示而是表态,所以他很干脆地表示,“我觉得北崇现在的发展势头很好,节奏感很强,党委的指导职能,是必须强调的,但是最好不要随便打乱这个节奏……要不然我敬德都要受到影响。”

    这态度就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他身为党委书记,必然要强调党委的指导,但紧接着就是语气一转,不但反对党委插手,更是连节奏都不让打乱——细节都不许过问。

    对着在场的北崇区政府班子,他甚至敢表示,关键时候敬德不会置身事外,可以出面声援,奚某人爱财,同时他也希望,治下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陈太忠本来是笑吟吟地看着他的,听他说完之后,眉头就慢慢地皱了起来,好半天才咂一下嘴巴,期期艾艾地表示,“其实我是打算充分尊重新班长,坚定跟着党委走的,可是你这么一说……唉,敬德人民的情绪,我也要考虑一下,这年头做点事,不容易啊。”

    “我先吃饭了,”奚玉一翻眼皮,哭笑不得地发话,陈太忠你够狠,要我顶在前面,区委书记一到任,先要面对邻县人民的怒火——谁听说过这种奇葩事儿?

    几个副区长听得也笑了起来,尤其是葛宝玲,一口汤直接呛进了鼻子,鼻涕眼泪全出来了,拎着餐巾纸就离开了桌子。

    “奚书记果然豪爽,”林桓冲着他竖起个大拇指,又转头看向陈太忠,“那咱们这个发展节奏,是否要向新书记强调一下?”

    玩笑归玩笑,北崇不可能让敬德人来区党委散步的,林主席要陈区长一个明确的说法。

    几个副区长也再次静了下来。

    “这个你们不用管了,副区长都是协助我工作的,”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强调一下,自己才是政府的老大,“党委不会绕过我,跟你们联系的。”

    不会听的,从这话里只能听到跋扈和一言堂,但是事实上,这是陈区长给大家打的保票——只要咱们达成共识了,党委想找你们谁的碴儿,先得问我答应不答应。

    诸多副区长齐聚陈区长这里,等的也就是这句话,陈区长你可能不怕戚志闻,但是我们怕啊,老戚书记离休五六年,目前还身体康健呢。

    这颗定心丸下去,大家就信心十足了,只要陈太忠不同意党委隔着区长指挥副区长,那别说来个副厅的高配,来个正厅的高配也扯淡。

    大家遇到书记要插手自己的事,往区长身上一推就完了——没办法,陈区长搞一言堂,我们都是敢怒不敢言,麻烦您先搞定他,我们这里好说。

    “您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白凤鸣笑着发话,“好多规划都在实施了,干到一半受到影响,那就太可惜了,是对北崇人民的犯罪。”

    “党委提出的有益建议,你们也可以选择采纳,”陈太忠见大家摩拳擦掌,一副要给戚书记当头一棒的架势,说不得又强调一句公心——他并不是一定要为难戚志闻,关键还是要看那厮识趣不识趣了,哥们儿是以德服人来的。

    估计谢五德在凤凰的不受欢迎,跟这戚志闻也有得一比了吧?他心里暗暗地感慨一句,可是转念再一想,谢五德在凤凰是被全面抵触,哥们儿这儿,今天只有政府的人来,党委的人,一个都不见啊——我好歹也是党委第一副书记呢。

    不过,他往常就不操心党委的事务,在党委的存在感太差,而且这次要履新的是区委书记,实实在在的一把手,党委的同志们不来,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下一步,应该在文选同志和泰山同志身上下一下功夫了,兴旺同志那里,也要多多沟通,年轻的区长暗暗做出了决定。

    他想的这三人分别是宣教部长陈文选、政法委书记祁泰山和组织部长霍兴旺,这三人都是努一努力就能拉来的,尤其是陈文选,基本上算是半个自家人了。

    副厅的戚书记,还是给他带去了一些压力,以前他都不怎么关心党委口的,现在居然考虑在党委兴风作浪了,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也禁不住苦笑:果然是有压力才有动力。

    “副厅的书记要是随大流,政绩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奚玉一边撕扯着羊揪子,一边轻声嘟囔一句。

    “不管领导怎么换,该怎么做事还是怎么做事,”陈太忠一摆手,制止了这个话题,“凤鸣,那个疗养院的草图尽快搞出来,我从首都找人设计。”

    第二天一早,天上下起了蒙蒙的小雨,陈太忠起得不算早,七点钟才开始叫早餐,热腾腾的羊揪子,在下着冬雨的早晨,是无上的美味。

    但是陈区长心里并不开心,他原本是打算趁着这个周末,回一趟凤凰的,看一看家人的同时,再享受一下小白崇拜的眼神,他喜欢被人仰视的感觉,而且这种时刻的小白,会异常地狂野和奔放……不输于那些名器。

    没准还能抽出时间,去看一看小萱萱,反正冬天的北崇,基本上是没太多事情的,哪怕是才去过首都,他也能抽出时间来。

    但是这一切,被即将到来的区委书记打乱了,他嘴上说不计较戚志闻,心里却已经恨得发痒:过了元旦再任命,会死吗?

    戚书记马上要来了,他此刻要失踪的话,会引发一些不负责任的猜测,甚至导致不可测的后果,所以他只能坚守在北崇。

    好在,他也不是没有事情可干,吃过早饭之后,他开着一辆吉普车,来到了闪金镇的一处山沟——惠特尼若是在的话,应该知道,这里离第一届苎麻文化节演出现场的距离很近。

    进了山沟,就是一片很大的开阔地,不过前面有路障,路边的茅草棚内,蹿出两个迷彩服来,“停车,干什么的……呀,是陈区长?”

    “洪部长在不在?”陈太忠冲着不远处的临时板房努一努嘴。

    “洪部长在,那个门口摆了花盆的,就是部长办公室,”一个迷彩服赶紧回答。

    这片土地,就是区里今年的民兵演练场,以前是三线建设的一个民兵操场,也供部队训练用,土地多砾石,长不出来什么庄稼,是平整过的,荒废了很多年,不过此刻启用,也不存在什么征地费用——严格来说,这块也是国防用地。

    洪部长就是区武装部长,今年跟区里拿了五十万走,搞民兵集训,陈太忠批了,但是这个事儿,一直是归隋彪操心的,他不好插手——党指挥枪嘛。

    但是隋彪走了,新书记还没上任,陈区长做为第一副书记,也可以过来看一看,其实他就是想知道,老洪把这里搞成什么样了——我区政府的钱也不能白花。

    他还没走到,正好洪部长走出门,见到他就是一怔,“区长来了?”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四十五章 新书记到

    “带我走一走,”陈太忠冲洪部长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发话,“五十万你都花哪儿了?”

    他没资格过问民兵演练的情况,那是区委书记的事,但是区政府想知道钱花在哪儿了,这总不是过错吧?

    洪部长却是没管这些,带着他一路哇啦哇啦地介绍,合着这一块营房建设和基础设施,也不过才花了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万,要用到民兵集训上。

    其实这一块的建设,根本不是二十万能下来的,但是集训的民兵,本来就是免费的劳动力,这个也无须多说。

    陈太忠巡视了民兵训练场之后,又不顾劝阻,去视察娃娃鱼的养殖户,此刻徐瑞麟已经收到了通知,站在路边等着搭陈区长的车。

    上车之后,徐瑞麟先做汇报,“昨天和前天,没有接到散户关于死鱼的消息,应该还维持在二十七条。”

    放养给散户的鱼苗,一共有一千一百多条,陈太忠下了硬指标,散户的鱼苗死亡率超过百分之十的话,于海河这个养殖中心的主任就不要再干了。

    这一千一百条鱼苗,目前才死了二十七条,算是很不错的了,也就百分之二强,不到百分之三,要知道,娃娃鱼空运过来,也允许百分之三的运损呢。

    而且这二十七条里,还有鱼苗选择不当的问题,或者说水土不服,养殖中心规定,二十天之内,拿回去的鱼苗死亡,无条件退换——陈太忠不在乎这点钱,他在乎的是公道。

    这二十七条鱼苗,有十一条是在二十天内死亡的,得到了退换,剩下的十六条,跟一千一百多尾比起来,不值得一提。

    也就是说,目前区里散户养殖的死亡率,还不到百分之二,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在真正懂行的人眼里,这个消息可以算得上震撼——出名难养的娃娃鱼,才死了百分之二。

    要知道,随便养个牛羊,死百分之二三也是正常,撇开那些突如其来的疫病,随便吃个塑料袋胀死,或者被车撞死的,也有这个概率。

    但是陈太忠还是要摸一下底,北崇能养娃娃鱼的养殖户,都是千辛万苦地培养出来的,自家投入也大,还经过了考试,怎么能死呢?

    事实证明,大部分的娃娃鱼,还是死于养殖户的不经心,是**。

    大家都知道娃娃鱼难养,但是带回来以后发现按着养殖手册上来说的,倒也没什么问题,久而久之,就有人心生懈怠了,结果病死了六条,还有三条是被同类撕扯,不幸死去。

    陈太忠一家一家的了解,徐瑞麟却是毫不犹豫地指出,“现在死的鱼不算多,明年夏天才会大量死,娃娃鱼喜欢凉爽……没电,保持不了温度。”

    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其实这十七条的死鱼里,就有两条鱼苗,因为换水不及时而死——氧气不够都能死鱼,更何况温度呢?

    “明年夏天,区里的供电也不能保证,”陈太忠叹口气,也懒得多说了。

    总之,这休息的两天,对陈区长来说,也是很忙碌的,而周一一上班,他接到消息,下午戚志闻就要来履新了。

    “没必要这么太着急吧?”陈太忠觉得,那厮完全可以在过完年之后,再来上任的——文明办的事情也很多,你不需要收拾一下吗?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安排了下去,下午三点钟开始,大家来到高速路口,迎接新书记的到来。

    这种场合,按理说该是四套班子全到的,但是隋彪已经走了,党委没老大,人大没老大,现场除了陈太忠和政协主席黎珏,再找不出一个撑门面的了。

    省委组织部送干部,还真是牛气,中巴车微微停了一下,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人走了下来,“去单位说,不要在路上浪费时间了。”

    “你贵姓?”陈太忠冷冷地看对方一眼——不是任何一个阿猫阿狗,都有资格指挥哥们儿的。

    “我省委组织部的,”那位面无表情地回答。

    “原来你姓省委,”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这个复姓倒是厉害,既然省委老大你发话了,那我们就走了。”

    “我没说自己是省委老大,”那位眼睛微微一眯,面无表情地低声发话。

    “我问你贵姓,你说你是省委嘛,”陈太忠也懒得理他,“好了,那大家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年轻人轻哼一声,却也不好再计较。

    他真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彭超的秘书,下来送干部,没想到遇到这么个生瓜蛋子……看来戚志闻将来的日子不好过啊。

    陈太忠心里也挺恼火,他来界迎新书记,是守足了潜规则,不成想,送干部的领导连车都不下,看起来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事情的真相,未必是这样。

    正经是有可能,省委组织部要通过如此做派,表现出一种态度。

    他正琢磨,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等一下,是太忠区长吗?”

    陈区长一转身,一个瘦高的中年人走下车,他走到年轻的区长面前,微笑着伸出手,“我戚志闻,希望能与你好好配合,将北崇建设得更好。”

    “这个,配合不敢说,”陈太忠干笑一声,伸出了双手,“我们期待掌舵人,已经太久了,终于等来了……您只管掌舵,划桨配合的事儿,交给我们了。”

    “嗯,去区党委再说吧,”戚志闻轻轻地抽回了手,矜持地笑一笑,“先听领导指示。”

    车下的交锋暂且不说,领导指示是真的不假,待进了区党委,车上下来俩领导,其一就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彭超。

    其实要说起来,今天这个送干部的程序,不是很常见,毫无疑问,戚志闻是省管干部,该由省委组织部来送,副厅级干部嘛。

    一般情况下,送副厅级干部,多是由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完成,一个省的副厅级起码四五百号,都让部长送的话,部长得累吐血。

    省里送下来的高配,真是难免各种尴尬,他们还得走市一级党委,如果是市委组织部,想送本地副厅高配县区一把手,市委就送了——虽然地方副厅也归省里管。

    总之,是个很尴尬的局面,车到干部培训中心停下,陈太忠才愕然发现——中巴车里走下了一个人,“李书记您怎么也来了?”

    “给北崇送党委书记,我怎么能不来呢?”李强微笑着回答。

    “那大家先进小会议室吧,”陈太忠笑着招呼大家,隋彪走了,干部培训中心就算没婆婆了,他是懒得管,但是又不能不管——总不能让陈铁人把权拿走。

    说是这么说的,可他心里还存着疑惑,送个区委书记,怎么能这么大张旗鼓?

    常务副送人,算挺有面子,但是问题的症结在于,这不是往地市送人,是直接送到县区去了,跨级别了,彭超出马,有点大材小用。

    再想一想,他也释然了,戚志闻是就任区委书记,送个正职,常务副露面,倒也说得过去——不过,也保不齐有什么说法。

    想到自己来的时候,省里派的是个助理调研员,市里也仅仅派出一个副部长,年轻的区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接下来就是安排领导们就座,彭超跟李强谦让一下,最后还是两人一起坐在东侧顶头,而不是东侧一个西侧一个。

    然后是彭部长的讲话,宣读任命决定,然后指出,这是省委认为,戚志闻同志拥有丰富的工作经验,适合北崇发展的需要……反正就是那一套,彭部长讲完,又是李书记讲,他指出新来的书记年富力强,理论水平很高,能力也很出众,这是省委对阳州的支持,更是对北崇的大力支持,我们要对得起省委这份沉甸甸的信任,不辜负领导们的希望。

    李强也是套话连篇,不过有意思的是,他居然说了一句理论水平很高,搞得北崇的区长和书记心里都不是很满意。

    戚书记想的是,这岂不是说我眼高手(book.www.uuxs8.net)低,做实事不行吗?

    陈太忠却是刻意忽略了这种可能,因为他觉得李强这次来得很不对头,很有可能是想帮着戚志闻,压一压自己——真没听说过市委书记往下送干部的。

    有军分区那块地抻着,他也不怕李强偏袒得太过,但是……姓戚的理论水平真的很高吗?有资格指导我吗?

    接下来就是戚书记发言了,陈区长竖起耳朵听一听,觉得也没啥出众的,就是套话连篇,发言不长不短,七百多字。

    陈太忠的发言要简短一些,总共不到三百字,主要就是感谢省委、然后感谢市委,最后又是表态,区里的干部群众,要紧密团结在以戚书记为核心的周围,把北崇建设得更好。

    反正就是漂亮话呗,谁不会说?

    然后就是会餐什么的,陈区长跟一帮厅级干部坐在一起,席间,戚书记亲自端着酒瓶,来给年轻的区长倒酒。

    “班长你这不是折我吗?”陈太忠赶紧站起身来,就从对方手里抢酒瓶,“哪儿有您给我倒酒的道理?”

    “十年修得同船渡,能跟你搭班子,是咱俩的缘分,”戚志闻很认真地发话,还紧紧攥着酒瓶不让他抢,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很珍惜这次机会,这杯见面酒,一定要我来倒。”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四十六章 小聪明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陈太忠心里冷哼一声,当着这么多领导,你一定要给我倒酒,这不是给我上眼药,显得我陈某人不知道进退?

    所以他手上缓缓地发力,脸上却还带着笑容,“真不能这样,班长你太客气了……领导们也会笑话我不懂规矩。”

    “太忠同志,志闻同志也是一片诚心,”和李强共享上首位的彭超发话了,“能充分尊重地方上的同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既然彭部长指示了,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陈太忠笑着松开了手,伸手去拿自己的酒杯,不过细心的人会发现,他的目光中,半点笑意皆无。

    他可不会幼稚到认为倒一杯酒,就能体现出尊重来,表面文章谁不会做?事实上他认为,戚志闻这个行为,有反客为主的嫌疑。

    上级给下级倒酒,本来就是很罕见的,这个时候,你非要这么做,那除了能表现出谦恭,更是暗示出了掌控**——你知道这么做不合理,可你就要这么做,因为你是班长嘛。

    如果你真想给我倒酒,明天去我的小院喝,你倒一杯我就喝一杯——哥们儿我喝到你提不动酒瓶子为止!

    这是一个貌似谦恭,但还有点野心的人,脑瓜差不多,比较擅长借势,待人接物也没问题,而且等闲看不到笑容,有点无趣——真是标准的机关干部。

    陈太忠对他定了位之后,就懒得再琢磨了,这种干部,有小聪明的多,有大智慧的少,他喝过戚书记敬的酒之后,又效仿着给对方倒一杯,并且借势就给在座的一干领导挨个倒酒了。

    他给领导敬酒,戚志闻也没闲着,站起身打个招呼,“我去给区里的干部们敬一圈酒,太忠区长,一起去吗?”

    这个问题真恶心人,陈太忠一听就明白,自己要是也去的话,那就是跟着对方的节奏走,气势上就输了一头,若是不去,看在领导眼里,他有不支持新书记工作的嫌疑。

    而且真不去的话,区里的其他领导遇到副厅高配的区委书记,也容易被唬住。

    如果北崇的区长不是陈太忠,一般干部的正常反应,还是会选择跟着新书记去敬酒,待离开领导们的视线之后,在敬酒过程中,可以做一些暗示,让大家别太在意这个鸟人。

    可陈太忠有他的傲气,也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显得太小肚鸡肠,于是微微一笑,“班长是今天的焦点,我就不跟你抢镜头了。”

    戚志闻听他这么说,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才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这陈太忠,还真是够狂妄啊,彭超看得心里暗暗点头,省里和市里的领导还没走呢,你就公然不配合新书记的工作了。

    当然,此刻说不配合,有点扣帽子的嫌疑,但是公然坐视新书记跟下面人接触,而不去理会,这是实实在在的狂妄,须知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你也太相信自己对其他干部的影响力了吧?

    不管怎么说,陈太忠这底气,还是让彭超警惕了起来,他此次来送干部,确实有为戚志闻撑腰的意思——彭部长的成长,有老戚书记的一份功劳。

    有些手段,本来是可用可不用的,见陈区长真有那么强势,彭部长就在酒席结束之后,谢绝了北崇的安排,“坐了一天车,也挺累的,明天还得坐一天车……我跟小戚再聊一阵,就要休息了。”

    这也太不讲究了吧?陈太忠看得是目瞪口呆,就这样公然地表示对戚志闻的支持?

    你好歹也是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是管官帽子的组织部啊,不带这么拉偏架的。

    想是这么想,但对方已经**裸地明示了,他也懒得再待在干部培训中心,打个招呼之后,他抬脚溜号。

    不成想还没到家,李强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小陈你要去哪儿?”

    “回家休息,今天平安夜,给外国朋友们打电话问候,”陈太忠信口胡说八道。

    “那我过去找你,”李强在那边压了电话。

    不过,等李书记来了小院,发现小院里已经坐了六个人,北崇的五个副区长加林桓,全部在场,他愣了一愣之后发话,“你们这是干啥?”

    “汇报工作嘛,”林主席满不在乎地回答,他惫懒起来,连李强也不会放在眼里,“李书记以为我们在干啥……搞串联?”

    “林桓你这嘴,真是,”李书记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里却是在暗暗地吃惊,北崇区政府的班子,这还不是一般的团结,新书记下午才到,晚上区政府全体班子就在区长家开会。

    “区长,我还要赶个稿子,”刘海芳站起身来,“还有什么指示吗?”

    其实今天晚上她不想来,周五已经来过了,再来一次,意思也不大,不成想她公公再三警告她,周五你没去都无所谓,戚志闻到任的那天晚上,你一定要去陈太忠家坐一坐,坐得越久越好——除非你是打算投靠戚志闻了。

    新书记到任前表忠心,怎么能赶得上到任后表忠心?戚书记到任了这不假,但你就是要在陈区长家坐着,证明你在压力下没有动摇,就算有要紧事,都要暂时搁置,以免引起误会……明白了吧?

    她没想到的是,其他副区长也一样清楚这门道,这次连谭胜利都来了,比周五还齐——我们都没跟戚志闻的人私下接触,她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公公,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连李书记都来了,她觉得自己就不好再坐着了,于是告辞。

    “我还是跟李书记出去说,你们先坐着,”陈太忠招呼大家一声,这就是哥们儿的人面儿,你们坐得越久,戚志闻听说之后,心里压力就越大。

    “没什么不能让大家听的,”李强微微一笑,也选个沙发坐下,廖大宝赶紧端来茶水,他却是摸出一根烟来,自顾自地点上,“这次回来我还没问你……地电的钱找上了?”

    “找了二十个亿,”陈太忠沉声回答,康晓安恨不得消息越传越广,他自然不怕明说。

    周围的副区长们闻言,齐齐抽一口冷气,陈区长去了一趟首都,就找到二十……个亿?

    “嘿,二十个亿,”李强却不甚惊讶,只是微微一笑,“你跟康晓安,关系还真好。”

    这话里酸气冲天,李书记是想到,自己搞这个广场,差一个亿都要跑断腿,人家地电轻轻动动就能拿到二十个亿——你把我这个主管领导,置于何地?

    “地电是划出二十个亿的股份来,”陈太忠知道李强吃的是什么飞醋,只得点明其中关窍,“纯粹的商业行为。”

    “没有再谈一谈土地的事?”李强又找出一个话题。

    “下家有点麻烦,”陈太忠看他一眼,心说恐怕你还不知道,连马飞鸣都要插手。

    “我就是头疼下家的麻烦,”李强苦笑着回答,马强为马飞鸣的公子争这块地,并不止一个人知道,二马书记不说,也有别人把话传到了他耳朵里——消息证明,马公子都很期盼,尽早拿到这一块土地。

    李书记听说事涉马飞鸣,心里这个纠结就不要说了,那可是政治、局委员啊,他跟马书记的差距,远大于镇党委书记和副市长的差距,他怎么能不惊慌?

    但是阳州,真的是缺这笔钱!他是退不得的。

    听到这个消息,他就算是傻瓜,也能想到马强送陈太忠的时候,可能说了点什么,眼下就是试探了,他叹一口气,“我最担心的是人心不足。”

    “小孩的事儿,跟大人无关,”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去首都见了不少朋友,下家真要不守规矩,有人收拾他。”

    他俩这对话听在其他人耳中,真是云山雾罩,每一句大家都听得明白,但是串起来就不知道这二位在说啥了——就是陈太忠当年,听蒙艺和邓健东对话的那种感觉。

    听不懂,还不敢走,这几个副区长的痛苦可想而知,也有人没命地转动脑筋,将这对话往自己知道的事情套,可是怎么也对不上号。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区长和李书记在搞什么大动作,遇到了比较强悍的下家,李书记苦恼得很,但是陈区长则表示——区区小事尔,我在京城有朋友。

    李强却是听得很明白了,马公子要是不守规矩,陈太忠和他的小伙伴们,一定会按住此人一顿胖揍,待到马飞鸣想出头,也得考虑军队上的一些人,以及……黄家的反应了。

    这是以暴易暴,不值得鼓励,但也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了,李书记松一口气,他最担心的,是被马飞鸣抢去大部分土地,而陈太忠这边还有人情需要交待,到时候阳州怕是一个亿都落不下,他找谁哭去?

    小陈这样许诺了,他就轻松了很多,于是笑着点点头,“主要还是充分沟通吧。”

    恐怕也只有这家伙,才有直面马飞鸣的勇气了——人家的小伙伴们,也都不得了啊。

    “我这人一向是喜欢先沟通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四十七章 来者不善

    陈太忠和李强云山雾罩地说了一阵,在场的副区长们正想着该不该离开,李书记就站起身来,“你们接着聊,我过来就是问一问,太忠首都之行的收获。”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送李书记,心里却是敞亮得很:您的来意,不会那么简单吧?

    果不其然,下一刻李强就发话,“太忠,你送一下我。”

    李书记如此发话,其他人想送,也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

    陈太忠将人送出去,李强却没着急走,站在车边好一阵,才轻喟一声,“尽量让着点戚志闻,我今天来送他,已经是表明站在你这边立场了。”

    神马?陈太忠听得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嘀咕一句,“您是送他,又不是送我。”

    送干部有送干部的讲究,这是展示娘家人和渊源的时候——不来送的领导,不一定没渊源,但是来送的领导,一定有渊源。

    像这个戚志闻,若是到阳州挂职宣教部长,来送的肯定不只是省委组织部,省委宣教部也会跟着来干部——我们就是戚部长的娘家人。

    所以李强来送人,只能表示他对戚志闻的支持,陈区长对他的说法表示不解——你都来了,算站在我的立场?

    “我不来的话,那不是由彭超发挥了吗?”李书记冷哼一声。

    这话也是,彭超这个组织部常务副,实在是太强了一点,一旦外放,铁铁的是地级市市委书记,而他不外放的时候,手里捏着全省干部的命运,李强也不敢轻易得罪,方才不管开会还是吃饭,李书记都是没命地让首位的。

    “您好像也没帮我说什么吧?”陈太忠轻声嘟囔一句。

    “我没说戚志闻理论水平高?”李强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别人都听懂了,就你没听懂,会餐一结束,我就来你家找你……你还要我怎么表示?”

    “人家彭超当场就把戚志闻叫走了,”陈太忠嘿嘿一笑,“您这悄没声地来,效果差点。”

    “我总得给省委组织部留点面子吧?”李强差点气得笑出声,“而且我找你,你这儿这么多干部都看到了……他们博个关注,我求个低调,其实效果一样,有心人都能注意到。”

    “我说怎么一个区委书记上任,是市委书记来送呢?”陈太忠干笑一声,“来个常委就行了嘛……总觉得里面有点阴谋。”

    “我倒是想有阴谋呢,问题是你俩干仗干狠了,我阳州一个亿要黄,”李强一伸手,“来根大熊猫。”

    陈太忠随手派给他一根烟,又给旁边的巨中华一根,“回头我给你整两条……也就一个亿,多了也没有,我那合作伙伴,对开发有整体规划。”

    “那块地确实是马老大的儿子要拿,”李强提示一句,其实算不上提示,就是落实消息。

    “就是他儿子嘛,”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又不是他本人。”

    李强眼珠转一下,压低了声音,“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手续,咱能先拖一拖吗?”

    陈太忠登时就愣住了,心说李书记你这胆子也真大,居然惦记着放马飞鸣的鸽子——拖一拖可不是简单的一句话,这是说要等马书记走了,翻脸不认账。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老李这是过高估计部队那边的能量了,甚至觉得可能无须理会第二马这省委常委,可他又不能灭自家威风,就笑着答一句,“可阳州都快揭不开锅了。”

    “哦,”李强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他能隐晦地提出来,已经是很大胆了,看到小陈无意这么搞,他马上就缩回去了,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人总是这样,容易得陇望蜀,眼瞅着一个亿即将到手,他就想要得更多,没办法,穷惯了,但是陈太忠的回答,其实是反问他一句——你知道马飞鸣多久能走吗?

    而对他来说,阳州的广场建设,实在也是拖不得了。

    陈太忠想一想,觉得老李这种胆子,还是值得鼓励的,于是又说一句,“其实我也想啊,但是会多出来太多的事儿,有个人帮咱打掩护,其实是很好的。”

    “嗯,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李强一抬手,拍一拍陈区长的肩头,仿佛他刚才那句话,是试探某人的大局感似的,“好了,你回吧。”

    变得真快啊,陈太忠心里暗笑,目送着李书记离开。

    李强坐上车,开出去一段之后,他问一句,“中华,今天的事儿,你怎么看?”

    “陈太忠经营的北崇,已经牢不可破了,”巨中华缓缓回答,“按说,他没升任区委书记,是很失分的,但是他手上拿的项目太多,钱太多,足以左右北崇的局面。”

    领导没有上升的潜力,会动摇追随者的决心,跟着这样的领导没前途,但是陈太忠手里钞票多,而且他不是没根脚的,只是根脚不在恒北。

    区长有钱,而且还护得住这钱,目前只是受到大气候影响,升迁不动,跟着这样的人,不但钱途有保证,还可能有前途,为什么要做对头呢?

    “哈,”李强笑一声,“戚晓哲真的老了,北崇这一滩水,实在太浑了,他不该让自己儿子轻易涉险。”

    陈太忠没想到,朝气蓬勃的北崇,居然会被人誉为一滩浑水,一般来说,这都是形容很险峻的局面,而他自己,正是这一滩浑水的核心。

    估计就算他知道了,心里也会不怒反喜——浑水源头,这也是对哥们儿能力的肯定。

    这些都是题外话了,第二天一大早,彭部长和李书记乘车离开了北崇。

    大家等着新书记做指示,或者临时召开什么会议也行,不成想戚书记来一句,“我上任匆忙,还有些事务没有移交,大家照旧……有事请示陈区长即可。”

    这才是鬼话,文明办能有什么事务?陈太忠也懒得理他,机关干部,不外那点招数,你且去算计,看我怕不怕。

    可是这戚志闻,还真沉得住气,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只是安排在周一开了区委常委扩大会议,这就是十二月三十号了。

    开会之前,他在电话里简单地跟陈太忠碰了一下,表明自己主要是传达省委最近严抓干部作风的决定,还有就是加快经济建设,算是个务虚的会议,没什么议题。

    这个会上,戚书记表现出了一言堂的势头,架子也拿得足足的,而且从言谈中可以看出,这家伙的理论水平还真是不低,起码说起套话来是一套一套。

    对于新书记在党委自家地方耍威风,陈太忠也不能说什么,后来戚书记请他发言,他就大致谈了几点经济发展,总之给与会干部的感觉——这又是要一个抓党委,一个抓政府了。

    陈区长也懒得多关注此人,明天就是2002年最后一天了,安排好政府的节日值守,他要回凤凰慰藉苦苦等待的佳人们,姓戚的只有点小聪明,不信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2003年的元旦假期只有一天,陈太忠却是一走就是五天,等神清气爽回来的时候,就是另一个周一了,接下来又是各种办公会和人大会议。

    按照组织意图,戚志闻当选为区人大常委会主任。

    通常来说,当区委书记兼了人大主任的时候,政府一把手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党委对政府有指导职能,而人大有审议权,听取审议政府工作报告,行使人大的监督职能。

    这个监督权说它重要,那是真的不算什么,但是有心人想要做点什么,可以公然行使这个权力,极端一点,可以否决工作报告。

    所以政府就要面对来自上面,和来自旁边的夹击,躲无可躲。

    陈太忠并不在意这种压力,而戚书记似乎也不在意人大主任一职,整个元月的前半个月,他基本上就是在区里转悠,约谈代表了解情况,很少待在党委。

    有人点评,戚书记这是体察民情,跟陈区长上任的时候一样,先了解情况,不着急做决断,是稳重负责的态度。

    吃撑着了,陈太忠一开始听到类似的点评,心里很是不耻,党委明明是管宏观的,你到下面调查微观,这真是不务正业——难道真的以为,随便转两圈,就算接地气了吗?

    他看什么人不顺眼,那就怎么都不顺眼了,这很正常,事实上,他心里有点猜测,这家伙调研完之后,估计要深入地插手政府事务了。

    不是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吗?人家调查了,就能发言了。

    戚志闻一调查就是半个月,这个做事方式,令年轻的区长有点头疼,心说都是机关里出来的干部,怎么就你喜欢调查呢?

    北崇的发展,他是早规划好了的,不容别人更改,像前任隋彪,也曾经跟陈区长扛过膀子,但是隋书记在意的是人事权,发现陈太忠对此不感兴趣,也就没关心政府事务——那时的北崇,政府也就没啥赚钱的事务。

    等他想插手的时候,已经晚了,充分地体会到搭子的强势之后,隋书记明智地不干预政府事务,了不得就是赚点小钱。

    戚志闻要是改北崇规划的话,这就又有得斗了,陈太忠想到这个可能,心里真是有点腻歪。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四十八章 有人冲锋

    戚志闻在调研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停手,召开了书记办公会。

    戚书记表示,在这半个月的调查中,他收获不小,北崇的发展速度,还超过了他的想像,干部群众的干劲儿也都很足,但是……关键就在这个但是上了,他发现有个别干部,还是存在人浮于事的现象,有些干部的能力很强,却是没有摆放到合适的位置。

    这就是要调整干部的宣言,几个副书记耷拉着眼皮不吭声,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书记到任之后调整干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陈太忠见状,知道自己不发话不行了,搁在隋彪在的时候,这种场合他一般不做声的,但是戚志闻有可能对着政府规划下手,他不介意先把火烧到人事权上,想抢我的地盘?咱们看谁抢谁的。

    于是他举起手来,轻咳一声,笑眯眯地发话,“能让戚书记赏识能力,也是为北崇干部争光了,不知道都有哪些同志?”

    “有些同志比较年轻,不能重夸,这也是为他们的成长负责,”戚志闻不动声色地回答,“太忠区长,以后你会知道的。”

    “原来不是马上任用,”陈太忠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

    其他几个书记将这番对话听到耳中,心里都有点不耻戚书记的做法,你这不是发现人才了,而是公开宣布——我需要人投靠!

    想一想就可以知道,这位是省委文明办下来的干部,对北崇两眼一抹黑,就算有人引荐,他夹袋里能装几个人?

    陈太忠当初不插手人事权,很大的原因也是不知道谁更合适,就连廖大宝,都是专心考察了许久,才确定下来。

    当然,戚志闻终究是恒北人,手里有几个人是可能的,但是要说半个月他就考察到好几个好苗子,那才是扯淡,万一提拔的人有问题的话,是要闹笑话的。

    所以他这番调整干部的说辞,一来是要立威,二来就是招兵买马的信号。

    陈区长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就问人名,事实上,他若能问出人名,就打算搜集对方弱点,着手准备打脸——相信抱着这样想法的副书记,不止他一个。

    可戚书记回答得也天衣无缝:我有看好的干部,我就不说是谁——如此表态,倒是更利于他招兵买马了。

    所以陈太忠紧跟着来一句:原来不是马上就能提拔啊。

    “北崇在高速发展,能不能马上提拔,是看需要了,”猛然间,一个声音响起,大家一看,却是纪检书记陈铁人在说话,他耷拉着眼皮,看着面前的茶杯,似乎是在对茶杯说话,“面对日新月异的变化,党委也不能那么死板。”

    党群书记赵根正眼角抽动一下,抽出一根烟来点上:尼玛,陈铁人你怎么就投靠了戚志闻?

    陈太忠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据他所知,陈铁人对自己有怨念,是因为丫挺的想当区长没当成,被自己抢了,但是后来……你丫不是要做书记吗?结果也没当成,反倒投靠新书记——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反正他对陈书记,是相当地不感冒,闻言眉头一皱,“铁人书记,我一个区长,说话都要举手,有些同志是无组织、无纪律习惯了,我奉劝一句,别在书记会上搞这种痞子作风!”

    “你!”陈铁人一抬头,恶狠狠地盯着陈太忠,其实北崇的官场粗放得很,尤其是书记会,总共才五个人,大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他哪里会意识到这一点。

    “我说你说得不对?”陈太忠哈地笑一声,抬手去端茶杯,“还是说,你打算让我跟你比赛不讲理?”

    “好,”陈铁人也怕这家伙犯浑,犹豫一下之后,举起手来,待看到戚书记微微颔首,才又开口,“别的不说,财政局已经半年没局长了,不知道这个情况,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居然惦记上了区政府的财权?赵根正和祁泰山听得暗暗一惊,心说陈铁人你的胆儿还真肥,这可是**裸的挑衅。

    不过陈书记刚才受了侮辱,恼怒之下,口不择言也是正常的——保不准人家还是有意借题发挥,反正党委副书记,过问干部任用情况,也是正常的。

    “持续到我认为合适的时候,”陈太忠待理不待理地回答,他已经看出来了,陈铁人这是帮戚志闻冲锋陷阵呢,所以他不正面回答对方——还是让背后那家伙出来吧,你不配。

    “这会严重影响北崇的经济发展,”陈铁人是豁出去了,“做为党委副书记,我有责任关注,并提出合理建议。”

    “影响经济?哈哈,”陈太忠大声笑了起来,他笑了足足有十几秒钟,才抬手擦一擦笑出的眼泪,“铁人书记,别开玩笑,跟我谈经济……你差得太多。”

    陈铁人又被噎个半死,他说的“影响经济发展”,纯粹是套话,不成想人家就从这个角度顶了回来——北崇的经济发展,你敢说比我有资格发言?

    这话是狂了点,但北崇的经济,确实是陈太忠一手拉上去的,跟有没有财政局长关系不大。

    话说到这个地步,戚志闻就不能坐视了,陈太忠的话里夹枪带棒,骂的不只是陈铁人,连他都捎带上了——不要跟我谈经济,你们都差得太多。

    但是戚书记怎么可能不谈经济?他来北崇,可不是做橡皮图章来的,他之所以沉下心去调研,也是想让北崇在自己的规划下,一步一步走向辉煌。

    于是他轻咳一声,“太忠区长,铁人书记也是提醒你一下,完善了干部编制,总是有益于工作的开展,你说是吧?”

    “所以首先考虑完善财政局,”陈太忠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看着戚志闻,慢条斯理地发问,“戚书记是否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这话问得就几近撕破脸皮了,戚书记真是想回避都做不到,他要说没有,那就是告诉所有人,自己怕了对方,于是他微微一笑,“合适的人选,只要用心找,总找得到。”

    “北崇经济能平稳地高速发展,崔重山是有功的,”陈太忠直接顶了回去,崔重山目前是财政局的常务副,主持日常事务。

    财政局长杨孟春因为何霏之死下台之后,崔局长就可以扶正的,但是陈区长认为,这个人要观察一段时间,所以就迟迟没有提起来,他这是负责的态度,不成想现在被人利用了。

    “他是有功的,但不一定是最合适的,”陈铁人冷冷地发话。

    “陈铁人你再不举手,胡乱插话的话,小心我揍你,”陈太忠一指对方,脏话出口,“妈的,以为这是集贸市场呢?”

    “你敢骂人?”陈铁人的眼睛都红了。

    “还是不举手,”陈太忠腰板一挺就要往起站,旁边的赵根正赶紧拽住了他,“陈区长,算了,给戚书记个面子。”

    陈区长闻言,扭头看向戚志闻,似笑非笑地发问,“戚书记,陈铁人屡次破坏会场秩序,你说他是不是欠揍?”

    “秩序要维护,也不能打人,”戚书记看他一眼,心知这家伙说是揍陈铁人,实际上是想抽自己的脸,“你身为北崇区区长,嘴里总是打打杀杀的,这样就好?”

    “基层的作风就是这样,”陈区长笑一笑,“戚书记你将来会习惯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官痞啊,戚志闻心里暗暗叹气,来之前,他是细细了解过陈太忠其人的。

    他来任这个区委书记,并不是他的主意,而是老头子给他规划的,戚晓哲三十四岁才生下这么个儿子,然后又生了一女,他对子女还是宝贝得紧。

    戚志闻平常在家,也是乖乖仔,自打按老头子设计的路线图走,没用多久就升上了副厅,前几年就算老头子退了,但是老头子的老领导还活着,所以平常不少人巴结他。

    他就以为,自己是个当官的材料,想着在文明办混几年,出去就可以干个副市长或者副书记,继续往下干,市长市委书记副省长,那都不是梦想。

    老头子就说他,你狗屁不懂,也敢惦记这些,他心里挺不服气,不过也没敢顶嘴,前两年老首长去世,他是结结实实地体会了一把人情冷暖。

    这两年他反思不少,就又觉得不含糊了——都琢磨通了嘛,要老头子帮着活动个副市长,老头子始终说他,你这个副厅养老就不错,官场里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的?

    可是他不服气啊,就觉得做戚书记的儿子,也挺委屈的,明明有能力,却使不出来。

    直到前不久,老头子丢给他二十几张纸,“吃透了,给你弄个区委书记。”

    那二十几张纸,就记载着北崇的各种资料,三张是介绍北崇的历史、人文以及特产的,还有当代名人,十来张是介绍北崇这一年的发展,还有就是对陈太忠的记录——整整十页纸。

    要不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头子也不愿意见到儿子郁郁寡欢,就把陈太忠北崇之后的各种行为,摸了个底儿掉,然后要儿子拿出施政方案来。

    其实戚书记最想说的是:你看看人家怎么做事的,一个区长,难成什么样儿了,还做出这么大事儿,看看人家遇事是怎么处理的,你还太嫩。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四十九章 党政有别

    戚志闻拿上老头子给的资料,一开始他还真有点不乐意——我都副厅了,去当个区委书记?

    不过,区委书记终究是正处里顶级的存在,又是毫无疑问的一把手,他就细细看了一看,看过之后大惊——这么落后的底子,短短一年,能发展到这个程度?

    于是他就下了狠心琢磨,又托可靠的朋友了解,一周之后,他给老爷子交上了答卷——像一上任就沉下去调研,他直接是借鉴的陈太忠的行为。

    老戚书记看了他的答卷之后,沉吟了良久,才问一句,“陈太忠搞经济的能力没得说,你确定,一定要插手经济建设?”

    “我搞规划的能力,应该比他强,”戚志闻信心满满地回答,“他就是能找点钱,理论上差得太远……只是党校文凭。”

    “你始终都改不了自大的毛病,”老戚书记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又冷冷一笑,“不过我戚家的种,也该有这个自信……我给你个建议,你机关的生存手段不差了,去了那儿之后,手段可以不太激烈,但是一定要坚持你的主导地位,明白吗?”

    “我懂,”戚志闻点点头,他一定会坚持自己的主导地位的——总不能副厅的区委书记,听正处的区长指挥吧?

    “你未必懂,”老戚书记叹口气,他很想提示儿子一句——我不是让你事事都占上风,把握好大方向就行了,你搞规划的能力,真的未必比陈太忠强。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还能活几年?孩子不经过摔打,就成不了材——当然,孩子若是能不怎么吃亏,就轻易掌控北崇,那就更好了。

    所以犹豫半天,他只说了一句,“陈太忠看似不讲理,其实他骨子里是愿意讲理的,这个人的草根心态很重,有点类似于七八十年代的干部。”

    此刻,戚志闻就体会到了老爸的意思,这货是不折不扣的草寇作风,而且他确定,一旦打起来的话,自己打不过对方。

    可是想一想,自己必须是要占主导地位的,而对方目前看起来还算讲理,于是就哼一声,“太忠区长你要坚持的话,党委这次,也可以尊重你的意见。”

    陈太忠听到这话,心里却是大怒,常务副扶正,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合着你惦记我的财政口,成不了事之后退缩,就算卖我个大人情了?

    真是欺人太甚!他笑着问一句,“我就不知道,原来党委是可以不尊重我的意见的?”

    “尊重是肯定的,但也要讲**集中制,”戚志闻微微一笑,比赛嘴皮子,他还真不怕,“大家讨论,我这个一把手负责集中。”

    我真……陈太忠真有把茶杯摔到对方脸上的冲动,但是再想一想,新书记的言论虽然有点过分,但还没有出格,而他又讲个以德服人,心里再憋屈,也只能克制。

    你既然要乱战,那就乱战吧,陈区长微微颔首,“其实我对崔重山,也不是非常满意,只是认为用得还顺手,戚书记你有更好的人选,可以讨论一下,然后由你集中。”

    “这个啊,”戚志闻沉吟一下,点一点头,“那行,我知道了,回头我了解一下……这个议题后延。”

    这就是党委书记的特权,书记会和常委会上,做不通同志们的思想工作怎么办?可以推后处理,没把握表决的事情,尽量延迟时日,争取得到一个最好的结果。

    你也知道害怕啊,陈太忠心里不屑地冷哼一声,他打算乱战了,就不怕丢个财政局长的位子出来,结果姓戚的最终还是退缩了,不敢马上接下来。

    戚志闻当然不肯接下来,财政局长可以是财权象征,但是财权未必一定是财政局长,被架空的财政局长,真的不要太多,陈太忠让出这个位子,明显是有后手,他何必急于一时?

    接下来,戚书记说起了另一个问题,“北崇的经济发展,非常不错,但我也有一些看法,似乎有点忽略平衡发展了。”

    果然来了,陈太忠心里暗哼,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姓戚的愿意嚼谷,那随便,反正他是没兴趣接这个话茬——你有什么看法不重要,关键是看你能实施了什么。

    这个话锋直指区政府,他不吱声,其他副书记自然也懒得多事,戚书记顿得一顿之后,才又说话,“像我区著名的模范教师纪守穷,患有严重的肺病,一家三口,居住二十平米的平房内……下雨天还要漏雨。”

    说到这里,他又顿一顿,发现陈太忠还是没有接话,就叹口气,“桃李满天下,为希望工程奔走的模范教师,晚年这么凄凉,这是应该的吗?”

    陈区长继续无动于衷,心里却是有点忍不住的笑意,果然,典型人物就是那么几个——我都解决了纪守穷女儿的工作,屋子也修缮过了,你还要喋喋不休,真是有趣。

    非常遗憾的是,老戚书记虽然收集了不少某人的事迹,纪守穷一家的事情,还真没被收录进去,陈区长帮小纪解决工作,那是走的关系招呼,不宜宣扬,至于说区里帮棚户区修危房,倒是可以报道,但是总不能说,我们修了谁谁家。

    陈区长的事迹,实在太多了,这种小事就直接被忽视了,说句题外话,陈区长和杨伯明一家人的事情,写了一张纸都不止——这是一件典型案例,能分析到陈太忠很多的品性。

    护短——区里人不能受欺负;强势——敢带人到外省去折腾;霸道——把犯罪分子能带回区里审判;不讲道理无法无天——把罪犯七岁的女儿都抓了过来;注意收买民心——天天去看断腿的小女孩儿,还送她去学校报到。

    这些是题外话,戚志闻说到这里,看一眼陈太忠,终于是忍不住了,“太忠区长,这些问题,到了非抓不可的时候,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根本就没举手好不好?陈区长翻一翻眼皮,有气无力地回答,“戚书记觉得该抓,那就抓吧。”

    戚志闻好歹是官宦子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亮底牌的,否则容易被动,但是见到他这副惫懒模样,实在是忍受不住了,“我的看法是,城建……城建是不能不搞了,这么破旧的城市环境,早晚会影响北崇的形象。”

    “那就搞吧,”陈区长笑眯眯地点点头,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建委有规划图纸,能满足基本规划要求就行。”

    “可能要投资五六个亿,”戚志闻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当然……不是一下全部投资,但是只要投资到位,北崇的城市面貌焕然一新,形象提升,有助于我们吸引外来资金。”

    “唔,”陈太忠待理不待理地点点头,你跟我说这个,有意思吗?

    “这个资金需要区政府大力配合,”戚书记终于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话,他原本是不想这么说的,但是想到其他地方的党委,跟政府要钱都是理直气壮,他也就说了。

    “戚书记还有别的事儿吗?”陈太忠站起了身子,“没事儿我就走了。”

    “我还没有宣布散会,”戚志闻此刻,也是骑虎难下了,没办法,话赶话就赶到这个地步了,他要维护一个区委书记的尊严。

    “哦,”陈太忠坐下来,也没再说话,戚书记也没再问,区政府肯不肯出这笔钱——再问也是自取其辱……区政府肯定不出钱。

    区长和新书记的斗法,旁人都看到了眼里,戚书记虽然显得咄咄逼人,但是陈区长才是赢家——给书记个财政局长,书记不敢马上接下来;书记想要搞城建,区政府表示不给钱。

    会议的精彩,也就在这一段时间,接下来也就没啥内容可言了,陈太忠在戚志闻宣布散会之后,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根本不给书记留面子。

    戚书记心里这个苦啊,他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怎么就让陈太忠公然涮了面皮呢?会议之后,他打电话给彭超诉苦。

    “我就跟你说了,那家伙不是善碴,你居然惦记让他出五六个亿,”彭部长听得也是哭笑不得——你们这些公子哥儿的屁股,我什么时候才擦得完呢?“他的意思很明确,城建你可以来搞,但是钱得由你出。”

    “党委怎么有钱呢?”戚志闻表示自己不能理解,“钱都在政府的,我就算贷款,也得政府担保,谁听说过党委担保?”

    “你可以跑拨款嘛,戴帽子下去,不许挪用。”彭超耐心地解释(book.www.uuxs8.net),“或者自己招商引资……有事没事,跟别人要五六个亿花,搁给我也得急。”

    “我是在和政府一起规划啊,”戚志闻也是有点挠头,“政府的钱……不得在党委的监督之下花?”

    “你说的那是拨款,对拨款的使用,你有建议权,”彭超没好气地哼一声,“陈太忠花的钱都是他找来的……你不知道他跟阳州关系很糟糕?”

    “那就是……我想花钱,得自己找钱?”戚书记听得有点目瞪口呆,“可我是党委啊。”

    “这跟党委不党委的无关,政府的钱,人家自己会花,”彭超耐心地解释(book.www.uuxs8.net),“你想花钱,得自己找,还得防别人抢了……当然,志闻你不存在这个问题。”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五十章 谁来就谁

    原来党委不能花政府的钱,戚志闻愕然了,以往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些,虽然他也知道党政分开了,可是党委……不是指导政府花钱的吗?

    这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不过想一想,他还是觉得陈太忠有点不通情理,只能哼一声,“其实我没占政府的便宜,北崇的城市建设真太差了。”

    彭超也懒得理会他的话,“志闻你下去,带了些什么项目没有?”

    “从农业厅搞了一个大型肉禽养殖基地的指标,”戚书记悻悻地咂巴一下嘴巴,“厅里给一千五百万,地方自筹一千五百万……看来搞起来也费劲。”

    “这样的项目……”彭部长哭笑不得地叹口气,项目倒不能说差,但是这种项目,对于打开局面没有太大帮助——这是泽及百姓的项目,不是少数人分享的盛宴,而且资金也不大,收买不到什么人,“那你先专心做这个吧。”

    “谢谢彭叔的指点,”戚志闻挂了电话之后,心里还是愁苦得很,想一想之后,他咬牙拨通了老爸的电话,“能帮我借一千五百万吗?”

    “嗯?”老戚书记挺奇怪,问明白原委之后,他哭笑不得地哼一声,“这个钱谁来还?”

    “区政府来还,”戚志闻咬牙切齿地回答,“陈太忠要是不同意,这个项目我宁可不要了。”

    “学会破釜沉舟了啊,”戚晓哲在电话那边笑一声,然后冷哼一声,“你当农业厅那一千五百万要得容易?还钱是要区政府还,这个没错……你别动不动撂挑子,想办法好好跟陈太忠沟通一下,他骨子里是愿意讲道理的。”

    我也想跟他沟通啊,戚志闻看着挂断的电话,默默地叹口气,问题是那家伙自我上任以来,就没主动来拜访过我。

    这也存在个谁来就谁的问题,通常来说,是区长就区委书记,更别说这区委书记还是副厅,但是这陈太忠,竟然从来没主动表示过。

    这就很让人生气了,尤其是其他副区长,也没谁来过,戚书记心里真是太不平衡了,你们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副厅的书记?

    然而,机关里出来的干部,深明进退之道,你不来就我,我也可以去就你,控制怒火什么的,那都是小事,想他刚来的时候,不也给陈太忠倒过酒吗?

    不过遗憾的是,这次没有彭部长旁观了。

    就在他打算付诸行动的时候,陈铁人问他一句,“你打算去哪里见他?”

    戚志闻登时就愣住了,就算他肯放下面子,可是主动去区政府的话,被旁人见到,后果就严重多了——这已经超出了谁就谁的范畴,涉及到了以后北崇谁来做主的问题。

    陈太忠在北崇拥有不错的干群基础,气焰已经是极其嚣张了,那些副区长也不鸟这个区委书记,此刻他再上门就人,将最后的一点矜持拱手让人,怎么还扳得回来?

    想到自己对北崇辛辛苦苦的规划,戚书记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失去了设计权,有鉴于此,他只能暗自叹息:不是我不能放下身段,实在是放下身段之后……后果太严重啊。

    他甚至托李世路帮忙打过招呼,想跟陈太忠坐一坐——两人都是省委子弟,不过李记者转手就打过来了电话,“陈区长说了,去办公室不方便的话,去他的小院找他。”

    这有什么区别呢?戚志闻对这个回答真是无语,上班时间陈太忠不可能在小院,下班之后,那里就是北崇区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他要去的话,才是真正的欲盖弥彰。

    想到苦恼之处,他揉一揉鼻子,不成想鼻腔微微一痒,好悬一个喷嚏打出来,然后他灵机一动,要不……我装病?

    书记病了,区长肯定该来探视的,到时候他把闲杂人等撵出去,就能静静地跟区长探讨一阵,然而下一刻,他就摇摇头,将这个荒唐的想法丢到了脑后,这么做真还不够丢人的。

    算了,下周的常委会之前,提前让陈太忠过来,商量一下议题——你不来找我,我以工作的名义,叫你过来总可以的吧?老头子再三说,你是愿意讲道理的。

    他唯一可虑的,就是这一周多的时间里,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于是,戚书记再次沉下心体察民情,他尤其关心物流中心,北崇的大棚获得了大丰收,农民们正没命地往朝田等地铺年货,有意思的是,物流中心还出现了来自地北省会通达,和海角省会绕云的运菜车。

    陈太忠也在关心这些事,不过区政府的人员更关心的,是年终有什么福利。

    区里今年有钱了,虽然目前还是借钱发展,陈区长想到即将到手的朝田土地,也不想让大家失望,于是跟几个副区长碰一下,打算拿出五百万来,当福利和奖金。

    北崇总共才十八万人,在编的干部不满一千,加上事业编和离退的干部,也不到两千,算上那些没名堂的,也才三千出头——这还包括了民办教师和协防员。

    这平均下来,一个人一千多块钱,不过这里面有级别差异,但是就按二八理论来算,百分之八十的人,占据了百分之二十的财富,那也是最底层两千五百人,也有一百万的福利和奖金,平均每人四百块。

    对于那些乡镇办事员来说,过年的时候,区里能发下来四百块钱的钱物,都可以乐歪嘴了——他们过年的福利,主要是指望乡镇里,条件好一点的多发,不好的就少发。

    这个时候,各种推销年货的人就找上门了,陈太忠直接将此事安排给了孟志新,“你和小廖操心一下这个事,土特产年货一概不买……就买点新鲜玩意儿,然后就是发奖金,哪个干部家里缺东西?正经是缺钱。”

    这话实在太对廖大宝胃口了,陈区长没来之前,他也收礼收到手软,不过里面假冒伪劣产品太多,所以他还得跑黑车挣钱——大部分落后地区的干部,都面临这个问题,家里礼物堆得都过期了,但就是没钱。

    “好的,大家也最喜欢发奖金,”孟志新笑着点点头。

    年底了,不光是北崇人人买卖年货,也不光是区委区政府发福利,这假冒伪劣商品的检查,以及防火防爆,这些都要加以关注。

    元月二十号,周一,大寒,孟志新采购的年货到了,处级干部人手一台笔记本电脑——党委的干部都有份,科级干部是数码相机,区政府直属机构的科员,每人一个微波炉。

    其他更低档次的,还有电饭煲以及……叶家生产的逆变器,这个逆变器看上去挺糙,但是质量不错,又是本地产品,要大力支持。

    陈太忠都很奇怪,这个逆变器……你是不是有意讨好我?哥们儿跟叶晓慧真的没啥。

    然而,孟志新解释(book.www.uuxs8.net)得很明白,今年会是咱们用电最紧张的一年,可以不开灯,可以不用空调,但是炕烟的鼓风机、剥苎麻的剥麻机、娃娃鱼的水泵、鱼塘的水泵——都离不了电。

    不愧是曾经的计委主任,孟志新虽然管不住裤裆,可大局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区政府里喜气洋洋,这仅仅是区政府给的钱和福利,各行局还有自己的福利呢,就连以往穷得叮当乱响的农业局,今年也是一千的奖金——没有实物,紧跟着区政府,不犯错误。

    党委这边就看得眼睛蓝蓝的,处级干部都是笔记本电脑到手了,可是科级干部啥都没有,同志们这个情绪……不是很稳定。

    戚志闻紧急拿出二十来万,所有科级干部,每人一部手机,这才平息下去纷议,可是小科员对一桶油一袋面的福利,又有点歪嘴。

    过年很显然不止是这些情况,周二的时候,苎麻收购点出现了冲突。

    现在已经是三茬麻收购期了,北崇敞开收购的,就是本区、敬德和慈清,后两者每斤又要低五分钱,至于其他的麻,原则上不收。

    过年了,麻农们都着急把收获变为现钞,所以别的地方清闲,苎麻收购点这里,加开了两个班收麻,旁边不远处几十亩的地上,摆着七八台剥麻机,还有两台发电机,有北崇人招呼说,现场剥麻,保质保量——收购点不收的话,你找我来。

    需求即是市场,有人惦记赚这个钱,也是能理解的,不过这天出了问题,忙乱之中,有质检员发现——有外地麻混进来了!

    胭脂虎的奖励手笔,大家都知道的,上一次发现问题的,每人奖励了一万啊,所以质检员们虽然忙得头晕眼花,都顾不上采办年货,但是依旧非常敬业。

    于是就有人发现,一个叫陈伟权的敬德麻农,三十亩苎麻地,今年卖了两万斤——这不是扯犊子吗?一亩地一般就是三百斤麻,你三十亩地顶天一万斤,你卖一万五千斤,我们都高高手(book.www.uuxs8.net)了,你卖到两万斤了,当我们是死人啊?

    查!这一查就查出来了,陈伟权也是卖指标,他卖了两千斤的指标给云中人。

    “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质检员当场表态,他查住的是散户,估计奖金也捞不到多少,但是……如果能入了胭脂虎的法眼,也就值了这趟辛苦了。

    “兄弟,打个商量,”旁边的云中人见状,走了过来,“你们新来的区委书记戚志闻,就是我们村的。”

    (未完待续)

第四千一百五十一章 敞开收

    “戚书记是你们村的?”质检员和他的同事们,登时就惊呆了。

    “那是,”云中人点点头,“我这总共两千来斤,也就差个几百块,没想麻烦他。”

    几个质检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当事的质检员咬牙决定,“你现在把货拿走,我不追究你责任……赶紧的啊。”

    “你们就收了吧,”云中人都报出字号了,自然不会再退缩,“我也不想找戚书记。”

    “我们北崇规定了,就不收云中麻,”质检员眼睛一瞪,下面人做事,都是直来直去的,“来,你让戚书记跟我来说。”

    “你这是小看戚书记,是这个意思吧?”云中人也恼了。

    “去尼玛的,你的货我扣了,”质检员也恼了,人要是呛了,那啥话也敢说,而且大家也都隐隐听说了,戚书记和陈区长不对劲儿,而胭脂虎可是陈老大的心腹,他就不信,自己严格执行条款,王媛媛会坐视,“直接上交王主任。”

    “你是打算欺负人,看上我的货了?”云中人也恼了。

    “两千来斤,总共不到八千块,我看上你的货了?我呸!”质检员吐口唾沫,他也是有心搞大事情,好多挣点奖金,“八千块,也就你们云中人当个钱,你把戚书记喊来,我们北崇也不收云中的麻,你自己找没收,那是活该。”

    “云中的烟叶,你们收得很利索呢,”云中人冷笑着回答。

    “烟叶是专卖的,我们自然收,你个种麻的,操什么美国心?”质检员瞪着眼睛回答,“少逼逼,该干啥干啥去。”

    这云中人一气之下恼了,发动了百十号麻农,在苎麻收购点静坐——不公平啊,凭什么敬德人的麻就能卖到北崇,云中就不行?

    接近阴历年底,其实就是矛盾爆发的时候,各种各样的矛盾。

    王媛媛接到消息,就打电话请示领导,“这些人怎么处理?”

    “撵走,”陈太忠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北崇愿意收谁的麻,不愿意收谁的麻,还轮不到云中人决定……不愿意走的就抓起来。”

    “戚书记那边,我该如何解释(book.www.uuxs8.net)?”王媛媛又问一句。

    “他是北崇的书记,又不是云中的书记,你操什么心,”陈太忠笑一笑,想一想之后,他又问一句,“戚志闻给你打电话了?”

    “倒是没有,”王媛媛笑一笑,“我是有点奇怪,一个花城人,来北崇做书记?”

    “我也有点奇怪,”陈太忠挂了电话,想一想之后,他抬手招过来廖大宝,“大宝,戚志闻是你们云中的?”

    “这个……我还真没听说,”廖大宝想了一想之后,苦笑着摇摇头,“我籍贯是在云中,但是在关南长大的,上大学以后,就来了北崇,关南都很少回了,印象里,云中没这么个人。”

    他的话刚说完,陈太忠的手机响了,来电话的正是戚志闻,“太忠区长,咱们区为什么不收云中的苎麻……可以变通吗?”

    “不好变通,没有签供销协议,”陈太忠很干脆地回答,“目前敞开收的,就是敬德和慈清的麻,云中不算在内,而且目前收购压力很大。”

    目前的收购压力,真是特别大,收购的麻已经过了两万吨,占用资金一亿三千万,就年底这一阵,不愁再花两三千万出去。

    事实上,这些麻里已经夹杂了云中、明信和花城的麻了,还有慈清之外的其他利阳麻,由于北崇大量储麻,整个恒北省的苎麻行情都好了一些。

    不过北崇这边的收购价高,对麻农们来说,能卖到北崇是最好的。

    一斤就算多卖五分钱,也是不小的收获,一个种了十亩苎麻的麻农,三茬麻下来,产出差不多三千斤,多卖五分钱,那就是一百五十块——纯利。

    戚志闻听他这么说,默默地挂了电话。

    北崇人的不讲理,是有名的,但是云中人被扣了两千斤麻,也不肯答应,六千多块呢,这可是年底了。

    十几个协防队员过来,连推带搡地撵开众人,大家不敢还手,就嚷嚷着去市里告状,你北崇不收也就算了,凭啥扣我的麻呢?

    他们还在路上,接到消息的云中县县长方伯强赶了过来,他吩咐大家,你们不要去市政府,跟我去市委,你们也别说话,我帮你们交涉。

    上午十点出头,陈太忠接到李强的电话,要他去一趟市委,他上了奥迪车一路赶,到了之后才发现,不止云中的方县长在场,新书记戚志闻也在。

    李书记和戚书记坐在一个长沙发上,一侧的单人沙发坐着方伯强,另一侧明显就是给他留的。

    陈区长冲几人点点头,默默地坐下来,李书记笑一声,“太忠,小方可是来告状了……你们苎麻厂,怎么能随便扣云中的麻呢?”

    “我们苎麻厂,本来就不收云中的麻,”陈太忠笑一笑,又看一眼方伯强,“再说了,这多大点事儿……方县长打个电话不就完了?我们批评一下放人也可以,兄弟县区的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

    “事情不大,但是老百姓想不通,为什么要区别对待,”方县长很无奈地看着他。

    他跟着麻农来,可不是为这点小事,眼瞅着北崇噌噌地发展,敬德也跟着沾光,云中做为北崇的邻居,居然享受不上这种好处,他跟着着急——这次正好借这个契机,争取点好处。

    “苎麻厂是我北崇的,”陈太忠微微一笑,也不多说。

    “什么你北崇,他云中,还不都是阳州的?”李强闻言哼一声,“太忠同志,这个小集体主义是要不得的,伯强同志说了,你能收慈清的麻,为啥不能收云中的麻?云中的麻也不多。”

    “我总不能不加控制地收,”陈太忠摸出烟来,给大家散一圈,不光李强有,戚书记和方县长也一人一根,这是公对公的事情,方伯强也是按程序,向上级组织汇报了,李书记出面协调,不存在私人恩怨的问题。

    云中和花城的麻,其实并不多,再加上敬德,差不多也才是慈清的一半,但是他们又比慈清近多了,所以他再解释(book.www.uuxs8.net)一句。

    “我们收麻的价格,是对麻农的保护价,不方便随便外延的,就连敬德和慈清送麻过来,收购价也比北崇价格低……事实上,云中不少麻已经变相卖到了北崇,方县长应该清楚。”

    “问题是那些麻卖过去,你北崇麻农还要挣钱,”方伯强无奈地叹口气,“慈清麻是大明大方地卖……太忠区长,咱们可都是阳州的。”

    “慈清麻过来还有运费呢,”陈太忠哈地笑一声,北崇麻农挣钱,这很好啊,他抬手点着烟,“李书记才批评了我,不能讲小集体主义,你这可不也没有全省一盘棋的大局感?”

    “行了,听我说,”李强一抬手,制止了两人的发言,又侧头看一眼陈区长,“你那儿不能再收点麻了?这要过年了,下不为例嘛。”

    “资金压力太大,”陈太忠摇摇头,“我北崇现在收的麻,已经突破一亿三千万元了,春节之前铁铁突破一亿五,这样的储备,就算北崇苎麻厂全面开工,也差不多够一年用了,而现在苎麻厂还在建设中。”

    “收云中的麻,一千万都用不到,”方伯强听得眼就蓝了,你北崇还就是有钱啊,他看一眼戚志闻,“戚书记,您可也是咱云中人。”

    “很多年没回老家了,”戚书记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初来的时候,苎麻厂那边收麻,才刚刚突破一个亿,也就半个来月的时间,两千多万就这么花出去了,听起来到月底,还得花两千万,他心里这个别扭,就别提了。

    你有钱把麻压在手里,却是不支持城镇建设,连党委的福利,也只给了几个领导。

    “救一救急嘛,”方县长赔着笑脸发话,“马上年根儿了,麻农们等钱过年呢。”

    “这是政府的事情,”戚书记咂巴一下嘴巴,慢吞吞地回答。

    “李书记,”方县长叹口气,又看向李强,“北崇这么大的资金,全便宜了外地人。”

    “唉,”李书记叹口气,他对陈太忠这个做法,其实也很反对,市里有麻你不收,反是跑到慈清收去,不过怎么说呢?他也知道,北崇苎麻厂想要保证原材料供生产,寻找稳定的麻源,实在也无可厚非。

    犹豫一下,他还是看向年轻的区长,“就这一次,帮云中处理一下……怎么样?”

    陈太忠闷着头抽烟,屋里也静得离谱,一根烟抽到烟头烧手,他才哼一声,“既然这样,北崇就三块一斤,敞开收了,收到正月十四为止。”

    “敞开收?”李强听得眉头一皱,他觉得这是陈太忠变相对他表示不满,“我也没说要你敞开收,照顾一下云中就行了。”

    “照顾了云中,花城和明信怎么办?”陈太忠撇一撇嘴,“反正就这一次,收了。”

    “那你得准备多少钱?”戚志闻闻言,嘴角抽动一下。

    “大不了再砸一个亿进来,”陈太忠微微一笑,“一个亿不够,我再找钱。”

    “你这样意气用事,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李强有点生气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