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本王给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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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钦赐
第六百六十一章:代表月亮消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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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后路
第六百六十二章:后路年夜宋历朝以来,权斗都是适可而止,致使、贬斥便落下帷幕,昔时王安石与司马光争权,新旧党更替,无非也就是罢官罢了,牵连到家人的,几乎少之又少。
这个潘多拉盒子,最先开启的却是蔡京自己,而如今,沈傲也不介意以彼之道还至彼身。
蔡京浑浑噩噩地从宫来,回望了一眼宫墙,随即钻入轿中。
“回府,叫个人去把绦儿叫来,要快,不要迟误。”
从蔡京的声音听来,已变得镇定起来,见多了惊涛骇浪,坐入轿子之后,他又恢复了平静。既然没有了退路,那么就要预先做好准备,这个时候,镇定自若极为重要。
那些门生和翅膀,年夜致已经觉察出了一些眉目,只怕是指望不上了,现在事情出来,只能靠蔡绦了。
比及蔡京回到蔡府,蔡绦也恰好心急火燎地过来,父子二人在府门口撞见,蔡绦刚刚也介入了廷议,自然知道产生了什么,脸色惨白地道:“父亲……”
蔡京淡然道:“进屋。”
父子两一前一后步入正厅,仆役们要来伺候,蔡京冷声道:“都出去,没有老夫的叮咛,谁也禁绝进来。”
几十年来,蔡绦从未见过父亲这个样子,心中顿觉不妙,道:“父亲,咱们蔡家再不克不及和沈傲为敌了,这样的国书都扳不倒他,反而从蓬莱郡王成了平西王,我年夜宋历经百年,从未有外姓有过这等的尊荣,沈傲的圣眷,让人心凉。”
蔡京冷哼一声,道:“我们不与他为敌,他就会放过我了吗?不要再心存侥幸了,事到如今,只能与他周旋到底。”
蔡绦脸色更显惨白,唯唯诺诺地道:“是,是,只是眼下……”
蔡京打断他道:“老夫今日要的就是眼下,实话告诉,兴化军那边的弹劾奏疏已经递上去了,蔡政这个糊涂虫,哼,不知死的工具。”骂了一句,随即道:“沈傲这一次,对的不是老夫,而是们,若是这般下去,我蔡家一家老,都要葬送,无论如何,也不克不及再放任了,立即上书,辞去兵部尚书,这尚书不做也罢。”
蔡绦呆了一下,道:“爹,沈傲所顾忌的,不就是咱们父子吗?若是儿子辞了官,岂不等于任人宰割?”
蔡京冷笑道:“即是尚书,在他眼里也是任他宰割,上疏去官,就用子弟不恭为理由,要回福建路老家去教育子弟。陛下念老夫劳苦功高,自然是禁绝的,前几日福建路提刑使告老还乡,朝中正在商议合适的人选,到时只要叫个人到陛下面前提及一下,这提刑使肯定会落在的头上,在这汴京,一个尚书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到了福建路,一个提刑使上马署理刑狱军政,可调动一路厢军,那沈傲才会有所忌惮。”
蔡京的一番话,令蔡绦豁然开朗,舍尚书去做提刑使,台面上是贬官,可是蔡京这一手确也厉害,沈傲在泉州、兴化军树年夜根深,可是蔡绦拿下了福建路的提刑使,至少蔡家在兴化军,无论如何也算是有了一拼之力,沈傲要脱手,岂能不有所顾虑?
内有蔡京,外有蔡绦,眼下虽不克不及扳倒沈傲,至少蔡京在一日,兴化军的蔡家就还能保全。
蔡绦略略一想,道:“孩儿明白了。”
蔡京叹了口气,道:“去了那边,该谨慎时要谨慎,可是该不客气的时候也没必要客气,厢军那边,要知道收买人心,到时候自然有用他们的处所。”
蔡绦道:“孩儿分得清轻重。”
蔡京摇头苦笑道:“分不清,和攸儿比起来,差得远了。攸儿……”蔡京年夜声道:“来人,准备好轿子,去胡乐坊。”
“胡乐坊……”蔡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郁,道:“父亲,理他做什么?”
蔡京苦笑道:“涉及到我蔡家满门,攸儿再不争气,也该是向着我们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攸儿的本领,差得太远。”
罢,蔡京抬腿出去,到了门房这边,坐了轿子,径直往一处街坊去了。
这胡乐坊也是高官的宅邸,只是有一处,已经显得有些衰落了,蔡攸当权的时候,何其风光,谁知一个花石纲,在苏杭竟是落了个罢官思过的下场,从高入云端到跌至谷底,蔡攸的府邸,也就从显赫一时迅速地衰败下来,没了圣眷,蔡攸什么都不是。
蔡京的轿子在这里停稳,门房只是个老仆,见了蔡京,连忙过来接了。
蔡京看到这门可罗雀的府邸,吁了口气,对老仆道:“攸儿在哪里?”
“回老太爷的话,年夜老爷病了。”
蔡京嗯了一声,踱步进去,一面道:“带我去看看。”
蔡攸确实病了,宦海沉浮,从云端跌下来,在这府上憋了两年,心中的郁郁不得志迸发出来,已让他枯瘦了许多,躺在榻上,榻前虽有人照应,却有一种不尽的萧索,蔡京进来时,他的眼眸警觉起来,随即别到他处去。
蔡京什么也不,直接坐到榻前,抓起蔡攸的手腕,为他诊脉。
七八年前,也是这个场景,有一次蔡攸去蔡京那里探望,看到有人与蔡京商议国事,下官们见到蔡攸来了,便回避开,蔡攸慌忙握住蔡京的手,对蔡京道:“父亲脉搏舒缓,恐体有无适之兆。”蔡京则是笑吟吟地道:“无也。”等蔡攸仓促走了,下官们才出来问蔡京这人是谁,蔡京回答道:“这是吾儿,欲试吾也。”
这番话,可见父子之间的薄凉,那个时候的蔡攸,满心希望蔡京身体不适,好取而代之,只是如今,落到这个下场,被蔡京抓住了脉搏,却只是木然地与蔡京对视一眼,道:“父亲前来,有何见教?”
蔡京专心评脉,随即叹了口气道:“攸儿脉络不清,恐是心忧成疾之兆。”
罢铺开蔡攸的手电~脑访蔡京才是慢吞吞地道:“为父离攸儿的处境也不远了。”
蔡攸双眉一挑,道:“何故?”虽畴前交恶,可是这时候,蔡攸也明白,自己还有命在,天家也不过是看在蔡京的面上,蔡京若也是沦落到这般境地,他蔡攸的日子就越发欠好过了。
蔡京继续慢吞吞地道:“刚刚兴化军送来一份奏疏,弹劾的是蔡政犯警。”
蔡攸脸色一变,道:“又是那沈傲从中挑唆?”
蔡京颌首颔首。
蔡攸绝顶伶俐,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咬牙切齿地道:“他这是要将蔡家满门至于绝地了。”
蔡京道:“攸儿可有什么体例吗?”
蔡攸面如死灰地叹息道:“我这个样子,又能做什么?父亲珍重即是。”
蔡京摇头道:“为父筹算上疏,让攸儿去福建路。”
蔡攸精神一振,道:“陛下会肯吗?”
蔡京道:“有七成掌控,待罪了两年,陛下的怒气也该消了,畴前在边镇领过军马,这一次让去厢军顶个空缺,应当没有问题。”
蔡攸咬牙道:“若如此,绝不让沈傲动蔡家分毫。”
蔡京欣慰地道:“为父就是这个意思,老二蔡绦去做提刑使,任厢军指挥,再加上一些门生故吏,福建路可以固若金汤了。只是和绦儿的仇隙,不成再滋生了,咱们蔡家年夜祸临头,到了这个时候,再去计较私仇,只会让人抓住痛处。”
蔡攸嗤笑道:“父亲还是那个样子,这些话没必要了,蔡攸不是蠢物。”
蔡京站起来,也不什么,像是了却了一样心事,微颤颤地走出去。
而恰在这个时候,沈傲回到家中,立即叫来刘胜,叮咛道:“立即叫人去传信,知会南洋水师和兴化军知军,兴化蔡家,一个人都禁绝走脱,都给我看好了。”
刘胜在府上也有三四年,也算是沈傲的心腹,沈傲的许多事也不避讳他,听了沈傲这般叮咛,刘胜兴奋地道:“人这就去办。”
沈傲淡淡一笑,回到后院去,与蔡京完全摊牌,这种明争冷战,让沈傲显得很是疲倦,以至于这几日,连武备学堂和鸿胪寺都没有去,穿过一道月洞,沈傲的心情总算飒爽起来,远眺到蓁蓁几个正在檐下着什么,嘻嘻哈哈地过去。
檐下摆了个桌几和凳子,唐茉儿见沈傲来了,立即端来一些茶点,眨了眨眼睛,道:“夫君这几日都去做了什么?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沈傲笑嘻嘻地道:“见了茉儿,精神也就来了。”
众女都笑了,沈傲没个正经,沈傲板起脸,一本正经地道:“半个月之后,我可能要去福建一趟,最多一个月就能回来。”
蓁蓁惊讶地道:“这才回来几天?又要出去?”
沈傲叹了口气,道:“为夫脚不沾地,来去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得倒像是为夫去寻花问柳似的。”着,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地道:“再过两年,把这些琐事都做完了,我这平西王就不再操心其他的,一心一意做个好夫君,终日陪着们。”
平和平静启齿笑道:“的话从没算数的。”
众人又笑,眼眸却不谋而合地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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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了,祝年夜家节日快乐!第二章送到,求点过冬,呵呵!
第六百六十三章:欺世盗名
第六百六十三章:欺世盗名汴京城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的背后,却又是暗波涌动,几处官宅聚集的街坊,都是高门紧闭,偶尔会有几个小厮匆匆进出。
近来的汴京,实在太过诡异,方方面面的大佬,这时候都沉寂下来,谨慎地搜集着任何有用的消息。
李邦彦无疑是个另类,这位刚刚起复的尚书左丞,无疑是最大剌剌的,当天下午,便先去拜谒了石英,次日去见了晋王,晋王最好蹴鞠,与他相谈甚欢,倒是颇为欢愉,据说那一向放浪的晋王竟是亲自将李邦彦送出府去,这个面子,便是蔡京也挣不到。
到了当天下午,在家只歇了一个时辰的李邦彦,便带了礼物去了祈国公府登门。
这般的高调,倒也符合他李浪子的风格,三教九流,各种交道他都打得通。
只是到了第三天,李邦彦却闲了下来,从他府里流出来的消息是说本来今日是要去拜谒平西王的,结果却是因为所备的礼物不合意,又改了日子,李浪子送礼,最是合乎别人的心意,据说对平西王的喜好,却是摸不透,所以选择的礼物改了几次,却都觉得不如意。
只这一份心意,就足以看出李浪子对平西王的重视,平西王喜怒无常,倒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可若是换了别人,心里头肯定对这李浪子另眼相看,这般的费尽心机,礼未送到,单这份心意就足以令人对他生出亲近了。
李邦彦的府邸,其实并不大,再加上守制回来,只是稍稍修葺了一下,所以显得朴素得很。好在李浪子虽知三教九流,却也是个雅人,尤其是在这春意盎然的天里,宅子里头栽了许多兰花、牡丹,这时绽放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炫目。
据说便是晋王妃,都曾到这里借过花种。
靠门房的地儿则是一处占地不小的蹴鞠场,场中铺了细沙,五个鞠客正在练着蹴鞠,李浪子的蹴鞠队,在整个汴京都是数得上名号的,不少喜好蹴鞠的王公大臣,时常会来这儿转一转,与李浪子一起看他们操练。
再往里头,就显得静谧了,里头是一处牌坊,牌坊上头只写着一个善字,行书浑厚,颇有几分大家之气,这自然是出自李邦彦的手笔,李邦彦的行书虽说距离沈傲、蔡京这样的大行家差了几分,在汴京却也是数得上号的。
牌坊之后便是林立的阁楼,被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挡,露出一点端倪出来,让人一时分不清到底是阁楼藏在树中,还是树藏在阁楼中,有着说不出的雅致。
这里的小厮都极有规矩,很有大家的风范,走起路来都是蹑手蹑脚,也从不交头接耳,可见李邦彦虽是行事放浪了一些,家教却是严谨的。
这时,一个老仆匆匆地穿过牌坊,到了一处厅堂门口停下,低唤一声:“老爷……”
里头一个声音道:“进来。”
李邦彦今日穿的是常服,虽是年过中旬,眉宇之间却有一股俊朗之气,他掀开一个茶盖子,正在低头喝茶,忍不住啧啧一声,眉宇之间缓缓地舒展起来,朝进来的老仆道:“武夷岩茶,果然名不虚传,往后知会茶房一声,本官就喝这茶了。”
老仆笑吟吟地道:“这茶还是泉州那边快马捎来的,老爷要喝,老奴这就吩咐一声,叫人再快马多送来一些,汴京城里也有卖,只是味道终究差了一些,除非到遂雅山房去,那里的茶水才是一等一的好。”
李邦彦呵呵一笑,道:“少说这些闲话,老夫要的画都收来了吗?”
老仆道:“一共收了二十三幅,价值可是不菲,有一幅仕女图,更是价值五千三百多贯。总计算下来,这些画至少要三万贯。”
三万贯对李邦彦这样的人来说,说多不多,说少也算不少,他笑了笑,道:“钱,直接从账房里支取就是,再叫人收购,还是那句话,有多少,本官收多少,不必在乎钱财。”
这老仆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舍,道:“老爷,花这么多钱,收了那平西王的画作,又转送回去,平西王当真高兴?怕就怕银子花出去,却打动不了人家,再者说,老爷是尚书左丞,平西王再是高贵,也不至这般逢迎。”
老仆显然是李邦彦的亲信,否则也不敢说出这些话来。李邦彦不以为意地喝了口茶,笑呵呵地道:“老夫收这些画,便是要哄抬平西王画作的价值,自家的东西货值攀升,还会有人心里不高兴的吗?”随即,他冷冷一笑道:“这平西王不巴结也不成,眼下他与蔡京还没有见出分晓来,这个时候老夫去拜谒,才最能打动平西王的心思。再者说,蔡京的死期也不远了,蔡京败落,这大宋一言九鼎的人,还会是谁?”
老仆惊讶地道:“不是官家?”
李邦彦晒然一笑,道:“在外头,当然是官家最大,一言九鼎!可是我们自家关起门来,却是沈傲最大,圣眷如此,官家对那沈傲言听计从。官家又处在深宫,哪里知道外头是什么样子?还不是他沈傲说什么就是什么?便是指鹿为马,那鹿就是真的马。”
顿了一下,李邦彦继续道:“蔡京败落,官家必然要寻个人来主持政务,沈傲是不成的,他是平西王,又掌着军马,便是官家下旨,他也肯定会推辞不受。眼下有资格能顶替蔡京的,不过是寥寥几人罢了,老夫算一个,只可惜刚刚守制回来,陛下不一定能想到,至于卫郡公石英,他是开国公爵,按理,能进中书省就已经到头了,其余的几个也都不成气候,就算是拉扯上去,早晚也要被人赶下来。老夫要想进门下,没有沈傲点头也是不成。”他微微一笑道:“晋王这边是条路子,太后那边就不成问题,现在就缺平西王了。”
李邦彦悠悠然地喝了口武夷岩茶,淡淡笑道:“原本奔丧守制的时候,老夫心里头还满不痛快,现在想来,这三年的蛰伏倒也不亏,那平西王冒头这么快,说不准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只怕老夫也要步王黼的后尘,现在回来,不是恰好吗?这是时运,合该我这浪子也该尝一尝辅的瘾头了。”
老仆听他兴致勃勃地说,再糊涂也明白这里头的干系了,咬了咬牙道:“老奴再去收,有多少收多少来。”
李邦彦颌点头,将茶盏放下,道:“还有一件事,吩咐府里的人,这些日子都小心一些,不要惹是生非,更不要和人多说什么,尤其是蔡家的人,离得越远越好。”
老仆道:“老爷放心,一定吩咐下去,绝不会坏了老爷的事。”
李邦彦呵呵一笑,等那老仆走了,忍不住哼起市井的词儿出来:“谁曾道,小娘子这般薄情,吾欲奔那江头,一头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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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邦彦的动静,弄得整个汴京都知道,刘胜也听了消息,兴冲冲地去和安宁说,安宁蹙着眉,脸上浮出淡淡红晕,启齿道:“这个李邦彦,竟是这样有心,为什么夫君却说这人是贼?还说什么奸贼之,最是坏透的人。”
蓁蓁在旁笑吟吟地道:“我倒是听说这人和气得很,从前在汴京,就是鼎鼎大名的人,许多人都说他是个好人呢。”
唐茉儿却是蹙着眉道:“这也没准,大奸大恶的人,哪个是坏人了?”
春儿在外头操持着遂雅山房,这时候表现得最有主见,道:“这人我也听说过,遂雅山房那边有许多读书人也都提及过他,说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在街头巷尾学会了吹弹歌舞,踢球唱曲的本领,还特别喜欢结交进京赶考的书生,他的籍贯一带的举人入京,都会去拜访他。”春儿皱了皱眉,继续道:“不过此人结交的三教九流实在太多,这么多人为他吹嘘,在我看来却像是个哗众取宠之人。”
众女听罢,纷纷抿嘴笑道:“名气大怎么就哗众取宠了?”
春儿正色道:“这是我胡猜的。”
“春儿没有猜错!”正是众女嬉笑之际,沈傲却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笑呵呵地道:“这世上人人交口称赞的,往往都是大奸大恶之徒,真正的君子,不向外宣扬,不出去浮夸,又有几人知道?”
众女见是沈傲来了,霎时咯咯笑起来,安宁道:“夫君为何说这样的话?莫非也有一番道理不成?”
沈傲板着脸道:“当然有道理,本王做了这么多好事,尚且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好人被当做了过街老鼠,那坏人,在那些无知之徒眼里,自然是绝顶的好人了。”
众人又笑了起来。
沈傲对这李邦彦,倒也没什么,只是依稀记得,此人名气虽然比不得蔡京,可是对北宋的害处却是最大,蔡京之后,是王黼为相,再之后便是李邦彦斗倒王黼,成为浪子宰相,这时金人已经杀到了汴京城下,而这位浪子宰相摇身一变,成了投降派领,不思抵抗,一心一意贿赂金人,结果整个北宋也因此而葬送。
对这样的小人,沈傲自然懒得去理会,如今却听到李邦彦的声名都已传入了家里头,心里颇为不悦,胡扯了几句,才道:“午时过了,我还要入宫一趟。”说罢,便起身要走。
安宁问道:“怎么,父皇召你入宫吗?”
沈傲笑呵呵地摇头道:“闲着没事,去转一转。”他当然不会告诉安宁,自己已经掐好了时间,兴化军第二份弹劾奏疏已经到了,而过了午时,又正好是赵佶看奏疏的时候,这个时候进去,沈傲图谋已久。
从家来,眼看时间已经有些迟了,急促促地到了正德门,直接打马进去,一直到文景阁不远处,才停下马,交给一个内侍打理,直接去觐见。
赵佶在文景阁里,正随手捡着奏疏看,他看奏疏,都是略略浏览过去,前几日好不容易打了几分精神,如今一下子又泄了气。只是弹劾奏疏他却不得不认真去看,赵佶虽懒,却也知道自己放出去的权柄太多,若是连弹劾奏疏都不看,他这皇帝就当真是一切都蒙在鼓里了。
又是一份兴化军的弹劾奏疏,赵佶不禁皱起眉,目光吸引在这奏疏上,随手拿起,翻开看了看,上面写道:“微臣兴化军知军段海风闻禀奏,悉闻治内豪强蔡涛指使市井无赖当街殴死无辜百姓三人,令人指,事涉太师,微臣不敢擅专,恳请陛下专断。”
赵佶双眉锁紧,忍不住道:“又是蔡家。”
随手将奏疏抛到一边,显得有些烦躁,后头的弹劾奏疏,已经没有兴致看了。
这时候内侍进来,恭敬地道:“陛下,平西王觐见。”
赵佶的眉宇这才缓缓地舒展开,道:“让他进来。”
沈傲阔步进来,看了奏疏一眼,随即道:“微臣该死,陛下正勤于政务时却来叨扰,请陛下恕罪。”
赵佶呵呵一笑,招了招手道:“来,坐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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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送到,最近好像碰到了一点点瓶颈,写书的真悲催啊,每个月都有几天不正常,生理期,好难受,咬着牙,终于是写出来了,那个,有木有。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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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太师是朵花
<> [风云小说网] 第六百六十四章:太师是朵花沈傲在文景阁里坐下,眸光一转,落在御案上已经翻阅过的一本弹劾奏疏上,心里想,多半就是这本了。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
赵佶指着那本奏疏,不悦地道:“这份奏疏,你也来看看。”
沈傲求之不得,走过去拿起奏疏,看到前面微臣兴化军知军几个字,心下已经了然,缓缓地将奏疏放下,淡淡一笑道:“陛下,近来听说在坊间,微臣的画竟是连涨了数倍,微臣心里便在想,若是这个时候,每日多画几幅卖出去,只怕不用亲王的俸禄,便足够养家糊口了。”
赵佶见他顾左右而言他,不由地道:“这份奏疏你怎么看?”
沈傲见赵佶问起奏疏,欠身正色道:“陛下,太师一心为国操劳,事无巨细皆要过问,自然对子侄的言教松懈了一些,还请陛下念在太师老迈,这份奏疏,只当没有看过吧。”
赵佶颌点头,欣赏地看了沈傲一眼,道:“你能有这个肚量,朕心甚慰。”脸上带着笑容,继续道:“朕方才见了,确实心有不悦,蔡家之人在兴化军接二连三的目无法纪,实在是该死。现在想起来,朕就算是看在蔡爱卿的薄面,此事就罢了。”他沉吟了一下,又道:“要不要下旨意申斥一下?”
沈傲摇头,无比神圣地道:“事涉太师,若是陛下申斥其家人,天下人会怎么想?多半是以为太师失了圣眷,没准会有人错察圣意,弄出什么风波来,再者说,这件事还干系着太师的声誉,若是大张旗鼓地下旨意出去,只怕太师的面子上也不好看,他年纪这么大了,陛下于心何忍?”
赵佶听了,连连点头,心里想,沈傲这家伙平时疯疯癫癫的,怎么今日却能说出这么得体的话来?随即一想,只当是沈傲渐渐成熟,也就不再多虑。
转念又是一想,突然觉得沈傲的话有些不对,眼眸一闪,赵佶道:“还是你想得周全。方才你说蔡爱卿事无巨细皆要过问又是怎么回事?”
沈傲心里想,就等你问这个。故作一头雾水地道:“陛下难道不知道……”
赵佶沉眉道:“你说。”
沈傲晒然一笑,道:“方才只是微臣胡言乱语,用错了用词,请陛下恕罪,其实并没有什么事。”他眼睛一眨一眨的,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话里有话。
赵佶语气更是不善,道:“沈傲,你有事瞒着朕,有话就说,闪烁其词做什么?”
沈傲被逼无奈,只好道:“微臣万死,其实微臣心里还藏着私心,这些话若是说出去,就怕陛下更加器重太师,微臣和太师之间,嫌隙还是有些的……这个……这个……坊间里都在说,自从陛下即位以来,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这都是陛下圣明的缘故……还有……”
赵佶听到圣明两个字,语气缓和了许多,温言细语地道:“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陛下慧眼识炬,任用太师为相,当朝太师,乃是孔明转世一般的人物,自从他做了太师,殚精竭力不说,事事都处置得密不透风,天下人都说,太师乃是旷古未有的贤相。”
沈傲继续道:“坊间还编了一童谣呢,叫什么来着……哦,是了,叫蜀丞相、宋太师,有了菜,便是人间好世界。”
沈傲心里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才学,短短几秒钟,便编出了一个段子。前头一段是拿蔡京和孔明对照,后头有了菜,恰好对应了蔡京的蔡字,意思就是说,有了蔡京便是人间好世界。
沈傲苦笑道:“微臣和太师一比,真真是萤火与日月争辉,黯然失色不说,太师清誉如此,而微臣却是过街老鼠人人咒骂。”
最后一句话,赵佶已经听得模糊了,他计较的是前面一句话,蔡京是孔明,那么他是谁?莫非是那刘禅?还有,方才以为天下人人人称颂盛世,原以为是夸他这个皇帝圣明,原来自己在百姓心中只是附带的,至多,也不过是慧眼识炬罢了,这盛世是蔡京营造出来的。
听了沈傲的话,赵佶心里已经升腾出一股怒火。
也难怪赵佶心里不自在,他虽然是个懒皇帝,可是自家却是一直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还算勤政,还算贤明,比不过尧舜,至少可以和先祖太宗皇帝并肩,谁知这‘盛世’,却是给蔡京做了嫁衣,这是意味着功高盖主啊!
赵佶听沈傲滔滔不绝地说着蔡京的勤恳、贤明,心里拼命压抑住怒火,这时候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沈傲见赵佶勉强带笑的样子,心里暗暗偷笑,忍不住想,我这算不算是进谗言?阿弥陀佛,但愿阎王爷他老人家智商低一些,不要送我去拔舌地狱。
“够了!”赵佶终于耐不住性子,打断沈傲继续说下去,又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才道:“太师的贤能,朕已经知道,不必再说了。”
沈傲立即住口。
赵佶轻笑道:“朕有些倦了,这些奏疏朕还要继续看一下,你暂先告退吧。”
仿佛要掩饰什么似的,赵佶随手拿起一份奏疏去看,谁知偏巧拿的正是方才那份兴化军的弹劾奏疏,赵佶再看到事涉太师,微臣不敢擅专时,眼眸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显露出怡然自若的样子。
沈傲悄然退了出去,从文景阁出来,心情也是大好,赵佶虽然尽力克制,沈傲仍然感受到他的怒火,门口撞见了杨戬,沈傲走过去,低声在杨戬耳畔密语了几句话,杨戬笑起来道:“好说,好说。”
说罢,沈傲便打马出宫。杨戬目送他走了,才进文景阁去,赵佶已经不看奏疏了,愣愣地在榻上呆坐。
杨戬淡淡笑道:“陛下,要不要换副茶水?”
“嗯,不必。”赵佶脸色舒缓了一下,突然问:“蜀丞相、宋太师,有了菜,便是人间好世界。这句童谣你听说过吗?”
杨戬微微笑道:“依稀听说过,天下人都赞陛下贤明呢。”
赵佶颌,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淡淡笑道:“这是朕慧眼识炬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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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傲回到府里,门房这边刘胜匆匆地过来,为沈傲掸掸身上的灰尘,道:“王爷也真够忙的,方才有几个读书人求见,现在还在里头候着呢,他们说,是王爷请他们来的。”
沈傲噢了一声:“本王想起来了,确实是本王请他们来的。”
抬腿步入门房,沈傲道:“我去见见他们,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你到街上去,拿些钱买些冰糖棍子,哄几个孩童去说念一句童谣,告诉他们,谁念得多,下次还有冰糖棍子吃。”
刘胜道:“什么童谣?”
沈傲笑道:“蜀丞相、送太师、有了菜,便是人间好世界,去吧。”
刘胜点着头,忙不迭地去了。
沈傲步到正厅那边,来的人并不少,足足三十多个,打头的,居然是那个被沈傲骂得狗血淋头的乐颜,见沈傲进来,乐颜显得局促不安,面带愧色。
这大宋的读书人虽然清贵,可是读书人越来越多,科举却越难如登天,三年取士也不过数百人,僧多粥少,又寻不到什么生计,既是清贵人,说的难听些,就算想去做点事,人家也不敢请,于是整日无所事事,无非就是清谈而已。
这些人也是有苦自知,可是表面上,却又不能显山露水,唯恐被人说三道四。
武备学堂倒是给了不少读书人一条好路子,不过这条路也不是人人能走,就比如乐颜这样的,年岁已经不小,他肯去,武备学堂也不肯收。
沈傲那一日在咨议局说给他们一个前程,虽然也有许多人嗤之以鼻,却也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来了。
沈傲看了乐颜一眼,也不去揭破从前的恩怨,只是淡淡笑道:“来了?不必站起来,都坐下。”
说罢叫人奉了茶,沈傲道:“你们肯来,本王很是欣慰,这读书人也不全是空谈的。”
乐颜尴尬地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沈傲笑道:“吩咐谈不上,不过是想重金聘请诸位去做些事罢了。”随即道:“泉州那边,本王打算成立一个学堂,急需招募一些读书人去教授学问,诸位若是有心,每月的薪资十贯,有谁肯去?”
居然是教学,所有的人都沉了下来,教学不就是授馆吗?做这个对读书人是一条出路,可是在座之人却没有几个愿意的,要真实去授馆,他们早就去了,何必要寻这平西王?
乐颜道:“王爷,这学堂仿的莫非是武备学堂的定制?”
沈傲欣赏地看了乐颜一眼,这家伙确实是个聪明人,一语就说中了要害。若仿的是武备学堂的定制,这就不必说了,他们这些教授,其待遇不会比博士要低,倒也去得,可若是寻常的学堂,那就没什么意思了,以他们的学问,在汴京有的是授馆的出路,没必要去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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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要比奸贼更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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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六章:玩阴的
沈傲脸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每一份奏疏,每一个步骤。都是沈傲精心策划小,针对赵佶的弱点,一步步将蔡京推到悬崖。赵佶的弱点是害怕麻烦和好大喜功,原本一本弹劾蔡家的奏疏,被沈傲分为七八份,每隔三日送来,以赵佶的性子,蔡家的一点罪状,算不得什么,连理会的兴致都欠奉,最多,也不过是将蔡京召来知会一声,叫他注意便是。可是将这些奏疏分成许多份就不同了,每隔几日,就在赵佶忘掉兴化军的事之后,恰好一份奏疏送过来,第一次可以,第二次也能原谅,可是第三次、第四次,赵佶就开始烦躁了,他这人喜欢清净,不喜欢看不愿意看到的东西,可是弹劾奏疏,门下省不敢截留,他又不得不看,兴化军知军和泉州知府不过是按着自己本份上书请皇帝处置,赵佶总不能迁怒到他们头上。
这个时候,就是赵佶最不耐烦,也是最容易动火气的时机,一个人一旦动了火气,许多事就开始不理智了。赵佶所求的,无非是满耳的恭维而已,并不愿意看到这些,可是在他心里,这蔡家人好像和他结了仇,接二连三地捅出乱子,从一开始怀着回护的心思到后来忍无可忍,正如明朝某个爱好修道的皇帝一样,你贪污,他能忍:你纵容家人作恶,他无动于衷:你杀人放火,他也可以不理;可是你要阻碍他修道,敢上一道奏疏上去说什么鬼神之说不可信云云,那你就完蛋了。
朕修个道容易吗?朕不管你,你倒是管起朕来了,你不完蛋谁完蛋?
赵佶的心思也是如此,朕要寄情山水,要吟诗要作画还要练习书法,更要署理国事,要应对后宫佳丽。你不给朕清净,朕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敢上房揭瓦了。
问题的关键不是蔡家的罪行这些罪行,赵佶不以为然,甚至可以当做充耳不闻。可是偏偏要每隔三两日来这么一下,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尤其是赵佶这种行书作画的大家,最紧要的是凝神静气,被这些奏疏一折腾,什么气都来了,还怎么陶冶情操,丰亨豫大?
当然这不厌其烦的奏疏只是开端,真正促使赵佶下决心的,是沈傲的奏对,因为赵佶还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好大喜功,沈傲在赵佶面前说蔡京的好话,直把他比作了离开了蔡京天下不得安宁的孔明在世,赵佶虽然含笑,可是心里已生出了憎恶他好大喜功,丰亨豫大,可是这丰亨豫大却是他自家的,功劳都算到了蔡京头上,自家成了十足的刘禅在世,这还了得?简直是岂有此理!
赵佶生气了,后果却并不严重蔡京掌国数十年,深得宠信,虽说赵佶对他生了嫌隙,却不是收拾他的理由,赵佶此时的心思只不过是想借着一个蔡健,好好地敲打蔡京一下,敲打完了,也就没事了。
沈傲心里明白,自己要做的第二个步骤即将开始,这个步骤落下帷幕才是蔡京死无葬身的理由。
沈傲笑呵呵地与赵佶闲谈了几句,从文景阁里走出来,却不肯离开而是慢吞吞地故作要离开的样子,等杨戬出来。
杨戬出来的时候时间已是不早,沈傲朝他挥了挥手,杨戬快步过来道:“怎么?还有事?杂家还要去敏思殿给陛下拟旨意呢。”
沈傲笑呵呵地道:“有一件事得要泰山帮忙。
这份旨意方才陛下说不需要经过门下省,是不是?”
杨戬颌首点头道:“中旨都是这样的。”
沈傲道:“旨意拟好了,传旨意的太监一定要选个信得过的人,不要走漏了风声,尤其是不要让汴尊城里有人知道,立即送去福建路。”
杨戬呆了一下,随即笑吟吟地道:,“看来,蔡京要倒了?”
沈傲正色道:“老贼一日不死,天下一日不安,他自己做的孽,也该偿了。”
杨戬嘻嘻笑道:“除掉他,便再无人能动摇你了,放心便是,杂家知道轻重,一定选一个信得过的人,绝不让消息走漏出去。”
沈傲谢过,才出了宫。
这一次,沈傲没有直接打马回家,若是说蛰伏了半个多月的沈傲静若处子的话,那么他现在确实比脱兔跑得还要快,飞马到了武备学堂,立即将童虎寻来,童虎在武备学堂操练了半个月,渐渐地融入进去,对武备学堂倒也满意,这里和边关差不多,操练还更勤快一些,而且军纪森严,比起边军的散漫,童虎更喜欢这里。
童虎和他的叔父一样,生来就是做武将的料,只是他的叔父先去做了一个更有前途的行业,才跳槽去做了武将,因此童贯的性子深沉得多,而这童虎,却单纯多了。
“王爷有什么事要吩咐卑下?”
沈傲见童虎来了,微微一顿,和气地道:“是童虎啊,来着,露出狼外婆一样的笑容,直叫童虎后脊冒出凉气。
“童教头在这里还做得惯吗?”
童虎见沈傲关心他的生活起居,立即神采飞扬地道:“做得惯,卑下喜欢这里,不过马军科有一些操练,卑下以为要改动一下。比如可以抽出一些时间拉去城外跑一跑,马军其实都是跑出来的,跑得多了,许多经验以后都能用得上。
”
想不到这傻大个子居然还能想事,沈傲便道:“可以让教头和博士一起商议一下,若是可行,就报上来,本王来批。”随即露出自己的意图:“不过本王现在有一趟差事要叫你去做,你得把手头的事先放下。”
童虎道:“王爷但且吩咐就是,卑下以后就是王爷的人了。”
沈傲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是我的人,我也不敢要啊,本王三观很正的,乌七八糟点蜡烛爆菊hua之类的事想想都觉得邪恶。
沈傲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本王是叫你去泉州一趟,有一封信要交给泉州知府和兴化军知军,这封信十分重要,且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去”途中不许耽搁”知道吗?”
童虎重重地点头道:“卑下遵命。”
沈傲抽出一份早已写好的信来,交给童虎,不忘嘱咐道:“现在就动身,身上多带些钱引,还有,到了兴化军那边,兴化军知军若是有什么事要你做,你也不必推辞,按着他的吩咐做就是。”
童虎接过信,真以为是天大的事”忙不迭地去了。
沈傲坐在明武堂里,笑吟吟地喝了。茶,整个人顿时轻松起来,那封信,说实话一点都不重要,里头只是问候了兴化军知军几句,再嘱咐那知军有什么粗活累活但管吩咐童虎就是:之所以让童虎去送这封信,无非是要拉童贯下水。
眼下是对蔡京动手的最紧要阶段,边军那边虽说使不上力”关键时刻还可以拉出来落井下石、过河拆桥、墙倒众人推什么的,童虎去了泉州,到时候让他来动手,童贯这老狐狸若是听到了消息,自然明白自家和蔡京已经势不两立,到时候裹胁着边军一起闹一闹,蔡京必死无疑。
其实不需要童贯”沈傲也有九成的把握将蔡京置于死地,可是有了童贯,蔡京全家死光光的把握就是十拿九稳了。
沈傲打了个哈欠,万事俱备,眼下只需等消息”喝了两口茶,想起许久没来武备学堂,便把教头、教官、博士们都叫来,问了些话,才兴致盎然地离开。接着继续打马去鸿胪寺,这鸿胪寺表面上是沈傲把持着”可是细务都是杨林管着的,门口的胥吏见了他,真是比见了失散多年的亲爹还要激动”欢天喜地地将沈傲迎进去,沈傲只是吩咐一声:“把杨林寻来。”
杨林托了沈傲的福”如今已是鸿胪寺少卿,满面红光地过来,亲自给沈傲上了茶,道:“王爷怎么得闲了,寺里头有不少事,下官都不敢做主,正要送到王府去,王爷来了便好,正好做个主。”
沈傲摇了摇头道:“那些琐事不必来问本王,什么时候金人占了契丹国的国都,或者哪个瞎了眼的藩国要脱藩再来和本王说。你不必站着,坐下,本王有事要交代。”
杨林寻了个位置欠身坐下:“请王爷示下。”
沈傲笑吟吟地道:“那个西夏国使叫李什么?”
杨林呆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叫尊诨。”
沈傲呵呵一笑道:“就是他了,他现在住在鸿胪寺吗?”
杨林呵呵笑道:“王爷不是吩咐,这国使也是有区别的,分为上中下三等,从前的时候,西夏是下等国使,下官按着王爷的吩咐,断了他的米粮,又把他赶去了柴房住。不过这李诨近来不知是怎么了,突然有了一笔钱,便搬了出去租住了。”
沈傲道:“这什么混账规矩?他要搬走就搬走,当咱们鸿胪寺是旅馆客栈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简直就是胡闹,岂有此理。你带着人立即去京兆府,点些人把这李诨揪出来,就和他说,来者是客,使节一律由鸿胪寺招待,把他给本王逮回来,再调几个差役给本王好好地看着他,哪里都不许他去。”
杨林呆了一下,这鸿胪寺听着怎么像是黑店?尴尬地问:“如今西夏和我大宋…………咳咳…………是不是该把他这下等使节的地位上调一下,安排到上房去?”
沈傲摆了摆手道:“算了,本王才是正儿八经的上使,他都住上房了,本王的面子怎么搁?仍旧住他的柴房吧。”顿了一下,继续吩咐道:“这个人以后本王还有用,所以人给本王看好了,少不少毫毛和本王没干系,只要别死了就成,所以称要费费心,下个条子到京兆府去吧,干脆让他们派一队步弓手来,省得出什么乱子。”
杨林见沈傲说得这么郑重,立即正色道:“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去把人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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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就等你来
第六百六十八章:大祸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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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虽是一路路治之所,可是相较泉州,却少了几分商业气氛,多了几许大气。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
这里的建筑与汴京不同,不似那种规划整齐,因为多山的缘故,显得有些高低起伏。
福建路数十个衙门都坐落在这里,使得这里显得多了几分官气,尤其是靠近提刑使衙门的长街上,更是不知有多少大老爷的轿子路过,据说都是去拜谒新上任的蔡老爷的。
说来也怪,汴京那种地方,便是官至尚书,大多也都是一顶小轿子,便是入了三省,从安石公到司马相公,再到汴京,也都是如此,既暖和,又不显山露水。可是在这福州,乃至天下的州府,官轿却是像比赛一样,一顶比一顶奢华夸大,从四人轿到八抬大轿,据说到了转运使、提刑使这一级,还有十六人抬的轿子,这轿子占了半条街,所以走动时,前方要打回避牌,这还不够,更会有水火差役在前驱出一条路来,敲锣的、打鼓的也都有,像是看戏一样。
提刑使衙门并不恢弘,进出的人却是不少,厢军要听调,路内的大案也要请示,在这里,大致相当于枢密院加一个刑部和兵部了,庙小菩萨大,却不是能轻易怠慢的。
蔡老爷刚刚上任不久,再加上他的背景以及籍贯,本地的人拜谒的实在太多,有门生,有故吏,还有不少是乡里,但凡沾了点关系的,少不得要去见一见。
蔡绦一开始还兴致盎然,后来也就烦了,都挡驾回去,只说身体不适,一个不见。
蔡老爷发话,外头的皂隶自然遵从,管他是什么人,一律挡住,门口还逗留着几个不肯离去的乡绅和几个外地赶来的芝麻官员,可是这时候,匪夷所思的事却是发生了。
一骑快马赶过来,马上的人非富非贵,穿着的,只是福建路这边寻常的开襟衫,他下了马,什么都不说,只是和门口的差役耳语几句,这几个差役一点也不敢怠慢,立即将他迎了进去。
蔡绦喝着茶,看着来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听来人道:“消息千真万确,传旨意的公公已经到了泉州,三五日之内便可到兴化军,就是要去拿办四少爷的。”
蔡绦半信半疑,道:“若是这样,为什么我爹没有先露风声出来?怎么到了泉州才知道消息?这消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有人故布疑兵吧?”
来人摇头道:“二老爷叫小人在泉州候着,小人也打听了,确实有人被安排在泉州望远楼,水师指挥和泉州知府都是轮番接待,据里头的一个伙计说,为首的一个应当是个公公没错。”
蔡绦冷声道:“不知那沈傲又进了什么谗,竟是连我爹都不知道。”他放下茶盏,一下子喝不下去了,如热锅蚂蚁一样在厅内团团转。
这蔡健正是他的嫡亲血脉,是蔡伦的亲爹,若是真的拿了,不说蔡家的面子上过不去,他也于心不忍。
蔡绦咬了咬牙,忍不住地骂了一句:“该死的沈傲。”随即抬起眸来,对来人道:“立即去老家,不许耽搁,把蔡健寻出来,藏匿起来。”
来人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藏,哪有这般容易?不如……”说罢,抬头看了一眼蔡绦的眼**言又止。
蔡绦冷笑道:“你说。”
来人道:“不如让四少爷出海去,出了海,先寻个地方躲一躲,过几年再改名换姓地回来,谁还能说什么?”
蔡绦沉默了一下,咬牙道:“这件事你去安排,多准备些细软,告诉他,到了外头不要再惹是生非,只要蔡家还在,就亏不了他,去。”
来人躬身行了礼,刚刚出了门槛,迎面与一个人撞了满怀,这人火气不小,扬手甩了一个巴掌过去,啪的一声,接着便听到有人心急火燎地道:“瞎了眼吗?”
来人抬头一眼,却是一下子软了下去,恭敬地道:“大老爷。”
来的正是蔡攸,蔡攸连门房都不要通报,便心急火燎地赶来,脸上满是急躁,看了蔡绦一眼,这一对反目成仇的兄弟此刻却是沉默了一下。
蔡攸能有今日,除了沈傲,这蔡绦也是居功至伟。而蔡绦从前被圈禁在家,却又是蔡攸从中挑拨的结果。这二人的仇隙却是不小,只是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决不能出事,蔡攸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没好气地道:“提刑大人,消息收到了吗?”
蔡绦听到一句提刑大人,冷漠地笑了笑,道:“怎么,蔡指挥有何见教?来,给蔡指挥挪个位置,上茶。”
蔡攸却没有他的闲心,冷笑道:“大祸临头了,还喝什么茶?我问你,是不是有消息说有旨意要拿蔡健?”
蔡绦呆了一下,随即冷笑道:“是又如何?”
蔡攸直视着蔡绦道:“那我立即去老家一趟,亲自绑了蔡健去请罪!”
蔡绦大怒道:“你敢!”
蔡攸见他这样,更是不屑地看着他道:“莫非提刑大人还打算将他藏匿起来?”
蔡绦一时哑然。
蔡攸冷冽地道:“丢卒保车,舍了一个蔡健,才能保住蔡家,藏起了蔡健,我问你,宫里拿人,人却没了,你我一个是福建路提刑使,一个是厢军指挥,都在这福建,宫里会怎么想?在陛下看来,你我甚至是家父都是欺君罔上。若是在从前,咱们蔡家一手遮天的时候也没什么,可是莫要忘了,现在陛下跟前有一个沈傲,有他在,蔡健只要走脱了,你我真真要万死莫赎了!”
蔡攸比之蔡绦,确实聪明了许多,一眼便看到了其中的关键,捉拿蔡健,只是借以敲打蔡家,可是旨意下来,人却没了,这是什么?傻瓜都知道是蔡家胆大包天,把人藏匿了起来,足以和欺君二字沾边了。接下来如何,但凡是傻子都明白。
这蔡绦顿时呆住,一下子被蔡攸点醒,额头上已是冷汗淋漓,咬牙切齿地道:“沈傲……好毒。”
蔡健是他蔡绦这一房的,与其说他是沈傲这一次的目标,倒不如说是一个诱饵,一旦咬钩,蔡家便是完了,一个欺君大罪,便是蔡京都捂不住。
蔡绦犹豫再三,脸色又青又白,摇摇欲坠地坐下,叹息道:“健儿他……”随即咬了咬牙道:“蔡指挥,本官这便签署调令,令你调一队军马,日夜兼程先赶赴兴化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蔡健逃了。”
蔡绦虽不是什么果决之人,此时也有几分壮士断腕的气概,方才还生怕蔡健走不脱,现在倒是担心蔡健那边听到什么风声先行逃匿,到时候交不了差,便是欺君大罪。
蔡攸重重点头道:“他逃不了,我立即带三百马军日夜兼程过去。”
二人也没什么交情,今时今日只不过是因为自家的身家性命而走在一起,把事情商量定了,也没有寒暄的必要,蔡攸立即提笔,写了一份条子出来,按大宋律,三百人以下的厢军,可以不经兵部、枢密院核定,就可以由当地提刑衙门直接调兵。
三百人,也是足够蔡攸去把人控制住了,蔡攸拿了调令,什么也没说,立即点齐人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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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的这个时候天气渐渐干燥起来,连续半个月的放晴,让街面上积攒了许多的灰尘。这时候,达官贵人和士子们一下子消失不见,仿佛要和这浑浊的世界隔离开。
已经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这消息越传越烈,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可是许多人此刻变得无比警觉起来,连那最是耿直的礼部尚书杨真,这时候也销声匿迹。
宫中已有中旨,立即拿办蔡健,不得有误。
据说这份旨意,非但没有知会门下省,居然连太师也瞒住了。这背后藏匿着什么,已经不言自明,许多人弹冠相庆,许多人心惊肉跳,这汴京,只怕要变天了,只是会变成什么样子,却没有人能预料。
蔡京当政数十年,做下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触目惊心,可是不得不说,身为首辅太师,六部九卿里,又有哪个没有和他打过交道?便是和他没有干系的人,至少年节时备一份礼物送过去也是有的。就不知道蔡健之后是谁,宫中是借故敲打,还是太师的圣眷尽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旧党要真正上台了,继司马相公之后,又是一阵碾轧开始,到时会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新党心里惴惴不安,那些随波逐流左右不靠的人又何尝不是心惊胆跳?一旦拉开帷幕,到时候谁管你什么新党旧党,无非是借着这个名义铲除异己而已。相互攀咬起来,新党摇身一变可以是旧党,旧党照样被诬为新党。
眼下的党争,已经不再是围绕所谓新政、祖制展开,虽说一个个冠冕堂皇,从三皇五帝说到商鞅变法,再从商鞅变法到太祖太宗,说白了,无非就是争权而已。
你死我活,挡着杀无赦!
气氛已经压抑到了冰点,而这消息,也传到了蔡府,传到蔡京的耳里,蔡京听了这消息,整个人一下子瘫了下去,嘴唇哆嗦了一下,手指着一个主事道:“写……写家书……不能让蔡健跑了……”
“老太爷……”这主事一头雾水,心里说,老太爷莫不是糊涂了?钦差要去捉四少爷,怎么还不能让他逃了?该立即让四少爷逃的越远越好才是。
蔡京呼吸加重,浑浊的眼眸里竟是闪出泪来,虽说早有预料,可是不曾想事情一下子坏到这个地步,那沈傲的心机竟是可怕到了这个地步,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每一步都有后着,看上去简单的事,背后却是风雨欲来的大祸临头,别人看不出,可是他知道。
蔡京重重喘气,整个人颤抖地道:“迟……迟了,已经迟了,既然有了旨意,再如何补救也无济于事了……”他整个人瘫在座椅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这个当朝首辅,历经数朝的老臣,与元佑旧党斗了半辈子的狐狸,那一个个名臣,都被他踩在脚下,现如今却发现,自己竟是无能为力,沈傲一切都安排好了,接下来等的只怕就是家破人亡。
“老太爷……老太爷……”
蔡京阖着目,整个人如僵化了一样,着实吓着了一旁的主事,呼唤了几声。蔡京突然大笑,笑出泪来,才幽幽道:“罪之大者,无非谋逆和欺君而已,攸儿只怕已经看穿了沈傲的把戏,可是……”他重重咳嗽,然后道:“他只怕也要迟一步。”
蔡京强撑着自己站起来,道:“闭门谢客,就说老夫倦了。”
“倦了……”若说病了倒罢,一个倦了怎么打发人家?可是这主事却是一句话不敢说,应了一声,去门房吩咐。
蔡京微颤颤地走了几步,那油尽灯枯的身子骨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萧索和恋栈,如刀刻一样的脸上,晦暗而恐怖,唏嘘了一声,喃喃道:“一切都太迟了,若是梁公公在,或还有一线生机。”
梁公公便是梁师成,蔡京这句惋叹,像是悔不当初一样,从前自以为大权在握,沈傲不过是跳梁小丑,谁知让他一步步得逞,从梁师成到王黼,若是这些人还在,又岂止会宫中下了中旨,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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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攀咬到了童公公
第六百七十章:反了
蔡淡见他们笑,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传旨的公公又是这般无礼,以他的性子哪里吃得消?冷哼一声,道:“蔡健不在,不信,请上差搜查便是。”说着退到门房这边,一副任君搜查的样子。杨碧儿和段海相视一笑,杨碧儿道:“搜是自然要搜的,搜出来了自然好说话。要是没搜出来”藏匿钦犯的罪名只怕你们蔡家也担待不起,来人。”
“在。”差役们纷纷吆喝一声。
“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杨碧儿恻恻笑起来。
“遵命!”,差役们就要蜂拥进去。
蔡淡却是气极了,原本以为这些人不敢进去,毕竟是蔡府,谁知他们却是一点顾忌都没有,一时吹起胡子,瞪大眼睛要作,可是念及那杨碧儿是钦差的身份,终究是忍住。
“且慢!”段海淡淡笑着阻挠了差役。
蔡淡以为这段海服软,脸上露出些许冷笑,还是这段知军有眼色,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至于那个公公,到时候再收拾不迟。
谁知段海慢吞吞地道:“没听见杨公公吩咐吗?挖地三尺,拿着水火棍进去如何挖?去,到附近农家寻些楸铲、锄头来。”他深望了蔡淡一眼,呵呵笑道:“不把地挖开三尺,我等如何回去复命?”,“你……”蔡淡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怒目瞪视着段海。
这时候蔡淡再蠢,也觉出了异常,这些钦差就是来找茬的,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人,否则凭一个公公和知军,哪里敢欺到蔡府头上?
那些在外围骑马的厢军听了段海的命令”立即去了,过了片刻”竟真的寻了许多挖地的工具来,差役们各自寻了个趁手的都望向段海听他吩咐。
段海朝杨碧儿笑了笑道:,“公公,可以开始了吗?”,段海是平西王的人,杨碧儿又是杨戬的人,在杨碧儿看来,大家是一家人”段海说的话和他说的没什么两样,方才段海既然敢叫人去挖地,背后肯定有平西王授意,自家还能说什么?今日索性给平西王纳一份投名状,想着杨碧儿便冷然声:“蔡府藏匿钦犯,罪无可赦”今日杂家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是谁给这蔡家撑腰,竟敢欺君罔上,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正色道:“挖,出了事杂家担着杂家是皇差,就不信,什么人敢阻拦!”,这句话有礼有节,直接给蔡府扣了个藏匿钦犯的帽子,有了理由,上头又有通天的人物,还有什么好怕的?杨碧儿放肆地咯咯一笑声音都尖锐起来:“殿前禁卫也一道去,谁敢阻拦,杀无赦!”
“遵命!”,有杨碧儿这句话,大家的畏惧之心也就散子,正要蜂拥进去。
正是此时却听到远处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来。
段海淡淡一笑,心里想,福州那边这个时候也该来了,平西王神机妙算”果然料定了蔡家那一对兄弟能看出端倪,他们不来或许蔡家还有一条生路,来了就是死路一条。
段海高吼一声:“黑灯瞎火,是什么人来,列阵!”
千名水师磨刀霍霍早已按耐不住,依着蔡府的高墙,列出方阵,长刀前指,锋芒一片。
惨淡的月光下,三百骑兵飞马过来,蔡攸跑得最近,看到蔡府门前这个样子,已是惊怒交加,当先勒马过来,大喝道:“什么人敢在这里放肆?”
蔡淡见了蔡攸过来,犹如有了主心骨,高声大叫:“大哥,他们这是要拆咱们蔡家的屋了!”
蔡攸冷。多一声,向蔡淡道:“蔡健呢?”,蔡淡正要回答”杨碧儿尖声大叫:,“大胆,什么人敢调动军马惊动皇差行辕,可是要造反吗?全部落马”放下武器,来人,先把他们拿下再说!”,话音刚落”水师这边已爆出一阵怒吼”乘着这些骑马的厢军纷纷驻足的功夫,随着一声号令”潮水一般冲过去,将厢军撞了个人仰马翻。
蔡攸大急,立即道:“胡说八道,我奉命前来协助皇差拿人……”话说到一半,便被震天的大吼声掩盖下去,整个蔡府门前”已是乱哄哄的一片。
而这个时候,杨碧儿和段海已是相视一笑,犹如早有预谋一般”各自回了轿子,吩咐道:“走,一炷香之后收兵,就说贼势盛大,我等始料不及”只好先行撤退。”
水师没命地一冲,厢军已经七零八落,对方先动了手,厢军这边又没弄清楚状况,见对方杀气腾腾”当然有回击自保的必要,一场冲突,便这样产生,那蔡攸吓得魂不附体,不断地呵斥,却无可奈何”好在他骑在马上,也没人去顾忌他”倒是捡了一条性命在。
血腥化开,人一旦见了血”便开始变得疯狂了,搏杀渐渐激烈”蔡府大门立即紧闭,唯恐有乱兵冲进去,差役纷纷散开,足足厮杀了一烙香,突然脆脆的鸣金声骤响,有人大吼:……,贼势太大,走!”
如潮水一般冲过去,一声令下,水师又如潮水一般褪去。
福州厢军井得狠,竟是追杀了一阵,蔡攸还在大喊:“都不要动,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好不容易勒住军马,蔡攸的脸色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看到地上有几十具尸,大多是是福州厢军的,其中还有一个,竟是殿前禁卫,脸色更是惨白,叫人去叫了门,蔡府这边把门打开,蔡攸冲进去,当先抓住躲在门后的蔡淡衣襟,大吼道:“蔡健呢。”,“去泉州了。”蔡淡期期艾艾地道。
“泉州?是谁请去的?”蔡攸的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童虎……”,“童虎是武备学堂的人!”蔡攸急得跺脚,便立即明白,人家是早有预谋”这蔡健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他惨然地叹了口气,喃喃道:“蔡家要完了!”,蔡淡期期艾艾地道:“完…………完……,什么,是他们先动的手……”
这蔡淡只是个纨绔子弟,被蔡攸一叫,真真是三魂六魄都给吓散了。
蔡攸冷笑道:“他们的皇差,出了事,就是我们的错。到时候陛下会问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福州厢军会出现在这里,会和皇差滋生冲突?以陛下的心思,我们说得清吗?”
蔡淡呆了一下,牙关打颤:“要不要给爹传信?”,“迟了。”蔡攸话语中有一种彻骨的寒意,无奈地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鼻本是想赶在钦差之前先把蔡健控制住”谁知对方好像恰准了时间一样”眼下又见了血,童贯那边自然不必说”童虎一参与,必然铁了心地攀咬到蔡家头上。如今又死了殿前禁卫殿前司那边”自然也要反目,如今是三人成虎,已有了墙倒众人推的趋势。
蔡攸森然道:“府里藏了多少钱财?”,蔡淡不禁呆了一下。
蔡攸却是抬腿出去,叫来几个呆着的厢军虞侯低语几句,虞侯们立即叫了百来个人冲进去,随蔡攸往蔡家库房走,蔡淡追过来道:“大哥,你这要做什么?”
蔡攸冷笑道:“收拾细软逃命!”,“逃……”,”蔡淡期期艾艾地道:“逃个什么,爹还在,再坏也坏不到那个地步。”
蔡攸却不理他,到了府库这边,叫人撬开锁,红着眼道:“只要黄金,能带多少是多少。”接着森然笑道:“咱们现在都是谋逆之罪,方才是你们厢军自个儿杀了禁卫,如今出了事,你们也跑不了,倒不如随我出海。”他冷笑一声继续道:“幸好我在泉州还有点儿产业,经营了一只商队,否则要逃也没这么容易,都换了衣衫,先把兵器丢了,带了东西随我走!”
蔡攸确实是个聪明人若不是放出来太晚,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如今步步落入沈傲的算计蔡攸已经明白大势已去,这时候要逃命起来也绝不拖泥带水,连汴京的家人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
百来个厢军呆了一下,也被蔡攸的话吓住了,一时六神无主,咬了咬牙”只当蔡攸是主心骨,竟真的冲了进去。
蔡淡见状,大怒道:“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蔡攸反手甩了蔡淡一巴掌”恶狠狠地大骂:“死到临头,还穷吼什么?滚一边去。”
带着三百多个厢军,都换了衣衫,抛了兵器,又套了几十辆大车,带着细软,蔡攸骑在马上,在蔡府外头大声吼道:“要活命的,随我去泉州,现在他们只怕还没有反应,咱们乘了船,扬帆出去。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可有人敢随我去吗?”“他冷冽一笑,继续道:“出了海,一样和本大人吃香喝辣,妻儿没了,到了那边多的是女人,照样给你们生孩子,留在这里,总比任人宰割的好。”
厢军冷静下来,看到一地的尸,也是没了主张,这时候蔡攸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又是许翰了前程,竟有一大半的厢军跟了蔡攸去”其余的几个,多半是舍弃不掉家人的,呆呆地望着这些人消失在黑夜之中。
蔡家这边,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否则真要纠集起庄客和佃户,也决不让蔡攸这般恣意胡为,蔡攸聪明之处就在这里,一眼便看透了他们的心思。
蔡淡倚在门上,已经有许多蔡家的人过来了,都问出了什么事”蔡淡跺了跺脚道:“问什么,去书房,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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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奸党
第六百七十一章:**整个福建路,像是天塌下来一样,流言四起,而这个时候,杨碧儿也毫不犹豫地收拾了行装,开始回程。
海捕蔡健的文书,已经传遍了各府,可是蔡健一下子了无音信,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知军段海几次去蔡府,也没有要到人。而这个时候,从福建路到汴京、熙河的快马越来越频繁。
更令人心惊的是,蔡攸居然也没了音信,随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两百七十多名厢军,原本说不清楚的事变得更加说不清了。
山雨欲来,一场暴风骤雨正在酝酿。
杨碧儿一丝一毫也不敢耽误,从兴化军到汴京,只用了半个月时间,这个时间,对于钦差行辕来说已是最快的了,刚到汴京,杨碧儿没有先入宫,而是先去了杨府。
杨戬咯咯笑着喝茶,看着跪在脚下的杨碧儿,慢吞吞地道:“你做得很好,就是要不清不楚,待会儿随杂家入宫去交差吧。”
杨碧儿笑嘻嘻地道:“干爹,儿子还写了一封信到童贯那边去,向他问人。”
杨戬哈哈一笑道:“三边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那童贯也不是好惹的。”
说罢换了衣衫,杨戬便领着杨碧儿直接入宫,赵佶听到杨碧儿的奏报,正在行书的手猛地顿了一下,惊愕地抬眸道:“人没有拿到?”
杨碧儿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趴在地上,道:“蔡府那边说那蔡健去了泉州,可是在泉州,奴才叫人搜捕,也是一点音信都没有,生生的一个大活人,一下子就没了。”
赵佶抛下笔,冷哼道:“是不是走漏了什么消息?”
杨碧儿带着哭腔道:“陛下明鉴,奴才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绝不可能走漏了消息,就是跟奴才一道去的禁卫,也是到了苏杭那边才把口风透露了出去。”他咬了咬牙,又道:“就算是走漏,那也是敏思殿那边走漏的。”
敏思殿是承制旨意的地方,有二十多个太监职守,真要查起来,哪个都脱不了干系,可是要查,又哪有这么容易?最后还不是杨戬说了算?反正那敏思殿里,早有几个内侍杨戬看不顺眼了,趁着这个功夫换一茬人进去也好。
赵佶森然道:“你的意思是,有人给太师通风报信?”
杨碧儿垂着头:“奴才不敢这样说。只是还有一件事,奴才去蔡府拿人的时候,正好撞到了一队福州来的厢军,对方骤然而至,奴才带去的人与他们产生了冲突,厮杀起来,殿前禁卫那边死了一个,伤了三个,连随去的兴化军差役和厢军也伤了七八个。奴才怕惹出什么事,立即走了。”
“啪!”赵佶狠狠地将手拍在御案上,冷冽地道:“福州的厢军是要造反吗?是谁调的人马?”
杨戬乘机道:“陛下,奴才记得前些时日,蔡绦领了福建路提刑使,蔡攸做了福州厢军指挥,莫不是……”
有些话不必说透,赵佶已经明白,脸色顿变,忍不住道:“蔡家好大的威风,他们调兵去是做什么?”
杨碧儿道:“福建路提刑使衙门辩称是协同奴才拿捕蔡健。”
赵佶哈哈一笑,道:“他们当朕是三岁孩童吗?既然是协同,为何要袭击钦差?那蔡健人呢?”
赵佶原本的打算,不过是借着一个蔡健,敲打一下那有蜀丞相、宋太师之称的蔡京,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完全偏离了他的预料。
赵佶阴沉着脸道:“把殿前卫叫来。”
殿前卫那边立即来了个都虞侯,这人悲愤地跪下行礼道:“陛下要给殿前卫做主,殿前卫的兄弟,对陛下的忠心天日可鉴,到了那福建路,竟有人敢袭击殿前卫,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日他们敢动殿前卫,明日岂不是……岂不是敢……”
赵佶胸口不断起伏,突然发觉自己对这天下的掌控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清爽,沈傲的那一句不由在耳畔徘徊:蔡健固然罪无可赦,可是陛下的旨意发出去,能否拿住他?陛下不妨一试。”
原本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旨意放出去,一切都在掌握。这时候赵佶却觉得,这个天下里有一样东西比圣旨更大,这个力量在宫中有人为他传信,更可以将圣旨不放在眼里,藏匿钦犯,甚至是调动厢军阻挠钦差办差,敢杀官差不说,如今连殿前卫都敢杀。
赵佶冷冷道:“你来说一遍。”
这个你,自然是那都虞侯,在汴京城里,殿前卫一向清贵,能充入军中的,至不济也是五品官员的子弟,这些人一向吃不得亏,今次居然在福建路被人宰了一个,一条人命暂且不说,对殿前卫来说,简直就是当面煽人耳刮子。都虞侯立即添油加醋,说的大致和杨碧儿差不多,不过道理都刻意的站到了自家这边。
赵佶越听越是阴沉,眼底电光一闪,冷然道:“不必再说了。”
赵佶冷笑一声,又是道:“有人真的将朕当做刘禅了,好,好得很!”
赵佶突然变得出奇的冷静,眼眸闪烁不定,这时候的表情,竟是像极了那李乾顺,他森然道:“这些事,朕知道了,你们都退出去。”
杨碧儿和那都虞侯行礼告退,只留下了杨戬。
赵佶慢吞吞地道:“杨戬,这天下是朕的还是蔡京的?”
杨戬吓了一跳,立即道:“自然是陛下的。”
赵佶依然森然道:“不一定,这朝廷里出了奸臣……不……”他手指着讲武殿方向道:“是**,蛇鼠一窝,沽名钓誉,自不量力!”
只一个**,几乎彻底地给某个人定了性,杨戬心里想,这**只怕要彻底完了。心里不胜唏嘘,从信任有加到如今,这才多少时候?信重了几十年,说完蛋就要完蛋,果然是伴君如伴虎。杨戬这时候,竟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怅然,不过这个念头没过多久,立即就打消。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已经明白一个道理,有人哭就有人笑,这场游戏永远不会结束,永远都没有人永远胜出。
“陛下,是不是要再钦命个人去,把这事儿彻查一下?”杨戬低声问道。
赵佶摇头道:“不必,再过四日就是廷议,这件事先缓缓再说,廷议时再做打算。”他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不能轻易动,他有这么多门生故吏,要慢慢地来。”
赵佶表现出了极好的皇帝素质,涉及到了皇权,仿佛这个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精明沉着,这种变化,连杨戬都看得心惊,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奴才明白了。”
赵佶道:“沈傲那家伙在做什么?”
杨戬愣了一下,道:“他……”
赵佶叹了口气,打断道:“不会又像他说的,东搞一下,西搞一下吧?这家伙,告诉他,明日这个时候,立即进宫,朕有话要和他说。还有一样,武备学堂和马军司,都要警戒起来,以防不测。”他突然又道:“听说童贯与蔡京是莫逆之交?”
杨戬只要回答一句是,童贯便是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完了,杨戬想了想,道:“童公公是宫里的人。”
赵佶颌首点头,这一句话就足以让赵佶放心,在皇帝眼里,宫里的人还是放心的。
从文景阁出来,杨戬吁了口气,想不到蔡家就这样完了,从前觉得蔡京的地位无可动摇,现在想起来,却有了几分不以为然。
杨戬立即将那杨碧儿找来,对杨碧儿吩咐道:“去和平西王说,大局已定,陛下请他明日进宫。”
杨碧儿微微笑道:“儿子明白。”
杨戬继续道:“这一趟你立下大功,敏思殿里到时候肯定要裁些人,你替进去吧。”
敏思殿负责承制中旨,从前梁师成在的时候,便是依靠敏思殿起的家,在那里可一点也不比在陛下跟前差,几乎宫里的贵人都恨不得安插几个人进去,便是杨戬至今也不能将敏思殿完全掌握在手里,杨碧儿笑吟吟地道:“儿子多谢干爹。”
“你应得的。”杨戬淡淡地说了一句,继续道:“四日之后廷议,咱们准备看热闹吧,不知这一次又是什么样子。”
杨碧儿不由道:“怎么?很厉害吗?”他毕竟年轻,没有经历过从前新党与旧党之间的碾轧,心中倒是生出几分期待。
杨戬淡淡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所以这世上有一个道理,天下是陛下的,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个你要记清楚,将来不要学那蔡京一样昏了头。”
蔡京昏没昏头杨碧儿不知道,却知道自家的干爹和平西王实在是精明过了,一开始他还蒙在鼓里,可是事后仔细一琢磨,才发现自己去泉州,一切都在平西王的掌握,每一个人反应和动作都已经猜透,才有了蔡京的今日。心里不由地想:“谁和平西王对着干,那才是昏了头。”
不过这些话,当然不敢说出来,杨碧儿努力地做出俯首帖耳的样子道:“干爹教训的是,儿子一定记得牢牢的,一辈子也不敢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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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最后一根稻草
熙河的开春,总是较晚一些,宋夏和议,三边这边已经开始裁撤边军了”不过这裁撤也只是走个样子,按赵佶的意思,只是后退百里”做出一个友好的姿态,防务还是不能松懈的。除了这个”负责互市的官员也委派了来”正与西夏那边商议,既是互市”又少不得和童贯打交道:有一些事”边军这边不配合,事情也是不好处置的。
所以童贯的案牍上,己是堆满了公文,从武官摇身一变,一下子成了文官一样,好在他精力出奇的好,也从不耽搁,能给方便的就给方便,不给方便的也提笔注明原委。
到了正午的时候,童贯已经有些累了,从前四处跑的时候,胃部就隐隐作痛,今日不知是不是坐得太久,也开始有些不适,家人问他是否去用午饭,他只喝了一碗稀粥,便坐在太师椅上捂着胃部养神。
十几年的行伍”让他的饮食并不规律,看上去魁梧,也留下不少隐疾。好在这时候他的心情还不错”时至今日”他不得不佩服自家的眼光。
正是这个时候,却是有个人匆匆进来,道:“童相公,新来的急报,从兴化军过来的,跑死了三匹马才及时送来。”
童贯立即打起精神,兴化军,这地方涉及到了两个人,哪一个都不是轻易能惹的”太师的籍贯在兴化军,沈傲曾经在那里调集水军平乱,明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却是藏龙卧虎。
“拿来。”虽是急切想知道急报的内容,童贯接过急报时”还是慢条斯理地揭开封泥,小心地取出信套,才点了点口水,翻出信笺。
兴化军知军段海……童贯一头雾水,搜索了一下,确实不认识这人”他写信来做什么?继续看下去”却是吓得魂不附体。
冤枉,真真是天大的冤枉”原来自家竟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
童虎藏匿钦犯,欺君罔上,抗旨不尊。自家的侄儿是什么性子童贯知道”绝不可能做这等事,再者,童虎不是在汴京吗?
再看后头,童贯的脸色顿变,一双眼眸之下射出一抹电光”整个人都变得杀机腾腾了,这话原来是那蔡淡说的”还是言之凿凿,信誓旦旦。
童贯仔细将信看了三遍,才慢吞吞地站起来,以他的精明,立即就理清了里头的关系,圣旨为什么会突然到兴化军,为什么要拿蔡健,多半是那沈傲已经有了动作。或许童虎就是沈傲唆使了去的,沈傲是要做什么?或者说蔡家还会不会攀咬?
童贯森然一笑,心下已经了然,平西王这是在逼迫自家站队了”童虎捏在平西王手里,自家若是作壁上观,到时候蔡家肯定要将童虎咬死”无论如何也得把罪名让童虎担上去。平西王那边,等缓过了劲来,回头也肯定要收拾自家。
两面讨好、投机取巧,哪有这般容易?
妻贯沉默一下”道:“叫李涛来。”,落了话”童贯一脸木然地坐在椅上,休憩了一会,便有一个全身披甲的人急匆匆赶过来,敬若神明地看了童贯一眼,跪下道:“干爹。
童贯淡淡笑道:“来,坐下说话”营里近来还好吗?”,李涛兴冲冲地道:“干爹,眼下战事停了,除了操练”例行的放出斥候还能有什么事?只是听说要换防,后撤到吴兴去”弟晃们都在打点行装,都没有了操练的心思。”
童贯喝了。茶,笑道:“这是常理,让他们歇一歇也好,不过,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李涛正色道:“请干爹吩咐。”
童贯抱着茶盏,一字一句地道:“上个月的钱粮拨付下去了吗?”,李涛呆了一下:“都拨付了,毒么?”
童贯笑道:“是几成的饷?”
李涛道:“还是老规矩,仍是七成。”,童贯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这是百年来的规矩,兵部那边拨付钱粮,都要先扣下三成,其余的再送到边镇这边来,其实边镇还算是好的,若是其他地方,能有个五成就不错了。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早已有了默契,反正都是糊弄,只要宫里不知道,也不是什么事。
童贯淡淡地道:“七成的饷,叫将士们吃什么?兵部的狗东西吃了咱们边镇这么多好处,也该叫他们吐出来了。叫将士们闹一闹吧”不闹,别人只当咱们是病老虎了。你回去跟大家吩咐一下,哗变,闹出点动静来,就说兵部屡屡克扣军饷,将士们苦不堪言,自家都吃不饱,妻儿都跟着挨饿,还凭什么上阵杀敌?”,李涛呆了一下,道:“起……不是定制吗?”,童贯吹开了茶沫,昂起头来:“这规矩要改,去吧,记着要有点分寸,不要伤了人,闹了之后我叫人去弹压,你们该收手的时候就收手。”
李清只有一头雾水池去了。
童贯放下茶盏,认真地拿出一根签儿去挑拨几案上油灯的灯芯”轻轻一拨弄,那灯火立即亮堂起来,接着向外头的人吩咐道:“拿笔墨来,杂家要上疏奏文。”………………………………………………………………,………………………………………………………………,边关的急报,是万万不能疏忽的,沿途的驿站,换人换马,日夜不懈,只用了两三天功夫,就到了汴京。
边镇哗变,也是常有的事,对小百姓来说听着吓人,可是朝里但凡知道底细的,都知道这哗变分为两种,一种是真的,一种是假的。假的无非是有些事边关的大佬们有些话不好说”借着哗变的军士之口说出来,颇有些挟兵自重的意思。不过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要求不过份,倒也没人理会。
武夫嘛,不都是这样?给点甜头过去就服服帖帖了。
不过今次却是不一样,哗变的理由是兵部克扣军饷,军饷这东西,只要有门路的都忍不住要伸下手,不拿白不拿不但枢密院拿兵部也要”说不准门下、中书、尚书也都有,人人有份,而且都是有常例的,谁谁谁每个月多少多少,哪家送多一些”哪家送少一些,哪家高升了,该添一些,哪家完蛋了要钱?滚一边玩泥巴去。
不但有定例,还有专门的人管着,就是兵部钱粮司主簿,虽说这东西不必记账,可是人人心中都有个账本,大家心照不宣,新党旧党都有,大锅饭嘛”争权是争权总不能因为这个把锅砸了。真碰到不开眼的敢玩什么两袖清风,砸了锅,哪家也都不是吃素的,几巴掌抡下去也就老实了。
兵部先留三成,这三成,不止兵部尚书分一份,其他的是给惊里大佬和各衙门有头有脸送出去之后,还有个运耗,大致也有截留一份,到了边镇那边,边镇还要留一份最后才到大头兵手里,具体还能剩多少”也只有天知道,反正自家的不能少了。
这份奏疏,这次哗变,大致是要砸人锅了可是这时候,谁也不敢说什么,整个京城竟走出奇的沉默。不说砸锅的人多半是童贯童公公,人家敢砸也就不怕你站出来鼓噪。再者正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闹了这么一出”大家心知肚明,平西王要收官,最后一颗压弯蔡家的稻草来了。
文景阁里,赵佶大发雷霆,狠狠地将奏疏摔在地上,咆哮道:,“下旨意,去问,问那蔡绦,这钱粮,他克扣了多少,三成的钱粮,他的胃口当真大得很,去问,答不上来,大理寺就去拿人,混账,混账!”
这份奏疏所描述的东西虽然在宫外许多人心知肚明,可是赵佶第一次看,真真是后脊孜孜的冒着凉气,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这般大胆,贪墨到了边军头上”还好童贯及时制止,否则这后果何止是不堪设想。
杨戬站在一旁,心里暗赞童贯果然老辣”这一下又送给了蔡家一步死棋;蔡绦已经无路可走了。
若是蔡绦认罪,以这个时候赵佶对蔡家的厌恶,大理寺的差役只怕立即就会去泉州拿人。可要是蔡绦抵赖,说这是兵部的定制”是百年来的郝矩,这些钱不止他一个人拿了,结果会如何?这等于是把大家都落下了水,吃这兵血的人有多少,谁算得清?反正三省六部,六院九卿哪个都撇不开干系,他敢把大家拉下水,从前蔡京得势的时候倒也罢了,可是眼下这个风口浪尖,管他是新党旧党,只怕这个时候都要和他拼命不可。
更何况是墙倒众人推,蔡绦不管做什么选择,都是死路一条。
赵佶怒气未消,冷声道:,“去,叫沈傲进宫,朕有话和他说!”
杨戬不敢怠慢,颌首点头”飞快地叫人去叫沈傲了。
近来,沈傲修身养性,门口贴了一张字条,叫大隐隐于市,意思是说谁都不见,平西王要做隐士,要闭门谢客。
不过消停不了多久,前两日刚刚进了宫”赵佶并没有和他说什么,只是冷冷地问了些蔡京有多少门生之类的话”沈傲的回答只有一个:“陛下”太师的门生虽是遍布天下,可是这些人为了身家性命依附”却也可以为了身家性命反戈一击。”
有了这句话,赵佶放心了一些。沈傲也完成了任务,匆匆出宫。今日宫里来了人,又是叫沈傲入宫。沈傲什么也没说,朝服也不换,就系了个玉鱼袋,兴冲冲地出了门。
到了宫里这边,耀武扬威地压了压腰间的尚方宝剑,威风十足”这天下能带剑入宫的,沈傲是独一份,当然要醒目一些。
门口的禁卫见了他,竟是拱手行了个礼,换做是以往,便是蔡京,他们也是充作木桩的,这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殿前卫已是人人愤慨,要和沈傲同心协力了。
边军、禁卫、旧党、宫内的宦官,这些人纠结起来,竟是形成了一股空前的政治力量,而沈傲虽是和他们心照不宣,可是这时候,却隐隐成为这股力量的带头人。
沈傲过了门洞,一路过去”立即便看到杨碧儿朝他招手,这个杨碧儿和他已经相熟了,沈傲漫不经心地走过去”笑呵呵地道:“小杨公公,怎么”你干爹又有事和我说?”
杨碧儿笑吟吟地道:“干爹在文景阁陪着陛下,走不开,只是让我带句话。”
沈傲笑吟吟地道:“你说。”
杨碧儿正色道:“大事已定!”
沈傲眼眸一闪,露出似有似无的笑容:“过几日到府上来坐坐”咱们自己人,有空要多亲近亲近。”这一次没有拿钱引出来打赏,对杨碧儿这种人,打舁就显得生分了,沈傲心里想,这家伙其实蛮有前途的。
随即淡淡一笑,继续向前走,宫里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沈傲却是怡然自若,等到了文景阁这边”朗声道:“微臣沈傲觐见。”………………!~!
第六百七十三章:反攻倒算的时候到了
<..> [] ,赵佶夹杂着怒意的声音在阁中道:……进来。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沈傲抬步进去,行了个礼,大刺刺地坐下,笑吟吟地道:“陛下,出了什么事?”他一边说,一边将目光落在地上的一份奏疏上。
赵佶指了指地上的奏疏道:“你自己看。”
沈傲弯腰去捡了奏疏,略略一看,呵呵笑道:“陛下,好在童公公弹压得及时,没有出事。那些哗变的边军,是不是收拾一下?”
赵佶冷笑道:“这是官逼兵反,该收拾的不是他们。”他负着手,显得很是急躁:“蔡家真是太放肆了,一个蔡攸,敢杀殿前卫潜逃,一个蔡绦,敢克扣军饷,你说的对,若不是童贯处置及时,只怕要出大事了。”他冷冷一笑,继续道:“再加上蔡家藏匿钦犯,朕本念在太师劳苦功高,还不想追究,可是现在…………”他的眸子如刀一样扫在沈傲脸上:“不处置是不成了。”
沈傲什么也没说,这个时候再劝就是虚伪,只是淡淡笑道:“陛下圣明。”
赵佶叹了口气,道:“如何处置,朕还要再想一想,明日就是廷议,廷议时再说吧。”
赵佶坐下去,心情转好了一些,道:“近来为何大门不出?你这平西王难道也要躲懒吗?”
沈傲苦笑道:“微臣不敢躲懒,只是近来闲言碎语太多,不胜其扰,是以才尽量少出门一些。”
“闲言碎语?”赵佶淡淡一笑道:“你是说咨议局?不必理会他们。朕信你,至少比那沽名钓誉之徒好,既要效忠王事,又何必要爱惜自己的羽毛?让他们非议去吧。”
沈傲嗯了一声,心里想,你好大喜功倒也罢了,却教我不要爱惜自己的羽毛,这不是把人往火坑推吗?
赵佶喝了。茶,气也顺了,露出一点笑容”道:“明日廷议,朕有事要吩咐你,今日叫你入宫,是有一件事要和你商议。”
沈傲道:“请陛下明示。”
赵佶目光一闪,似乎做了某个决定,道:“朕打算令你去门下省,如何?”
门下省,几乎是天下中枢了,这一句话透露了两个意思,一个是蔡京已经彻底失宠,随时准备挪位置”另一层意思,就是完全信任沈傲,等于是将军政都交在沈傲的手里。
赵佶看着沈傲,期待沈徵的回答。
沈傲只是木然了一下,随即正色道:“陛下言笑了,微臣身为武备学堂司业,又主掌鸿胪寺,更以亲王之爵位列宗令,这门下省”是万万不能去的。”
门下省虽是天下中枢,可是在沈傲看来,几乎是鸡肋,看上去权重,责任也是大得很,自己的地位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再进门下”不说有人非议,就算进去,天天去面对那如海的奏疏,倒不如杀了他。他身上的两个差事,一个武备学堂司业”一个是鸿胪寺寺卿,其实说到底,都是闲职,自己只负责掌舵就好,其他的事都可以放任别人去做。可是门下省不同,干系实在太大”想偷懒都不成,这就完全悖逆了沈傲的性子了。
再者说,自己的权势已经到了骇人的地步”再进门下,就真的成了曹操”这年头做曹操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挟天子令诸侯?想都别想。
这炙手可热的权柄,沈傲一点留恋都没有,要他像蔡京那样,每日大清早起来,坐着轿子先进宫去说几句公务,再到门下省去一坐便是一矢,那是想都别想。
沈傲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再者微臣闲散惯了,还是请陛下另委他人吧。”
赵佶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正是你有这个心思,朕才最放心你。”他倒也不勉强沈傲,继续道:“好了,早些出宫去吧,明日廷议,朕还有事交给你做。”
沈傲颌首点头,倒是没有什么难以割舍的,拜辞出来,心里想,只是不知下一个门下令是谁,想了几个人都觉得不对,随即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淡淡笑着去了。
沈傲的心里其实还想着蔡京的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蔡京这种人,若是不彻底将他打垮,是绝不可能松懈的,一个边镇哗变,一个藏匿钦犯,还有一个擅自调动兵马,这三条罪虽说足以扳倒任何人,可是眼看就要见到胜利曙光,沈傲却一点也不敢怠慢。
来了这里五六年,沈傲已经有了几分上位者的气质,脸上也带了几分成熟,刚到这里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所以他本身总带着几分放浪形骸,直到成了家,有了孩子,才渐渐地收了心,身上也多了几分责任,人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沈傲打马远离了皇宫,正想着心事,却没有想到,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不远处已经有许多人注视着他,随即一个个悄失在街巷中,各自向自家的主子禀告去了。
在这风口浪尖上,每一个举动都牵动人心,谁也不敢怠慢,更不敢踏错分毫,沈傲这样的炙热人物,当然是加紧盯梢的对象,不过这些人只是盯梢,把消息带回去让各家的大人们去琢磨,因此就算沈傲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中和元年四月初九,宣和年间已经过去。上年年关的时候,赵佶便已经改元中和,赵佶一向爱饮年号,这件事倒也没什么人反对,起因无非是蜀郡发生了一次地震,钦天监那边胡扯了一堆,赵佶当机立断,改元中和。
初九这一天,春光还没有散去,虽是转眼就要入夏,天上仍飘荡着春雨,这绵绵的雨水从昨夜到清早一直下个不停,颇有些老子想下就下,你能怎么着的蛮横。
一大清早,各家的轿子就已经启程了,廷议在即,经过阴雨的洗涤虽说空气清新可是坐在轿子中的大人们却都是想着心事,边关的哗变,捉拿蔡健到无疾而终,蔡攸的潜逃,这一桩桩事已经传递出一个信号,足以让所有人心惊胆魄。
沈傲里头穿着朝服,外头披着蓑衣,头上顶着一顶斗笠,冒雨从王府里出来,原本刘胜是叫他坐车的可是沈傲撇了撇嘴地说什么骑马锻炼身体,最后也只能由着他。
其实沈傲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另有用意的,翻身上了马,立即带着人往宫里过去。
这宫门口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在轿子里坐着避雨,等到清脆的马蹄声敲击石砖的声音传出来,大家便知道,那家伙来了,愣子果然是愣子人家都坐轿,这下雨天,他骑马,这沈愣子,还真是不可理喻。
不过谁也不敢说什么,尽管是心里腹诽,却都免不得掀开轿帘子朝打马过去的沈傲露出笑脸:“王爷来得早。”
沈傲坐在马上从容过去,一个个说:“不早,不早,收衣服的时候耽误了。”
那一张张笑脸都是僵了一下,早晚和收衣服有什么干系?不过平西王一向喜欢说租话偏偏这家伙惹不起,于是都笑,笑得有点勉强,却都是尽量声情并茂。
最殷勤的就是那李邦彦了,冒雨从轿子里钻出来,湿漉漉地朝沈傲行礼:“平西王好风采哈哈,老夫就不成了,年纪大了骑不得马。”
沈傲拐了马过去,理都不理他从前还应付一下,后来越来越觉得这家伙乏味,拍马屁拍到自家身上,也不看看他沈傲怎么起家的,班门弄斧的人最讨厌了。
李邦彦吃了鳖,脸上却还是带着真挚的笑容,一点也不为意的样子,跟在沈傲的马后头,这阴雨虽是不大,可是他这个岁数被这风雨一打,却也有些吃不消,浑身瑟瑟作抖。
沈傲翻身下马,虽然觉得此人讨厌得很,终不免见他这样,道:“李大人还是回轿中去避雨吧。”
季邦彦却是不肯,笑吟吟地道:“王爷能淋得雨,下官也淋得。”
沈傲就不再理会了。
正是这时候,宫门终于开了,一个太监湿漉漉地出来,朗声道:“井位大人进宫觐见吧。”
大家哗啦啦地从轿子里钻出来,却都不能撑伞,这宫里有不成文的规矩,谁都不许撑伞的,这伞和云盖差不多,进了宫,除了皇上和皇后或者一些贵人,其余的人都不能撑云盖,否则就算是篡越,大臣们虽然清贵,却也都遵守这个规矩,管你是七老八十,都得乖乖地冒着雨过去。
本来往日的时候,若是天气不好,又没什么大事,一般都会将廷议挪后一下,也算是照硕大家,可是今次宫里没有挪后的打算,那么只能委屈诸位了。
沈傲放眼一看,这些个弱不禁风的身体都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心里大笑:淋雨了吧,煞笔了吧,本王是有备而来,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进去,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乘轿子。
眼珠子一转,沈傲又乖乖的跑去周正那边,把斗笠摘下,戴到周正头上,笑嘻嘻地道:“泰山大人,这斗笠你带着。”
周正被这雨打得浑身冰凉,沈傲又是他的后生晚辈,倒也是却之不恭,只是朝他淡淡笑了笑道:“你也莫要淋病了。”
沈傲呵呵一笑,打了个响指:“人来。”
后头的几个护卫打马过来,翻身下马,打开一个油布包,七八顶斗笠露出来,沈傲一个人拿了两顶,戴在头上,看到那些落魄的身影,心里更是乐开了hua。戴两顶斗笠,气死他们。
其余的斗笠则是分发给石英、曾文、姜敏几个,可惜另一个老丈人唐严还没有参与廷议的资格,白白少了个孝敬的机会。
沈傲目光一闪,手里拿着一顶剩余的斗笠,目光落在那冷得颤抖的杨真身上,杨真身上的衣衫已经淋透了,年岁又不小,平时别看他咋咋呼呼,见谁都要骂上几句,这时候却是个十足的小老头样子,凄惨极了。
沈傲走过去,笑呵呵地道:,“杨大人要是淋坏了身子,将来谁来骂本王?这斗笠给杨大人戴了,待会儿出宫的时候记得还我。”不容杨真拒绝,已经将斗笠戴在了他的头上。
那些淋着雨的官员们一看,顿时傻了眼,方才还在骂人家愣子,现在看来,谁愣还不一定,不过这个时候的沈傲,说他愣倒也没有错,头上叠着两个斗笠,这副尊容去面圣,也算是独一无二了。!~!w-w-w.f-y-x-s.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