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秘闻
确认任盈盈并无大碍,安慰了几句之后,任我行这才起身开始收拾全局。UU小说八位魔教长老,除了被吸干的童百熊,以及被岳不群一剑贯脑的贾布之外,剩余六人也是非死即伤。
王姓长老和刘姓长老都被先前贾布的掌风所伤,尸骨无存。
而秦邦伟长老,则被徐阳一拳轰杀,桑三娘也早已伤重不治。
只剩下鲍大楚长老,以及一名葛姓长老,虽然也身受重伤,好在徐阳留了手,侥幸留下了性命。
如今看到任我行的到来,这两人都是瑟瑟发抖,还不等任我行审问,便立刻就投降了。
在他们看来,不管东方不败有多么可怕,但投靠了任我行,起码今天能活下去。
拒绝投降?那就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未来?
看着这两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任我行并未为难他们。
相反转过脸来,看着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童百熊,倒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童百熊是他的老部下了,若不是跟错了东方不败,绝不至于丧命在今日。
但对于死人,任我行也只不过是发些感慨而已。
活人,才是他要争取的。
“臭小子,你且过来。”找了把椅子,大咧咧地往上一坐,任我行招呼道。
徐阳自然不会得罪他,毕竟这位是自己将来的岳父大人,拍了拍任盈盈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站起身来走到任我行身边:“任教主,还请指教。”
任我行望着他的眼神,颇有些古怪,见徐阳颇感不适,随即开怀大笑道:“你这臭小子,还叫我任教主?”
眼神灼灼,徐阳被他盯得有些慌神了。
一旁的向问天,捅了捅他的腰眼,在他耳边低声道:“还不叫岳父大人?”
徐阳恍然大悟,忙道:“岳父大人在上,小子有礼了。”顿时一个大礼参拜。
任我行既然在众人面前坦诚接纳自己,那么任盈盈这个老婆一定是跑不了的了。
任我行瞪了向问天一眼,但随后他面上更是现出满意之色,道:“今夜你立功不小,既是为你华山排解忧难,也是为我解除了一个隐患,断了东方叛贼的一条臂膀!”
徐阳暗道,何止是一条臂膀,这差不多是东方不败手下一大半的长老了吧?
不过嘴上还是很谦逊地回道:“都赖岳父大人威名,震慑宵小,又有我师尊岳先生暗中出手相助,这才得手。”
岳不群曾经暗中出手,这事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人知道。任我行是后来的,自然并不清楚:“哦?岳不群……岳掌门今夜也来了?可惜缘锵一面,可惜了,可惜了。”
“师尊为人素来低调,可谓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徐阳笑道,他可不会告诉任我行,岳不群是修炼了“辟邪剑谱”,不方便见外人。
就算是正道中人,岳不群如今也是能免则免,何况任我行这种魔道枭雄。
任我行自然不会相信岳不群这种野心勃勃的人会搞什么低调,不过念在人家刚刚帮了自己一把,也点头道:“岳掌门高人也,若是有机会,必然要请他喝杯酒,感谢他教出来一个好徒弟!”
两人假模假式地客套了一会儿,徐阳就觉得胸腹之内极不舒服。
一旁的向问天和任盈盈却不以为意,这等程度的吹捧,在黑木崖上只能算是小把戏,真要认真起来,都可算不合格了。
黑木崖上,哪天不是人人背诵《教主宝训》,吃饭睡觉都不忘记带上“东方教主,英明神武”八个字?
徐阳却不怎么受得了这套,若是以后让他天天如此虚伪拍马,只怕是一生都不会快活。
“岳父大人,这里的事还需要各位多费力,小子就此别过。”说完他就想溜。
任我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笑着说道:“老夫都把你当成女婿了,你为何见了老夫就要跑?你且留下,我要同你商议一下要事。”
徐阳暗中叫苦,什么要事啊?无非就是如何对付东方不败罢了。
就连修炼了盗版《葵花宝典》不过半年的岳不群,今夜一出手也是石破天惊,神鬼莫测。
何况是修炼了十多年正版《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
这怎么打啊?
无论徐阳怎么去设计,彼此间太过巨大的实力差距,也并不是通过计谋可以缩小多少的。
或者说,即便是能缩短一些差距,但是若非要杀死东方不败,这点徐阳只怕是做不到。
除非……,除非是劫持杨莲亭,利用东方不败对于杨莲亭的依赖爱恋,逼他投降,或者还有机会。
不过徐阳并不确定,他这只来自异世界的小蝴蝶,会不会改变这个世界的某些规则。
万一到时候东方不败并没有像曾经那般依恋杨莲亭了,那自己这一行人真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不过眼前的架势,想要在任我行面前蒙混过关,是没可能了。
“岳父大人,您吩咐,小辈自然言听计从!”徐阳没办法,只能装老实。
果然,任我行思虑了良久,又把问题抛了回来:“贤婿啊,你说,若是此时我们乘虚攻上黑木崖,有没有机会……一举获胜啊?”
徐阳考虑都不用考虑,直接就摇了摇头,悄声道:“没戏。岳父大人,您也知道那《葵花宝典》的威力吧,东方不败修炼此功已久,恐怕已经不是任何人所能匹敌的了。”
任我行果然一脑门子黑线,心想你这是动摇军心啊,还好你小子还知道压低声音来说。
“那贤婿有什么妙计来应对啊?”
徐阳一脸的丧气,最好的办法?那无非就是挨时间咯。
反正东方不败如今从野心家变成了个宅女,轻易也不会下黑木崖来,此时正享受和杨莲亭的二人世界呢。
等上个三五十年,他总会有老死的一天,那岂不美哉?
但这话,徐阳真不能说出口。
别说任我行不会听,就算他勉强听从了,三五十年?任我行绝对会比东方不败先挂掉。
何况有魔教这个大敌在侧,徐阳想当武林盟主,也未必安稳啊。
想了想,徐阳又道:“岳父大人,何不仔细询问几位投靠过来的长老,那东方不败有何弱点,我们才能……”
任我行点了点头:“把那两人叫过来。”
向问天毫不客气,一手提一个,将两人拎了过来,重重地往地上一放。
鲍大楚和葛长老差点没痛得晕过去。
两人本就身受重伤,先前也只是拿出随身的金疮药勉强治疗了一下,被向问天一拎一放,伤口又裂了。
还是徐阳不忍心,上去给两人抹了点伤药。
他的伤药远比两人带的金疮药有效的多,加上徐阳暗中还使了两个治疗术,两位长老顿时感到全身轻松了许多。
当下先行谢过徐阳,虽然他们俩身上的上也是拜徐阳所赐,不过当时双方位处敌对,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是应该的。
如今徐阳肯替二人医治,已经算是极为好心了。
任我行倒是有些不耐烦:“贤婿啊,你就是烂好人一个,差不多就行了。”
徐阳嘴角撇了一下,还是将二人的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这才重新回到任我行身边。
任我行开口询问二人,东方不败最近的变化。
这两人随是长老,但并不得势,平日里都是负责在各地走动,于黑木崖上的内情,确实也不知道多少。
虽然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净,任我行依然未曾从中获得什么内幕。
气得他一巴掌拍了下去,身边上好的黄花梨木桌子被拍成数截。
鲍、葛两位长老,吓了一大跳,几乎瘫软在了地上。
“岳父大人,不必动气,二位长老也是实话实说。”徐阳不得不出来劝解一番:“何况他们说的情报,也未必就没用。”
“哦?”向问天忍不住问道:“他们说的东西有价值?”
徐阳微微点了下头:“二位长老说过,他们去黑木崖数次,都未见到东方不败本人,大多数时候都是由杨莲亭甚至是更低一级的长老前来发布命令。即便是一年一度的神教大会,东方不败也只是远远地躲在帐幕之内,从不发号施令。”
任我行和向问天细想一下,果然如此。
徐阳又道:“即便是东方不败再怎么信任杨莲亭,也断无可能不出面参与大会。”
任我行眼神一亮:“你是说,东方反贼已经被杨莲亭架空了,甚至……?”
徐阳却摇头道:“岳父大人,您没看过《葵花宝典》吧?”
任我行冷了冷脸,当年夺取《葵花宝典》之后,他因为修炼了“吸星**”,已经不方便再去修炼另一门内功。又知道《葵花宝典》致命的吸引力,生怕自己定力不够,因此从未翻阅过。
不过他知道,这宝典虽然无敌,但终究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因此也就不再可惜。
谁知道,他所修炼的吸星**,虽然可以吸取敌方高手的内力为己用,但同样也有致命的缺陷。
就是吸入的各派高手,内力运走途径,阴阳比例各不相同。
这些年来,这些内力在他体内经常反噬,压制不住。
尤其是在当年征伐五岳剑派的过程中,与左冷禅刚一交手,体内气机便被 左冷禅掌上附带的“寒冰真气”牵动,几乎是痛不欲生。
因此他才勉力退却,让左冷禅白白领了个击败魔教教主的美誉。
“这《葵花宝典》老夫确实未曾翻阅。”任我行坦诚其事,却并未说出宝典中有致命隐患一说。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策
“我林家家传的《辟邪剑谱》,其实同《葵花宝典》是同根同源,虽略有区别,但具体内容大致上相差无几。UU小说”徐阳侃侃而谈,既然这都是百年前的秘闻了,即便是同事实的真相略有出入,也怪不得自己:“两者虽然都博大精深,能迅速提高修炼者的武功,但之前都有一桩前提,这前提简直是不能过,不可过。”“但凡天下武功,往往都是循序渐进,越练到后来越为艰难。而这《葵花宝典》与《辟邪剑谱》两门奇功,最艰难之处却在第一步。修习时只要有半点偏差,立时非死即伤。”
除了任我行从前对这事略有所闻之外,这屋子内的其他几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传世武功不为人知的一面。
所有人都击中着精神,听着这武林中难得一闻的传说。
毕竟两门奇功,都不止一次地捅出了天大的篓子,《葵花宝典》确是兴盛了华山派,却又让华山派衰弱、分裂。
而《辟邪剑谱》最新的受害人,则正是如今侃侃而谈的林平之。
当然,他们肯定不会知道,如今林平之的身躯里,换了一个灵魂。
一个经历过无数风霜雪雨磨炼的异世灵魂。
当众人听到,两部宝典中所载武学不但博大精深,兼且凶险之极。据说最难的还是第一关,只消第一关能打通,以后倒也没有甚么时,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任盈盈不知不觉便发声问道:“是怎么样的凶险?若是仅仅第一关通过便能一路修行畅通无阻,那何不寻几千几百名资质优良的少年一起修炼?”
徐阳微笑着摇摇头:“这就又是一个问题了。这武功如此神妙,若是习武之人见了,即便是再有坚毅的性子能忍住自己不练,也断然不能容忍别人修炼的。”
然后似笑非笑地望着任我行道:“是不是这样,岳父大人?”
任我行哈哈大笑:“确实,若不是当年老夫已经修炼了‘吸星**’,已经不适合修炼《葵花宝典》了,因此并未打开观看。否则的话老夫估计现在也该变成一个不男不女的老妖怪了。”
“看来岳父大人很清楚这两门功夫的致命弱点啊。”徐阳笑道:“没错,这两门功夫,入门第一步便是要引刀自宫!”
“呸!”任盈盈脸一红,捂上了耳朵。
“《葵花宝典》的机密之处,老夫自然知道一些。不过《辟邪剑法》居然同《葵花宝典》同根同源,老夫倒还是第一次听到。”
“先祖林远图,原本是莆田少林寺方丈红叶禅师的爱徒。百余年前,华山派岳、蔡两位前辈前来南少林做客,他们走了以后,红叶禅师才发现珍藏在藏经阁内的《葵花宝典》被人翻阅过,因此怀疑是华山派前辈手脚不干净,偷偷背诵了整本秘笈。”
“不过大家都是武林正道名门,不好大张旗鼓,因此便派了徒弟渡元禅师赴华山,劝阻岳、蔡两位前辈切不可修炼这等危险至极的武功。”
“这渡元禅师来到了华山,岳蔡两位前辈却因为对于《葵花宝典》的不理解处发生了争执。见到渡元前来,居然不顾身份,拉扯着这位禅师求教关于宝典的问题。”
“渡元禅师原本也并不清楚这宝典的内容,但听两人争执,反而产生了兴趣。因此东拉西扯,遇到难处便胡乱答上几句,居然蒙得两位华山前辈深信不疑。”
徐阳说道此处,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而渡元禅师则暗暗记住两位前辈背诵下来的武功精要,不久之后便脱身而去。但他下山后却没有回南少林,而是还俗去了。取了个俗名叫做林远图,也就是在下的先祖远图公。”
“他所修习的武功,便是先前从华山派偷学来的部分《葵花宝典》,改良后变成一套剑法,那就是《辟邪剑法》。”
任我行咦了一声,问道:“难道这辟邪剑法,克服了那个大缺陷不成?否则……,远图公如何会有后代?”
“这就说到关键了,这门剑法平之因为有组训在,因此并未修习。”徐阳也是皱着眉说道:“不过家师岳先生恐怕是练过,因此据在下观察,他老人家应该也是未曾逃脱那一刀之苦。”
“而先祖远图公,应该也是如此。至于说后代,或者是过继来的,或许是收留的孤儿,年代太过久远,已不可考。”
“不过既然东方不败已经修炼了足足十多年的《葵花宝典》,他整个人应该都已经习惯了女子的行动方式。因此他不太可能对权力还有太大的**。”
“整个黑木崖,此时应该只有一个人能说了算,那就是总管杨莲亭。”顿了顿,徐阳又道:“也就是,东方不败的面首。”
众人哗然,谁都不曾料到,如今的日月神教居然会衰败至此,让一个低贱的面首成了实际上的掌权者。
这……完全不能忍啊。
即便是有伤在身的两位长老,也是义愤填膺,破口大骂那杨莲亭。
徐阳伸手阻住了众人的喧哗声,道:“如今有上中下三策,可以应对如今的局面,不知岳父大人如何选择?”
“你且先说上策。”任我行发现自己对于面前这位女婿,还是不够了解。
他是如何搞清楚这绵延百年之久的秘闻,先前居然还能保持足够的清醒和冷静,不去修炼那《辟邪剑谱》。
看来还是自己的女儿更有眼光啊。
“上策,无非是一个“等”字。东方不败虽还在盛年,不过他的心思并不在神教事务。而杨莲亭是个没甚本事的面首,小人一朝上位,行事荒诞不经,迟早有一日会众叛亲离。我们可以静等黑木崖自行衰落,然后徐徐图之,此为上策!”
“太慢了,说说中策与下策吧。”任我行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若是一年两年或者能等,不过这等情况,谁知道十年之内会不会有结果?他等不了那么久。
徐阳早就知道任我行不会答应这条计策,马上便接下去说道:
“中策,此次既然诛灭了八长老,但外间并不知晓。我们可以趁此机会,伪作被长老们俘虏,借机混上黑木崖……,趁机图之。”
“下策,就是召集岳父大人手下的所有实力,趁虚而入,一举攻上此刻防守薄弱的黑木崖,将那些叛贼一网打尽。不过,此举风险极大,一旦黑木崖上稍有防备,成功的概率也是最低的。”
“上策太缓。下策消耗太过,即便最后得胜,恐怕也元气大伤。中策么……,只怕是又要劳驾好女婿了。”任我行琢磨了片刻,马上就做出了决定。
徐阳苦笑,绕了一圈,又要落到自己身上。
“辛苦是次要的,如今最大的问题还是如何对付东方不败。”徐阳摇了摇头道:“家师岳先生,仅仅学了半年的《辟邪剑谱》,就已经跃升极快,一剑刺死血咒状态的贾布贾长老。若是换了东方不败,只怕要更高上几分。”
任我行大笑道:“你那是说的太保守了,何止高上几分?老夫自诩心智、武功、权谋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当年却在东方叛贼手下一败涂地。如今十二年过去,他的武功恐怕早已经是天下无敌的了。”
一旁的向问天高声道:“可他众叛亲离,如今黑木崖上还肯为他卖命的长老,五根手指都能数得清楚。所谓得道者多助,我不信他一个孤家寡人能打赢我们所有人!”
任我行频频点头,微笑道:“向右使所说也不无道理,老夫加上贤婿,再加向右使同上官长老他们,难道说连一个东方不败都抵敌不住?断无可能!”
徐阳心想:“别说,还真挡不住。这东方不败的武功,已经接近于天人合一的水准了,咱们这帮人加起来,能挡住他几招?”
眼珠一转,徐阳忙道:“若是要执行中策,那必须请动我恩师岳先生,让他出手相助,我们才能万无一失。”
或者能有六成胜机吧?徐阳暗想。
“糊涂,我神教中的事,如何能让五岳剑派的人混进来……”随即看到徐阳,才想到这位好女婿,其实就是五岳剑派的新任盟主:“咳咳……,贤婿你不算,你既然娶了我女儿,自然就是半个神教中人,等老夫日后归隐,这神教教主之位,迟早是你的。老夫自然信得过你的。”
好嘛,非但连女儿都送出去了,现在更是以魔教教主一职作为诱惑。
呵呵,对于任我行的话,徐阳是连半个字都不信的。
这种枭雄级的人物,怎么可能放弃手中的权柄?
“若是没有恩师的援手,岳父大人,恕我直言,咱们连三成的胜机都未必有啊。”
沉吟片刻,任我行又道:“即便是老夫想要请岳先生出手,奈何两派恩怨纠缠多年,老夫怕岳先生不肯啊。”
徐阳笑道:“那倒不至于,若是岳父大人允诺两件事,我担保恩师一定会同意出手的。”
“哦?”任我行有了兴趣,忙问道:“你且说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条件
“哦?”任我行有了兴趣,忙问道:“你且说来。m.www.uuxs8.net”“第一件事,今日丧命在当场的这些长老,包括将来黑木崖上的那些,连同东方不败的首级,都须交给我恩师,以光大我华山派威名。”
“可!”几个死人头而已,哪怕日后再加上东方不败的,也不过都是些无用之物。
“第二件事,一旦东方不败伏法,他手中的《葵花宝典》必须立刻销毁。”
“哦?为何?”任我行奇道,若是说对方索要宝典,倒是极为正常,却为何要销毁?
徐阳嘿嘿一笑:“岳父大人,您忘了我师尊修炼的是何武功了?”
任我行恍然大悟。
岳不群虽是偷偷修炼的《辟邪剑谱》,但同样作为武者,任我行也能体会到,岳不群必然不希望有人修炼同样的武功。
《葵花宝典》与《辟邪剑谱》同根同源,岳不群同样也不想看到将来江湖上会有另一个修炼《葵花宝典》的人,同他一较高下。
任何武功,在这个时代都是传儿不传女,目的就是不外传,可说是敝帚自珍。
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嫁出去之后,这门武功到底算谁家的?
寻常的武功尚且如此,何况“辟邪剑法”这等绝世武功。
徐阳点到为止,只要任我行能明白就够了,话不须说得太过详细。
任我行考虑了一下,如今他最急迫的就是有生之年重新执掌神教的大权,与此相比,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用来当做筹码。
“可,但必须是在事后。”任我行做出了承诺。
比起以前的空头支票,这次徐阳总算是获得了一些实际的许诺。
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蛊惑岳不群一起上黑木崖。
因为岳不群如今的武功已经是极为惊人了,他也并没有足够的理由去冒这个险。
不过,徐阳想要试试。
告辞众人,徐阳重新回了华山。
不数日,他便到了玉女峰。
岳不群早就回来了,不过他依然是深居简出,并不和别人多说话。
而少林与武当两派的高手们,都已经告退,返回了各自的门派。
毕竟华山虽然同为正道大门派,在他们眼里始终不过是二流门派。
能让两位正道魁首在玉女峰待了足足半个月,已经是极为有面子的事了。
徐阳回到玉女峰,第一时间就去拜见岳不群。
清幽的茶室,岳不群点上了淡淡的檀香,然后举起茶杯,细细品味。
他的眼神并没有望向徐阳。
仿佛手中的茶有什么特殊的香气,值得他用全部身心去体味一般。
徐阳倒也不急,垂手侍立在一旁,并不主动搭话。
良久,岳不群轻轻叹了一口气。
徐阳眉间闪过一抹喜色。
随即,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又过了半晌,岳不群开口道:“你小子,心性是越发沉稳了。”
“都是师尊教导的好,弟子不敢当。”
“在为师面前,不必客套。去看过你大师哥和小师姐了吗?”岳不群继续不紧不慢地问道。
徐阳应道:“弟子一回华山,便来问候师父了,大师哥那里不会挑理的。”
岳不群闻听,也没什么表示。
他似乎并不关心这事,自从修炼了辟邪剑法之后,他对什么事都看得很淡。
“这么急着赶回来,没有和你那位魔教圣女多亲近一番?”岳不群提起任盈盈,却难得露出了点欣赏之色:“像她那样肯为你死的女子,不多了,你要好好待她。”
原本他也颇为反对这门婚事,不过曾经目睹任盈盈舍了命地救援徐阳,岳不群倒是有些意外。
看来自己这个徒弟,还是有些女人缘的。
“谨遵师命!”徐阳嘻嘻笑道:“这次赶着回来,也是为了今后安定下来后,能多些陪她的日子。”
“哦?”岳不群疑道:“那些魔教的妖孽不都被你灭了吗?怎么还会有问题?”
“东方不败活着一天,恐怕我那位岳父大人得郁闷一日。”
任我行郁闷的话,恐怕徐阳日子也不会轻松。
“那你怎么想?”岳不群盯着徐阳的眼睛,仿佛是想要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
“我盘算了一下,若是师尊与弟子联手,混上黑木崖,当可取东方不败的性命。”徐阳并没有完全说实话的想法,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没什么兴趣,如今还是要先行提升华山派的实力才好。”岳不群听了,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如今除了修炼《辟邪剑谱》,他似乎已经没有其它多余的想法了。
哪怕是明知道可以一举摧毁日月魔教的总舵,他也不像从前那样,充满了动力。
“师尊说得对,那我回头就回绝任我行去。”徐阳拱了拱手,便要告辞。
上赶着不是买卖,若是自己显露出的情绪过于急迫,那么岳不群定会生出疑心。
反过来,若自己很容易就放弃了,他反而会多想。
果然,岳不群问道:“你那个岳父,也想一起去?”
徐阳拱手道:“禀师尊,这计策本就是弟子和他一起商议出来的,实在是迫于东方不败的武功太可怕,因此并没有一举取胜的把握,岳父大人才提出邀请师尊出手。他说……”
“他说什么了?”岳不群淡淡地问道,但眼神中的急切,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除了很久前,诛灭嵩山派的那一日外,自从前些日子辟邪剑法大成后,岳不群还从未在公开场合施展过。
那夜一剑刺死贾布,也是他近来唯一一次出手。
好在当时他进退有据,一招得手便全身而退,除了徐阳恐怕没人看见他的容颜。
这个徒弟在保守秘密方面,还是可信的。
不过出手少,不代表岳不群没有一种想要炫耀一下的心理。
他很想听听,一代宗师任我行对他的看法。
“任我行说,论起武功来,如今的他恐怕都不是师尊的对手。只是师尊近来行事有些鬼祟,不太上得了台面。”见岳不群有些恼怒,徐阳忙道:“这只是任我行一人的看法,弟子已经反驳过他了,还请师尊息怒!”
岳不群面上紫气一闪即逝,他甚至觉得任我行的看法并没有错。
有头发谁愿意当秃子?
但为了修炼辟邪剑法,他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好在总算是练成了这套天下无双的剑法。
不过,随即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因为徐阳又说了一句话。
一句让他闻之如惊雷的话。
“任我行还说,师尊如今的行径,和当年的东方不败如出一辙。恐怕也是修炼了类似《葵花宝典》的武功,能有大幅的进步并不稀奇。”
岳不群怒道:“什么《葵花宝典》,为师修炼的是‘辟邪剑法’。”说道这里,面上一红,知道说漏嘴了。
有些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但从嘴里说出来就有些丢面子了。
不过好在徐阳并不在意:“师尊,这‘辟邪剑法’弟子早就赠予师尊了。弟子自然知道师尊是修炼剑法大成,而并非是什么《葵花宝典》。不过任我行又说了一段话,弟子停下来,才觉得他说的并没有错。”
“哦?”岳不群听到徐阳如此说,顿时冷静了下来,便问道:“他又说了什么?”
徐阳又将《葵花宝典》和《辟邪剑谱》的来历说了一遍,当然那些华山派祖师偷看宝典的故事,就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了。
当岳不群听说自己修炼的剑法只是原本《葵花宝典》的一部分时,面上顿时就有些精彩了。
“辟邪剑法”的威力,他是深有体会的。
“黄面尊者”贾布,魔教四大堂主之一,可说是魔教长老里武功最顶尖的那一批。
若是换在以前,正常状态的贾布都要让岳不群头痛不已了,何况是血咒状态的贾布,要比平常恐怖百倍。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高手中的高手,却被自己一剑就轻松刺死了。
虽然是有徐阳在一旁牵制,不过岳不群也觉得全天下论起剑法来说,他可说是独一份了。
然而今日才知道,东方不败同他修炼的功法同宗同源,甚至威力上可能还要更进一步。
这如何能忍?
徐阳继续在那里说道:“弟子当时不服,就同我那便宜岳父争了一番,我说师尊的武功必然是在那东方不败之上。”
岳不群原本紧张的情绪,被他逗笑了:“什么便宜岳父,胡说八道。任教主也算是一代宗师了,他那么认为,总有他的道理。何况东方不败成名多年,从未败过,他的武功……当在为师之上。”
尽管不想承认,不过天下公认的第一高手,岳不群也没有把握战而胜之。
徐阳点了点头,又道:“因此弟子冒昧替师尊争取了一下,任我行答应了弟子两件事。”
岳不群颔首,示意徐阳继续说下去。
“第一件,那夜师尊同弟子联手,一共杀灭了六名魔教长老。他们的首级不日便会有人送来华山派。”徐阳略略有些得意:“凭着这六人的首级,我华山派自然能站在五岳剑派之巅,这次可是你我师徒二人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今后行事再不用看他人眼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诘问
五岳剑派如今的局势颇为微妙。www.uuxs8.net虽然徐阳名义上已是五岳盟主,不过除了莫大先生确定站队之外,其它几派态度都很暧昧。
恒山派和泰山派,徐阳救了他们一次,他们推举徐阳做盟主,人情已经用光了。
若是再有什么事,人家可以答应,自然也可以婉拒。
总之是有事你上,送死你来那种。
而嵩山派、华山派的立场,则取决于岳不群一人的决策。
虽说此时他和徐阳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谐,但谁都不能肯定,这种脆弱的稳定局面到底能维系多久。
但若是魔教八大长老,一夜间殒命玉女峰,那强势若此的徐阳,说出来的话就没人敢不听了。
有了泰山派、恒山派和衡山派站在自己这边,即便是岳不群想要搞花样,也要考虑一下重新站队的成本。
而且岳不群身为五岳剑派的总护法,这消息对他也是种激励。
做人有时候以退为进才是王道。
希望岳不群懂得这个道理吧。
“那第二桩呢?”岳不群继续问道。
“第二桩事,是任我行那边答应了,若是师尊与他联手一同杀上黑木崖,那么东方不败手中那本《葵花宝典》,他可以当场销毁。”
岳不群眉间一耸,刚想要爆发的不稳心绪,却突然间就平缓了下来。
这个条件原本他极不满意,既然徐阳曾经表示过,《葵花宝典》的威力要大过《辟邪剑谱》,那自然是夺为己用才好啊。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葵花宝典》被毁,自己手中那份《辟邪剑谱》岂不就成了天下第一的神功了?
即便是任我行答允了将《葵花宝典》交给自己,岳不群也不觉得他会实践诺言。
倒不如毁了,反正他现在有“辟邪剑法”在身,也不可能再去修炼什么宝典了。
“你做得不错。”岳不群难得赞许地点了点头:“不过兹事体大,为师还要慎重考虑一下。”
徐阳自然明白岳不群的意思,既然他都答应考虑了,那么这事基本上就算是成了。
行礼告辞,然后他徐徐地退出了茶室。
门外,师娘宁中则守候已久。
这些日子里,丈夫和小徒弟行事神神秘秘的,宁中则都搞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尤其是丈夫,多少年的夫妻了,他身上有任何变化,宁中则岂能不知道。
仅有的几次相逢,岳不群面色变得温润,胡须却不断稀疏,性子也变得阴冷古怪,一身的做派变化极大。
即便他不停地掩饰,也无法遮掩住这么巨大的变化。
原本一开始,宁中则还气他欺瞒自己,因此故意提出了分居的想法。
没想到岳不群二话不说便搬离了居室,之后更是三天两头地闭关。
这半年多来,两夫妻能待在一起的日子,居然屈指可数。
“你随我来。”宁中则指了指徐阳,转身便离开了大门口。
徐阳明知道她会问自己,也知道自己很难做,但却依然跟着师娘一起走了。
这事本就是自己弄出来的,必须给个交代才行。
…………
华山派大堂。
此刻堂上并无他人,所有弟子都被宁中则遣了出去。
在玉女峰,师娘的话有时候比掌门更有效用。
最起码在这一个时辰内,绝不会有任何人敢于再踏进这大堂之内。
“说吧,你师父到底是怎么了?”饮了一口茶,宁中则好整以暇地望向徐阳。
不管这个小徒弟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宁中则绝对相信,她可以看出任何细微的谎言。
这就是经验带来的好处。
宁中则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会被人随意蒙骗的少女了。
江湖不仅教了她如何应对敌人,更重要是教会了她如何看人。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人。
徐阳依然是一副极为尊重长辈的样子,躬身道:“师尊苦练神功,武功自然是大进了,身为五岳剑派的总护法,弟子觉得师尊的表现无可挑剔。”
宁中则眉头一皱,她看得出来,这一次徐阳并未说谎。
“那他……那他为何近来神出鬼没的?”
“师尊与弟子一心为了维护华山派、五岳剑派而倾尽全力,因此有些事情难免会暗地里去行事。师娘还是不需要知道得太多比较好。”
徐阳并不觉得他这话有什么毛病,与其让宁中则平白无故地担心,还不如索性就瞒过她,直接把事情料理干净。
她要是之前就知道了魔教八大长老会一起联手围攻华山派,她又会如何行动?
事实上,不管她做了什么,恐怕都只会对这次的计划产生负面影响。
没有帮助,只有损害。
倒不是说宁中则会故意去损害华山派的利益,只是她关心则乱,而且她的武功相比之下,太弱了。
菜就是原罪。
“大胆!”果然,徐阳的应对之语,被宁中则完全错误地理解了,她拍案而起道:“你师父原本温煦谦和,一身谦谦君子的做派,现今却变得鬼祟莫名。说,是不是你将你师父引入了歧途?”
徐阳咧了咧嘴,这调子,颇像后世那些家长,说自己不爱好好学习的孩子,是被游戏和网文带坏的那些口吻。
且不说那些孩子到底是不是热爱学习,就说岳不群吧,难道自己有能力影响他的心?
根本不可能的事,能稍微带动岳不群往正道方向走,就已经是徐阳的极限了。
“师娘,请别误会,师尊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华山派啊。”徐阳略有些无力地辩解道,尽管他也知道,这种话并不会产生什么效果。
“那你老实说,你师尊前些天突然离开了华山数日,到底是去了哪里?”宁中则一反往日的平和态度,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自从这个小徒弟上山拜入师门之后,丈夫就有了巨大的变化,难道这一切不都该算在他的头上吗?
爱屋及乌,岳不群原本性格里那些缺陷,从未被宁中则当成一回事。
但凡是亲近的人,身上有了不好的变化,必定是被人影响的,这点是大部分人的通病。
宁中则并不例外。
“最多再过一日,师娘就会知道答案,何必在此刻逼问弟子呢?”徐阳冲着宁中则笑了笑,企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有些事情,嘴上说了人家是绝对不会信的,要是有些实证,那才有足够的说服力。
此刻徐阳空口无凭,不过若是等到六颗魔教长老的人头,那就是六件无可辩驳的证据。
“你现在就说。”宁中则缓缓地坐下,话语里却带着一种无可辩驳的坚定。
徐阳无奈,心想说了你还不是不信?
不过,还是屈服于宁中则的气场,徐阳开口道:
“前些日子,武当派的长老传来密报,说是魔教八大长老准备要联手攻击我华山派。”
宁中则冷笑道:“这怎么可能?即便是你当上了五岳盟主,即便是你师父当上了五岳剑派的总护法,这才过去几天?黑木崖如何会反应这么迅速?”
八月初一,令狐冲与岳灵珊的婚宴之后,徐阳才被推举为五岳剑派盟主。
从那天开始算起,到今日也不超过二十日而已。
这点时间,就算这消息能及时传到黑木崖,东方不败也是当机立断的做出决定,这些魔教长老也不够时间赶过来。
可宁中则并不知道,这些魔教长老也不知道徐阳升得那么快啊。
他们只是奉杨莲亭的命令赶来,狙杀有崛起势头的华山派首脑而已。
同时,还能顺带肃清一些魔教教内的不安定因素。
或者反过来说,后者的重要性比起灭杀徐阳,可能会更高一些。
徐阳苦笑,这种事一时如何解释得清楚。
稍微平缓了一下情绪,徐阳便道:“此事知道的人不止弟子一人,师娘可以去信武当,询问一下冲虚道长的弟子成高长老,一问便可知真伪了。”
宁中则听他说得那么肯定,心下的疑惑倒是稍解,便又问道:“便算是有魔教中人前来,你和你师父不也更应该留在玉女峰加强防御吗?为何又突然失踪?若是魔教长老因此而趁虚而入,又待如何?”
“若是等魔教长老前来攻山,弟子认为那便被动了。”说到这次反主为客,反守为攻的奇谋,徐阳倒是极有信心:“俗话说有千日做贼的,从未听过有千日防贼的,魔教八大长老前来,若是见我华山派应对得宜,防御谨慎,自然不会贸然上山寻死。但只怕他们潜伏在暗中,不时地攻击我们下山的师兄师姐们,到时候我们反而被动。”
宁中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转念察觉不对,徐阳又开口了。
“所以我替师尊出了个主意,索性便在他们必经之路上伏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战果如何?”宁中则此刻只关心杀伤了几个魔教长老。
因为丈夫和徒弟都已经安然回山,显然是并无大碍,那么吃亏的明显就是魔教那边了。
若是能驱逐他们,顺便再杀伤一两名高手,那华山派在正道武林上便会名声大噪。
不管是势力还是名气,都会无形中猛增一大截。
说道战绩,徐阳又开始卖刁了。
“师娘何不等上一两天,那些魔教长老的首级,就会运来了。”
“那些?”宁中则虽然脸上不形于色,但她心中却如同炸开了一般沸腾。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逢
既然徐阳说的是,“那些”首级,起码不止一个。m.www.uuxs8.net不管是两三颗首级或是三五颗人头,都是宁中则从未想过的光辉战绩。
自从数十年前,魔教十长老围攻华山派失利,被五岳剑派的前辈们尽杀之以后,魔教就从未在一次战役里,丧失过三位以上的长老。
也就是说,华山派这次是创了五岳剑派单派诛敌的纪录了。
毕竟那次虽然斩杀了十位魔教长老,但那可是五岳剑派精英尽出,在原本看来并无设防的华山派后山偷袭了魔教的缘故。
当时虽然魔教元气大伤,但正道武林也是精英尽丧的局面,整个五岳剑派都是损兵折将,华山派更是丢了一大批高手的性命。
典型的赔本赚吆喝。
而这次呢?
华山派独立应战,两名参与此战的华山派高手毫发无损。
这战绩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你们,果然赢了?”宁中则的语调中,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不能怪她,实在是这场胜利太出人预料,太振奋人心了。
魔教一共才多少长老?
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多位。
这十多年来,这些魔教长老个个耀武扬威,死在五岳剑派高手手上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反而是他们内部的矛盾,不止十位长老是在内部争斗中丧生的。
但有死就有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长老被从教众中提拔出来,顶上之前的那些长老位子。
但从未听说,有人可以直接一次性击败多达八名魔教长老。
尽管徐阳直言已经赢了,还杀了不止一个魔教长老,宁中则依然不能完全相信。
这事若是不能得到肯定的答案,那她终究不敢开怀。
她必须确认这一点。
“禀报师娘,确实赢了。”徐阳有些得意,也有些无奈:“师尊武功高超,大杀四方,弟子也争气,这八名魔教长老……嗯,丢下了六局尸体,逃走了两人。”
这段话就是替岳不群脸上镀金了。
尽管岳不群确实在最后关键时刻出了一剑,直接导致了这场战斗的终结,但实际上他也就只是杀了一个魔教长老罢了。
尽管这一个,要远比其他几个加起来都难对付。
不过徐阳有金手指,有系统,情急之下若是拼命,自然也能将杀死贾布。
只不过那样的话,徐阳难免会元气大伤。
徐阳是个厚道人,因此他便将这次战斗中的大部分功劳,算在了岳不群身上。
这事他不说,岳不群才不会表示否认呢。
毕竟一次杀了六名魔教长老,这种功劳谁都不会舍得推掉的。
岳不群已经在男女之事上无法得心应手了,就让他在江湖名声上多捞些功劳吧。
徐阳只需要参与其中,就足以彰显他少年剑客的威名了。
再多的功劳,难免会引起某些人的敌视。
毕竟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宁中则叹了口气,她已经无话可说。
她怀疑过丈夫,也怀疑过徒弟。
但当她怀疑的对象交出这么一份耀眼的成绩,她还能怎么说?
你们太鬼祟了,不过杀了六个魔教长老罢了,算不得什么。
这话说出来,容易被人揍你知道吗?
一种无力感,侵袭了宁中则此刻的情绪。
“你是说,这六颗人头明日便会送来?”宁中则勉力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徐阳则接口道:“没错,明日必定能送到,江湖朋友们还是很帮忙的。”
“哦,原来有别的江湖朋友助拳。”宁中则这才多信了三分。
无论是正道还是魔教,力有不逮的时候邀请一些当地武林中的高手助拳,完全合情合理。
这一来,先前徐阳说的那些总算多了些可信度。
徐阳也懒得解释这些细微末节。
毕竟那些帮忙的江湖“朋友”,严格意义上来说,也都是魔教中人。
“好吧平之,待那些首级送来,再与你庆功。这些日子你长途跋涉定有些疲惫了,先行下去休息吧。”
徐阳微微一笑道:“谢谢师娘关心,弟子告退了。”
说罢躬身行礼,转过头徐阳就跑了。
还不跑?再不跑她问我要个功能正常的老公,我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刚出大厅门口没几步,便听到有人在高处“咯咯”的笑。
顺着笑声,徐阳抬头一望,一旁的百年古松树冠上,蹲坐着一名明眸皓齿的少女,手中抓了一把瓜子,边笑边在不停地嗑瓜子。
果然是曲非烟。
“笑什么?”话虽然这么说,徐阳却也忍不住笑了。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曲非烟,他的心情都会变得极为愉悦。
这小丫头片子,似乎天生就会引人开心。
不管多么凶恶的江湖,多么可怕的对决,在她的笑容映衬下,都会变得算不得什么了。
曲非烟一跃而下,跳到了徐阳面前。
“被师娘骂了吧?”曲非烟一脸的坏笑:“活该,谁叫你不带我一起去的?”
“原来是你这个丫头告的密!?”徐阳有些惊讶,也感到有些好笑。
“不关我的事啊,师娘问起来,谁敢替你们隐瞒。”曲非烟嘴里一边说,却并没有停下嗑瓜子的举动。
“不对!”徐阳突然感到,有哪里显得颇为不妥。
随即,他便反应过来:“你的轻功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从十余丈的松树上一跃而下,以往的曲非烟本也做得到。
但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举重若轻,恍若无事一般。
最起码,也得翻滚两圈,卸掉点冲击之力,才能行。
但今日这小丫头不但跟从一两丈的院墙上跳下来一般,而且就连手里的瓜子都没掉落半颗。
这其中一定有鬼。
曲非烟听到徐阳的话,呵呵一笑:“就不告诉你,曲家大小姐天生奇才,轻功资质过人不行吗?”
鬼才信。
不过徐阳也不急,这丫头嘴里藏不住事,哪怕自己不问,早晚也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何况,还有桃谷六仙不是?
他们的嘴可是史上最不严的那种。
“告辞。”
二话不说,徐阳转身就走。
曲非烟反而急了,怎么一句话没说完,人就跑了?
这是什么操作?
“等呢过一下,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练出这身轻功的吗?”
“不想。”
徐阳边说边走,连头都不回。
“你给我回来!”曲非烟有些急眼了,一步便窜了出去,同时一手抓向徐阳肩头。
听到耳畔的风声,徐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跟大爷玩这套?还是嫩了点啊。
肩头轻轻一卸,曲非烟这一爪便已经落空了。
好在她本也没用多大力气,只是起个阻拦的作用,随即左手食指一弹,一颗圆溜溜的瓜子便已弹出。
内劲虽不足,但这瓜子倒是颇具威力,因为它被弹得拐出了一个奇怪的轨迹,冲着徐阳的面部而来。
这要是被弹中,徐阳的一世英名……好吧,半世英明岂不是尽丧?
徐阳不躲不闪,只吹了口气。
瓜子份量原本就极轻,他的内力又浑厚,只一口气便已将瓜子吹飞了。
不过此时曲非烟已经轻轻一跃,跳到了徐阳的面前。
“好啦好啦,别闹了,大姑娘家家的,还那么疯。”徐阳一脸宠溺的笑容,伸手揉了揉曲非烟的小脑袋。
“别揉,头发都被你揉乱了。”曲非烟一脸气鼓鼓的样子,用手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头发,心中却带了一丝甜蜜。
“说,你是不是下山偷会你那个任大小姐去了?”曲非烟又问道。
“你傻啊,我下山偷会盈盈,会带上师父他老人家?我那是有正事好吧。”徐阳腹诽一句,让死太监看男欢女爱的,那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吗?
听到徐阳是去办正事,曲非烟的脸上顿时阴转多云:“说来听听呗,啥正事要让我们林盟主和岳掌门一起下山?”
“魔教来了。”徐阳一脸的忧愁,不了解他的人,还真以为华山派大厦将倾呢。
曲非烟同他待在一起很长时间了,自然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便插嘴问道:“然后魔教又走了?”
徐阳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曲非烟见他如此正经,心下不免有些忐忑。
“难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到?”
她爷爷曲洋乃是魔教的叛逆,魔教杀上华山派,她自然也不会落下什么好处。
“唉,你是不知道啊,魔教此次图谋甚大,派出了足足八大长老,其中还有青龙堂和风雷堂的两位堂主……”徐阳一脸的晦气,仰天长叹。
曲非烟反倒是笑了:“若是如此,也算是看得起华山派了。要是实在敌不过,大哥哥不如暂避一时如何?我看少林派不错,大哥哥可以顺便剃度一下,求佛问道。”
“倒也是个办法。”见曲非烟并未上当,徐阳憋了半天,才大笑道:“可惜啊,这些长老武功太差了,被我和师父一剑一个都料理了,没机会上玉女峰来了。”
“是啊,林盟主好厉害啊!”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曲非烟明显并没有多高兴的意思。
“你个小妮子,说,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徐阳笑着问道。
很明显,曲非烟一开始的担忧是真情流露,之后就是配合演戏了。
“还说。用你的话来说,就是你的演技太差,略显浮夸。”和徐阳待在一起太久,他的那些怪话曲非烟学了个七七八八,此时倒是可以拿来糗徐阳一顿。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敌踪
两人正在互糗之时,徐阳却突然伸手指竖在嘴上,示意曲非烟禁了声,然后高喊道:“大师哥!”果然,不远处兴冲冲走来一人,不正是令狐冲又是谁?
“小师弟,你回来啦!”令狐冲原本春风满面,现在见到徐阳,则更是平添了几分喜悦之情。
他新婚燕尔,原本就是极为幸福的时刻,只是前几日师父和小师弟突然深夜下山,身为掌门大弟子,却未能参与其中,总也难免会有些担心。
不过,看到小师弟回来了,令狐冲自然也是放下一块大石头。
“大师哥,好些天没见了,你似乎胖了些。”徐阳上前,一把勾住了令狐冲的肩头。
两人乃是患难之交,交情本就远超常人。
令狐冲总觉得,自己好像欠小师弟人情。
毕竟当时师父师娘的首选,是让小师弟娶岳灵珊。
然而小师弟就果断地跑路了。
令狐冲知道,这一大半是为了自己的缘故。
小师妹如此美貌灵动,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
想来小师弟是不忍心让自己伤心,这才故意退出的。
因此他心中更是愧疚。
还好,小师弟武功如今已经到了极其惊人的地步,更是一跃成为五岳剑派的盟主,江湖地位甚至反超了师父。
这让令狐冲很是羡慕。
他知道,他的性格完全做不到像徐阳这般八面玲珑,他也只是秉承本心行事。
令狐冲娶了岳灵珊,无论如何将来华山派的掌门这位子非他莫属。
因此,今后自己的任务,就是当好这个掌门人,好好辅佐小师弟吧。
最好是能让他更上一层楼,驱逐魔教势力,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五岳盟主。
心态放平了,令狐冲今日来居然就心宽体胖起来,整个人都富态了些。
“那还不是多亏了小师弟你,有你在,整个华山派的弟子们都安心不少。”令狐冲颇有些感慨道。
徐阳也笑道:“看来小师姐颇有妇德,把大师哥*得很有效果啊。”
令狐冲大笑道:“这话若是被你小师姐听到,必然饶不了你。”
两人边走边说笑,好一阵这才说到正题。
“小师弟,听说你和师父是去拦阻魔教的人去了?师父也回山了吗?”令狐冲正色道。
徐阳倒是有些诧异:“师父先我一步回山,方才我已经拜见过他老人家了。不过,先前那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令狐冲听闻岳不群已经回山,自然心下一松,便回道:“那消息是冲虚道长推测的,只是他并未同别人说起,临走时也只告诉了我一人。”
岳不群和徐阳离山,那时候山上能做主的无非就是宁中则和令狐冲二人。
而宁中则一介女流,冲虚道长并不太方便与她密谈。
那么令狐冲则就成为当仁不让的对象了。
“这牛鼻子,脑子挺活泛的,嘴也是真快。”徐阳笑骂了两句,不过这事本来也要通知大家的,早点晚点而已:“确实如此,好在那些魔教妖人已经被师尊全歼了。”
“小师弟,你可不实诚啊。”令狐冲笑道:“难道你跟着下山,就没半点功劳?”
“嗯嗯,小弟也是略尽绵力而已。”徐阳谦和的态度,让令狐冲也很是满意。
师父的剑法他是了解的,虽然令狐冲并不知道岳不群修炼了“辟邪剑法”,因此对他的现在的剑法并不了解。但从前的岳不群,剑法比起那些魔教长老,虽不能说差上太多,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多也不过以一敌一罢了。
这次魔教足有七八名长老袭来,在令狐冲眼中,师父能干掉一个就已经很好了。
想必大半都是徐阳的手笔吧?
令狐冲并不知道,他这一番瞎猜,居然命中了事实的真相。
不过徐阳倒也不贪功,将大部分功劳推给了岳不群,这让令狐冲格外地满意。
没有岳不群,就没有他令狐冲的今日,更别说他还娶了小师妹,当上了岳不群的女婿。
徐阳又道:“不过这方面的消息,大师哥切记别告诉他人,哪怕是很亲近的师兄师姐们,也别泄露出去。”
令狐冲点点头道:“这个我省的,不过既然这么说,小师弟你是想……”
“没错。”徐阳点点头,大笑道:“我准备去黑木崖,抓几个魔教女弟子来,给大师哥当使唤婢女。”
两人相视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了,不说笑了,小师弟你仗义,大师哥是知道的。不过最近山下似乎不太平静。”令狐冲这次过来,原本是准备和师娘宁中则商议的。
不过既然意外地见到徐阳回山,那当然是先和他商量一下了。
毕竟即便师娘想出了应对之策,还是需要徐阳来出手才稳妥。
“哦?难道魔教还派了别的妖人来偷袭华山?”对令狐冲带来的这个消息,徐阳倒是有些意外。
那八名魔教长老,其中还包括了两名堂主,这可以说已经是魔教能派出来最强的阵容了。
除非东方不败亲自出手,否则黑木崖上剩下的那些长老,守山犹不足,更别说下山来当奇兵了。
令狐冲摇了摇头道:“倒不是魔教,而是有人曾在山下见过一名持剑的中年男子。身手极好,我怀疑是……左冷禅。”
左冷禅。
这个名字消失了很久。
在洛阳城外,徐阳一剑破了左冷禅,让他负伤而逃。
不久之后,修炼“辟邪剑法”小成的岳不群,没有忍住多年来被压抑的气,一举上嵩山屠了整个嵩山派,只有左冷禅一人侥幸逃生。
然后便是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左冷禅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了消息。
徐阳也为此时征询过岳不群,虽然他并未直接承认,但对于左冷禅他说了一句:“悔不该太早上嵩山。”
若是放到现在,以岳不群的身手,绝对不会让左冷禅有半点逃生的希望。
但在当时,杀戮了过多嵩山派高手的岳不群,反应和速度都已经不是巅峰状态,居然拦不下左冷禅。
但如今,左冷禅来到华山脚下,又是为了什么呢?
徐阳倒是有些奇怪了。
好在无论如何,现今的左冷禅,手下已经没有一兵一卒,武功虽高,但终究是孤掌难鸣。
只要自己和岳不群有一人在,断不会有任何威胁。
徐阳想到此处,突然间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之前数日,他和岳不群曾经偷偷下过山。
这段时期便是华山派防御的真空期。
若是左冷禅趁机上山……
不过看了眼身边的令狐冲,徐阳的心又放下了。
令狐冲虽然武功赶不上自己,也追不上学会“辟邪剑法”的岳不群,但他终究是这世上第三个学会“独孤九剑”的高手。
或许功力上略有不足,或者经验上也比不上左冷禅老辣。
但比起剑法一道,左冷禅恐怕都不如他。
况且,华山派也不止他一人啊。
起码还有师娘宁中则,还有桃谷六仙那六个宝贝,嗯,还有个曲非烟。
曲非烟武功不行,不过一手暗器功夫,偷袭的话足够左冷禅喝一壶的了。
这六个人加上令狐冲,会应付不了左冷禅?徐阳不信。
说到曲非烟,她这身特殊的轻身功法,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徐阳不由得思维上又开起了小差。
“除了左冷禅,还有什么情况?这消息又是谁送上华山的?”徐阳倒是并不担心别的门派,他只担心少林派会在这种特殊时期,横插上一杠子。
若是华山派能联合任我行杀上黑木崖,取了东方不败的性命,那么华山派在正道武林的名声绝对会异军突起。
就连少林派都压不下去了。
至于武当派,冲虚道长先前已经明确表达了善意,虽说成年人不相信承诺,不过徐阳分明可以从他眼中看到了诚恳与疲惫。
冲虚看起来已经年过七十了,教出来的弟子却个个都是平庸之辈,若是有朝一日他仙去,谁能保证武当派不会再次被少林打压?
少林也不止一次做过类似的事情。
与其如此,倒不如倒向华山派,造成一种三派鼎力的均衡格局。
起码华山派作为新晋门派,不会对武当派造成实际上的压迫。
若是武当派传人真的不堪大用,有冲虚事先做下的人情在,起码能够联手华山派来应对少林。
不得不说,冲虚道长这种老江湖,还是真够辣的。
就连徐阳都是直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他的用心。
当然,成年人不说对错,只看利益,徐阳并没有拒绝他善意的打算。
至于两派联手斗倒了少林之后,那就是未来的事情了。
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就像是左冷禅,之前的所作所为,既让嵩山派崛起,又动摇了少林派的根基。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少林寺原本就在嵩山之内,他们怎么可能容忍身边多了一个强势的派别?
然后嵩山派就很快衰败了。
这其中,虽然主角是华山派和自己,但难道就真的没有少林派的影子?
现在左冷禅孤家寡人,一心只想复仇,难道少林派就不能暗中帮他一把?
这事,不简单。
左冷禅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方证刚刚离开华山派,山下便有了他的踪迹?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别的情况倒是没有听说,但我总觉得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好像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一样。UU小说”令狐冲一脸忧患之色,有些担心地对徐阳说道。徐阳笑笑,大师哥的第六感还挺灵的嘛。
不愧是有着主角模板的家伙。
“大师哥不必担心,有师尊在,还有小弟在,华山派便是三十年、五十年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令狐冲听后,自然是心情放松了下来:“那我先行替师弟师妹们,谢过小师弟了!”
令狐冲拱手,给徐阳行了个礼。
徐阳大惊道:“大师哥,你这是做什么?这种事,原本就是我这个华山派弟子应该做的啊!”
一旁的曲非烟也道:“何必如此,大家不都是一家人吗?”
她在华山派待了足足大半年,自然而然地将华山派众人当成了家人。
一开始,别人把她当成了孤女,甚是疼爱,但后来渐渐消息传开,说她是魔教中人,大家对她便有些警惕与厌恶。
不过这么些日子下来,多方接触下来,大家见她并非和传闻中的魔教教徒那样,奸邪无比杀人无算,反而聪明伶俐,长得又讨喜,就如一个俊俏的邻家小妹一般。众人心中暗生愧疚,对她的态度反而比之一开始时更好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便会拼命弥补。
这样一来二去的,曲非烟也就真得把华山派的弟子们当成了自家的哥哥姐姐一般。
徐阳听话听音,自然知道曲非烟的意思,也笑道:“莫非大师哥准备将小弟逐出华山派?那小弟岂不是太惨了?”
令狐冲也是个诙谐的人,知道徐阳是在开玩笑,便摇摇头道:“你这是折煞了大师哥我了,大家都说,你都已经当上了五岳盟主,这华山派弟子也就未必会当下去了。”
徐阳听到令狐冲这话,其实是用开玩笑的方式来问自己的真心,便肃容道:“华山派在小弟走投无路的那一日,容留了小弟,还传剑法赠利剑。这种恩情即便是小弟再没有良心,也不至于忘记。何况当日拜进师门那一刻,小弟就发誓生是华山派的人,死也要变成华山派的鬼,绝不至于小人上位,变了心迹。大师哥,你一定要信我!”
令狐冲见徐阳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一般,也点头道:“小师弟你果然是一个君子,真有师父他老人家的七分风采了。”
徐阳心中暗笑,要是有岳不群的七分风采,自己岂不是变成了小君子剑?
随即反应过来,反问道:“大师哥,你这今日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师弟,你虽进师门比大师哥晚,但你在剑法上的天赋远超过我,又为本派屡立大功,大师哥觉得你来当这个掌门大弟子,只怕比起我要合格的多。”令狐冲一副极为诚恳的样子,绝不像是在说谎。
徐阳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大师哥你还真会开玩笑。”
令狐冲有些急了,一把抓住徐阳的肩膀,盯着徐阳的眼睛说道:“小师弟你别误解了,大师哥真的是诚心实意的相让,绝无半点虚假!”
话音斩钉截铁,眼神也是极为坚定。
徐阳也是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师哥,我现在已经是五岳剑派的盟主,挂着华山派弟子的名头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做华山派的掌门大弟子,别人会怎么看我?”
徐阳也很无奈啊,系统给的任务是当武林总盟主,而不是华山派的掌门。
要不然他早就答应了。
他在华山派多半是为了借势,可没想抢令狐冲的位置啊。
令狐冲误会了,以为徐阳那是嫌弃华山派的庙太小了啊。
“如此说来,倒是得罪了。”令狐冲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善。
他好心好意地让出来的位子,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这算什么事?
“你看,大师哥你又误会了。”徐阳不得不解释道:“你一直以来就是我的大师哥,永远都是。小弟初来华山,除了师父师娘,也就是你大师哥待我最好,所谓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小弟若是不能替你规划出一条最为坦荡易行的大道,反而要抢夺你手里的所有,那我还能算是人吗?”
“况且之前我所说的也是事实,所谓五岳剑派盟主,必须要维护每个门派的利益,这样才算公允。之前左冷禅名为盟主,实际上处处偏袒嵩山派,引起其它所有门派的不满,最终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华山派已经有师父当上了五岳剑派总盟主,若是我再顶一个华山派掌门大弟子的名头,别的门派会怎么想?”
“只怕到时候各个门派又会变回各司其政,各自为战的状态了。如此一盘散沙,如何能应对魔教,以及那些比魔教更为阴险恐怖的敌人?”
令狐冲抓住他这句话问道:“难道除了魔教,我华山派还有更为强大的敌人不成?”
徐阳笑笑,终止了这段偏离了本意的对话。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
“大师哥,方才小弟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徐阳改变了话题,转而问道:“到底是谁告诉你,左冷禅埋伏在山下的?”
令狐冲犹疑了一会儿,方才小师弟的话虽然句句在理,但他感觉心底始终有些不舒服。
但这个问题似乎很是重要,否则小师弟也不至于反复问了两次:“其实就是前几日送少林掌门方证大师下山的时候,被我偶尔发现的。只是当时离得远了,我对左冷禅也不是太熟悉,因此不能确定。等送走了方证大师回山的时候,我特地领人去看了一下,却已经不见他的人影。”
徐阳略为盘算,便已经了然于心。
果然是少林派搞的鬼。
“大师哥你之后没有派人下山去探查吧?”他借着问令狐冲。
令狐冲摇了摇头:“没有,师父和你都不在山上。师娘觉得,若是我独自前往探查,唯恐不敌左冷禅。要是带上桃谷六仙下去,那么玉女峰的防御便薄弱了,因此只等你回山再商议。”
徐阳点了点头,师娘宁中则这次的谨慎很重要。
否则的话,不管左冷禅和他背后的黑手,想要行使“围魏救赵”或是“围点打援”之策,那时候无论是玉女峰上留下来的人,还是令狐冲这支拍下去的人手,恐怕都不是敌人的对手。
经历的多了,姜总还是老的辣。
不过……
“既然小弟我回来了,自然不会再让他们得逞。”
徐阳淡然道。
事不宜迟:“大师哥,你速速去茶室,禀报师尊。小弟我先下山会会这些残兵败将。”
对于敌人,徐阳从不会客气。
…………
华山脚下,青松林深处。
左冷禅静静地坐在一块巨石之上,盘膝打坐,五心朝天修炼着寒冰真气。
他不急,他在等着山上的人急。
自从嵩山派满门都被岳不群一人屠戮之后,整个嵩山派的传承事实上已经是断了。
他左冷禅并不是卧薪尝胆的勾践,那不现实。
岳不群也不会是志大才疏的夫差。
既然他能下一次杀手,那便绝不会再留活口。
左冷禅至今每次午夜梦回,都会被惊醒,满头大汗。
他始终无法忘记,那一夜的惊恐,那一夜的满眼血腥!
以及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
那是整整一派的门人啊,除了先前被杀或是被俘的那些门人和手下,嵩山派内起码还有五、六个门人,身手都不次于十三太保。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在江湖上名声不显。
那是他留下来的种子,不管他左冷禅最终是死是活,是胜利还是失败,只要有这些人在,甚至只要有一半人在,那么嵩山派终究会生生不息,源远流长。
但,那一夜,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这些被左冷禅当做是未来希望的种子,一个一个地倒在了岳不群那鬼魅般的剑下。
那柄剑,如同一头噬人的猛兽,将挡在他面前的一切都吞没。
左冷禅有些后悔那夜他被吓破了胆子,抛弃了门人选择了逃亡。
早知如此,还不如玉石俱焚,整个嵩山派就此断绝,也不失为一个惨烈的结局。
起码他可以同这些日夜为伴的门人们,一起去迎接死亡的降临。
但他终究是逃了,他明白,他的武功、他的剑法,在那柄鬼魅的剑下,完全只是个摆设,一文不值。
他的门人、他的弟子,用他们的生命和鲜血验证了这一切。
而虽然蒙着脸,但那人的身材、语气,根本就是岳不群本人。
他从何而来如此令人恐怖的剑法?
比之当日击败自己的那个华山派白衣弟子,他的剑法显得更为诡异,更为迅疾。
左冷禅日思夜想都没能想明白这事。
若是这师徒二人同时有机缘修炼了一门神奇的剑法,但为何两人使出来却完全不同。
一个轻灵大气,一个迅捷诡谲。
就如两人的性格一般,毫无相似之处。
但这两人的剑法,毫无疑问,都是绝顶的那种。
左冷禅一直自负剑法,虽称不上当世无敌,但无论怎么排,都能排进天下前十,甚至是前五之列。
然而他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厉害。
这两路剑法一出,便衬托出他自己的剑法,就是渣。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玄通
左冷禅越想越是愤懑,甚至连在体内运行的真气都有了一些不稳。www.uuxs8.net不好,这是要走火入魔的先兆。
正在左冷禅慌乱之时,背后要穴上被人一指点中,一股磅礴大气的真气眨眼睛便行走诸脉,带动了他体内寒冰真气一一归诸各脉,成功地解除了这场危机。
左冷禅这才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站起身来,转身对身后那位救他性命的高手,深深地施了一礼。
“多谢大师,救左某一命。”
身后那人,体态肥胖,形容古怪。明明是一身富绅的打扮,却戴了顶古怪的大草帽,脸上更是刀伤纵横,一张脸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你这家伙,不好好修炼,心又乱了?”
语气虽不友善,但却带着一份关切之情。
左冷禅的脸色有些惶恐,他虽然曾经贵为五岳剑派的盟主,但实际上现在却只是一个孤家寡人。
“多谢大师提点,只是左某一直没能想通,那华山两师徒,从何而来的神奇剑术。”
被叫大师的那位富绅,嘻笑道:“你若知道了,便满意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左某不才,至少死前也要知道,我到底输给了谁,输给了何种剑法!”左冷禅依旧气息不平。
“咄!”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根短棒,富绅一棒打在了左冷禅的头顶:“一切都是虚妄,输是虚,赢也是虚,剑法神通都是虚,生死更是虚!”
左冷禅眼前一花,头顶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清醒了。
“多谢大师棒喝,左某,不…弟子领教了!”
这便是佛家所谓的当头棒喝,没想到这富绅打扮的胖子,居然会是个禅宗高手。
原来这位大师,便是少林派来帮左冷禅的高手。
左冷禅在位时,方证大师虽然并不喜欢他的咄咄逼人,不过既然是互相利用,就不存在喜欢不喜欢这种说法了。
左冷禅在嵩山被灭门那晚,果断敲响了少林寺的大门。
他知道,当他的敌人是岳不群和徐阳,那当今世上便只有少林和魔教可以让他暂且安身。
但和魔教斗了一辈子,他可不愿意最后去投那边。
何况近年来魔教行事颇为颠三倒四,只怕自己没能见到东方不败,就被他手下人干掉了。
至于少林派,左冷禅自然知道他们并非如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么清静无为,与世无争。
相反,这些和尚心里的野心恐怕一点都不比他这个五岳盟主来得少了。
果然,方证大师亲自出迎,给左冷禅的礼遇一点都不下于他全盛时的待遇。
就这样,左冷禅在少林寺一待就待了足足半年。
期间养伤修炼自然不提。
前些日子,方证大师离开少林,前去华山恭贺岳不群的女儿嫁人。
左冷禅这才有机会,混在了行脚僧人里一起下了少室山。
当然,他并未有机会重新上玉女峰,只是被方证安排在了山下的农家小屋里暂住。
方证下山回寺之时,给他留了十几名僧人,但这些人左冷禅一个都未曾见过。
方证并没有留下半句命令,只是让这些僧人听从左冷禅的调遣。
然而,左冷禅发现,这十几名僧人统统换上了平常百姓的衣物,有装作樵夫的,有装作钓叟的,自然也有冒充富绅的。
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些人以后随左冷禅调遣,一旦出了事,他们也和少林派无关。
面前这个胖子,便是这些僧人的首领,法号叫做玄通。
这绝对不是少林寺这几代人的法号排序。
应该也是个假名。
不过比起他的武功和佛法,左冷禅觉得其它一切都只是虚妄了。
那十几名僧人,个个都是高手,高手中的高手。
甚至左冷禅觉得其中最弱的一个,也不比他手下嵩山十三太保中最强的那几个差了。
也就是说,往日里他最为得意的十三太保,少林派随随便便就派出来的高手,都能赢了他们。
这就是真正的大门派的底蕴,平日里隐藏的实力,可说是深不可测。
而左冷禅居然完全不知道。
亏得往日里他还一门心思,想要取代少林派的地位。
开什么玩笑,硬怼,估计都怼不过啊。
所谓夜郎自大,就说得是自己这种人吧?
左冷禅苦笑。
方才若不是有玄通大师,自己也许就走火入魔,一命呜呼了。
越是高深的内功,越是容易一念之差而走火入魔。
自己方才居然在修炼的时候,想那些有的没的东西。
真是作死。
想到此处,左冷禅又深深地施了一礼,道:“多谢大师指点,待弟子完成了心愿,一定皈依我佛,投入大师座下做一名沙弥,到时候还请大师不吝收留!”
但玄通却嘻嘻笑着说道:“施主与我佛无缘,贫僧其实也没多大缘分,估计等这次事情做完,又要面壁思过个二十年了。”
左冷禅悚然一惊,少林的寺规还真是森严,居然因为这点小事,就要面壁二十年?
何况这任务也是少林方丈安排的啊。
玄通似乎看懂了左冷禅的想法,依旧嘻嘻笑着道:“面壁只是贫僧自己对自己的处罚,并非少林寺规。”
左冷禅点了点头,或者这位高僧是担心杀戮太过吧。
没办法,仇恨在他眼里比什么都大,即便是将来要下九幽地狱,也让左某一力承担吧。
“大师这次,打探来了什么消息?令狐冲是否下山了?”左冷禅突然想起,今日一早玄通大师便已经出发,现在时值中午,不知道他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玄通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山上并无什么动静,令狐冲也并未下山。左施主的计划,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啊。”
先前方证大师下山时,左冷禅是故意露出身形,想要吸引令狐冲前来探查,想要一一击破。
但没想到,对方居然没有上当,反而是带齐了人手再前来。
当时那十几名僧人还未到齐,左冷禅便放弃了一举歼灭华山派弟子的打算。
谁知事后他们居然便不再下山来探查了,这让左冷禅非常的懊恼。
早知如此,当时哪怕是付出一定的代价,也要下手。
不过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因此每日里他只能反复不断地在四周显露行踪,期望玉女峰上再次犯错。
今日玄通执意要一人前去打探消息,左冷禅当然也希望会有些好消息。
却没想到,得来的依旧只有失望。
“再等三日!”左冷禅咬了咬牙道:“三日之后,再没效果,我们便先退回去。”
“恐怕是退不了啊。”一袭白衣,徐阳重又出现在左冷禅的面前,微笑道:“左盟主,好久不见?”
“退!”
左冷禅并没有同徐阳攀交情的想法。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退!
这个杀神什么时候回华山了?
那十多名被安排在各处要道的少林僧人,居然一个都没有察觉?
此时左冷禅身边就只有他和玄通大师,两人联手,或者能挡住徐阳。
但他绝不可能只身前来啊。
必定还有后招,否则如何会这般心态平和,怡然自得,居然还同自己打招呼?
只有跑!
但玄通大师却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他是少林派派内百年难遇的天才,但他却不是嵩山少林寺的人。
玄通出身于南少林,莆田少林寺。
此刻,他的眼神中有一种神秘的意味,难以形容。
对于一早便跑路的左冷禅,玄通很失望。
若是一个人连失败都没有勇气面对,那他便会一直失败下去。
这是他的师父教给他的第一件事。
显然左冷禅已经失去了作为高手的荣誉感。
那他就生不如死了。
玄通并非一直便是胜利者,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输给给同门。
每一次失败,都会让他变得更为强大,因为他会从失败中找到自己的缺点,找到敌人的优势所在。
然后修正,学习,直到超越对方。
所以十年之后,他已经是南少林的第一高手。
他开始向北少林的诸位师叔师伯们发起了挑战。
结果很惨痛,他一直在输。
两者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南少林偏安一隅,自然无法同身处中原的北少林比底蕴比实力。
但派内的比斗,往往都是点到为止,他虽然败了,却很难做到破而后立。
当他发现仅凭这种无关痛痒的派内对决,已经完全无法提高自己的水平时,他毅然离寺而去。
在江湖上,他自然有另一个身份,那个身份如流星般一闪而过。
谁都知道,曾经有个锦衣金刀的短发少年,曾经在一年不到时间内击败过无数威名赫赫的高手。
关键是,他从未表明过自己的身份,而且只求胜败,并不杀戮。
非但是各路高手,就连五岳剑派和魔教的高手,他都从未放过。
大家叫他“锦衣公子”,一时间他的威名传遍了整个武林。
最后一次,他被人围攻,重伤而逃,江湖上从此便没有这个人的声音。
谁都不知道,这名“锦衣公子”最后逃回了南少林,面壁二十年后才破关而出。
脸上的伤疤不曾更改,但他整个人都变了。
变成了一个成天乐呵呵的胖和尚。
但这个胖和尚,再次登上嵩山少林寺的大门后,已经没人能敌得过他了。
就连方证大师,也只是勉强和他打了个平手,事后更是吐出数口鲜血。
方证大师只说了一句话。
“或许,南少林的崛起,就要靠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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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武痴
此时,面对着身前的白衣少年,玄通自然是毫无畏惧。www.uuxs8.net哪怕左冷禅曾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提到过此人,说他的剑法当世无双,玄通也只是惯常地笑笑。
井底之蛙。
自以为当上了个什么五岳剑派的盟主,就看遍了天下高手不成?
就这白衣少年,小小年纪,最多也不过就二十出头?
自己二十岁时在做什么?还在南少林挨师兄们的打吧?
就算这少年的天资过人,能超过自己许多,仅仅就练了十多年的剑,能高到哪里去?
剑法是需要时间慢慢磨炼的,不对敌过百,根本不能领悟到剑中的精髓。
更别说还有内力上的限制。
十几年的修炼,哪怕是最高明的内力,也不过能领悟一些皮毛吧?
玄通更倾向于,左冷禅是因为被华山派的高手击败过太多次,导致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这次虽然方证师伯让自己听从左冷禅的安排,不过玄通始终认为,左冷禅不过就是个幌子。
风不动,旗不动,动的只是人心。
若不是给他一个差使来做,如左冷禅这般胆小怯懦的家伙,怎么可能敢留在华山脚下?
不过方才他既然选择了逃跑,那么以后的事,便是玄通自己来做主了。
徐阳看着面前的胖大汉子,心里多少有些警惕。
左冷禅都跑了,你个胖子留在这里干嘛呢?
但徐阳刚想去追左冷禅,却发现胖大汉子拦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轻身功夫……,不俗啊。
玄通缓缓地摘下了头顶的草帽,露出了崭亮的光头。
光头上并未有香疤,这种身外之物,并不是每个僧人都需要的。
这次前来华山的所有僧人,都没有烫什么香疤,甚至还有留着长发的。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少林中隐藏着来做脏事的人。
玄通倒是个例外,他是因为参透了太多佛经禅理,这种形式上的东西,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徐阳见到他的光头,便明白了一切。
尽管对方的光头上没有留下香疤,不过胆敢在华山脚下出手的光头,除了少林派的和尚还能有什么人?
当然,事后少林寺必定会否认。
不过,徐阳并不关心这些。
因为他发现,对面的胖大和尚,同样抽出了一把剑。
一把短剑。
寻常的剑,包括徐阳手中的这柄青珏剑,基本都是三尺左右的长剑。
一寸长,一寸强。
三尺的长度,能让长剑应对大多数的兵刃。
不论是长枪还是短剑,都在三尺的长剑面前,占不到多大的便宜。
自然也有些武者,喜欢用三尺六寸、甚至四尺以上超长的剑。
不过那种就略显笨重了一些。
而用短剑的,不是膂力不足的女子,便是擅长近身突击的高手。
无疑,这和尚必然是高手。
而且还是武功极高的那种。
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寺派出来的高手,能差?
徐阳的眼中,多了一份严肃之意。
左冷禅跑就跑了吧,眼前这位少林高僧,却不可放过。
尽管即将远征黑木崖,但若是不给身后的这些家伙一些教训,徐阳很不安心。
“大师贵姓。”徐阳笑着问道。
这算什么问题?
大师还能姓什么?
玄通自然是听出徐阳的话里,有调笑之意。
是在讽刺他明明是个和尚,却穿着寻常人的衣物,躲在华山脚下欲行不轨。
但玄通并未生气,因为他原本就是来做这事的:“狗屎佛陀,俱为一体,施主你着相了。”
胖大和尚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嘻嘻的表情。
但在准备上却不含糊。
一口混元真气早就游走全身,让身上每一处肌肉,每一根筋脉都充分扩展。
很快,他就已经达到了自身体能的巅峰,随时可以出手了。
“原来还是位禅师,失敬了。”徐阳不紧不慢地回道,然后开始收束衣袖。
他能看得出,对面的和尚,此时已经将气势提了起来。
现在出手,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他也在提升着自己。
此消彼长,到时候才是出手的最好机会。
玄通并不想理他。
他当年也是在江湖上混迹过的,这种小手段自然不放在眼里。
“施主,不如先比试一番,不必客套。”话未说完,玄通已经出剑。
剑身如电,在玄通手里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迅捷凶猛,直点徐阳胸口。
徐阳颇有些意外,这个看似和缓敦厚的少林高僧,出手如此果断狠绝?
一直保持笑容的人,往往会给人一种错觉。
这个人很客气,很好对付。
如果此人还是个胖子,这种感觉会更明显。
但眼前的这个胖和尚,明显是扮猪吃虎的调子。
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而且这一剑,摒弃了所有的虚招,只一个字,
快!
吓死人的快!
眨眼间,剑锋已至!
这柄短剑, 还是当年玄通浪迹江湖时惯常使用的利器。
若是有人在二十年前见过这柄剑,当然会识得这位“锦衣公子”的真容。
徐阳刚到这世界不过一年,鬼知道什么“锦衣公子”、“黄衣公子”的。
但此时剑锋已至,他别无选择。
只能……
拔剑!
青珏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了短剑,刺向玄通使剑的右臂。
后发而先至,这一剑仿佛划破了时空的界限,忽如而来,另玄通防不胜防。
一剑甫出,玄通原本一直笑呵呵的脸上,第一次卸去了笑容,转而开始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要知道,哪怕是从前同方证大师相斗的时候,他也全程微笑,并未露出过这般认真的神色。
这少年,果真厉害。
这是此刻,玄通脑中唯一的念头。
没想到左冷禅居然说对了。
玄通的剑法,相比起他其余的武功,并不算是极高的那种。
因为他二十年前已经放下了剑。
剑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一种曾经使用过的武器。
他觉得,剑的杀气太重了,其实并不适合参禅悟道的自己来用。
也是因为对面的少年是用剑的,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所以才用故剑对新人。
然而,他从未想过,对手居然会拥有如此高明的剑法。
这一剑,势在必得,玄通实在是想不出如何应对。
他只能退。
避开这一剑的锋芒。
不得不倒退数步,玄通才算是稳住身形。
他很惊讶,也很意外。
而徐阳则缓缓收剑,并未乘势进逼。
因为此时玄通并未显露败像。
相反,他的气势反而因此节节拔高。
徐阳这一剑,明显是激起了玄通心中的火。
不是怒火,而是争斗的心火。
玄通从未想过,居然会有人仅仅出了第一招就逼退他。
自从闭关二十年后,就从未有人能做到这点。
玄通笑了,不是那种和缓的嬉笑,反而变成了遇到难逢对手的那种狠绝的笑容。
谁都不知道,其实方证大师对上他那次,他留手了。
要知道,玄通的身份只是一名南少林的僧人,并且在寺中没有任何职位。
若是他能赢了北少林第一高手方证,岂不是活生生地打了北少林的脸?
方证也知道玄通留手了。
之后玄通便获得了从未有过的礼遇和尊重。
方证大师还亲自请他入达摩堂当长老。
他自然是谢绝了。
玄通是个武痴,对于他来说,对手和高明的武技,远比任何职位和权势更具有吸引力。
留在北少林,入达摩堂,当一个有名无实的长老?
开什么玩笑。
有这时间,还不如进藏经阁多看几本佛经,多读几本武功秘籍呢。
方证得知玄通婉拒了自己的邀请后,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对身边的长老慨叹道:“只有这种人,武功才会如此突飞猛进。”
然后方证便闭关了。
有人说方证大师是为了调养先前比斗中受得伤,也有人说他是见到玄通之后,激起了好胜心,想要尽快突破自己的极限。
不管什么原因,能把少林方丈打到闭关,玄通也算是千百年来的第一人了。
因此岳不群那次上山,未能见到方证,倒也并非是方证不给面子。
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今日,玄通见到一个能一剑逼退他的少年高手,惊奇之余,更多的则是欣赏。
当然,打还是要打的。
不然不过瘾啊。
比起这些,方证大师交给他的任务,以及左冷禅的死活,就变得完全不重要了。
“好小子,贫僧要认真应对了。”玄通正色道。
徐阳微微一笑:“别这么谦虚了大师,搞得好像你方才没有认真一样。”
好吧,天被他聊死了。
玄通多年来古井无波的禅心,第一次被拨动了。
“哈哈,有个性!”说罢,玄通将手中短剑一扔,重新从背后拿出了一根短棍。
短棍二尺长短,并不是什么金属锻造的,而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枣木短棍。
也就是先前,玄通用来棒喝左冷禅的那根。
但此时的短棍,其中贯以了玄通的内力,外边都露出了一种佛光般柔和的光泽。
握住了这根短棍的玄通,才真正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徐阳是个识货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才是胖和尚惯用的武器。
而先前的短剑,还真的是他随意使出来的。
面容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徐阳正式向对方行了个武者间常用的拱手礼,问道:“还未请教,禅师法号。”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胜负
玄通虽然并不计较俗礼,不过先前徐阳的通神一剑,早已经获得了他的好感,此时便也乘着临出手前的那短短间歇,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UU小说“贫僧法号玄通。”
然后,他便已出手。
此时,已经是他的巅峰,若是再行拖延,他整个人便不再是最好的状态。
这样,非但是对战不利,而且也极为不尊敬对手。
最好的状态,自然是留给最值得尊重的对手。
这是一个武者的尊严所在。
徐阳此时见短棍袭来,棍招却极为寻常,并没有什么花哨的招数。
就是直直的一棍,兜头敲来,速度看起来不快也不慢,平常而已。
但徐阳知道,其实这棍速已经极快。
就是因为太快了,超过了眼睛能看到的极限,因此便显得普普通通了。
能看到的,其实只是之前棍子留下的残影。
徐阳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大的敌人,如此恐怖的一棍。
既然如此,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依照心中的感觉,凭空一剑点去。
玄通也是第一次看到敌人在自己这一招前,居然还敢闭眼。
但他反而心中暗赞。
五官不可凭,五感不可恃。
这天下,论起速度,什么最快?
声音?雷电?还是飓风?
都不是。
这世上,论起速度,还有什么比人心更快?
徐阳闭着眼,一剑刺去,他心中也并没有底气。
他也从未遇到过如此令人恐惧的武功。
甚至,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高明许多。
不愧是少林。
天下武功出少林,这还是徐阳第一次对这句话有了深切的意识。
反过来,他更为愤怒。
要是少林派有半点良心,用这等高手去对付魔教,黑木崖早就被灭了。
别说东方不败天下无敌,遇到三五个如眼前胖大和尚这般的高手,他也得跪了。
他闭着眼,顺着心意一剑刺出,接着便不再言语,只静待结果。
这是分出胜负的一剑,却不是决定生死的一剑。
因为他并未从这根短棍,或是面前这个胖大和尚身上,感觉到半分杀气。
换句话说,对面的敌人,并没有对他起半分杀心。
这也是徐阳能坦然面对胜败的决定性因素。
若对面是杀气腾腾的东方不败,他早就跑了。
一剑刺出,时光便如同停滞了一般。
而玄通一棍击出,他自己也都已经无法控制结局了。
见徐阳出剑,他也闭上了双目。
两件兵刃,仿佛渡过了千百年的岁月安好,历经了风霜雪雨的磨砺,带着万亿年残存的光芒,终究是隔空相逢了。
这一刻,并没有寻常兵刃触碰时,发出的金铁交鸣之音,两件兵刃乍一相逢,便已经寂静无声了。
耳畔,如同降临了一场春雨,洒下时万物复苏,徐阳微笑着体会这美妙的感觉。
玄通听到了佛在呢喃,其中仿佛蕴含了极为深奥玄奥的佛理一般。
只是,好像是距离有些远,他听不太清。
玄通不自控地往前跨了小半步。
然后,他便停了下来。
因为,佛音已不在。
这时,兵刃相触时蕴含的巨大能量才真正爆发。
一股巨力袭来,
两人如遭雷殛,顿时连退十数步。
中间,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坑。
青珏剑此时已全身俱裂,并开始向下掉落零散碎片。
很快,青珏已成了一柄断剑,斜斜的剑身只剩下了一尺三寸长短。
而枣木棍则安然无恙,依旧如往日一般寻常而木讷。
但玄通知道,这棍子已经废了。
因为他鼓足全力,居然也无法再输入半分内劲进去。
玄通睁开眼,笑了,但笑声中,嘴角却带着血。
刚刚他跨了那半步,便是决定胜与负的半步。
两人的武功,都已经接近了这个世界的极限。
但,徐阳则明显适应力更强一些。
他并未被迷惑,而玄通则输了这半步。
太过恐怖的能量爆发,让他受的伤更重一些。
以至于一口鲜血没能忍住。
徐阳则似乎并未有什么状况出现。
“好小子,居然……居然赢了贫僧。”虽然败了,但玄通的心态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反而大笑着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徐阳也睁开了眼,微微一笑。
别人看不出来,他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
他受的伤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他比玄通受的伤更重。
玄通的内力,足以维持他的安全,若不是方才多跨了那半步,恐怕都不会受伤。
而他虽并未动,内力却弱了许多,导致他的身体直面了方才的爆发。
幸好。
他有金手指,他还有治疗术。
几个治疗术上去,又随手灌了几颗极品的丹药,此时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九成,基本上算是没事了。
但受伤的整个过程,徐阳可是亲身经历了个遍。
只一个字,
真特么疼。
强忍住身上剧痛留下的不适,徐阳勉强笑道:“晚辈华山林平之。”
“好一个林平之!”玄通也是强撑着勉强笑道:“你有这等武功,天下大可平之!”
说罢,缓缓折返身,向西而去。
“大师何往?”徐阳问道。
这一刻,他对玄通只剩下尊重。
因为他可算是徐阳来到这世界后,见到的第二个武痴。
第一个自然是华山派的前辈,风清扬了。
这种人,对于外物都毫不在意,唯一追求的,便是武道的精髓。
若不是有金手指在身,徐阳这仗其实都算败了。
不过他并不气馁,因为他年轻啊。
金手指,这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
玄通停下了脚步,脸上重新恢复了嬉笑的表情,并未回头。
“贫僧要去西域看看,听说那边有高手。”
徐阳默默地注视着他,不再言语。
一阵大风刮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弥漫了天地间。
玄通便在这漫天的风尘中,渐行渐远,直至再不见踪影。
…………
左冷禅还在逃。
他无法思考。
他只知道,能逃多远就多远。
左冷禅分明感觉到一股有如实质般的杀气,远比先前那白衣少年要浓厚狠辣得多的杀气,越来越近了。
好在前方是少林僧众的聚集地,除了往日里驻守在外的那几个樵夫与渔翁,其余的人多半都在这间小屋内等待。
他们要轮班,也要修炼,一个小小的华山派,还真没被他们放在眼里,每天安排几个人巡查周围,就已经足够了。
逃到那间小屋,左冷禅就算是逃出了生天。
八百步……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
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小屋的轮廓,左冷禅这才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敌人此时赶到,不足百步的距离,也足够少林高僧们前来救援。
果然,一直到他踏入小屋的那一刻,也没有敌人出现过。
这便算是,逃脱了?
左冷禅的心思有些复杂,甚至有些无法置信的感觉。
但,他这一脚踏入了小屋,放下的心重新又吊了起来。
非但如此,只看了一眼,他就感觉到浑身发冷。
因为,眼前出现的一幕,是如此血腥。
让他又想起了那血与火的一夜。
嵩山派覆灭的那一夜。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火,只有血。
血也不多,每个高僧身上,只有一点血迹。
无一不是出现在他们的眉心处。
若不是左冷禅眼神惊人的锐利,根本发觉不了。
一屋子死尸。
一屋子少林高僧的死尸。
这意味着什么?
左冷禅缓缓转身,果然在他身后,站着一名白衣人。
夜风吹动那件白色的儒衫,一如既往般整洁干净。
甚至比那夜在嵩山时更干净了。
左冷禅张开了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这次来,是为了报仇而来。
但见到最大的仇人,他却连拔剑的勇气都不再有。
这算什么?
他的身体僵硬,他思维停滞,他想报仇,他更想活。
不过这两点,很明显,他一点都做不到了。
于是,他想拔剑。
岳不群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鬼魅般的身形一闪而过。
左冷禅就已经僵住。
他的眉间多了一点小小的朱砂印,红得像是火。
然而生命已经远离了左冷禅的身体。
死前他最后的一点印象是,自己居然死在一根针上。
一根,普普通通的,缝衣针。
岳不群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的敌人,并没有什么胜利后的喜悦之情。
相反,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
当初若不是此人逼得太紧,他或者便不会去盗取徒弟的家传剑谱。
若是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不男不女的样子。
这,就是命吧。
岳不群跨过了左冷禅的尸体。
随着他的远去,小木屋内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经久不熄。
徐阳远远地望着这火焰,知道自己来迟了。
也好,他确实下不去手,杀光这些少林寺的僧人。
倒不是说,他是因为欣赏玄通,而选择放过这些人。
他只是觉得,这些人都不过是工具而已。
至于说左冷禅?
在他孤身一人,逃出嵩山派的那一夜,他已经死了。
今天,不过只是执行了最后一道程序而已。
远处,岳不群缓步走来。
脚步坚实凝重,手上却无寸铁。
徐阳叹了一口气,迎面走了上去。
两人互视一眼,面上却又都露出了微笑。
“是时候上次少室山,敲打一下他们了。”徐阳说道。
岳不群坦然道:“只你我二人,不够。”
“若是加上我岳父、向大哥和大师哥呢?”徐阳微笑着问道。
岳不群双眉一立。
“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少林
时值八月中秋,少室山显得格外秋高气爽。山上山下也迎来了难得的丰收季节。
别以为和尚成天吃斋念佛,便不需要种田了。
就算是天天青菜豆腐,那也得有人种不是?
少林派一向自给自足,善心施主们的捐助并不是重要的因素。
从唐太宗贞观年间起,历朝历代对于禅宗圣地的少林禅寺,例来都有封赏。
当然,要除去唐武宗那几年。
钱自然是不收的,佛家弟子怎么可能接受这类俗世间的阿堵物?
但历来君主都一心向佛,捐些土地供奉以求心安,出家人自然是要满足这种心理需求的。
每代都有封赏,即便是每次捐献的土地都不算太多,但一来二去,少林派也就自然成了嵩山最大的地主。
地总是要有人种的。
除了寺内僧侣会在山上种植一些蔬菜,山下的大片土地,每年少林派都会以很低的价格,租给周边贫苦的农民来耕作。
这等善举,自然赢得了更多百姓的追捧。
少林的香火也是一日更盛一日。
另一个方面,则是从少林寺走出来的各路高手。
他们或是开办镖局,招揽客商。
或是在家开馆授徒,教化人群。
也有历经官场,做一任武官的。
在后世里,越是成功的人士,越是不会忘记回报母校的培育之恩。
同样的,这个时代越是成功的武者,自然也不会忘却少林派的培养,都不时地回少林礼敬佛祖。
围绕着少林派,这批人无形中就形成了一个颇有凝聚力的团体。
这就是人脉的作用。
他们的回报,自然也成了少林派的主要收入之一。
因此,比起历来穷困的华山派,少林最不缺的便是钱了。
对于金钱,他们根本从来就不曾放在眼里。
相反,他们往往会无偿地参与各地的赈灾开光等一系列的佛门活动。
他们越是这么做,少林的名声就越是大。
一个稳定的社会,对少林派来说更为有利。
连年战火的话,谁还会有心思来礼佛?
当然,也不能太过稳定了。
太稳定了,他们少林派存在的意义就不大了。
五岳剑派和魔教有限度的范围内爆发冲突,是少林派最想看到的。
既牵连不到自身,又能让世人有一种危机感。
投靠少林派的各路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历年来都是呈上升状态的。
这也是最近百余年来,少林派极少出动,但江湖地位却日益稳固的缘故。
有人说,少林派底蕴已然厚实到一个无法形容的地步。
很多人不信这个。
徐阳信。
此刻,他便站在少室山的山脚下,微微仰头看着眼前这座苍松翠柏掩映,海拔虽不高,却给人一种高山仰止感觉的佛门名山。
今日,他便要将这座名山,踩在脚下。
他的目标,自然是武林道中的泰山北斗,少林寺。
以及少林藏经阁中的那本《易筋经》。
少林派赖以成名的天下第一武功秘笈。
徐阳很想读一下,到底这本神秘的秘笈,能否帮助自己补上最后一块短板。
同玄通的一番比试,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虚弱感。
任何外物都不足凭,唯有提高自己才是王道。
这是徐阳一直以来的观念。
他的内功,除了一开始饮用“五花酿”提高到一千点,到了这个小世界之后,也只有从岳不群那里学来的紫霞神功,又提高了四五百点的内力。
但这点内力,同《笑傲江湖》这个小世界里的顶级武者比起来,便又不够看了。
但除了《易筋经》,这个世界里其它的顶级内功大多都有致命的缺陷。
无论是《葵花宝典》或是《吸星**》,都不是徐阳想学的那种。
他其实有过机会去获得这些秘笈,但最终都选择了放弃。
唯有《易筋经》,这门无论在哪个小世界里都可算是顶阶的功法,才是他的目标。
加上少林派先前强行介入五岳剑派的内斗,让徐阳十分不爽。
这才趁机说动了挂名师父岳不群一起,前来对付少林派。
毕竟,即将远征黑木崖,徐阳无法容忍在对敌的同时,背后留下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大门派,而不加以防范。
即便是要远行,起码也要把家门口好好清扫一遍。
当然,这事根本就不是他一人能办成的。
少林寺千百年来的威名,若是一人便能挑动,徐阳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这不,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走到少林寺山门下,一掌将几名知客僧推倒在地的,不正是任我行么。
任我行身后,跟着的自然是天王老子都不服的向问天。
他俩身后,还紧紧跟着一名蒙面剑客,背后一柄长剑,颇为夺人眼球。
三人一路闯关,势如破竹般很快就上了少室山。
直到冲到挂着《少林禅寺》牌匾的大门口,才被阻住。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任我行一向骄狂,由他来扮演这个闯关的角色,非常合适。
“师尊,我们走吧。”看到这里,徐阳对着身后那人说道。
岳不群今日难得换了一套玄色的紧身服,脸上蒙了一层青纱,看不清面目,与徐阳的打扮几乎一模一样。
徐阳的计划原本就是让任我行在山门前闹事,吸引大部分的少林高手,然后他和岳不群才好趁机闯入少林,潜入藏经阁,去盗取武功秘籍。
他们并没有选择在夜晚进行这桩阴谋,反而选了大白天。
人总有思维盲区,越是夜晚少林寺内的防卫反而会变得更为严密。
贼都是半夜才有胆子来的,普通人都会这么想。
相反,大白天的,还从未有人胆敢私闯少林,在所有少林僧众的脑海里,始终有这么一个念头,无时无刻地回响。
而徐阳,就是要利用这个盲区。
否则的话,少林寺里那么多高手,即便是他们几人武功再高,也讨不了好。
二人在少室山苍松叠嶂的树丛中几个闪跃,便已失去了踪迹。
而少林寺的门口,则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十八名年轻僧人,早已摆下十八罗汉棍阵,等待着乱闯山门的贼人,十八双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这狂放的老者。
而任我行,则大大咧咧地等着他们将棍阵摆好,还不时停下来指点一番。
“你们这个棍阵未免也摆的太差了。领头的那个,对,就是你,慌什么?稳住,再往左走半步这阵型才好看。你是领头的,你都出错了下面的人还能好了?”
“排第十一个那个秃子,你眼睛是放在那里当摆设的吗?前面的人都动了,你还不跟上?显得你特殊啊?”
“最后那个,知道你守的是阵眼,阵眼不是死的,要灵活点。别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摆好了没有?摆好了老夫就要闯阵啦!”
嬉笑怒骂,任我行在此刻算是出尽了风头。
那十八棍僧,虽然个个武艺不凡,但始终还是年轻,情绪渐渐地被任我行带动,整个阵型此时看上去惨不忍睹。
任我行刚准备要动手,耳畔便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任施主真的要为难这些后辈吗?”
声音甚是沉稳内敛,但透出了一股大气昂然。
这是只有曾经不止一次统御群雄的人,才有个气势。
方证大师,到。
任我行微微一笑,正主来了。
他也不想背负一个以大欺小的名声,之前闹的那么凶,不过就是为了完成徐阳安排的任务。
在大门口尽可能的闹大些,将寺内的高手都吸引出来。
任我行原本并不想来的,但徐阳在他耳边轻语数声,他便来了。
徐阳的消息太过惊人,他的允诺也太过吸引。
任我行根本无法拒绝。
所以他来了,直面整个少林派的高手。
当然,他身边还有两个好帮手。
但无论如何,三个人就想应对这些顶尖的少林高僧,需要承担的压力,绝对是恐怖的。
压力之下,任我行笑。
大笑。
“什么前辈晚辈的,老夫不过虚活了数十载而已。少林最出名的‘十八罗汉棍阵’,难道还怕一个十多年未曾出过手的老头子吗?”
方证大师心中虽是恼怒,但依旧一副温文有礼的样子。
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方才不急不缓地回道:“天下间,又有谁敢说,昔年的魔教教主任我行是个老头子?”
方证身边跟了足足十几名方字辈的高僧,都是他的师弟,此时听到任我行这三个字时,都被惊得向后退了一步。
这名字,仿佛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魔力,让人不得不心生敬畏。
江湖上,谁都知道任我行是谁,不管他失踪了十年或是二十年,在他这辈的人没有完全死光之前,始终不会有人忘记他。
自然,也没有人会忘记他成名的绝技,“吸星**”。
这门据说可以吸取他人内力为己用的邪门功法,乃是江湖高手眼中最可怕的梦魇。
谁的内力不是勤修苦练而来的?
唯有任我行,仗着这门奇特的武功,损人利己,将他人苦苦修炼了数十年的内力,一一吸收为己用。
不仅杀人,还诛心。
虽然并不是没有高手从他手中逃生,但无论是再胆大妄为的人,也绝不敢轻视任我行。
更不敢轻视“吸星**”。
轻视,意味着死亡。
或是,比死亡更凄惨的命运。
然而此时,这个传说中的大魔头,就大大方方地站在少林寺的大门之外。
对少林的千年威名,视若无物。
第一百二十三章 藏经阁
千年古刹,佛光普照,瑞彩千条。m.www.uuxs8.net仅仅是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淡淡的檀香味,已是无处不在,若有若无的佛号和钟磬声,更足以引动人类心底最深处的佛性了。
即便是徐阳,怀着别样的心思,走在少林寺坦荡的林荫道上,也止不住心中的向往。
当然他不会去当什么和尚,不过总也难免生起一丝顶礼膜拜的念头。
反而是他身后的岳不群,一如既往般冷静。
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却是关于跟前的这个徒弟的。
为何这小子胆敢堂而皇之地走在少林寺的大道上,有恃无恐?
岳不群更为奇怪的是,每当有巡逻的僧人,或是偶尔经过的僧众,这小子总是像提前预料到一般,及时地躲入暗处。
即便是大道,路边也会有林荫,也会有各种隐蔽的暗处,虽然并不多,但每次似乎徐阳都能提前躲起来。
这小子,必定是有不知名的依仗,才能如此大胆妄为。
岳不群心中暗暗想到。
越是如此,他对自己这个门下最出色的弟子,越是有所顾忌。
但也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徐阳,他并不介意稍稍地透露一下底牌,给自己这位便宜师父。
他越是表现得高深莫测,岳不群越是不敢与他翻脸。
表面上看岳不群是个君子,实际上人人都知道他是个伪君子,但徐阳比起旁人,看得更透彻些。
要他给岳不群贴个标签的话,绝对会是“聪明人”。
若非如此聪明,岳不群也断然不会在自己被青城派追杀时,将自己收归门下。
这一举多得的举动,非但让他独享了扶危助困的美名,而且还得到了原主林平之的忠心,更是有机会将《辟邪剑谱》收入囊中。
这些,都不是用金钱或是权势买到的。
而岳不群所付出的,无非就是同青城派的关系变得恶劣了些。
青城派,算什么东西?
谁在乎?
任何大门派,都不会将其视为多可怕的对手。
但那么多正道大派,也就只有华山派对徐阳伸出了援手。
仅仅这一点,岳不群的眼光就甩开了绝大部分的掌门人一大截。
他的智商更是碾压众人,原著中他险些登上五岳盟主的宝座,也是明证。
左冷禅算得上是机关算尽,反而被岳不群完全操控在手中,一举一动都落入其算计之中。
最终饮恨败北,连一双招子都平白断送。
而岳不群,不过就是利用了叛徒劳德诺的愚蠢,给左冷禅送去了一本假的《辟邪剑谱》而已。
而现在的徐阳,同样稳稳地掌控了岳不群的一举一动,当然他是利用先知先觉的能力才做到的这一切。
比起岳不群自身的努力,徐阳觉得自己还有提高的空间。
嗯嗯,很大。
二人各怀心思,且行且避,居然就一路走到了少林西侧的藏经阁。
一路上并没有触发任何少林僧众的惊扰。
即便是被任我行用调虎离山之计,引走了大部分寺内的高手,但堂堂少林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防备。
只是在徐阳手中的金手指面前,那些防备形同虚设。
你永远无法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作对。
徐阳有了导航系统,自然能预先判断所有少林僧众的所在和行动,计算好时间,提前避开也就是了。
面前的藏经阁,远不如它在外的威名那么显赫。
若不是导航系统上有标识,徐阳哪怕是就从门前路过,都会将其无视。
三层高的小阁楼,并不比周边的其它僧舍更为引人注目。
外表上也十分古朴陈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观感,更没有“藏经阁”三个字的牌匾挂在门楣上。
门口没有人特意驻守,大门随意的敞开着,楼内依稀有三四个僧侣在打扫规整。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扫地僧?
想想这里并非是什么《天龙八部》的世界,徐阳稍稍心安了一些。
“师尊,有劳大驾,切不可伤了藏经阁内僧人的性命。”徐阳对着身后的岳不群说道。
“这里就是藏经阁?”岳不群都有些不信了。
徐阳点了点头,也不过多解释,便冲了进去。
没有废话,二人几下手刀,那几名打扫卫生的杂役僧侣便都倒下了。
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喊将出来。
此时二楼有人声,朗声问道:“尘清,楼下何故吵闹?”
声音并不清亮,反而有些岁月的磨砺,带来一种沧桑感,显见得是位老僧在发话。
徐阳也是一惊,他和岳不群两人下手已是极轻,却依旧被二楼的人所听到。
可见此人也绝非是什么泛泛之辈。
徐阳从不会轻敌,每次他都会将敌人的实力看高三分,这样的谨慎,才是他躲过多次大难的前提。
此刻,在徐阳眼中,二楼的这个人,便是最大的威胁了。
与岳不群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跃起,直冲上了二楼。
比起一楼来,二楼的面积更加狭窄,各类书籍也堆放得更多。
眼前,只有两名老僧在研读经文。
先前开口那人,面容古朴,白须过胸,似乎对突然冲上来的两名蒙面人并不意外。
反而是那位并未开口的中年僧人,见到徐阳二人冲了上来,便有些吃惊。
刚要张嘴喊叫,岳不群双手弹指,两根银针便已扎中了他脸颊上的颊车穴,顿时便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好在有徐阳先前的关照,这两针只是制住对方,让其无法发声,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中年僧人刚想举起手边的禅杖反击,白须僧人却摇了摇头,轻声道:“尘愚,不可造次。两位施主远道而来,下手又极有分寸,再行顽抗,只能显得少林中没有明眼人了。”
中年僧人也是听话,恨恨地放下手中禅杖,守卫在白须僧人身侧。
徐阳见对方并没有故意大喊大叫,吸引人前来的意思,自然也是微施一礼,道:“这位大师,我二人不过是为了观摩少林寺内的藏经而来,若有得罪,还请大师见谅。”
僧人也是淡淡一笑:“施主一心向佛,也是好事。”
历来面皮不薄的徐阳,此时脸色都是微微一红。
好在有青纱遮面,旁人看不出来。
“大师过奖了。我二人前来,并非是参看佛经,而是要欣赏一下少林派内历年珍藏的武功秘籍,还请大师指导一番。”
“哦?”白须僧人有些诧异,在他印象里,还从未有人胆敢光天化日之下,闯入少林寺内盗取经书。
何况这盗经之人,将这种无耻的行为,居然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言下之意还要自己替他们来寻找秘籍,倒是奇了。
“这位施主,不问自取,是为盗也。我观你行止,也颇有大家风范,却为何要做这鸡鸣狗盗之事?”
徐阳笑道:“鸡鸣狗盗也是上古先贤。若是无此这二人,恐怕终孟尝君一生,也难出秦国一步。大师又何必执着于行事的方法呢?”
白须老僧一拍脑门,大笑道:“施主说得不错,是老衲着相了。多谢施主提点。”
徐阳见对方如此说,还道有戏,刚要说话,却听对面老僧言道。
“越是聪慧善辩之人,行差踏错越是对天下众生不利。没奈何,老衲今日便要降龙伏虎了!”说罢,拍案而起,一章隔空便击来。
徐阳有些头疼,既然早晚要动手,刚刚那么多废话干嘛?
但见老僧这一掌拍来,招式古拙,威力却不小,显见得武功非凡。
徐阳也不敢大意,又怕惊动了寺内的其它僧人,便不再客气,拔剑便刺了出去。
他手中的青珏剑,在与玄通大师的对决中依然损毁,早已变成了一柄断剑。
但徐阳并没有换剑的打算。
与玄通的一战,让他在武学大道上另辟蹊径,找到了一条新的道路。
为了纪念这次比试,徐阳便将青珏剑留下。
无论什么剑,只要能杀敌便是好剑。
以徐阳今时今日的剑法,除非是东方不败亲临,恐怕已是天下无双了。
即便是风清扬,在剑之一道上,恐怕也已不是徐阳的对手。
而东方不败的剑法只怕也高不过徐阳。
他的优势在于,苦练了十多年的《葵花宝典》,让他的一举一动都携带着巨大的威力。
因此,徐阳不客气的来说,已经是天下第一的剑客了。
无论是什么剑,哪怕只是柄孩童手中耍弄的木剑,他一样可以举轻若重,力克强敌。
对于这白须老僧,徐阳愿意拔剑,已经是极大的看重了。
老者看到徐阳用的是断剑,已经是极为惊奇。
又见这一剑毫无花俏,于不可能处创出一条剑路,直刺向自己的肩井大穴,乃是攻敌之必救。
老僧再也遮挡不住自己心中的讶异之情,“噫”的一声喊了出来。
他虽久未在江湖上出现,但他所管辖的,乃是少林派归集情报的重要部门,因此无论江湖上出现过什么样的奇人异事,他必定有所耳闻。
但,从未听过,哪位剑术高手是用断剑成名的。
要知道,私闯少林,原本就是提着脑袋在闹事,无论是谁都不会在这种场合,用自己不擅长的兵刃。
那和找死没有半点区别。
也就是说,面前这个蒙面人,根本就是用惯了这柄断剑的。
那为何从未闻听过此人的大名?
老僧不禁对自己向来极有信心的管辖部门,产生了一丝忧虑。
况且这一剑,其精妙处,不可言喻。
即便是见惯了江湖上的奇人异事,白须僧人也从未见过如此精妙到巅毫的剑法。
若不是身为敌对方,白须僧人甚至想要对这一剑,拍案叫绝了。
或许,多年前在华山巅峰遇到过的那位,能与之相比吧?
不过,这剑法却也绝非是华山派的风格。
这便奇了。
还有,另外一人,暗器出手却如此堂堂正正,可算是达到了“明器”的境界。
若是没有看错,此人的武功更为诡异奇崛,但为何只是一出手制住了尘愚,便不再动手。
两人若是联手夹击,他恐怕连一招都挡不下来。
但此时,剑,已至。
第一百二十四章 搜刮
藏经阁二楼。www.uuxs8.net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这一剑。
剑意通达,剑身却是残破不堪,甚至已经看不出这柄利剑从前的模样。
就是靠着这柄残剑,徐阳刺出了他生平最强大的一剑。
剑波流转,撕裂了周围的空气,气息打着旋的往四周喷发。
哪怕被这气旋沾到一点,四周的书架和桌椅,都会瞬间垮塌。
如此巨大的声响,还未来得及发出,这一剑已经递到了白须僧人的面前。
只有威压,并无杀气。
僧人眼神一亮,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威力巨大,却毫无杀气的剑法。
说一句登峰造也并不为过。
但不管剑上是否有杀气,但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
要知道面前的出剑人,是一个胆大妄为到白日闯寺的狂徒。
白须僧并不指望着依靠对方的慈悲心来活命。
这天下,能靠得住的只是自己。
剑风袭来,他便想退,然后再从容化解。
但他退不了。
因为这藏经阁的二楼,原本地方就极小,各种经书却是太多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已经被逼到书架边上,再无退路。
而断剑的剑刃,却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身边的尘愚此时已耐不住性子,抢前一步,一仗呼地挥出。
尘愚从一开始就已处于极其被动的位置。
他想喊叫,却被对方用两根银针封住了面上大穴,直到此时也未能破解。
他想冲上去厮杀,却被白须僧人阻拦。
尘愚知道,白须僧是为他好,但他终究感觉异常的憋屈。
此时,拦阻自己的白须僧已被逼到了墙角,眼看便要遭遇不幸,尘愚再也耐不住性子。
仗名降龙,乃是用千年降龙木所造。
周身并无半点金铁气息,因此即便是带入藏经阁,也不会有人阻止他。
仗法名:“疯魔仗法”!
据说是当年梁山好汉,“花和尚”鲁智深所创。
仗招共一百单八路,暗合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数,一旦使得顺畅起来,便是武功比他高上数倍之人,也很难应对。
当年鲁智深在杭州六和寺涅槃之后,记载此武功的秘笈,便被人辗转送到了少林寺。
之后就一直收藏在藏经阁内,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
尘愚自幼力大无穷,也是机缘巧合,被人传授了他这门功夫。
正所谓没有最强的武功,只有最适合的武功。
尘愚练其它武功都不怎么行,但在这门仗法的学习上,确实异于常人,学得极为顺畅。
短短三年,他便登堂入室。十年之后,于七十二绝技中,单论这套仗法,在少林寺内已经是无人能超越他了。
而此时,降龙禅杖在手,疯魔杖法在心,敌人就近在眼前,尘愚来不及思考,已经全力挥出一仗。
徐阳的精神原本是集中在面前的白须僧人身上,却不想斜刺里杀出一个莽和尚,一仗袭来。
他自然不会让这一仗击伤自己,但若是挥剑拨开这根禅杖,那势必无法近一步追击白须僧。
此刻如此紧要的关头,徐阳想都不想,便双足一点,借降龙禅杖之力,高高跃起,断剑依然追逐白须僧而去。
这就是看配合的时候了。
尘愚只觉得禅杖一沉,整个人的行动都因此一滞,紧接着徐阳从他头顶跨过。他刚想追击,另一个蒙面人已经一剑刺到。
岳不群经验如何老道,早已看出尘愚蠢蠢欲动,此时徐阳既然将背后全都交给了自己,他当然要接下来。
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最起码这一刻,他和徐阳还是同一条战线上的。
徐阳想要少林寺秘笈,他岳不群又如何不想?
少林历经千年,可以说是武林中最大的一派势力了。
而它的藏经阁内,除了《易筋经》和少林七十二绝技,其它的武功秘笈也是多不胜数。
这就是一个宝库,任何人来到此地,若是不取上几本,那就等于入宝山而空手回。
即便是拥有了《辟邪剑谱》这样顶级的武学,岳不群也很难克制住自己的**。
因此他出手了。
徐阳是特意关照他别妄动杀心,但岳不群却很难办到。
毕竟他学辟邪剑法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做不到克制心中的怒气,收放自如。
何况,这等不识相的和尚,杀也就杀了罢。
这一剑,完全是奔着尘愚的要害而来。
先前白须僧人倒也是不急,他看出来徐阳是收着手的,即便自己不敌,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当他看到另一个蒙面人出手后,整个人的情绪都变了。
白须僧见多识广,自然看得出对方是生了杀心。
但此时徐阳断剑已至,他根本分不出神去照顾尘愚。
他咬了咬牙,索性对徐阳这一剑不管不顾,手中一捏,佛珠上的串绳已然断裂,成串的珠子落下。
白须僧十指连拨,或弹、或点、或挥、或拂,一百单八颗佛珠在他手里就好似有了灵魂一般,呼啸着直奔岳不群而去。
岳不群那一剑本来堪堪要刺中尘愚,但那些佛珠来得并不慢,虽然他完全可以刺死尘愚后再做阻挡,不过这也可能会让他陷入被动。
在岳不群眼里,一万个尘愚也比不上自己的一根汗毛来得重要。
不用考虑,岳不群左手一根银针弹出,右手剑偏转了个角度,点向佛珠。
然而,白须僧的暗器手法极为惊人,徐阳居然隐隐看出一些“漫天花雨”的影子。
难道,这个白须老和尚,也会自己这门手法不成?
徐阳足尖一点,又追上了白须僧,一剑刺去。
岳不群是替自己去阻截尘愚和尚的,他被袭徐阳如何能安心?
大家合作,讲究的就是互为表里,精诚合作。
若是自己任由岳不群被人夹击,那又算得上什么合作伙伴?
虽然两人的合作可能只是互相利用,但在还未联手击败东方不败之前,最起码限度上的互助还是需要的。
白须僧被徐阳一剑拖住了救援的脚步,岳不群将飞袭而来的佛珠尽皆点落,见两人已缠斗在了一起,便又将眼光对准了尘愚。
此时,二楼的喧嚣声已传上了三楼。
奇怪的是,三楼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到底是上面没人,还是……?
徐阳已顾不得那许多,他只知道,在二楼拖延的时间,太长了。
迟则生变,谁知道三楼之上,少林派有没有安排好手守护?
刚刚攻击时,他扫了一眼,并未在书架发现《易筋经》的所在。
倒是看到了几本类似《拈花指》、《伏魔刀法》、《达摩剑法》之类的七十二绝技方面的武功。
同时,还有大量类似《金刚经》,《楞伽经》之类的佛家经典著作。
等等,《楞伽经》?
直到此时,徐阳才反应过来,这本《楞伽经》是不是就是那本,记载着当年明教教主张无忌修炼的“九阳神功”的经书?
若是的话,倒是意外之喜啊。
不过现在比斗还未结束,先料理掉这两个和尚再说吧。
徐阳手中断剑瞬时加速,顿时威力大增。
原本白须僧人就已经应接不暇,只是靠着本能左挡右避,徐阳一认真,他便露出败像。
而尘愚那边,则早就被岳不群一剑拍中后背,翻身到底,口中鲜血狂喷。
好在岳不群这时见到徐阳就在一旁,手中留了些分寸,尘愚倒是一时半会没有性命之忧。
说时迟那时快,徐阳以剑为指,也是刺中了白须僧人的穴道。
白须僧顿时全身僵硬,再不能动弹。
不过虽败,白须僧风度倒是一点未减,轻叹了一口气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还请施主早日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啊。”
徐阳嘻嘻笑道:“大师,我手中可是剑,不是什么屠刀。”
白须僧被他一句话堵住,想要解释,去又无从分辨。
不过他想,徐阳这一路来,并未杀伤一人,一定要说他手中的是屠刀,也确实有些过分。
顿时低头不语。
至于说,耍赖大叫,召唤寺内僧侣,以白须僧的身份自然也是不屑为之。
一来人家手下留情,自己若是恩将仇报,那便失了少林的体统。
二来,这两人武功绝高,即便是叫来别人帮忙,想来也只会是徒增杀戮。
徐阳并没有想到白须僧脑中会有如此的斗争,和岳不群分头寻找,两人各自拿了几本看得上的武功秘籍,随手放入了怀中。
徐阳多拿了两本《金刚经》和《楞伽经》,岳不群见状颇有些不解。
不过想这个徒弟平时做事,事事都有机心,既然搞不懂他在做什么,那必定是有深意的,于是也随手拿了几本佛经放入怀中。
徐阳见岳不群有样学样,心下不禁大乐,不过面上却并未有什么变化,觉得差不多了,就直接上了三楼。
三楼上倒是并没有什么人在,怪不得刚刚二楼闹得天翻地覆了,也没有什么人出来看一眼。
徐阳继续搜索,果然在众多珍贵的经书里,找到了那本《易筋经》。
翻了一下,果然如传说中那般,上面写得都是梵文,一个字都看不懂。
有点麻烦啊。
然后又搜索了一下,徐阳和岳不群各自挑了几本诸如《拈花指》、《罗汉伏魔圈》之类,看上去名字极为威猛霸道的武功秘笈,收藏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拖延
这一下,整个少林寺珍藏多年的秘笈,起码丢了一小半。www.uuxs8.net尤其是《易筋经》,可说是千金难买的绝世神功,也都进了徐阳的随身空间。
而岳不群则有些麻烦,这些经书大都厚重,他拿多了,怀里鼓鼓囊囊的,显得颇为难看。
下得楼来,岳不群随手撕下一名僧人的宽大僧袍,将那些秘笈和佛经都装了进去。又打了个结,背在身后。
徐阳忍住笑,也不管那几名被制住的僧人,径自出门去了。
岳不群自然也是紧跟上步伐,此时还在少林寺内,若不是徐阳,他都未必有信心安然出门。
良久,藏经阁的二楼,才传出一阵呼救声。
…………
少林禅寺的大门口,依旧是处于紧张的对峙。
方证方丈自然知道,那些年轻弟子们组成的十八罗汉棍阵,在面对任我行这个级别的魔头时,是根本没有什么用处的,强要对敌,结果只能是平白送掉性命。
这些年轻弟子都是少林派的未来,自然不能白白地葬送在这里,于是方证大师便下令让他们退下。
任我行这边,也并没有追击的打算。
毕竟这里是少林派的根据地,自己这边三人虽然武功高超,不过再高也有个极限。
对面光方字辈的高手就不下二十余人,还有临时在少林做客的一众武当派高手和五岳剑派的三位掌门人,真要打起来,自己这边还真是不够看的。
任我行心下也是有些焦躁,也不知自己那个准女婿到底搞定了没有。
他是为了徐阳的一句话而来的,因为徐阳说准了他体内的隐疾。
也就是吸星**引起的内力反噬。
虽然对外宣称,内力反噬的问题早就被自己解决了,但任我行很清楚,那些反噬的内力,不过是被自己用更强大的内力强行压制住了。
但压制得越厉害,一旦遭遇反弹,那对自身造成的伤害只会更猛烈。
任我行并不觉得,在自己接下来的几十年人生中,都能稳稳地压制住那些内力。
而徐阳恰恰看出了这一点,并且提出了解决的方法。
那就是获得少林神功,《易筋经》。
任我行并不知道,这个准女婿说的事到底靠谱不靠谱。
但对于生的渴望,让他毫无理由拒绝这次行动。
不就是闯一闯少林吗?
比起之后要上的黑木崖,少林寺简直是风光和煦的郊游了。
一直到十八罗汉棍阵被全部撤除,任我行才开口对方证大师说道:“方证,多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
方证则合十行了个佛礼,笑着问道:“任教主,久未谋面,不知今日光临,有何见教?身后两位,又是哪里的朋友??”
任我行指着向问天道:“这是神教光明右使向问天。”
听到“天王老子”的大名,就算是方证大师,也不由得行了一个礼:“久仰大名,未曾远迎!”
向问天随便拱了拱手,便算是见过礼了。
任我行又指着蒙着面的令狐冲道:“这是老夫昔年的小朋友,在江湖上并无太大名气。倒是老夫不问世事已久,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都不识得了,不知这几位小朋友都是些甚么人。”
方证见任我行不想多提及身后那人的名字,便道:“待老衲替两位引见。这一位是武当派掌门道长,道号上冲下虚。”
冲虚道长也是站了出来,单手拜了拜道:“贫道或许比任先生要大出几岁,但执长武当门户,确是在任先生退隐之后的事。后起是后起,这个‘秀’字,可不敢当了,呵呵。”
任我行点点头道:“你的名头我是听到过的,不过你不会教徒弟,确实当不得这个‘秀’字。”
冲虚道长听了,也只得苦笑。
因为任我行并未说错,虽然态度有些傲慢,但他作为魔教上一任的教主,在辈分上也确实高他一辈。
“那这几位呢?”任我行又问道。
“这是老衲的几位师弟,方生、方庆、方回、方陆等。”方证微微一笑,将几位师弟介绍给任我行认识,转身又介绍道:“这三位,是五岳剑派中的顶级人物,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长,衡山派莫大先生,恒山派的掌门定闲师太”
任我行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少林就是老鼠多,一窝一窝的,除了你方证,并没有什么人才。至于这几位五岳派掌门么……”任我行笑了笑:“只怕也不是什么顶级人物。”
在他眼里,无论是岳不群、风清扬都远比这几位要高明的多了,何况还有一个他的准女婿,更是人中龙凤。
若不是人中龙凤,又怎么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女儿?
这简直是不用多说的。
方证气度极大,这种程度的话根本动摇不了他的心情,只是客套道:“任教主眼中,自然没有几个可称为人才的,鄙师弟们确实学艺不精,当不得任教主的青眼。只是五岳派的这几位朋友,恐怕任教主有些误会。”
任我行微微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有些事,并不需要过多解释,日后的事实会证明一切。
那些五岳剑派真正的顶尖人物,现在恐怕就在你们少林寺内挖墙脚呢。
一旁的向问天则道:“今日我等前来贵寺,只想借阅《易筋经》秘笈一观,还请方证大师能成全。”
方证听到对方居然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虽有些意外,不过依然回道:“三位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借阅《易筋经》吗?”
任我行点了点头,徐阳可以偷偷潜入少林去盗取经书,但他何等身份?根本就不屑于偷鸡摸狗,直接问方证讨要便是。
至于人家给不给,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任我行道:“大和尚,出家人讲究的是佛缘,既然任某今日上山,那便是有缘。还请不吝借阅,三个月后必定原物奉还。”
方证见多识广,怎么可能答应任我行如此无礼的要求?
别说双方还算是敌对关系,就算是同盟,冲虚道长要借阅《易筋经》,或是丐帮帮主要看《金刚不坏**》,难道少林也要借给他们?
方证微微一笑道:“岂敢?只是任教主如今复出,江湖上从此必然多事,只怕将有无数人命伤在任教主的手下,于天下安详之气不利。既然任教主有意诵经念佛,老衲这里也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三位屈留在敝寺盘桓,青灯古佛,诵经礼拜,教江湖上得以安享太平,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任我行仰天大笑,说道:“妙,妙,妙!大和尚这主意倒甚是高明。”
方证继续说道:“既然任教主也颇为赞同,那不如就此定下来了。若任教主在敝寺修心养性,于大家都有好处。”
任我行笑道:“如此说来,方证大师强留我等驻留,倒是一番美意了。”
方证道:“正是。还请任教主早下决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此举对天下苍生也极为有利,算是功德无量。”
任我行原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以利徐阳盗取经书,见方证啰啰嗦嗦,心下虽是极为烦躁,不过也并不生气:“方证大师说得也没错,只是这事事关重大,任某一时定不下来啊。”
方证道:“任教主,你们三位便在少室山上隐居就好,大家化敌为友。只须你们三位承诺不下少室山,老衲用人格来担保,绝无人敢来向三位招惹是非。从此大家乐享清净,岂不是皆大欢喜?”
任我行微微一笑道:“方丈的美意确实让人动心,处处都想得面面俱到,在下本该遵命才是。”
听到任我行有依从的意思,方证不由大喜道:“那么任施主是愿意留在少室山了?”
就连称呼也从“任教主”,变成了“任施主”,可见方证大师的惊喜非虚。
任我行继续调笑道:“不错,不错。”
方证大喜道:“老衲这就设斋宴款待三位,自此而后,三位便是少林寺的嘉宾了。至于说借阅《易筋经》,自然也是毫无问题的。”
任我行实在憋不住了,大笑道:“只不过我等三人,至多也只能留上三个时辰,再多怕就不行了。”
方证一脸的失望,说道:“只三个时辰?那有什么用?”
任我行笑道:“任某原本也想要多驻留数日,与诸位好好相处盘桓,只不过在下的名字取得不好,这叫做无可奈何。”
方证性子偏向平淡,听不懂任我行的笑话,只茫然道:“老衲…,老衲这可就不明白了。为何此事会与任施主的大号有关联?”
任我行道:“在下姓得不好,名字也取得不好。我既姓了个‘任’,又叫作‘我行’。便只好任着自己的性子,喜欢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早知如此,当年叫作‘你行’,那就方便得多了。一切都能奉大师所命,哪怕是留在少林寺十年、二十年,都绝无问题。”
即便是方证大师如此温文和煦的人物,此刻也已经听出来任我行是在敷衍他,面上略带怒气道:“原来任教主是消遣老衲来着。”
见任我行并未有诚心皈依佛门,方证心生失望,就连称呼也从“任施主”重新恢复到了“任教主”。
任我行并不在意,只道:“不敢,不敢。任某自认识人无数,于当世诸多高人之中,心中佩服的并未有几个,数来数去只有三个半。大和尚算得是其中一位。还有三个半,是老夫不佩服的。”
任我行这几句话,说得是极为诚恳,话语中绝无讥嘲之意。
他的风格骤变,方证也是一愣,只道:“阿弥陀佛,老衲可不敢当任教主如此。”
一旁突然有人问道:“不知任教主,所佩服的另两个半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