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宜贵妃的不甘
“怎么?巧心,本宫说不动你了?”宜贵妃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www.uuxs8.net她的双眸中仿佛隐藏着冬日的冰雪,是那样的冰冷刺骨。
下面跪着的是一个战战兢兢的宫女,她双手搭在地上,头也磕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惧怕不已。
“娘娘,老爷说了,暂且不宜轻举妄动。”
巧心全身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她。
“不可轻举妄动?不可轻举妄动!每回都是这句话!”宜贵妃猛的站了起来,袖子一挥。
桌子上的茶壶茶杯还有那刚刚摆上去的最新的青花瓷瓶,都被挥在了地上,顿时碎了一地。
碎片溅到巧心脸上,把她的脸划出了血痕,她也不敢叫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是火气都发泄完了,宜贵妃终于不再发火,淡定地坐了下来。
她伸手去桌边想要喝茶,却发现茶杯已经被自己挥落到地上。
她厌烦地看着底下跪着的巧心,“你还跪在那里做什么?没看到本宫的茶没了吗?你快去给本宫上一壶新茶!”
“是!”巧心弓着身小快步退出了门。
门外守着的宫女见她出来,关切地问:“巧心姐姐,你没事吧?”
巧心一手挡着脸,一手把门关上。
“我没事。你快速重新上一壶茶,记得用之前刚到的那一套茶具。”
那宫女听了,便点了点头去了。
巧心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听到有人声传来,她才回过了神,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
“巧心,你怎么站在这儿?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来人正是宜贵妃养在身下的三皇子魏卓。
他头上戴着洁白簪缨玉冠,穿着水纹金边蟒袍,腰间系着一条碧玉带,面如白雪,眸似夜星,俨然一个翩翩佳公子。
“三皇子安。”巧心低着头给他行礼。
三皇子连忙上前抬手扶起她,“哎~巧心你是母妃身边的贴心人,哪用得着多礼?”
巧心不言不语,只低着头,让大皇子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哟?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三皇子见状,调笑着问。
巧心连忙摇头说:“三皇子可不要误会,没有谁给奴婢气受,奴婢这是昨夜受了寒,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撒谎子你问奴婢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三皇子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了然。
看来是母妃又大发脾气了。
他便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便该好好歇着,母妃身边又不止你一个,哪用得着什么事都让你亲力亲为呢?”
巧心道:“谢三皇子关心。”
三皇子见她低着头,便摇头晃脑地说:“你是母妃身边得力的人,可不要因为一时间没养好病生了大病,那样莫非是要伤心的。”
巧心点头。
“是谁在外面说话?”里面传来冷冷的声音。
“看来母妃听到本皇子的声音了,本皇子就先进去了,你且去休息吧,本皇子去与母妃说。”
巧心摇头,朗声与里面说:“娘娘,是三皇子来了。”
“是卓儿来了?那怎么还不进来?在门口叽叽咕咕做什么?”宜贵妃大声道。
巧心赶紧推开了门,请三皇子进去。
这时,去泡茶的宫女也回来了。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巧心低声问。
宫女道:“库房里新送来的茶具都没有了,所以钟嬷嬷重新找了一套差不多的,费了一些时间。”
“我看看。”巧心接过她手上的盘子,发觉只是颜色有些像,花纹和材质都大不一样。
她皱了皱眉,就听见里面在叫她。
她赶紧端着托盘进去。
“你做什么呢?让你泡个茶你泡了多久了?”
“奴婢知错。”巧心低垂着头,赶紧给她倒茶。
三皇子眼神从巧心手中的茶盘上扫了过去。
嗯,这套茶具和之前的不一样。
往常,母妃打碎的也不少,但是补上来的都是一样的茶具。
现在竟然送上了一套不一样,看来之前底下人送来的十几套茶具都被打完了。想来文家的人又来劝母妃了。
他心中暗想:文家的胆子也太小了些,不就是小小一个茌家吗?值得这样谨慎。
三皇子都能发现的事情,宜贵妃自然也发现了。
她紧紧地盯着巧心,沉声道:“这不是本宫常用的那套。”
巧心听了,心里一个咯噔,却不敢反抗,连忙跪下来,将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小心把娘娘常用的那一套别打碎了一个杯子,还没来得及跟娘娘说。”
“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去领罚吧。不过你好歹是本宫的贴心人,惩罚就比别人轻一些,打两板子就是了。”
巧心心里恨得喘不过气,却要磕头谢恩,“谢娘娘。”
三皇子见了,眼里露出了怜惜之色。
宜贵妃看了个正着,满脸冷色,“卓儿若是喜欢,不如本宫把巧心赐给你吧?也好让你身边多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这话一出,巧心满脸血色尽,跪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冰冷。
三皇子是怎样的人,她这个做宜贵妃贴身宫女的还不知道吗?
在三皇子身边服侍的宫女,没有一个身体是完好的。
娘娘这是要了她的命呀。
她是文家送进宫里来服侍宜贵妃的,平日里除了帮着宜贵妃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以外,就是负责传递文家送进来的消息。
宜贵妃养尊处优,自然与文家产生了矛盾,她作为中间传话的人,难免被两边嫌恶。
这次的事情,更是惹恼了宜贵妃。
三皇子听了,哪里有不应的。
“母妃竟然舍得?把她给了儿臣,宁可就是那个贴心的人了。”
“哪有舍不得的?她再贴心又怎么比得上你。”宜贵妃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就把巧心的命运给决定。
……
茌家。
茌好诧异地看着从墙壁上落下来的人。
“保护小姐!”暗卫跳了出来。
香梅几个丫鬟围着茌好,警惕地看着那个落在地上的人。
那人穿着白衣,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全身都被沾染了泥巴,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哎呀,怎么这么倒霉?竟然……”那灰头土脸的人嘀咕着,抬头一看,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刀。
他往后一倒,扑通倒在了地上,他往后缩了缩,“等等!等等!我没有恶意!我发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路过!”
第662章 寻亲
暗卫根本不会听他废话,出手便往要害之处攻击。www.uuxs8.net茌家外围的防护绝对不弱,这人竟然能够混进来,要说没有恶意谁信?
再者,不管有没有恶意,先拿下再说。
那人一看这样,哭丧着脸躲避着,“我真的是路过啊……”
茌好被几个丫鬟拉进了屋里。
她透过窗子看着他发呆,觉得他有些眼熟。
香竹见她目光发直,忍不住也看了一眼。
发觉那人虽然灰头土脸,但是长相俊朗,目如点漆,那双眼睛与人对视,深情而专注。
任女子看了,都忍不住面色一红。
香竹脸颊微红,低着头偷看茌好,心想:小姐该不会看上他了吧?可是小姐都已经跟梁家少爷订婚了,等到今年及笄礼之后,差不多就要完婚,这样会不会不好?
一面想,她一面偷看了一眼和暗卫打的火热的男子。
香梅也注意到茌好的目光,不过她想的和香竹不一样。
她开口低声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茌好略略点头,“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
香梅愣了一愣,难道小姐见过这个人。
她偏过头往窗子外看了一会儿,竟然也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她不由纳闷:我记得自己没见过这人,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呢?
茌好说:“你也觉得眼熟吧?”
“嗯。”香梅点头。
其余几个丫鬟也看了看,都觉得有些眼熟,这也说不出在哪见过。
“你们不觉得这人和母亲有些像吗?只是棱角要更加锋利一些,母亲长相更加柔和一些。”茌好比划了一下。
香梅几个仔细打量,发现还真的是这样。
她们是下人,平时都不曾直视茌夫人,所以一时间没有察觉出来。
“小姐,您的意思是,这人可能和夫人有关?”秋浓问。
茌好点头,“应该有些关系,不然这也未免太像了。”
她想到自己的样貌,不就因为和老威武侯夫人有些像,才被怀疑了身份吗?
香梅道:“那现在怎么办?”
茌好说:“香梅先去通知母亲,我去阻拦两人。”
香梅点头,敲了敲后门,门外竟然没有声音。
“外面有人吗?”她大声问道。
可是外面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外面的人呢?我去偷懒耍滑了?”香梅皱眉。
她想了想,只好又绕去去前门。
幸好暗卫和男子在另外一边打斗,让她有机会敲门。
可是这边也没人应门。
猛的,香梅反应过来,这不对啊,就算偷懒耍滑,也不应该所有人都跑了!
难道……
香梅惧怕地看了与暗卫打斗的人一眼,连忙回到了屋子里。
“小姐,外面守门的都不见了,我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香梅担忧地说,“会不会是他把那些守门的婆子都打晕了?”
不然,里面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该有人打开门进来看了。
茌好听了,说:“我出去看看。”
说着,就溜出门,两三下便爬下了墙头。
“小姐。”香梅迟疑了一下,便下定了决心说,“你去叫人吧,这儿太危险了。”
茌好摆手,“不用去叫人了,人已经开了。”
她坐在墙头之上,就看到四周有人围了过来。
看来应该是那些守门的婆子跑去叫人了。
门很快就被打开,暗卫皱了皱眉,便在门开之前消失在院子里。
那男子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一点儿形象都没有。
钟叔大步走进来,一挥手,十几个护卫就围住了趴在地上喘气的人。
“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钟叔你怎么来了?”茌好摆摆手。
“老奴撞见一个婆子说你这儿来了刺客,就赶紧带着人过来了。”钟叔说。
他走到院子中央,看着被围着的那个男子,低着头打量,“这人就是刺客?”
看来小姐又厉害了一些。
不然怎么能把人弄成这样,衣服破破烂烂的,狼狈得像一个逃荒的。
茌好走到他的旁边说:“他说自己不是刺客,只是路过。”
钟叔怔了一下,哑然失笑:“大小姐,这刺客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茌好靠近他小声地说:“不只是这样,这个人还和母亲长得很像,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什么?”钟叔一愣。
他转念一想,觉得这人说不定是易容的。
于是,心底把这个人的危险程度更加提高了一截。
“先把人带下去。”钟叔严肃地说。
“哎?我真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是来寻亲的。”那人一看,欲哭无泪。
“是不是寻亲,等查过再说。”钟叔眸光一闪。
在场的人都有些怀疑他,只有茌好相信他没说谎。
只不过他要寻找的亲人是不是茌夫人,那就说不定了。
她想了想说:“这件事情还是跟母亲说一下吧……”
这时茌夫人匆匆忙忙地跑来。
看到院子里围着人,她紧张地走到茌好面前,“好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茌好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茌夫人松了一口气。
她听到婆子说好儿遇到刺客,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幸好钟叔及时过来,不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茌夫人心情平缓下来,便转头去看那刺客。
“咦?”
茌夫人见了他,愣住了。
那被当作刺客的男子也愣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样?”他脱口而出。
茌夫人也惊诧不已,情不自禁的问道:“你是谁?”
茌好便说:“他说自己是来寻亲的。”
茌夫人惊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个想法,便问:“你父亲姓甚名谁?”
“我爹叫庄毅宁。”那人说。
茌夫人面色郑重严肃,“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啊?”那人长大了嘴巴,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证明他的爹真是他的爹。
他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妇人,心底也有了一些猜测。
难不成这就是我要找的姑姑?
仔细地回想了,他说:“我爹屁股上有个被狗咬过的牙印,他还跟我炫耀说那是保护姑姑才留下的。”
茌好听了,噗嗤一笑。
茌夫人听了,神色变得柔和,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庄念安,十三岁了。”那男子说。
茌好脱口而出:“你确定是十三岁,不是二十三岁?”
第663章 亲人的消息
没办法,这人长得人高马大,真看不出来只有十三岁。www.uuxs8.net说是二十三岁也有人信的。
庄念安嘴角抽搐,似乎想要客气地笑一笑,却又笑不出来,面容看起来有些扭曲。
“我真的只有十三岁。”他闷闷不乐地说。
茌夫人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心中忍不住发软。
这是我的侄儿吗?和我有些血缘关系的人。想不到哥哥竟然有了孩子。
拿他为何不跟我说?为何不回来?
当初哥哥说很快便回,却一去不返,至今就没有再见到过。
她心中带着期盼,双眼盯着眼前的庄念安,“你可有玉牌?”
庄念安摸了摸脑袋,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儿,“你说的玉牌是这个?”
他从脖子里面掏出来一个雕刻粗糙简陋的牌子。
这个牌子材质似玉非玉,更像是透明的宝石雕成。
茌夫人问:“能给我看一看吗?”
“可以。”庄念安毫不在意地扯下牌子,伸手递给她。
白妈妈上前接过来,给茌夫人看。
“夫人您且看。”
茌夫人接过玉牌,把玉牌摊在手上,仔细地摩挲。
“这是你爹亲自雕的吧?”她仿佛看到了哥哥亲自雕刻的样子。
哥哥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生疏,雕刻出来的东西有些丑丑的。
“应该是吧,我也不太清楚,我有记忆开始,这个牌子就挂在我的脖子上了。”庄念安笑嘻嘻地说。
茌夫人道:“听说你是来寻亲的?”
“嗯。”
“你要寻找的人叫什么名字?”茌夫人问。
庄念安说:“我要找的人是我姑姑,名叫庄曲静,今年三十二岁,嫁给了茌家。”
茌夫人听了,心里更加确定了。
这就是我的侄儿!
“念安……”茌夫人轻轻唤了一声,“我就是你的姑姑。”
“姑姑!”庄念安顺着杆子往上爬,便大声叫道,做着可怜巴巴的表情,“姑姑!我终于找到你了!”
茌夫人快步走过去,双手握着他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着,“念安,你怎么这么狼狈?是不是身上没钱了?你既然知道我的消息,为何不早些来找我?”
庄念安讪讪地摸了摸头说:“爹只说了姓茌,并没有说是哪一个字,京都里姓chi的人挺多的,我也不好直接上门认亲,就偷偷去看看。然后……”
他说到这儿便说不下去了,感觉实在是太过于丢脸。
茌好说:“你之所以这么狼狈,不会是被人发现,打了一顿吧?”
庄念安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被你的手下打了,我在上一家的时候只是不小心被发现,然后逃跑的时候从墙上摔了下来。”
茌夫人听了,心疼不已。
“那你没事吧?可有伤到?疼不疼?”
“姑姑,不疼的,我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实际上没受伤。”庄念安见他温和的双眸中露出担忧之色,便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这可是爹口中千宠万宠的姑姑,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要保护好姑姑。
他观察了一下茌夫人,说:“姑姑的身体可好?爹这些年来最担心的便是姑姑的身体了。”
茌夫人喉头哽咽,不知道该如何答,只道一个好字。
茌好见茌夫人伤心,便安慰说:“母亲别伤心了,你看……嗯,表弟担心得都快哭了。”
她看茌夫人既然已经认下他,那就说明他是真的。
茌夫人听了,见庄念安果然一脸担忧急切,扑哧一笑,拍了拍茌好的脑袋,说:“你啊,怎么连你表弟也编排?”
茌好笑着说:“我说的是实话啊,你看他那样子,可不就像快要哭了吗?”
庄念安听见她的话,满头黑线,不由小声反驳:“我哪里要哭了?”
茌好指着他的眉毛眼睛说:“你看看,你的眉毛皱成一团,眼角下拉着,眼睛还有些红红的,可不是要哭?”
庄念安气恼道:“我这是担忧!没要哭!”
茌夫人低头笑了笑,出面劝阻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人别争了,好儿你也是,别欺负你表弟了,免得以后他躲你不急。”
说着,她就对钟叔说:“钟叔,你去给我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另外再从骅儿那里拿两套没有穿过的衣服,暂且给念安换洗。”
钟叔点头应下。
茌夫人又转头对庄念安说:“你暂且在姑姑家住着,你长这么大姑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现在可得好好稀罕稀罕,不然过两年娶了媳妇,姑姑可就没机会稀罕你了,到时候怕是连见上一面都难了。”
庄念安脸色一红,“不会的,就算只要娶了媳妇,也会常来看姑姑。”
茌夫人听了,笑得眉眼弯弯,“好,那姑姑就等着了。”
迟疑了一下,她开口问道:“你爹他什么时候才回京都来?”
她总归是有些想念哥哥的。
庄念安听了,偷偷看了她一眼便低着头,兀自沉默着。
茌夫人一看,也沉默了。
“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茌夫人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堵了一个东西,哽得有些说不出话。
“爹他……他去世了。”庄念安不忍心地撇开头,脸上带着悲痛。
茌夫人顿时就愣了,“念安你是开玩笑的吧?”
她抿嘴,克制着让自己不要颤抖。
可是不行,她的身体仿佛不受她的控制,嘴唇哆嗦着,手指也有些微颤。
脑袋里嗡鸣着,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母亲。”茌好关切地看着她,一手扶着她的手臂,另外一只手轻轻摸着她的后背。
可是现在,茌夫人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她不愿意相信。
哥哥的脸仿佛在眼前,可是却怎么也触碰不到,恍若水中之月镜中之花。
爹娘都没了,现在哥哥也没了……
老天为何要这样狠心,难道是因为我过得太好,所以老天看不过眼?
骐儿也是,原本好好的,贾大夫都说这一胎养的好,必定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可是却意外早产,身体羸弱,根本无法在北边生活。
庄念安说了话以后,就紧紧地盯着茌夫人,生怕她伤心过度,倒下去了。
“姑姑。”他见茌夫人双目呆滞,心里害怕,情不自禁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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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噩耗
“贾大夫,怎么样?”茌好问。www.uuxs8.net贾大夫刚刚给茌夫人诊脉走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忧虑之色,眉头紧蹙,似乎拿不定主意。
“难道母亲真病了?”茌好急切的问道。
母亲自从知道了庄家舅舅去世以后,就陷入了迷障之中,外界的一律听不到看不到。
茌好发觉她情绪极为严重,怕她出事,就让香梅去请大夫来看看。
贾大夫说:“夫人这病更多的是心病,导致郁结于心,导致一时想不开。短时间还好,若是时间长了,必定会影响到心肺功能,茌小姐最好还是想办法开解开解,不然即使老夫有心想要治病,也无力啊。”
心病还需心药医,光是吃药只能治标不治本,导致病情反复。
若是病情重,甚至会让病人绵延于病榻之间。
茌好点头,“我知道了,那麻烦贾大夫先开一个方子,给母亲吃着。”
这事情看来得通知父亲和哥哥一声。
想了想,她又让香梅去了一趟茌院子,把茌也带来。
茌好觉得既然自己不擅长安慰人,那就让别人来安慰,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大小姐,钟管家在外面候着。”枣儿进来说。
因此,茌好把贾大夫送出去,便在院子里看到了钟管家和庄念安。
“贾大夫,这次多谢您了。”茌好道谢道。
贾大夫早就不出诊了,要不是听说是她请的,也不会亲自来一趟。
“不用谢。”贾大夫摆了摆手,“若是茌小姐真心感谢老夫,那就让江意楼多几道菜吧,让老夫也多几个选择。”
江意楼的菜色,他已经吃遍了,虽然味道很好,但是次数多了,也慢慢的不想吃了。
茌好听见,便点头道:“好,等我空了,便去教他们新的菜。”
“那便多谢茌小姐了。”贾大夫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说。
他心里高兴,但是作为一个大夫,实在不宜在病人有情况的时候笑。
所以他又和茌好交代了几句,就和在院子里的钟叔微微颔首,背着药箱,带着药童走了。
钟叔见到贾大夫,心里惊诧,面色凝重,“夫人生病了?”他问。
茌好点头,“贾大夫说,母亲是郁结于心才产生的病,让我好好开导她。”
庄念安就站在钟叔的身旁。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是茌骅新做的还没有上身的。
所幸,这是秋天的时候做的,因为冬天快来了,所以做的稍大了一些,以便于添加衣服。
这般,倒是恰好让他穿着合适,也不显得紧绷。
他听见茌好和钟叔说的话,心里顿生不安:“都是我的错,早知我便不该说了。”
他低着头,满脸愧疚。
要是爹知道他竟然害得姑姑生病,说不定会气得从棺材里面跳出来。
钟叔叹了口气。
他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
这件事本就无法责怪庄念安。
话头是夫人引起的,她想问,做侄儿的总不好隐瞒。
而且夫人本身聪慧过人,就算隐瞒,也不一定隐瞒得过去。
“这件事情还请表少爷不要伤怀,您毕竟也不是故意的,夫人对于舅爷去世的事情本就有知情的权利。”
说着,钟叔又想了想才说:“大小姐,老奴这就去给家主说一声吧。”
家主最是关心夫人,一定知道该怎么宽解夫人。
茌好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父亲和大哥了,这会儿想必都已经到了。”
钟叔一听,“既然大小姐已经安排妥当,那老奴就不用再多跑这一趟了。”
茌好嗯了一声。
庄念安愧疚着,心脏仿佛被无数只蚂蚁啃食吞噬,又痛又痒。
“表姐,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姑姑?”
茌好点头,“可以,但是你也不要想得太多了。”
香梅想说些什么,可是却抿唇克制住了。
“嗯。”庄念安低着头,闷闷地不说话。
也许,我不该出现的。
若是我不回来,姑姑就不会知道爹的消息,也许会以为爹在某个角落里快快乐乐地生活着。
屋内。
茌夫人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看着床顶上,她的瞳孔没有聚焦,目光落在虚空之中。
这时候的她,像一个木偶,精致却没有灵魂。
“姑姑。”庄念安的声音带着颤抖。
白妈妈正坐在床边上,一心一意地看着茌夫人。
听见他的声音,转到一看,刷地便站了起来。
“大小姐,男女七岁不同席。您怎么能让表少爷进来呢?”白妈妈皱眉说道。
表少爷都已经到了可以成亲的年龄,那里能和夫人太过于亲密地接触?
“母亲这样也不是一回事。父亲和大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想着解铃还需系铃人,说不定听到表弟的声音,母亲就清醒过来了。”茌好说。
“就算是如此,也不该……”白妈妈皱眉道。
“这位妈妈,我就和姑姑说几句话就走,绝对不多呆。”庄念安主动开口说。
“这……”白妈妈看了一眼茌夫人,心中担忧之情胜过礼教之心,“希望表少爷您的话有用吧。”
夫人这样,让人看着着实心疼。
她虽然不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但是也知道夫人十分重视舅老爷。
平日里,夫人总会拿着一根木簪发呆,听高妈妈说,那是舅老爷给夫人亲自雕刻的及笄礼物。
舅姥爷为了这份礼物,前前后后花费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双手都被刻刀磨起了水泡。
可见舅老爷对夫人有多疼爱。
现在知道舅老爷去世的消息,也难怪夫人会如此伤心难过了。
庄念安看着双目呆滞的茌夫人,心里难过不已,“姑姑,侄儿虽然以前没有见过您,那是见您的第一眼,侄儿就觉得十分亲近。因为爹总是给侄儿说您的事情,说您小时候很乖,总帮他背黑锅。
还说,每次他做错事被罚跪祠堂,您总要给他偷偷的送吃的穿的,怕他在祠堂里饿到冷到。
他有一次醉酒的时候,还不小心说出,他之所以会被狗咬,也是他自己招惹的,但是看到那狗对你凶,怕您受伤,便主动放在前面,最后您还帮他说话,说是为了救您才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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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官衙内,茌家主正喝着茶,心里盘算着晚饭吃什么。m.www.uuxs8.net这时,年成匆匆地跑了进来,耳语一番。
“你说的是真的?”茌家主拍案而起,桌上的公文瞬间被震飞起来,最上面的几个甚至飞了出去,散在了桌子上。
年成点头,“是大小姐派人传来的,传话来的人还在外面等着。”
一边说,他一边追上了已经走到门口的茌家主。
“家主,要不要先去告假?”
“我先回去了,你代替我去告假,说我明日再去跟他告罪。”茌家主说完就往大门方向走去。
茌好派去的下人正在门口候着,一看到他出来,忙不迭地迎了上来,声音带着急切,“家主。”
“有没有给夫人请大夫?”茌家主开口便问。
“奴才走的时候,大小姐就派人去请了。”
“那就好。”茌家主说。
他左右看了看,就看到自己家的车停在一边,直奔而至。
“你快些驾车。”
“是。”
茌家主也不等下人把脚凳拿下来,直接跳上了车,掀开帘子便进去坐下。
“你快些!”他催促道。
那下人连忙坐了上来,拿起马缰,抖了一抖,“驾!”
那马在原地踏了两步,不紧不慢地跑了起来。
“怎么这么慢?”茌家主问。
他掀开帘子往外看,见那马跑得慢吞吞的,急得嘴里起泡。
“我来!”茌家主弯腰走出来,从下人手中接过马鞭,用力一甩。
那马的屁股吃痛,嘶鸣一声,得得地跑了起来。
可是马车的速度实在是有些慢,又跑了一会儿,茌家主干脆将拴在马身上的绳子解开,跃身而上。
“你自己想办法回来,我先走了。”
说着便策马而去。
他进门就在大门口遇见带着摇童出门而来的贾大夫。
贾大夫驻足,对他微微颔首,“茌大人回来了?”
“贾大夫,我夫人她如何了?可有大碍?”他面露关切之色。
贾大夫见他急得两眼微红,摇了摇手说:“茌大人莫要担心,令夫人身体还好,并无大碍,只是郁结于心,需要好好开解,以免伤及心脉。我已经给她开了两服药,到时候服用便是。”
茌家主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看见了跟在贾大夫之后的人,正是茌好身边的香梅。
香梅见他看向自己,连忙说道:“大小姐让奴婢跟着去拿药。”
茌家主颔首,对着贾大夫说:“贾大夫,慢走。”
庄念安回忆着自己爹跟自己说的话,在他的记忆之中,很多都是关于姑姑的。
姑姑小时候的事情他都倒背如流了。
每次爹想姑姑的时候,就会看着他的脸,以后是要透过他去看姑姑。
也许是这些回忆渐渐打动了茌夫人,她呆愣的目光逐渐聚焦,往右边偏头,看向庄念安。
“姑姑。”庄念安见状,轻唤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要哭出来。
“念安,你爹他是怎么死的?”茌夫人的声音显然更加沙哑,发出的声音像是石头被砂纸打磨一般,颇为刺耳。
“爹他是在海上遇到海盗,虽然成功回来,却伤了肺腑,然后不治身亡。”庄念安低着头,声音低沉。
“你爹他怎么会去海上?”茌夫人挣扎着坐起来。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颇为难看,“他是不是去……”
茌夫人停下来,喘了一口气,深深地看着庄念安,“他是不是去给我找药了……”
庄念安摇头,关切地说:“不是的,姑姑莫要多想,爹是为了给我挣下一份产业,才出海航行的。”
爹去世前便说过,让他万不可给姑姑说他去世的理由。
还让他发了毒誓,若是他主动说了,爹就死不瞑目,不能投胎转世。
就如同茌夫人所猜测的,其兄庄毅宁之所以会去海上,是因为听说海外有一味奇药,身体病弱者吃了之后,便可以回复生机,身体健康者吃了以后可以延年益寿。
只不过,这药却没有治疗内伤的功效,不然……
茌夫人回过头躺回去,双眼看着床顶上。
“你不用骗我……”
哥哥总说男子就该建功立业,不应当依赖家族,不然也不会离开京都去外面闯荡了。
所以,他怎么会为了给庄念安留下产业而去海上冒险呢?
庄念安伸出手,轻轻地给她把被子盖上,说:“姑姑,侄儿怎么会骗你呢?爹从小就教育我要孝顺姑姑,给姑姑撑腰呢。”
茌夫人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着,笑容带着哀伤。
她不想和庄念安争执。
只因她知晓,哥哥肯定嘱咐了侄儿,让他不准说,甚至,让他发了毒誓。
她背过身,面向墙壁,眼泪默默地流下,顺着她的脸颊,流到被子上,浸湿了一大片。
茌好见状,松了一口气。
白妈妈要上前劝,也让她小声阻止了。
“白妈妈,现在哭出来便好了,哭一哭也好过之前那个样子。让母亲哭一哭,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哭出来,就不容易郁结于心了。”
茌也说:“姐姐说的对,让娘哭吧,等一会儿再劝吧。”
说实话看到娘哭出来,她也和姐姐一样,跟着松了一口气。
白妈妈听见,轻叹一口气,没再上前劝说。
又过了一会儿,茌家主回来了。
“夫人!”他还在门外,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家主。”众人行礼。
“夫人如何了?可有不舒服?”茌家主见到茌夫人躺在床上,就悄声问白妈妈。
白妈妈欲言又止,这舒不舒服她怎么说得清楚?
茌好插话小声道:“母亲正在哭,把心里的伤心哭出来了,现在比之前好些了。”
茌家主皱眉,扫视一圈,在看到和茌夫人相似的面貌时,停了一下。
“所以你们就任由她在哭吗?”
茌解释说:“娘之前的情绪有些……”
“你知不知道你母亲的身体不适合大喜大悲?!”茌家主呵斥道,打断了她的话。
茌听了她的训斥,面色惨白,嘴唇哆嗦,双手情不自禁地握成了拳头。
茌好见茌被训,挡在她前面,皱眉反驳道:“你这么训斥儿做什么?是我不让她们劝的。你刚刚没回来,没有看见母亲的样子,不哭不笑,呆滞得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难道你就想看到那样子?难道就让母亲憋着吗?”
本来哭泣就可以释放人的情绪,憋着不哭反而会让人更加压抑,造成心中郁结。
茌家主没想到她会反驳自己,气得嘴唇颤抖,“你这么和我说话?!”
茌好撇嘴,嘀咕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茌拉着茌好背上的衣服,低着头咬着嘴唇。
爹这分明是在迁怒。
娘这样我们也很担心也很难过,可是爹还这样对我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庄念安和茌家主第一次见面,也不好插嘴,只能焦急地在旁边看着。
白妈妈作为一个下人,更不可能劝阻了。
幸而,钟叔听见动静进来了。
“家主,夫人的身体要紧,您还是先看看夫人吧。”
茌家主回神,不再和茌好说话,转而去看茌夫人。
他掀起袍子坐在床边上,伸出左手小心地碰了碰茌夫人的肩膀。
他轻轻唤了一声:“夫人。”
茌夫人颤了颤,眼泪流淌得更加欢快。
“夫人,你不要伤心了,要是大哥泉下有知,叫你如此哭泣以至于伤了自己的身体,他必定会也跟着难过的。”茌家主轻拍着她的肩膀劝说道。
茌夫人手遮着自己的脸,眼泪人就从指缝间流出来。
“哥哥死了……”她声音哽咽。
听着她的声音,茌家主心疼得也不知该如何劝说了。
大哥和夫人的关系亲密,怎能不伤心呢?
可是,再如此下去,只怕夫人的身体坚持不住啊。
他叹息一声,心中不免庆幸。
幸好夫人的身体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虚弱,不然只怕现在已经晕过去了。
他又转头看了几人一眼,对庄念安说:“你便是大哥的儿子吧?”
庄念安点头,“念安见过姑父。”
茌家主说:“你远道而来,想来很辛苦,不如先去休息吧,等明日你姑姑心情好一些再叙旧,如何?”
庄念安看了一眼已经哭的打嗝的茌夫人,眼里的哀伤之中带着欣慰。
姑姑这么伤心,也不枉爹时刻惦记她,最后甚至为了给她寻药而死了。
“谨遵姑父的安排。”
茌家主看向茌好,“你表兄弟的住宿你去安排一下。”
他不知庄念安的年纪。
考虑到庄毅宁离开的日子,庄念安应该比茌好小,可是庄念安的长相实在是让人看着觉得及冠了。
茌好说:“他的住宿已经安排好了,另外,他的年纪比我小,是表弟。”
茌家主点头,忍不住打量了几眼庄念安。
这块头可真不小,从年龄来看,的确是离开之后才有的。
茌好和茌都跟着离开。
现在茌家主回来了,暂时用不到她们在。
庄念安跟着一个下人去了自己暂住的院子。
这时候,他才有时间观察院子的情况。
院子门口挂着一个牌匾,写着秀竹苑三字。
院子里,是一丛丛青色修竹,交相掩映,偶有风过,竹叶飒飒作响。
在右边墙角之下,是一个不大的小池塘,池塘之中游曳着一尾尾锦鲤。
西厢房的窗户恰对着小池塘,打开池塘便可以看到锦鲤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动。
若是月夜坐在窗下读书,便可以一睹疏影横斜的景致。
屋子设置处处雅致,花瓶茶具一一摆设都是茂林修竹的图样,虽算不上奢华,却是低调高雅,让人心身舒畅。
庄念安自认为不是高雅之人,却也喜欢这些东西。
他叹道:从前爹都没有给我这样的好住所,反倒是在姑姑这儿享受了。
翌日。
茌好早起去茌夫人那儿请安。
“你娘才刚睡下,就不要吵醒她了。”茌家主从屋里走出来,淡淡地瞧着茌好和茌,阻止她们俩进去。
茌好听说,皱眉,“那母亲不是一晚上没睡?”
“她心里伤心,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熬到刚才,实在疲惫,才有了一些睡意。”茌家主说。
“哎。”茌好叹气。
“娘如何了?”茌骅也走了过来。
茌好把茌家主说的重复了一遍。
“骅儿你怎么还在家里?”
“母亲生病,哪有心思去上朝?”茌骅摇头说,面露担忧之色。
茌家主皱眉,“你也不去,我也不去,怕皇上要对我们茌家有意见了。”
茌骅低着头,不接话。
他就算去了,也安心不下,还不如不去。
茌家主见状便说:“算了,到时候和皇上好好解释,想来他也能理解。”
只不过能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原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茌夫人再醒了过来。
她睁开双眼,双眼沉重,像是灌了铅水。
她轻轻摸了一下,两只眼睛都肿胀起来,像是鱼泡眼。
白妈妈给她弄了热水敷了敷,又用冷水敷了一阵子,才好看了一些。
她让人去把庄念安请来一起吃饭。
庄念安终于见到了人,心里安定了一些。
便行礼道:“姑姑,姑父。”
行完了礼,他又说:“姑姑身体好些了吗?”
“我已经好些了。”茌夫人笑着说。
庄念安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那便好。”
“让你担心了。”茌夫人温和地看着他。
庄念安摇了摇头,转移话题说:“姑姑府上的厨子手艺可真好。”
“是啊。”茌夫人点头。
两人一阵闲谈。
中间,茌夫人问:“你娘呢?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了。”庄念安说,“所以我爹是又当娘又当爹把我养大的。”
“那怎么不把你送回京都来?”茌夫人心疼地说。
庄念安说:“当时正在海外一个岛屿之上,我年纪小,实在不方便坐船,别把我养到了五六岁的时候才离开的。”
“可是你爹竟然都没有跟我提过你,实在是太失职了。若是早知道我有一个侄儿,我必定要让他把你带回来。”茌夫人说。
“父亲应该给您写信提过,可能是中间出现了差错,让你没有收到信。”庄念安摇头说。
茌夫人怔愣了片刻,“也是,哥哥怎么会不跟我说呢?必然是中间出了差错,把信给弄丢了。”
第666章 珍玉汤(两章合一)
一边说着闲话,众人一边吃饭。www.uuxs8.net茌家主的一直放在茌夫人身上,茌骅也时不时看她一眼,两人都担心她的身体。
茌也同样担心,吃饭的时候也少用了许多。
“吃点这个,这是枸杞红枣乳鸽汤,厨房那边熬了一上午,精华都已经到了汤里头,这汤最是滋补强身。你看你这么瘦,就该好好补一补。”一面说茌夫人一面拿过庄念安旁边喝汤用的碗,又拿起倒扣在旁边的瓷白汤勺,亲自给他盛汤。
白妈妈想要接过来都被她用手挡住了。
“我来便是。”她说。
说着,就用汤勺将红枣枸杞乳鸽汤表面的枸杞拨开来,舀了两勺清凌凌的汤水外加一颗已经炖得散开的红枣。
“你试试。”茌夫人说。
庄念安心里感恩,连忙起身,双手接过汤碗,嘴角带着笑,“谢谢姑姑。”
“跟自己姑姑说什么谢?你快试试吧。这可是外面没有的,只有我们茌家才吃的到。”茌夫人笑意融融地看着他。
看着眼前跟自己十分像,沉壁之间却和哥哥有些像的侄儿,她心底的哀戚到底少了几分。
这时候也都隐藏在心底之中,暂时没有再冒出来。
庄念安用汤勺搅了搅,舀了一小勺,轻轻地抿了一口。
汤有些微甜,是红枣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儿特殊的肉香。
这便是鸽子的味道吧?
他看了一眼那碗里摆着的一整只鸽子,忍不住想到。
他从前可没有吃过鸽子,这鸽子从来都是用来送信,谁会拿来吃呢?
“怎么样?味道可还好?”茌夫人关切地问他,怕他不喜欢。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枸杞的味道。
她刚刚舀汤的时候就怕侄儿不喜欢,专门把枸杞浮开了,只舀了汤水和红枣。
“很好。”庄念安回过神,赞叹地点头,“果然如同姑姑所说,味道极好。只要跟着爹走遍大江南北,却也没有吃过这般滋味。”
茌夫人听到这个,眸光黯了一黯。
庄念安端着汤碗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心里懊恼不已。
我明知道姑姑为了爹的事很伤心,我怎么还提到他?
茌家主见状,装作没有看到她的神色,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夫人,这个珍玉汤也不错,不若让念安尝一尝吧。”
所谓的珍玉汤就是开水白菜。
只是茌家主觉得开水白菜名字不好听,就给改了。
茌好之前在刚得了梁君微送来的海鲜干货的时候,做过一次开水白菜,做工精细,需要耗费时间比较久,所以后来教给厨房的是简易版的。
原版的开水白菜需要老母鸡、火腿蹄子、排骨、干贝、去皮净瘦鸡脯肉以及全瘦猪肉,光是熬汤就要将近两个时辰,更别提加上材料的处理了。
而简化版的就要方便快捷许多了。
把白菜芯放进高汤中焯至七分熟,用清水漂冷,然后在菜心上反复穿刺。
放进漏勺中,用高汤自上淋下,直到白菜心完全烫熟后,把菜心摆好,浇入爬上撒入枸杞煮过的高汤,即可。
高汤是大厨房常备的,所以便做起简易版的开水白菜还算简单。
只不过,让茌好惊奇的是,这白菜是哪儿来的?
照理说,现在最多是刚刚下种,怎么就有成熟品了?
茌夫人听了,有些赞同他说的话,便道:“对,念安也来试一试这个珍玉汤,你别看这只是简简单单的白菜,但是你尝了就知道,味道绝对比你想象中好很多。”
想当初他们看到好儿做的珍玉汤,并没有当一回事,外表看起来,还没有糖醋白菜好吃。
可是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这里面的滋味,难以用言语表达。
庄念安听见,就点了点头,放下手上的汤碗。
白妈妈赶紧给他用公筷夹了一片白菜叶,白菜心的叶梗之处晶莹剔透,水盈盈的,像极了一块水润的玉石。
庄念安张开嘴,用牙齿轻轻的咬了一口,只觉得汤汁从自己的牙缝之间浸润出来,嘴里瞬间就是那香味浓醇的汤汁。
这汤汁和红枣枸杞乳鸽汤有些许相似之处,但是却又更加甚之,味道更加香醇鲜美,在嘴里停留的时间更久。
他感叹:不愧是豪门世家,即使我跟着爹在各地品尝过不少美食,却也比不上这一碗白菜。
他悄悄瞥了一眼那碗开水白菜,忍不住咋舌。
这一碗里怕是就三四个菜心吧。一个白菜只有一个菜,光这么一道菜就要浪费三四个白菜,也不知外面的那些菜叶去了哪儿。
而且,这个季节竟然就有白菜了,想来价格一定不便宜,可能平常人家一年的花销也抵不了这一碗菜。
茌夫人察觉到他的目光,便笑着解释道:“这是梁家少爷送来的,听说是温泉庄子上种出来的。”
说着,她忽然想起他不知道梁君微的身份,就解释道:“这两家少爷就是你表姐的未婚夫,以后成了一家人,便是你的表姐夫。”
庄念安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放到了桌子上的其它菜色上。
早上的时候,厨房给他送来的菜也不少,看起来都很好吃。
只不过他有些担心姑姑,再加上毕竟是第一回来,不好太过于失礼,让别人以为他是来攀权富贵打秋风的穷亲戚,所以只略略吃了几口,便没有多吃。
茌夫人觉得自己这个侄儿实在是有些瘦,就接过了白妈妈的工作,自己拿着公筷专门为庄念安夹菜。
“念安,你多吃些,你实在是太瘦了。”
有一种瘦叫做长辈觉得你瘦。
庄念安本来就长得比同龄人要快,身高比茌骅还高小半个头,肌肉结实,四肢有力。
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瘦。
庄念安也许是许久没有接受过长辈的关心,茌夫人夹多少,他就吃多少。
这般更让茌夫人以为他曾经吃过许多苦,心疼不已,夹的菜就更多了。
茌好和茌在下面窃窃私语。
“娘也太关心表哥了,她之后会不会不关心我了?”茌有些嫉妒,抿着唇问茌好。
她心里愤愤然,娘都没有像这样给我夹过菜!
茌好不由觉得好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就算娘不关心你了,我以后还是会关心你的。”
茌听着这话,觉得不太对味,这意思不就是娘很大可能会不关心我了?
顿时,她刘吃醋了,就伤心了。
好不容易娘病好了,她终于可以享受娘亲的宠爱,可是这才不到两年时间,娘竟然就移情别恋了!
她低着头,咬着嘴唇,浑身散发着:我不开心,我不开心。
茌好都能够想象到她心底肯定有个小人在画着圈圈诅咒庄念安了。
“你不觉得这样也好吗?舅舅死了,娘那么伤心,若是没有人转移她的注意力,她肯定要伤心很久的。”她想了想,便说。
茌听了,松开牙齿,嘴唇上留了几个浅浅的牙印。
她抬起头,悄悄地看了一眼茌夫人,发觉她的脸上带着有些脆弱的笑容,看起来仍然有些悲伤,却比昨天好多了。
“姐姐你说的对。”茌垂眸说,“是我太不懂事了。”
娘的身体更要紧些。而且表哥以前没来过,娘那么想舅舅,见到表哥,关心她,是很正常的。
她强忍着有些抓狂的嫉妒,安慰自己,然后低着头吃菜。
茌好叹了一口气,便给她夹了一块鸡丁。
茌看到一双筷子出现在自己的碗里,抬头一看。
是姐姐。
“谢谢姐姐。”说着,她就低着头继续吃。
才吃了两口,就见到又有一双筷子夹菜到自己碗里。
她抬头一看。
哥哥?
“你不是喜欢吃红烧肉吗?今日怎么不吃了?”茌骅严肃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茌愣了愣,低头说:“今日这些菜我都很喜欢,都吃不过来了。”
茌骅眼里闪过怜惜之色,说:“都喜欢那就每一样吃一些。”
茌好也说:“对啊,正好秦嬷嬷不在,你多吃些也无妨。”
她们都被禁足了好久了,要不是庄念安来,再加上母亲的心情不好,父亲想让她们一起照顾母亲,她们还不知道要禁足多久呢。
因为一家人吃饭,桌子太大了会感觉比较疏远,所以他们吃饭的桌子不是来客人用的,是比较小的那种。
所以三兄妹的动作都被茌家主和茌夫人注意到了。
“儿,你姐姐说的对,你多吃些也无妨,我感觉你都瘦了。好儿也是。”说着,茌夫人就给她和茌好也夹了许多菜。
同时,她还嗔怪地瞪了一眼茌家主,“要不是你让好儿和儿两个人禁足,她们怎么会瘦了?”
茌惊喜地接受到了茌夫人夹的菜,想要笑,却觉得不合时宜,便抿着嘴说:“谢谢娘。”
却说茌家主瞅了一眼茌好她们两姐妹,真看不出她们哪里瘦了。
恰恰相反,他还觉得两人都胖了一些。
毕竟,两个人被禁足在院子里,有没有让他们不准吃东西,下人们哪里敢亏待她们,平日送的饭菜只有更多没有更少的。
吃的多动的少,瘦了才是个奇迹呢。
不过,心里这么想,他却没说什么。
“我这不是解除了她们的禁足吗?念安想来是刚刚到京都来,你就带着她和两个女儿去逛一逛京都。”
茌夫人听了,沉默了许久,才说:“逛京都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去吧,我这个长辈跟着,他们都玩不痛快。”
茌家主听了,心痛不已。
他故作一脸严肃地说:“你不跟着,谁能带他们去呢?好儿和儿去的地方又不多,骅儿和我又不空,你不去,怕是三人要在京都迷路。”
茌夫人听了,觉得也对。
好儿和儿哪里知道好玩的地方?再者,两个毕竟是女儿家,跟个男子出门玩耍,被人看到了到底不好。
想了想,她便说:“既然如此,我便带他们一起吧。”
恰好,三月赏花的帖子不少,可以带他们去看看。
之后就要准备骅儿的婚事了,一直要忙碌到八月成婚。
然后好儿及笄礼就到了,也要成婚了。
到时候,好儿可没有多少机会出门了。
一时吃毕,茌夫人脸上就带了一些疲色,满脸倦意。
茌家主见状,就赶了茌好她们离开,又嘱咐茌骅先带庄念安出门游玩半日。
庄念安拒绝了他的提议,“多谢姑父美意,只是姑姑如此,作为侄儿,心有担忧,怎好出去游玩?”
茌家主听了,便说:“那你们表兄弟二人不出门,一起说些话也行。”
他让人去查庄念安,但是一时间也得不到结果,所以想让茌骅试探一二,看看这人究竟是好是坏。
庄念安想了想便同意了。
自己没有兄妹,也没有和兄妹相处的机会,难得遇见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相互了解一下也好。
而且,之后就要留在京都,也要顺便了解一下京都的形势才行。
暂不提茌骅和庄念安两个人去书房说话。
茌好和茌往回走,看着阳光好,就决心要逛逛园子。
“现在你高兴了,母亲可没有因为表弟来了就不关心你了。”茌好调笑道。
“姐姐我那不是一时间想左了吗?你不要笑话我了?”茌捏了捏她的手,羞涩的低着头,双颊粉红。
茌好笑着说:“我可没笑话你。”
“哼。”茌瞪她,“你再这样我可恼了。”
说着没有笑话她,可是那脸上的笑容是哪里来的?
茌好举起手把嘴巴掩着,发出闷闷的声音,“你看,我现在没笑了。”
茌满头黑线,这不是掩耳盗铃吗?以为把嘴巴遮住了,就看不出她在笑了?
她红着脸,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姐姐什么时候再做一次珍玉汤吧。”
茌好刮了刮她的脸,大发慈悲地顺着她转移话题说:“你今天不是吃了吗?李妈妈的手艺已经快赶上我了,你怎么还想吃我亲自做的?未免也太挑剔了。”
茌说:“我是说你之前做的那种,嗯,不是这个。”
茌好挑眉说:“你要吃那种可没机会了,我去年得来的干贝已经差不多用完了,想再吃,可得等再得了干贝才行。”
茌失落,眼巴巴地瞧着茌好道:“姐夫那里也没有吗?你让姐夫再带一些回来呗?”
茌好无语,像拍宠物一样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是为了一口吃的要把我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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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吃酒的人
“姐姐,你不要这么拍我?”茌双手摸上头顶,把茌好的手抬开,“头发都被你拍扁了,这是玉莲新学的发型,我第一次梳呢,被你弄乱了可不浪费。”茌好耸了耸肩膀说:“拍已经拍了,还能怎么办呢?大不了让玉莲重新给你梳一遍。”。
茌摇头,“算了,反正也没有散架,摸着还挺整齐的。”
说着她话头一转,“姐姐真的不能让姐夫再带一些海鲜干货回来吗?”
茌好说:“你还想着这个?春末夏初的时候虽是最适合晒干贝的,但是加上炮制的时间,就算真的要带回来,估计也得三四个月以后。”
茌听了,咂了咂嘴,“如此说来,还得等秋天去了才吃得到了?”
茌好点头:“可不是吗?”
“姐姐,这个念安表哥跟娘未免也太像了些,比我和哥哥还要像,若是走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母子呢。”
“你还吃醋呢?”茌好问,“他再怎么像母亲,和母亲相处的时间也未必比你多,你与其吃醋,不如好好地讨好我,让我教你两手,去讨好母亲。”
茌听了,深觉她说得有道理,便乞求说:“好姐姐,你就教教我呗,你最好了~我给你捶背。”
说着,就用两个小拳头锤她的背。
茌好感到肉麻,寒毛竖起,哆嗦了一下说:“你这是哪里学来的?”
茌摇头,“没有啊。”
“是吗?”茌好偏过头,只用眼角看她,“本来我还想着可以教你做简单的糕点,看来你并不是很想学了。”
“是梅姐姐教我的。”茌一听,眼珠子咕噜一转,如实说道。
茌好一听,“顾之梅?”
“对啊。”茌点头,“她说你肯定会吃这一套。”
茌好想象了一下顾之梅说这话的样子,身体抖了抖,“她平白无故教你这个做什么?不会是想要故意寒颤我吧?”
顾之梅和她们两姐妹又不是很熟,若不是有所目的,怎会接近茌,教她就这嗲嗲的说话方式。
茌偷笑,“我也不知。”
她回想一下梅姐姐当时的样子,似乎真的有看好戏的意味。
逛了一会儿园子,太阳被云给遮住了,没了阳光,便顿时有些冷了。
所以茌好她们姐妹两便回去了。
回了院子,太阳又出来了,茌好就坐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儿太阳。
“小姐,这孝经您是抄还是不抄?”香梅趁着阳光正好,收拾屋子,正好瞧着茌好之前抄写了几个字的孝经,便捧出来问她。
茌好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脑子也没给过一下,便问:“什么孝经呀?”
香梅把孝经捧到她面前给她看,“就是之前家主罚您抄的这个。”
茌好回忆了一下,“哦,是这个啊。嗯,等我有时间再抄,不急。”
她但没有忘记这件事情,只是懒得想而已。
自从得了这个任务,她也就刚开始的时候写了两笔,打算练练字,后面就没再写了。
与其花时间去抄这个洗脑的孝经,她更喜欢研究鸽子的做法。
下次让父亲尝一尝别的口味吧。茌好想。
掌灯时分。
茌好从正院吃了饭,又和茌夫人说了一会儿话,等茌家主面色难看,她才一路慢慢往回走,顺带消消食。
却不想,绕路走到一处转角时,却听着另外一边有人在招呼吃酒去。
茌好听了,诧异不已。
“母亲不是禁止下人吃酒吗?怎么还有人去吃?也不怕母亲责罚?”
香梅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清楚。”
实际上她对此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一直没有遇上,也没有请她去,所以便装聋作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茌好挑眉,“而且,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些耍懒吃酒的人哪里来的酒?就算是最劣质的酒也需要用粮食酿制,下人的那点儿月钱,够他们喝多少?”
若是用果子酿制的果酒,那花费就更大了。
果酒酿制失败的几率要更大些,耗费的成本便更大些。
“这”香梅也说不上来。
茌好想了想,就说:“我们跟上去看看,他们要去哪里吃酒。”
香梅摇头,“小姐,不行,你如果想要查清楚真相,把这事情禀报给夫人就好了。”
茌好偷偷摸摸跟上去,对着她招了招手,“快来。”
香梅提着灯笼走到她身后,复又劝说道:“小姐,您还是别去了,这些阿嘎事情您去沾惹它做什么?夫人知道了,可饶不了奴婢们。”
茌好摆手,“无非就是罚你们两个月钱,我到时候补给你们。再说,母亲正伤心,就不要用这些事情去打扰她了。”
正说着,前面的人已经转弯了。
她赶紧招呼香梅跟上。
弯弯绕绕走了一段距离,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
只听见有人说:“我怎么感觉后面有光亮?难道是有人来了?”
一面说一面回头看。
茌好耳朵尖,听到这话,说时迟那时快,伸手便进了灯笼之中,把蜡烛灭了。
小姐!
香梅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茌好捂住了嘴巴,“嘘!别说话。”
一面说,一面拉着她往旁边的假山洞里面躲去。
那怀疑之人和另外一个婆子往回走了几步,提着灯笼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人,才松了一口气。
“哎,我就说是错觉吧,这个时候他们都去吃饭了,哪有人来?”
“看来真的是我多疑了。”
两人便又说说笑笑,提着灯笼往后面走去。
香梅见人离开了,浑身一软。
“小姐,我们回去吧,天都黑了。”香梅低声劝说。
茌好摇头,“天黑了正好,就不怕她们看到我们了。”
香梅提着已经灭了蜡烛的灯笼,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她们看不到我们,我们就不能点灯,那我们不就看不到路了?”
茌好双手按在假山上,拼出半个脑袋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探。
听到香梅这么说,她诧异地转头问:“你看不到路吗?”
香梅摇头,“天色昏暗,这边又没有怎么点灯,地面模模糊糊的,哪里看得到路?”
茌好想了想,说:“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香梅忙追上去,可是脚下昏暗,她走了没几步就摔了。
无法,只能看着茌好远去的黑乎乎的身影。
等到她爬起来,茌好已经走远了,她追了几步,只好停下来。
她摸索着往回走了一段距离以后,才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把灯笼重新点亮了。
见到四周没什么人,她就提着灯笼快步回了茌好院子去找人帮忙。
另外,得通知家主一声,免得闹哄哄的,出了意外。
茌好跟着人三弯五绕,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地儿属于后罩房,住着的顿时有家眷的当差的下人。
这儿远离住人的院子,就算有动静,一时半会儿也传不过去。
再加之,茌家防护的人多在外面,没人会专门去管下人们在干什么。
两个婆子把灯笼熄了,挂在一边的木架子上,警惕地左顾右盼,见没人看到,才敲了敲门。
好一会儿,她们又敲了两下,门才开了一道缝儿,露出一只有些泛黄的眼珠子。
眼珠子左右看了看,似乎是确定了来人,才开了门。
“哎,两个姐姐,你们终于来了?再晚点儿,今日的酒可就没了。”
两个人从只有半人宽的门缝挤依次进去,加入到了里面的热闹之中。
里面很热闹,外面却只能听到一丁点儿声音,要不是开了门,茌好还不会发现。
茌好走了两步,准备偷偷去看看,却不想,突然,她就感觉到了一股惊恐的情绪。
咦?茌好疑惑地看过去,就看到了两个年轻小厮正盯着她看。
“大小姐?!”
茌好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人就尖叫起来,声音顿时惊动了里面的人。
当机立断,她几步冲上去,把两个扑上来阻拦的小厮两脚踢开,然后,把门踹开了。
说实话,这门的质量真的很一般。
她只轻轻地踹了一脚,门就从坏了,整个从门框之上脱落下来。
里面一阵兵荒马乱,原本正往一个柜子里面钻,见到茌好跑进来,忙要逃跑。
有些开了另外一边的窗户往外爬,有些想冲破茌好的防线,从门出去。
这些人无一不是捂着脸,不愿意让茌好看到。
她们想着,只要没有被看到脸,只要逃了出去就不怕。
可是,茌好的动作远远比她们想象中更加快。
啪!
嘭!
啪!
想逃的人都被踹回了屋子。
可以说,现场唯二逃走的人只有在门口被茌好踹开了的两个看门小厮。
两个人见到事情不对,就赶紧跑路了。
他们两人都抱着侥幸心理:外面那么黑,大小姐肯定没有看到我们的脸的!
他们站着的位置属于背光的位置,再加上里面的光线微弱,所以,他们自己都看不清同伴的脸。
之所以能够认出茌好,还是因为他们听了一耳朵里面说的话,知道她今日的大致穿着。
当然,最重要的是茌好手上似乎在发光的手镯子,被他们看到了!
茌好把众人的手扯下来,随意地瞥了几眼,把人的长相都记住了,免得偷跑了。
“你们别想逃,本小姐都记住你们的长相了,要是敢逃跑,就罪加一等!”茌好威胁道。
说完,她就去扒拉爬进箱子里面的人。
那些原本还蠢蠢欲动的人,顿时有些害怕,心里怀疑:大小姐不会真的把人记住了吧?这可怎么办?家主和夫人知道了,定不会饶了我们。
思前想后,他们觉得茌好只是在吓唬他们,便对视一眼,四散开,逃跑了。
他们一是想着法不责众,二是考虑到茌好的记性再好也不可能一眼就记住,就算指出人来,他们也可以相互作证,颠倒黑白。
茌好见有些人跑了也懒得阻拦,反正她都记住了。
“我刚刚的确是看到有人进入这个木箱,怎么打开了里面反而一个人也没有?”茌好对着木箱喃喃自语。
这木箱看起来并没有隔层,就算是有隔层,最多也只能躺一个人。
但是,她绝对不信只有一个人进去了。
她在木箱上敲来敲去,也没有发现特殊的地方,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箱。
一个没有逃走的瘸腿老头见她还在那儿敲,思索着自己要不要将功赎罪,告诉茌好这里面藏着的秘密。
可是,茌好蹲在木箱旁边,观察一会儿,就懒得再看,双手捏着木箱的耳朵,往上一提,顿时就把木箱搬开了。
瘸腿老头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茌好,嘴巴都可以飞进去一个苍蝇了。
天哪!大小姐竟然直接把箱子搬开了!
要知道,这个箱子是专门打造的,是和地面上的那块木板连在一起的。
正确的说是,箱子的底板是抽拉式的,可以抽开。
同时木板又和地面有连接,让箱子像是长在地面上一样。
茌好看了看手上缺了半块底板,便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竟然有个地窖。
她蹲下来看地面,抽了几下,没抽开。
应该是里面卡死了。茌好摸着下巴。
她站起来,把脚在地面搓了搓,然后狠狠地踹了一脚那底板连接的地方。
地面顿时颤动了两下。
“大小姐。”瘸腿老头儿连忙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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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 高妈妈的养子
瘸腿老头儿心惊胆战,大小姐这样不会把底下的人给踹死吧?这下面其实就随随便便刨了一个洞,然后用个木板盖着,所以根本经不起大的折腾。www.uuxs8.net
瘸腿老头看茌好的架势,真怕她一脚把木板给踹穿了。
那底下躺着的人,就算不死也得伤。
茌好疑惑地抬头,“你怎么还没走?”
其余的人都走光了,竟然还剩了一个人留下。
难不成心有愧疚,不敢逃?
瘸腿老头低着头,弓着身,抬头望着她。
他搓了搓手,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说:“那啥,大小姐,这是我的屋子。”
茌好停下来,盯着他,“所以你就是聚众赌博喝酒的主使人?”
瘸腿老头连连挥手否认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这屋子是奴才借给他们的,主使的另有其人。”
“那是谁?”茌好直白地问。
“这……这……”瘸腿老头儿低着头,神色犹犹豫豫,似乎不敢把后面的人拖出来。
可是,茌好却能够感觉到他实际上并没有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犹豫,而是在等着她继续追问。
她撇嘴,“既然你不说,那就算了,反正香梅肯定已经带人过来了,我把在场的人都记下了,也不怕找不出主使的人。”
“这……哎?大小姐……”瘸腿老头儿傻眼。
他还想将功赎罪呢。
毕竟这屋子是他的住所,也就是他提供的赌博吃酒的场地,就算另有主使人,他也算是帮手,虽不至于是死罪,惩罚必不会少。
他一个老头子,说实话也没什么可罚的,卖又卖不出去,只能将他赶出去。
可是他孤苦无依,无儿无女,被赶出去了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他懊悔地捏着双手,贼老鼠一样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偷看着茌好。
“大小姐。”他讨好一笑,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奴才也不是有意要将屋子借给他们的,奴才年迈,体力不支,又无儿无女,平日里他们想要占奴才的地儿,也没人帮奴才。”
茌好听了,借着微弱的油灯打量了他一下,发现他果然是个年老体迈、颤颤巍巍的老头儿,看样子都有五十多了,胡子头发花白,脸、脖子和手都跟风干了的橘子皮一样,满是皱纹。
“大小姐。”香梅急匆匆地赶过来。
茌好冲着香梅说:“香梅你来的晚了,他们人都跑完了。”
香梅说:“奴婢相信大小姐一定都记住了他们的模样。”
茌好笑道:“你说对了,我可把他们都记住了。你来得正好,快跟他们一起把这个给撬开,底下有人藏着。”
说着,她就去看桌子上摆着的酒。
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那酒的味道分明有些熟悉。
茌好端起桌上的杯子放在鼻子间,闭上双眼轻轻嗅了嗅。
是我冬日里酿的梅花酒,只是味道要更加浅淡一些。她皱着眉看向瘸腿老头儿。
为什么她这么肯定这是自己酿的酒呢?
那是因为,这酒里面她还加了一些晒干的梅子,所以有一股微微的梅子酸味。
这本是她的试验品,想来应该没有其他人会这样酿制。
她一共酿制了十坛,可是只成功了六坛,于是就埋在树下,准备过段时间再喝。
想不到竟然在这下人的桌上看到了。
茌好眯着双眼,目光有些冷。
若不是有这一糟,等到时候我去把酒挖出来,发现少了,肯定会以为是父亲做的好事。
“大……大小姐……”瘸腿老头儿哆嗦着,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哆嗦着不敢说话。
大小姐的眼神可真可怕,难道她发现了?
“这酒是哪里来的?”茌好问。
“是……是外面……”瘸腿老头儿原本准备说是从外面买来的,可是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忍不住胆怯了,便下意识地改口说:“是……陈管事让外面的人带来的。”
茌好问:“陈管事是谁?”
“陈管事是……”瘸腿老头还没有说完,突然就被打断了。
“大小姐,奴才有罪啊!”一个人带着如同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哭声扑向了茌好。
茌好往左边一躲,一脚踹在扑过来的人的脸上。
香梅赶紧拦在茌好面前,呵斥道:“你是谁?竟然敢扑大小姐!”
“奴才只是想要和大小姐请罪,并不是有意要扑大小姐的。”那人扑了空,并顺势以头戗地,一脸悲壮,跟唱大戏的一样。
他跪在地上爬过来,双手想去巴拉茌好的脚。
香梅一脚将他的手踹开,“来人!将他拦着!免得他惊扰了大小姐!”
香梅带来的婆子挡在了他的面前,对他虎视眈眈。
“拿下他!”
“是!”
那人搞得灰头土脸,见状,害怕自己被抓住,连忙说:“等等!奴才是夫人房里高妈妈的儿子,姓陈名刚!”
“住手!”香梅抬手阻止,“你说你是高妈妈的儿子?可有证明?”
高妈妈可是夫人的奶娘,她的儿子年龄怎么会这么小?
陈刚连忙磕头道:“奴才真是个妈妈的儿子,他们都认得,不信姑娘可以问老瘸腿。”
香梅听了,皱了皱眉,“看瘸腿又是谁?”
那旁边站着的瘸腿老头儿连忙站出来说:“奴才就是老瘸腿。”
他心里满不高兴,虽然他的腿瘸了,人也的确是老了,却不喜欢人家这么叫他,这不是往他的心窝上扎针吗?
“你认得他?”茌好问。
“是的大小姐,他就是陈管事,高妈妈的养子。”瘸腿老头儿低着头说。
他故意把陈刚的身世点明,以报他说自己是老瘸腿之仇。
陈刚暗自咬牙,恨得他牙痒。
“大小姐,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看天气冷就聚着大伙儿一起喝酒暖身。”
他把头伏在地上,呈现出五体投地之状。
“暖身,说的好听?”香梅怕茌好被骗,呵斥道,“那你们暖身还需要用到骰子?我倒是没有见过这样。况且这天气,倒春寒都过了,哪里还需要喝酒暖身?你也未免太有钱了一些!”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威慑住了陈刚和那地洞里灰溜溜爬出来的几人。
“香梅姑娘,这天气虽然暖和了一些,但是仍旧有些冷的。奴才们毕竟没有像您这样好的机会,可以跟在主子身边伺候,平日里做的活都是光手光脚的,又没有那炭盆可以使,所以想着喝一点酒……”陈刚一面说,一面拿眼睛偷瞧茌好。
香梅看茌好似乎在发呆,便小声叫道:“小姐?”
茌好回神,“把人带走交给管家,另外让管家注意些,别让人偷跑了,我明天再把那些一起喝酒的人都抓出来!”
竟然敢偷她酿制的酒,而且还栽赃到父亲身上,这些人胆子有些大呢!
香梅听了,说:“奴婢已经让香竹去请管家了。除了留下秋浓看院子,还让草枝去请大少爷了。”
茌好点头说:“请大哥来也好,这人竟然偷了我酿制的酒,正好让大哥查一查,他们是怎么偷的。”
香梅没反应过来,点头说:“也对。”
说完,她就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了,瞠目结舌道:“小姐,您说……”
香梅停了停,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您说这酒是您酿制的那些?”
茌好点头,面色严肃郑重,“就是我冬天亲自酿制的那些梅花酒!”
“大小姐……”陈刚呆愣了,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双目急得赤红。
“小姐,您没看错?”
“你过来闻一闻就知道了。”茌好说。
陈刚醒过神,连忙大声插嘴道:“大小姐,香梅姑娘,这酒是奴才外面买来的,怎么会是大小姐酿制的呢?大小姐认错了,肯定是认错了!”
香梅瞥了他一眼,“大小姐自己做的东西,怎么可能自己认不出来?”
说着就闻了闻。
“这是?”香梅面色带着不确定,找了个干净杯子倒了一些酒,轻轻了一口,顿时便确定了。
“的确是小姐您酿制的梅花酒。”
陈刚仍旧不死心地大叫,“天下的酒这么多,总有相似,总不能都是大小姐您酿制的。”
茌好不屑置辩,懒得理他,转身离开了。
麻烦。
“大小姐,大小姐!奴才真是冤枉的!奴才真是冤枉的!”陈刚大叫,喊了几句,他又说:“我是高妈妈唯一的儿子,我要见夫人?我要见夫人!”
瘸腿老头儿见他这样,吓得一个激灵,心里暗自嘀咕:陈管事疯了吧,竟然敢在大小姐面前自称我?!
香梅也听到了,见他说到自己是高妈妈的儿子,不由得满脸厌恶。
“就算你是高妈妈的儿子,那又如何?你竟然敢偷大小姐院子里面的东西,高妈妈难不成还要护着你?”
陈刚仍旧否认,不承认是自己偷的,只一味地说自己冤枉,又要求要见茌夫人,让她给自己主持公道。
没多久,茌骅就带着管家来了。
“好儿,你先回去吧。”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以后,茌骅便让香梅先带着茌好回去休息。
茌好正好懒得再管这件事。
她本来就是心血来潮,既然搞清楚了,那就不管她的事情了。
“麻烦大哥了。”
“你还知道麻烦我了?记得给我补偿。”茌骅笑着说。
茌好被噎住了。
这不合套路啊,正常情况不是应该说不用客气,不麻烦之类的吗?怎么还要补偿?
茌骅见她呆愣,想法都露在脸上,就耐心的解释道:“这是内院的事情,你作为长女,在母亲无法管的时候,就该你管。你却让人大晚上的去找我来,做本该你做的事情,我要一点补偿不为过吧?”
茌好听了,说:“你是长子啊,你更应该管。”
茌骅看管家把人都绑了起来,就往外走。
一面走一面摇头说:“男子本不该管内院之事的,娘早就教你了,你也该实践一二,照理说,这次也该你自己……”
茌好捂住耳朵,“我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我回去休息了。明天我给你做桃花酥。”
话音未落,人就跑远了。
“少爷。”管家对茌骅拱手,“这些人就暂且关押在柴房吗?”
“嗯,不过这之前先分开问一问,免得串了口供。”茌骅说,“还得问问这些酒是怎么出去的。”
管家点头。
第二天早上,茌好如约做了桃花酥给茌骅当做报酬。
茌骅看着外面的天色,问送点心来香梅道:“你家小姐什么时候起来的?”
“申时末起来的。”
“你们怎么不阻止一下,女孩子家身体娇弱,起来这么早,身体受不住怎么办?”茌骅摸着明显还带着温度的食盒,双眉紧皱。
香梅低垂着头,双手恭敬地摆在腹下,“大小姐一贯起得早。况且,大小姐惦记着给大少爷做点心,所以醒来的更早。”
茌骅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她这是怕我把这事丢给她吧?”
香梅低头默认。
“好了,我要去点卯了。你回去吧,让你家小姐再回床上休息一会儿,不要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被母亲看到昏昏欲睡的样子。”
茌骅把荷包里的印章取出来,揣进怀里,才把用油纸包着的点心装进去。
官衙。
“,则正,我怎么闻到一股油味儿,你带了什么吃的?”
茌骅下车就遇到了同僚熊应哲。
“熊兄,你又没吃饭?”
“哈哈,我起床有些晚了,没来得及吃,准备让小厮之后去江意楼买了给我送来。”熊应哲说。
“你就不能让你家厨房做吗?”茌骅疑惑。
他已经几次见到熊应哲这样了,终于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熊应哲摇头说:“我家厨房里的厨娘做出来的东西跟猪食一样,哪儿能入口,吃过了江意楼的东西,我更吃不下屋里厨房做的了。”
说着,他问茌骅,“则正可去江意楼吃过东西?”
“没有。”茌骅摇头。
江意楼的主人都在他家,他哪里用得着去江意楼吃?况且家里厨房的妈妈们都会做,做的还要更好一些。
“哎?则正你竟然没有去江意楼吃过?”熊应哲不敢置信,“这可是一大遗憾啊。要知道江意楼的菜色可是比广清楼还要好的呢,待会儿我家小厮送来了,我就分你一些尝一尝。”
“不用了,我带了点心当早饭,估计吃不下别的。”茌骅拒绝到。
“这有什么?我帮你吃一些就是了。”说着,他往后看了看,果然看到青松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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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水晶蒸饺
熊应哲动作很快,茌骅眨眼的功夫,他就接过了青松手上的食盒。UU小说茌骅瞪了青松一眼。
青松无辜地回望着他,他也没想到这里也会直接伸手抢呀。
熊应哲说:“放心吧,我会帮你解决的,不用担心浪费。”
茌骅心中暗中难受。
这是好儿亲自给我做的早饭,就是被你吃了还让我放心,确定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可是这毕竟是他同僚,他总不能无情地拒绝别人的好意。
于是他说:“熊兄,多谢你的好意,这事就不用麻烦你了。我让下人收起来就好,不会浪费的。”
说着给青松使了一个眼色,青松连忙把食盒拿了回来。
熊应哲听了,纳闷不已。
忽然,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地生出怜悯之心。
“则正,你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不然怎么连个点心都要珍惜地留下来,生怕他吃了。
茌骅愣住,“熊兄为何这般说?”
“你若是囊中羞涩尽管跟兄弟我说,我身上银钱虽不多,但是借你五六百两银子还是能够拿出来的。”熊应哲姨父你别跟我客气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胸,十分讲义气。
茌骅听了,想明白他所说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只好解释道:“这是家妹做的吃食,一是不好浪费她一片心意,二则是她毕竟是女子,做的东西不好给你吃。”
他们两人家里有没有什么交情,自身也没有太深的交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茌骅不想把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报酬给别人吃。
别说是熊应哲,就算是梁君微宁远安等几个与他交好之人,他也不会让的。
熊应哲听罢这话,松了一口气。
“这便好。”他哈哈大笑,“没事最好不过。”
他扯着茌骅的袖子一起进去,爽朗地笑着,“你也不早说,害我误会一场。这是令妹做的东西,我自是不该吃的,差点儿污了令妹的清名,真是抱歉。”
茌骅略略摇头,“熊兄无需道歉,这事也是我考虑不周,一时没记得说,才害得你误会了。”
“没事没事,把误会说清楚就好了。”熊兄拍拍他的肩膀,大气地说,“听说今日江意楼要上新的早点,我除了让小厮按照往日的份例买了,还多买了一份新出的,也不知这新出的是什么美味,一直也没有消息。不过他家的东西一向好吃,想来味道不会有差错。”
茌骅挑眉,回忆了一下,没想起茌好提过这件事,也没想起最近做了什么新鲜的东西。
于是,他暗忖:既然如此,应该也是我吃过的。
等到熊应哲的小厮带了东西回来,他便提着食盒笑找茌骅一起吃。
“如何?”熊应哲打开了食盒,顿时里面便冒出腾腾的热气。
食盒的最上面一层是小盘子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水晶蒸饺,旁边有一个密封的小木盒。
“这江意楼应该是在外城吧?怎么里面的东西还热气腾腾的?”茌骅吃惊。
熊应哲故作神秘地说:“你猜。”
茌骅道:“难道是最底下一层放了热水活着手炉之类的?”
他们家就会这么做。
不过这么远的距离,也不应该如此热啊。
这热气腾腾的样子,好像是刚从蒸笼里拿下来一样。
熊应哲笑道:“哈哈,你猜错了。我悄悄跟你说,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别人都不知道的。”
茌骅道:“洗耳恭听。”
“你看我这个食盒像什么。”熊应哲指着食盒说。
茌骅转头去看那食盒,发现有些眼熟,低头思索。
熊应哲见他苦思冥想,便要说出答案。
不想,茌骅先一步道:“蒸笼!你这个食盒跟蒸笼有些像!”
他终于想起来,这个模样不就跟好儿让人呈小笼包上来的蒸笼一样吗?只不过上面多了一个把手。
“则正你怎么知道的?”熊应哲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不应该啊,这种蒸笼是江意楼才有的。”
猛地,他醒悟过来,“你该说你没去过江意楼呢,看看,这可不就露出马脚了?”
茌骅见他误会了,便顺势说:“我只是很少去,不是没去过。”
江意楼刚刚开张的时候,他就去过了,而且江意楼里面的菜色,他在家就可以吃到,哪里还用去江意楼呢?
“这倒也是。”
“你还没跟我说你是怎么保持温度的呢。”茌骅转移话题说。
竹编的虽然轻便些,但是不比木制的保温。
所以,食盒大多用的木头做的。
“很简单啊,我在我那那车上弄了一个炭盆,模仿江意楼灶台的样子,做了一个锅,里面烧着水,把这个食盒放在上面就可以了。”熊应哲回答道。
“这样的话,马车行动的时候,炭盆不会移动吗?”茌骅问。
“当然不会,我让人把炭盆的大小做的和我的座位大小一样,要用的时候,把座位上面的木板抽掉就可以了。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可是用把炭盆做的很深的,就算是马车撞到了东西上,里面的炭火也不会颠簸出来。”
茌骅仍旧觉得不靠谱,“可是,座位底下是密封的吧?木炭燃得起来吗?”
熊应哲听了他的话,大吃一惊,顿时激动地说:“你是第一个想到这个问题的人。则正,则正,你是怎么想到的?我要不是试验了几十次,根本发现不了。”
茌骅看他这么激动,严肃的脸上闪过无奈,“你不要激动,冷静些,我跟你说就是了。”
“快说,快说。”熊应哲拖了一个让他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
怕茌骅饿到,他把水晶蒸饺拿出来,然后,给茌骅塞了一双筷子,让她快吃。
茌骅说:“这是……”
他脑海里想着茌好教儿烧火的时候说的空气二字,觉得不好说出来。
话在嘴里一转,就成了,“我和别人去打猎的时候偶尔会再野外搭灶做吃的,每次除了最上面以外,还要留一个口塞柴。
如果直接从上面塞柴,把锅放上去,没一会儿火就会灭了。
所以,听到你说的话,我就想到了这一点。”
熊应哲拱着手说:“佩服佩服,我要不是亲手去做了,根本想不到。”
说着,他忙招呼茌骅多吃些。
“这和叫做水晶蒸饺,是江意楼新出的早点,听说我家小厮去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么一笼了。”
茌骅尝了一口,味道还好,和厨房做的有些像,不过比不上好儿做的。
“怎么样?好吃吧!”熊应哲是江意楼的绝对支持者。
若不是家里的人不允许,他一天三顿都要吃江意楼的东西了。
茌骅点头称赞,“的确不错。”
这是好儿手里出来的,当然不错了。
两个人一起吃了,很快便分开了。
茌骅才得空看了自己食盒里面的东西。
他早上只看了上面一层的,下面的没有多看。
咦?茌骅看到下面一层的东西,忍不住笑了笑。
竟然也是水晶蒸饺。
不过已经冷了,一点儿温度也没了。
茌骅忍不住咬了一口。
嗯,里面包的是鱼肉,虽然汤汁已经冷却了,但是仍旧是油而不腻,让他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最后看时间不早了,才把自己的食盒盖上,提着回了自己办公的地方。
他今日要看的东西有些多,都是陈年的一些纪录,得整理出来,准备晒一晒。
慢慢的,太阳爬上了半空中,温和地俯视着大地。
四处都弥漫着暖洋洋的气息,柳树抽出嫩绿的枝叶,如同春仙子的新发。
那无人去到的小径已经被疯长的青草占据,它们把石阶都当做自己的地盘,狂野而放肆地占地为王。
“姐姐,你收拾好没?”茌跑到茌好的屋子来找人。
她在自己屋子里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人来,只好自己找来了。
“马上就好了。”茌好正戴着厚厚的手套,把烤盘从烤箱里面抽出来。
“里面是什么?”茌一见,就知道她又做了好吃的,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口水就自动冒出来了。
“是姜饼。”
“姜饼?姐姐说错了吧?应该是酱饼吧?”茌小声说。
这个颜色和酱油好像啊,肯定是姐姐口误说错了,多亏我提醒她。她志得意满地想到。
茌好把手套脱下来放在一边,肯定地说:“是姜饼,姜做的饼,没错啊。”
若是不知道的,乍一看,肯定会误认成巧克力饼干,颜色和样子实在是太像了。
“姜是我想的哪个吧?”茌紧张地盯着茌好的嘴唇,害怕她说出‘是’字。
茌好说:“是啊,就是生姜。”
说着,她捏了一个姜饼闻了闻,味道真香。
奶油和蜂蜜的味道柔和,肉桂粉和豆蔻粉以及姜粉的味道刺激,两者同时出现在一个饼上面,却不显得冲突对立,反而十分融洽,仿佛带着异域风情的美人。
“姐姐,这个好吃吗?”茌试探地问。
“还可以,你可以试一试。”茌好笑着说。
然后,她飞快地把姜饼捡了大半进盒子里。
“那我试试。”茌咬着手指,还是没忍住。
她伸手拿了一块姜饼,像一只小仓鼠一般双手手指捏着,然后,视死如归地吃了一口。
额……果然是不喜欢的味道。
姜的味道好重啊。
她苦涩着脸,心里后悔了。
“姐姐”她期盼地看向茌好。
茌好低着头打包,头也不抬地说:“自己拿的,就要吃完,不要浪费了。”
茌听了,脸一垮,痛苦地皱着眉,像吃毒药一样,把一块姜饼吃完了。
一个还没有婴儿巴掌大的姜饼,直到她们走到茌夫人院子的时候,茌才吃完。
“姐姐,你下次不要做这种奇怪味道都吃的了。”茌忍不住说。
怎么会有这么让人难以接受的食物?就和姜汤一样,对她很不欢迎啊。
姜作为调味料就好了,干嘛要加这么多,简直是对她的巨大折磨。
“这么好吃,你竟然说奇怪。”茌好斜眼看她,“你体内寒气重,就该多吃些,驱驱寒。”
茌连连摇头,“我可以喝别的养身的汤!不吃这个。”
茌好笑,“你就是怕吃姜吧?”
茌说:“姜本来就不该出现在世界上……”
“大小姐,二小姐,你们快进去吧。”白妈妈叫两姊妹竟然在门口说话,没有进门的意思,只好亲自出来请她们。
“好的,我们这就进去。”茌好道。
走了几步,白妈妈就跟在茌好旁边小声说:“大小姐,昨晚的事情,夫人还不知道,您别说漏嘴了。”
茌好听了点头。
“什么事情啊?”茌听见两人说悄悄话,不由插嘴问,“我怎么不知道。”
茌好说:“等回去再说。”
茌只好咽下了疑惑,“好吧。”
进了屋,庄念安已经在里面和茌夫人说话了。
“你们来了?那就开饭吧。”茌夫人笑着招呼,“你们快坐下。”
她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双颊粉粉的,不像昨天一样苍白了,嘴唇也有了血色。
茌好和茌依次坐下。
茌小声对茌好说:“姐姐,娘是不是怕我们担心啊?她竟然还化妆了。”
她的脸上染上了忧愁。
平日里,娘在家最多只是画个眉毛。
可是今日不但画眉了,还涂了粉,脸上和嘴上都擦了胭脂。
茌好听了,仔细一看,还真是这样。
我还以为是她心情好些了呢,奇怪,明明感觉母亲不像昨天那样哀伤了呀?
“也许是母亲今日要出门吧。”茌好猜测。
茌听了,有些不信。
“母亲出门肯定要带上我们的,可是没人来跟我说过呀,难道跟你说过吗?”
茌好摇头,“没有。”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叽叽咕咕了,快吃饭了,不然都冷了。”茌夫人见两人窃窃私语,轻轻敲了敲桌子,提醒到。
茌听了,连忙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吃了一口,她惊奇地说:“咦?厨房的人手艺又长进了?都跟姐姐做的味道一样了。”
茌夫人无奈一笑。
周围伺候的丫鬟也纷纷偷笑。
茌见状,一阵摸不着头脑。
“小姐,这是大小姐带来的。”玉莲忙解围解释道。
“姐姐什么时候带来的,我怎么没看到?”茌纳闷。
茌夫人说:“刚刚你只顾着和你姐姐说话,自然是没看到香梅把水晶蒸饺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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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 管家
茌好等人陪着茌夫人吃了饭,丫鬟们一人捧着茶让他们漱口,一人端着盆子让她们洗手,还有一人送了帕子在她们手边擦手上的水。www.uuxs8.net“我这几日估计都没有精神去费力管家,你爹和哥哥说,也该让你单独试一试,另外,儿也和你一起吧,也学上一二。”茌夫人把手上的水擦干,帕子递给白妈妈。
白妈妈接过帕子,递给后面的小丫鬟后,又转头另外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边。
茌好正说让香梅把自己带来的姜饼带上来,就听见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惊得一下站了起来,“母亲,还是算了吧,我……”
“哎?你不要嫌麻烦,再过半年,你就要嫁人了,梁家少爷可是个独子,又是长子,以后管家的权力必然交托到你的手上,难道到时候你也要推脱不成?”茌夫人不赞同地劝到。
茌好心里纠结,说:“我之前不是帮着母亲您管过家吗?现在就不用了吧。”
茌夫人无奈,别人家的女儿巴不得多学一些管家的知识,偏偏让好儿来,怎么要逼她呢。
“好儿……”她无奈地叫了一声。
茌好见她拉长了声音,只好说道:“好吧好吧,女儿知道了。”
见她吃憋,茌掩嘴笑道:“正好娘你就好好休息,家里的事情就交给姐姐来。反正肯定没人敢不听姐姐的话,要是不听,姐姐一个巴掌……”
茌好不怀好意的看着茌,笑着说:“你以为你逃得了?母亲都说了,让你跟我一起。”
茌夫人点头,“好儿说的对,儿你也一起,多学一些总没错,我会让骆妈妈看着你们的。
月末的事情最多,现在正是月初,早已经忙过了。能忙的也就是一些采买的事情,另外就是准备夏装的事情。
你按照旧例即可,除了家里的绣娘做一些出来,另外的都约好时间,请外面的人来。还有下人们的夏装,都和以往一样。”
茌好点头记下了。
茌夫人又想了想,补充道:“另外就是外面递里来的帖子,你看着挑选不分男女的,我们便抽空过去,顺便带你表弟一起去看看。”
“嗯,好。”
“今天我要带你表弟回娘家去,你和你妹妹便先管着看看吧,不懂的就问骆妈妈,嗯,还有秦嬷嬷。”茌夫人嘱咐道。
没多久,看天色越发亮了,茌夫人就带着庄念安出门去。
茌好闷闷不乐地对茌说:“大哥肯定是故意的!亏我还早起给他做早饭吃,一点儿也不够义气!”
茌说:“哥哥只是提议而已,又不是下决定的人,姐姐你怪哥哥有用吗?不过姐姐,你竟然专门给哥哥做早饭!都不给我做!”
茌好横了她一眼,道:“我做的就是那水晶鱼饺,你又不是没吃。”
“哥哥也吃的这个?”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还专门给他另做?”茌好斜眼道。
“好吧。”茌见她说的果断,便信了她,“那姐姐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大小姐,二小姐。”这时候骆妈妈出现了。
她先是恭恭敬敬地给两个人行礼,然后起身说道:“夫人吩咐奴婢,先带您去看这个月采买的东西。采买的东西都有份例,我们府上主子又少,又不稀罕吃用那些珍贵稀奇的玩意儿。不过就算大小姐偶尔有特殊要求,也不会另外算账。
若是别家,人口这么多,除了固定的份例以外,想要吃多的超出份例的东西,就得另外再加银子。”
茌好点点头。
她平日里也没多注意这些,她想要什么食材,普通的,直接跟管家说一声就是,珍贵的,也无非是报备一下。
再者,梁君微送来的食材也不少,基本上够她折腾。
所以从来没有想过银钱的问题。
听到骆妈妈这么说,她忍不住想着:若是真的嫁人了,我想要研究不同的东西,会不会很麻烦?钱是一方面,不被允许就是另一方面了。
在茌家,偶尔研究多了都会被说,去了别人家,不是更加麻烦了?
这么一想,她竟然对还有大半年的婚礼产生了恐惧之心。
要不还是不要结婚了?感觉结婚了就不能做想做的事情了。
远在天边的梁君微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正在写字,一个喷嚏出来,手一抖,毛毛笔就往旁边一滑,这张纸就废了。
“怎么突然打喷嚏了?”吴阳皱眉说,“主子,您不会生病了吧?”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而已。”梁君微摇了摇头,把废掉的纸掀开,又重新铺了一张纸,继续写。
吴阳把废掉的那张纸放在烛火之上点燃,烧完了以后才把灰扔进垃圾篓里。
骆妈妈先带茌好先去看新买来的胭脂水粉。
“照理说,胭脂水粉之类的,都是主子们亲自去挑选的。只是除了主子们,那些小丫头们也要用,我们茌府待下人一向宽厚,所以专门就有人买这个,每两个月发一次。”骆妈妈解释说。
茌好点头。
茌见她点头,自己也跟着点头。
“大小姐,二小姐,丫鬟们用的东西照理说不用您亲自来看着发。”骆妈妈小声说,“只不过,让您没见过便宜的东西,以后被糊弄,所以您最好还是看一看。这买办是有大油水的,若是您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根底,很容易被人糊弄过去,造成花钱还不得好的结果。”
茌好问:“骆妈妈你是说我们花了钱还可能买不到好的东西?可是,我要的食材他们没有做手脚呀。买食材应该油水更大吧?”
骆妈妈笑着说:“油水是大,可是她们不敢。若是送去给您的食材有问题,您肯定一眼就发现了,但凡他们聪明一些,都不会为了眼前的利益放心这么好的工作。不过……”
她无奈地看了一眼茌好,“不过奴婢说的不得好,不只是这个意思。原本买胭脂水粉给丫鬟婆子们是为了施恩于她们,但是若是买办买回来的东西不好甚至太过于劣质,底下的人就会抱怨。她们并不知道主子们让买的是哪种,所以只会以为主家小气,私底下传不好的话。”
茌好听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那我不是得虽是看着?”
她皱着眉,深觉麻烦。
“这当然不用,若什么都要让主子看着,那还要下人们做什么?”骆妈妈摇头。
“奴婢带大小姐和二小姐来,一是看看这些胭脂水粉的质量和价格,二是发放胭脂水粉的事情须得大小姐亲自来,奴婢从旁协助。”
茌好愣了。
骆妈妈说话怎么前后矛盾?一会儿说可以让下人做,一会儿让我亲自来。
她想了想,就问吩咐道:“那就先带我看看胭脂水粉的质量吧?”
骆妈妈赞许地点头。
“是。”
发放胭脂水粉的地方在正院旁边的一个院子里。
这院子里没有人在,大门开着,里面屋子的门是关着的,却也没有上锁。
骆妈妈环视一周,没有找到人影,不由皱了皱眉。“大小姐,二小姐,我们先进去吧。”
“好。”茌好点头说。
茌挽着茌好的手,好奇地环顾四周,她还没来过这个院子。
茌好茌进去厅内,就看到桌面上摆放着一盒子圆圆的小木盒。
小木盒上面没有花纹,不管是雕刻的还是印的,一概没有。
不想茌好和茌的,上面都是雕刻着不一样的花花草草,有些上面还镶嵌着小小的珍珠。
茌好随手拿起一个,扭开盖子,靠近鼻尖闻了闻。
嗯,里面是一团红红的有些像棉花的东西。
她伸手按了按,便有一点儿红色的汁液渗透出来。
红色并不是十分纯正,浅浅的,有些像兑了太多水的红色颜料。
“这是什么做的?”茌好问。
“是红锦花的花汁。”骆妈妈解释道,“红锦花是比较常见的一种花,和红茶花有些像,但是要更加小一些,只有红茶花的一半大小。红锦花颜色虽然比较浅,但是因为比较多,所以平常人家一般都用的这个做的胭脂。”
茌好点头,用了手指尖的红色,的确有些浅,她按了一些,也只留了一点点痕迹。
“那我那里的胭脂是什么花做的?”
“大小姐那里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小姐们用的那些都是秘方,只听说有些加了月季,或者牡丹之类的。”骆妈妈摇头。
茌好回忆了一些自己用过的那个胭脂的味道,“应该是加了月季花汁和蜂蜡还有洛神花。”
茌听了,好奇地问:“姐姐,什么是洛神花?我怎么没听过?好看吗?”
茌好愣了一下。
这里面有洛神花吗?可是,那里面的味道肯定是洛神花的味道,我不可能闻错。
想了想,她便说:“洛神花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好像是叫红梅果。”
“红梅果?这个名字奴婢倒是听过,以前在乡下见过。”骆妈妈说,“不过,这个果子看起来怪模怪样,像花可是又又不如花那样柔软,说是果子却又不能吃。想不到竟然可以被用来做胭脂。”
茌好说:“这个在中药里还有用到呢,用来做胭脂很正常,不过,为什么这个红锦花做的胭脂是湿湿的呢?”
骆妈妈说:“看来小姐也发现了。”
“啊?”茌好满脸懵逼。
我发现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湿哒哒的胭脂说明还没有做好。这胭脂本来应该晒干后才能拿来卖的,用的时候用水沾一点便可。可是,您手上的这一盒胭脂竟然湿的,可见只是半成品。”骆妈妈严肃地说。
茌好呵呵一笑。
我还以为这跟气垫粉底一样呢。我还说这时代谁这么超前,竟然搞出了气垫胭脂呢。
“那现在怎么办?”茌打开了其余的盒子看了看,大部分都有些湿。
就算是干了的,也不算是全干。
骆妈妈看向茌好,意思很明显,让茌好做主。
茌好故作沉思了一下,“那就惩罚一下买这个东西的人吧,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骆妈妈点头,“那奴婢这就把人叫进来。”
“诶?骆妈妈,你不说些什么?”茌好忙阻止道。
骆妈妈耐心地说:“大小姐是主子,您说要惩罚便惩罚,这并不需要奴婢来质疑。”
茌好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
好吧。
外面,站了许多丫鬟婆子,一群人窃窃私语。
“不是说让我们来领这个月的胭脂水粉,怎么让我们都站在外面?”
“谁知道呢?你没看到李管事家的都站在门口吗?”
“负责采买胭脂水粉的一向是李管事家的,她现在竟然站在外面,难道里面有主子在?”
“说不定呢。”
……
“李管事家的,大小姐让你进去。”骆妈妈拉开门面色严肃地说。
“这……骆妈妈,你给个准话,大小姐怎么突然……”李管事家的害怕地望着骆妈妈,手底下悄悄地给她塞银子。
“这几日,夫人身体不适,管家的事情就先交给大小姐。恰逢今日是发放胭脂水粉份例的时候,做一大小姐便来看看。”骆妈妈一面说,一面扫视院子里面的人。
这话不止说给李管事家的听,还是说给在场的丫鬟婆子听的。
“里面竟然是大小姐,大小姐新官上任,该不会要放一把火吧?”
“要是真能放一把火那就好了,免得有些人贪图克扣我们的份例。”
“我说你还是小些声吧,被李管事家的听到了,可就有你好果子吃了。”
“怕什么,她离我这么远,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这可不止我一个人,你当周围的这些人都是聋子吗?总有一些人是……”
“哦,我竟然忘记了这一点,多亏你提醒。”
……
“大小姐安。”李管事家的偷偷地抬头瞧了上面一眼,看到茌好和茌并没有生气的模样,心里的担惊受怕好歹轻了一些。
“你是管这些胭脂水粉的?”茌好问。
“是的,大小姐。”李管事家的躬身回答道。
茌好道:“母亲让你们买的这些胭脂怎么都还是半成品?都没有晒干就拿来给人用了,是来哄人的吧?”
“这……”李管事家的没有想到茌好已经看过盒子里的胭脂。
她有些懊悔,早知道之前就不躲懒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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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1章 责罚
“大小姐,这是新出来的胭脂,最近天时不好,赶制得又急,所以……”李管事家的面色镇定地解释道。www.uuxs8.net可是她紧张得声音颤抖,别说茌好,就算是茌都能够看出来她在说谎。
“不用解释,你作为买办,买东西都买不好,说明能力有限,那就换个人好了。”茌好说。
“大小姐……”李管事家的没想到茌好会这么果决,顿时满头大汗,“大小姐,您不能这样。”
“我为何不能这样?你做错了事情,不该受惩罚吗?”茌好问。
“奴婢冤枉啊,这胭脂没干也是因为太阳不大,所以晒不干啊。”李管事家的大声喊冤,“再说这胭脂本来就要蘸水涂抹,里面有水也无妨的。”
茌好说:“若是这些胭脂只有花汁,没干倒也算了,可是你这是加水了的吧?”
作为一个喜欢用花汁调色的厨子,茌好表示自己还是可以分辨出加水和不加水的区别的。
这胭脂里面的花汁加水后,色泽就有区别,用的时间也就更加短一些。
“大小姐……”李管事家的还不甘心,大声叫着。
茌好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她的话,“好了,别说这些了,骆妈妈,你记一下,罚她两个月月钱,和胭脂一块分给下面的。”
“大小姐!”李管事家的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双目紧紧地盯着茌好,眼底闪过怨恨之色,“又不止是她一个这么做,别人这么做大小姐怎么不惩罚别人!”
骆妈妈静默在一旁,看茌好怎么处置。
茌好挑眉,“那你说说还有谁像你一样玩忽职守了。嗯?另外人证物证呢?只要你能拿出一样来,我就去查办她,让她和你一起作伴。”
李管事家的顿时瞪大了眼睛,嗫嚅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骆妈妈脸上闪过冷笑,这拎不清的东西竟然以为主子年轻脸皮薄,就想要威胁她?
却不知这越是年轻的姑娘家,越是受不得气,被这么一说,说不定还被刺激了,反而要把那些蛀虫贪心鬼都抓出来。
也是大小姐平日里太过于仁善,在这些下人婆子眼里,都是好欺负的。
而且,她可不信这个李管事家的敢说这么得罪人的话。
要知道,现在大小姐现在只是惩罚了李管事家的两个月钱,并抹了她的买办的位置,若是她安安份份过个一年半载,再寻个有油水的好位置也很容易。
可是,若是她乱说,别说再找个好位置,就连那所谓的李管事怕也要一起遭殃。
对于大小姐来说,大不了就查办一番,这样正好把一些蛀虫抓出来杀鸡儆猴看,立立威。
“你不是说还有和你一样的吗?说吧,说出来,你再做个人证,我就去……”
茌好说得认真,让李管事家的看着害怕。
大小姐这是来真的吗?这……这可怎么办是好?要是我真的说了什么,那些个被我捅出来的人,还不恨死我了。
她们又不只是一个人,背后牵牵连连一大堆,大小姐肯定不会全部都罚了,到时候,不只是我,家里那死鬼肯定也要遭殃。他手上也不干净,若被别的人一起捅出来,我们一家子都要被发卖出去了。
她嘴唇哆嗦着,急得眼珠子直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最后无法,她只能磕头认错。
“大小姐,大小姐!都是奴婢被那两个月钱昧了心迷了眼,一时间说错话,胡乱攀扯来着。大小姐就宽恕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认错!奴婢认罚!不必做错了事情,罚两个月钱也是奴婢应该的。”
茌好见她改口这么快,也不想麻烦,不过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就说:“那你是承认自己胡乱攀扯了?”
“是的,是的!这都是奴婢胡乱攀扯的!奴婢就是不甘心自己一个人被惩罚,胡言乱语的。”李管事家的头磕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心中十分冷静。
两个月钱不算什么,之前得来的还比这多一些。我何苦为了这两个月钱去得罪别的人呢?
茌好手拍了拍椅子把手,看着李管事家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惩罚三个月钱,多加一个月的,算是你攀扯诬赖他人,又浪费我时间的惩罚。你可接受?”
虽然两个月涨成了三个月,李管事家的也不敢再反驳,连忙俯首接受。“接受!接受!”
她怕自己稍有迟疑,便会再多加一个月,那她偷偷昧下来的可都要填不进去了。
“好了,起来吧你暂且在这儿留着,帮忙分发这些胭脂水粉。下次再让别人来。”
“是。”李管事家的不敢拒绝,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垂眸低目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又恼又恨。
茌好发觉她的情绪,懒得多看,心里想着:既然还记恨着我,说明平时工作太少了,待会儿就让骆妈妈给她安排一个忙碌的工作,到时候就没有心思记恨我了。
“骆妈妈,你看,李管事家的月钱有多少?先取三个月的出来,和胭脂水粉一起发给下面的人。”茌好说。
骆妈妈说:“她之前的月钱是一钱银子,如今被掳了差事,一个月最多也就半钱,三个月也就是一钱半。”
“好,那就让她自己签字画押先支出来,换成铜钱分下去。”
骆妈妈见她做事有条有理,便点头应诺,拿了印章拉着李妈妈去取钱。
外面院子里等候着的丫鬟婆子,看到陆妈妈扯着李管事家的出去,又是一番议论。
等到分发胭脂水粉的时候,她们发现竟然还一人多得了五文钱,高兴得不成样子。
“骆妈妈分批召集刚才没在的人,我要见个面。”
茌好在刚刚签字按手印的纸上画了几个圈,骆妈妈看得有些不解。
“大小姐,您这是要……”
骆妈妈有些纳闷。
她刚刚瞥了一眼,大小姐画圈的那几个人,都是平日差事油水多的婆子。
难道大小姐知道她们偷偷吃油水,所以想要把她们都抓出来?
可是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让她们好好办差,总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留。
茌好说:“我就想找几个人。”
骆妈妈一愣,“大小姐要找人?可是有哪个下人怠慢冲撞大小姐了?”
茌也小声问:“姐姐什么时候被怠慢了,你怎么没跟我说?是不是有些下人以为自己资历深,对你不敬?”
茌好见两人都是这个反应,解释道:“我昨天抓到了一帮偷吃酒的人,趁我不备都跑了,我准备把他们抓出来。”
“那这纸上画圈的都是您记得的人?”骆妈妈听了,心里一紧。
府里有人偷吃酒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一些,只是因为都是偷偷摸摸小打小闹,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敲打几句。
没想到竟然还被大小姐抓到了。
“嗯,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许多,我没抓到的。尤其是这些让人代领的,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真的有事情。另外,除了丫鬟婆子以外,还有几个小厮和管事。”
骆妈妈听了,脑袋有些大了。
这听着牵扯范围有些广啊。府里面被家主清洗了一遍,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若是又让大小姐来整一遍,怕底下的人会出现问题。
于是,她想了想,便委婉地说:“大小姐,我们府上的人不少,您可还记得带头的人是谁?把那罪魁祸首抓出来便好了。”
“罪魁祸首已经抓住了,是高妈妈的儿子,那个叫陈刚的。”茌好说,“我之所以要将这些人抓出来,是因为他们抱着侥幸心理,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走。我若是不找出他们,他们还以为我好欺负。况且”
她眯了眯眼,“这些人聚在一起不只是吃酒,还一起赌博,这风气不好!”
骆妈妈听到赌博二字,也没话可说了。
若是只吃酒,还可以敷衍过去,可是牵扯到赌博,说到夫人和家主那里去,也是和大小姐一样的态度的。
“努力着就让人去把那些没来的人带来。”骆妈妈说。
哪些没来的丫鬟婆子,估计大多数都是怕大小姐认出她们,一个个躲着呢。
“对了,香梅,你去问一下大哥院子里的青柏,那陈刚和那些抓住的人被关在哪里的,一起带上来。”茌好说。
香梅点头,小碎步跑了出去。
茌听到这么一个大八卦,不由惊奇,“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有人吃酒赌博的?”
“就是昨天晚上从母亲院子里回来的时候。”茌好道。
“可是昨天晚上我是和你一起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茌纳闷道。
“你当然不知道,是我和你分开往自己的院子去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要去吃酒,我就偷偷跟上去了。”
“姐姐你胆子也太大了,那个时候都黑了,你不是怕黑吗?还敢跟上去?”茌惊讶。
茌好说:“前面有人带路,我怕什么?”
若是一个人的话还有些恐怖,但是有人在,她就一点儿都不怕了。
“那姐姐准备怎么处置他们?尤其是高妈妈的儿子?”茌问,“高妈妈是娘的奶娘,高妈妈的儿子不就算是母亲的奶兄吗?若是处置了他,高妈妈肯定要伤心的。”
以前高妈妈对她也很好,她不太想要让高妈妈伤心。
茌好摇头说:“那人是高妈妈的养子,不是亲生儿子。”
“怎么会?”茌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如果高妈妈没有亲生儿子,那是怎么给娘做奶娘的?也没听说过高妈妈有女儿呀。若是高妈妈有亲生女儿,肯定会做娘的丫鬟的。”
茌好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久之后,香梅带着青柏回来。
“大小姐,青柏说,大少爷留了话。”
茌好问:“什么话?”
她不满地瞪眼,这是算准了我要管家吧!竟然还专门留了话!
想到茌夫人说管家的事情是茌家主和茌骅一起提的,她就心塞。
“大少爷留的话都写在信里了,大小姐看了信便知道。”青柏弯着腰,双手将信奉上。
香梅接过信,把信递给茌好。
茌好一边拆信一边疑惑道:“既然是信,你给香梅就是,为何还亲自跑一趟?”
“大少爷说让奴才亲自交给您,不可转交他人之手。”青柏道。
茌好心想:难道信里还写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打开信一目十行。
茌也凑过来看。
看完了信,茌好按了按眉头,嘀咕道:“麻烦。”
茌则是倒吸一口凉气。
她靠近茌好耳边小声地说:“姐姐,这个陈管事也太狼心狗肺了!竟然把高妈妈的儿子给卖了,那可是他亲生儿子!而且,竟然还把自己外室的儿子充作养子!若是高妈妈知道了,身体肯定受不住。”
茌好也附和点头,“他有今天的地位都是高妈妈换来的,竟然还做这些事。的确是狼心狗肺啊。”
骆妈妈没听清楚茌说的,只听到茌好说的,不由有些奇怪。
大小姐和二小姐看了什么?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骂高妈妈的丈夫陈管事狼心狗肺?
可是高妈妈的丈夫为人老实忠厚,即使高妈妈没有再生下一儿半女,也没有提纳妾的事情,反而是收养了一个孤儿。
虽说陈刚有些不成器,喜欢吃酒,以往却也没出过大错,平日里挺孝顺的。
“青柏你就先留着吧。”茌好看青柏还孤零零地站在中央,就说了句。
茌骅信里面还提到,让青柏在现场一起,说他也许还可以帮上忙。
青柏点头,走到一边目不斜视地站着。
等陈刚被带上来时,茌好已经见了两拨人,又找出了几个吃酒赌博的人。
跟上来的除了陈刚和那伙被抓住的人,还有陈刚的爹,以及,高妈妈。
“大小姐,二小姐。”众人跪下给茌好茌请安,高妈妈也一起。
茌看了一眼茌好,连忙去扶高妈妈。
“高妈妈,你怎么来了?”茌好皱眉。
“大小姐,奴婢有罪,没有教好儿子,所以特地请罪来了。”高妈妈不让茌扶起来,满脸愧疚地跪在地上,“原本,奴婢想去给夫人请罪,可是夫人不在,所以奴婢想着先给大小姐请罪,等夫人回来再去夫人那儿。”
一面说,她一面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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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章 谁怕谁
茌亲自扶她,她也不愿意起来,只趴在地上,泣不成声。UU小说斑白的发髻,苍老满是皱纹的脸,浑身带着衰败之气。
就让茌好有些不解。
之前也是见过高妈妈的,当时看着,年纪虽大,精气神却不错,可是如今为何就这样了?
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儿子?
“高妈妈你先起来。”茌好说。
“大小姐”高妈妈叫了一声,声音绵绵而悠长,带着那让人心酸的悲伤和祈求。
她叫出声以后,停了一下,趴在地上像是喘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了,“大小姐,奴婢知道,那孽子犯下大错,可是奴婢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请大小姐抬一抬手,宽恕一二,好歹……好歹别要了他的命。”
她说着,又是一番磕头。
可那陈刚听到这一番话,却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瞪着高妈妈。
“娘!”
高妈妈不看他,只专注地磕头。
她知道的,茌家平日对待下人虽柔和仁爱,可是,若是一旦背叛了主子,那惩罚就是要命的。
她昨日一听说,儿子是因为吃酒才被抓的,便当即去打听了。
原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吃酒,最多不过打几板子,罚几个月月钱。
可是,通过那些人的嘴里,她发现那酒不是一般的。
想到自己偶然漏嘴的事,她便一下就猜出来了。
这孽障竟然去大小姐院子里偷酒了,还把这罪名栽赃到家主身上。
她细问过那些一起喝酒的人,说是这样的次数不少。
所以,她知道,她这儿子完了,若是能留得一条性命,便是主子们仁慈了。
茌好没想到妈妈竟然没有求自己放过陈刚,只是求自己饶了他一条命。
骆妈妈站在茌好身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搞清楚里面的由头,但是,毫无意外,高妈妈是个清醒的人,这样做反而更合适些。
这什么东西都可以没有,就是不可以没命。命都没了,别的一切又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陈刚却不这么想。
他的双目瞪得大大的,闪烁着赤红的光芒,看着高妈妈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个仇人。
仇恨充斥着他的心扉,他想:果然不是亲娘,哪里会为我考虑?她是夫人的奶妈子,是把夫人奶大的人,脸面那么大,随便求一求,主子们还会不给她脸?竟然说什么别要了我的命就好了。
不止是他,高妈妈的丈夫,陈刚的亲爹也有些怨恨。
不过是喝了一点儿酒而已,说得这么严重,儿子的命还比不上一点儿酒吗?
“大小姐,奴才儿子只是买了一点儿酒喝,大小姐您就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高抬贵手,饶了奴才的儿子吧。奴才给您磕头了。”说着,陈刚他爹就往地上磕起了头。
可是,茌好茌瞧着,磕头的模样假得很,还没有高妈妈用的一半力气大。
高妈妈现在额头都又红又肿,都已经破皮流血了,可是这陈刚他爹磕头连一点响声都没有,只是看着用劲罢了,底下还垫着手呢。
陈刚也磕头求饶,说自己也是家里儿子满月,一时高兴才做错了事情。
茌好看着那两个人明明心里恨得很,表面上却又是磕头又是求饶,实在难看。
而且,那对高妈妈的怨恨都快化为实质,别人感觉不到,她难道还感觉不到吗?
想到刚刚看的信,她就撇了撇嘴,深深地为高妈妈不值。
“儿,你先带高妈妈去修整一下。”茌好拍了拍茌的手,然后又小声说:“你把这个信给高妈妈,让她也知道真相,免得为了个白眼狼求情。”
茌点头,她握着拳头说:“我肯定要让高妈妈知道!这人实在是太可恶!心黑得跟墨一样。”
茌好说:“你可别侮辱墨,墨可是好东西,还可以写字呢。”
茌一听,噗嗤一笑,“姐姐说的对,这些人那心狼心狗肺都比不上!”
说着,她去拉高妈妈。
高妈妈的人就不愿意起来。
大小姐还没有说饶了儿子的命呢,她怎么愿意离开?
玉莲也帮着茌一起拉,但是高妈妈死死地伏在地上,两个人根本拉不起来。
茌好就叫了两个婆子一起帮忙。
骆妈妈也去她耳边劝说:“你别拗着,大小姐让你去休息你就去休息,大小姐如果不愿意,你就算磕死了,又能如何?而且,你在这儿呆着,大小姐反而不高兴了,年纪轻,说不定是觉得你倚老卖老,那样,你儿子反而要更倒霉。”
听到这话,高妈妈终于松了,没有再反抗,任由几个人把她扶了出去。
陈刚一见,顿时脸色更加难看。
果然!哼!还说疼爱我,现在正是关键时刻,竟然就离开了。以后别想让我给她养老!
高妈妈离开以后,现场的人一片安静,都不敢说话。
陈刚也不敢求饶,伏在地上,偷着眼看茌好。
茌好对骆妈妈说:“这些人先关在旁边的空屋子去。我把其余的人都找出来再说。”
骆妈妈应了。
如此,陈刚松了一口气,好歹还有个缓和劲儿。
他也能够再和爹商量下。
没多久,茌好就把所有的人都找出来了。
他们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起,发觉身边的人都是昨天晚上一起喝酒赌博的,害怕得直哆嗦。
好几个人互相使眼色,暗中交流着。
“好了,人都到齐了。”茌好说,“下面我就来说关于惩罚的事情。”
她扫视了一圈,见一个个都害怕得哆嗦,便拍了拍桌子,接着道:“我们茌家早就有规定,不准吃酒赌博的。原本一开始给你们喝酒,那是冬天为了暖身子,都是有定数的。可是你们平白无故聚在一起,不但吃酒,还赌博。最重要的是,这酒还不是你们从外面买来的,而是从我那里偷的。”
她话音刚落,便有和婆子跪了下来,“大小姐!冤枉啊!您说的什么奴婢们都不知道,奴婢什么时候喝过酒了?昨天晚上奴婢和几个姐妹一起在屋里呆着说话呢,后面也睡得早,哪里有机会喝酒啊。”
与此同时,她口中那几个与她一起说话的姐妹都纷纷跪了下来,也说自己几人睡得早,不曾喝过酒,更不曾去赌博。
她们开了先例,后面就有人也跪了下来,诉说着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不过,这所谓的不在场证明都是现场被茌好抓出来的人互相作证罢了。
“这么看来你们都有不在场证明了?”茌好说。
“是啊是啊,大小姐,我们都不在,您记错人了吧。”一个管事说道。
“大小姐,肯定是您认错了,奴才们怎么会喝酒呢?府里都有明确规定不准喝的,奴才们哪里敢犯规?”
一个个眼里闪过得意之色,觉得茌好年纪小,容易敷衍得很。
就算是把他们抓出来了,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
这当官的抓人还要证据呢,更别说一个普通人了。
“呵。”茌好不明意味地冷呵一声,“看把你们得意的。你们觉得,我没有证据就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了吗?我真要处罚你们,只要随便找个借口,没把你们打死,谁还能说我一句?”
“大小姐,您这样乱打下人,这要是传出去了,外面的人可怎么看您啊?”
“对啊,大小姐,奴才们又没做错事,您随便打下人,别人知道了,可不就觉得您太过于暴戾了吗?”
骆妈妈也觉得她说过了,这嘴巴长在下人口上,若是真随便找个理由,全部都打了,那可堵不住悠悠之口。
她默默地站在一边,等待着茌好的决定。
等茌好实在不行,她再出面来解决。
只听见茌好说:“你们作为下人,竟然明目张胆的威胁我,觉得法不责众是吗?可我这人是最不吃威胁的,你们也是这样,我还偏要惩罚了。本来只准备罚你们一个月月钱,让你们长长记性,现在看来,这惩罚有些轻,不但让你们长不了记性,还会觉得我好欺负。”
下面的人没有想到茌好竟然会这样,顿时脸色一白,纷纷对视,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有些胆子稍小的人,更是直接软了身体,惧怕地看着茌好。
茌好朱唇一张,便道:“骆妈妈,一人打十大板子,然后惩罚两个月月钱。若是有消息传出去,便把所有人都毒哑了卖出京都。”
“大小姐!”一众惊呼,都不敢置信。
大小姐不要名声了?这要是传出去,就算是只传了一点谣言,她的名声也是毁了。
这作为大家小姐,这名声可是最重要,不管是嫁人之前还是嫁人之后,出门交际,名声不好谁愿意接触?
茌好笑:“我不怕,就看你们怕不怕。”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府上的老人,父母孩子都在这儿,有几个是愿意破罐子破摔的?
这一下,顿时威慑住众人了。
他们怕啊。
仔细想一想,大小姐就算名声坏了,那也能过得比他们好。
而他们,若是被毒哑卖了出去,以后可别想过的好日子了。
过不上好日子也许还好,最怕的是,他们得罪了大小姐,家主说不定不会放过他们,出京就没了性命。
“大小姐,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奴婢是被鬼迷了心窍,多亏大小姐大人有大量,才让奴婢醒过来。”
“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多谢大小姐轻饶。”
除了终于心生害怕的人,也有恶从胆生之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麻布褂子的中年人,他看着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脸很大,眼睛鼻子很小,嘴巴大大的。
他听了茌好的话,原本有些小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充斥着血丝,像一个走火入魔之人。
“去死吧!”
他大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来一根簪子,不要命地冲向了茌好。
竟然是想要用簪子捅死茌好。
“啊!”一群人纷纷尖叫,躲闪不已。
骆妈妈反应快,下意识地冲到了茌好面前。
青柏也来护茌好。
不过,茌好的反应更快。
只见她站起来,双手拿着椅背,左脚上前一步,便往他腿上砸了过去。
“啊!啊!”那偷袭之人一阵惨叫,趴在了地上。
青柏上前,一脚踹开他手上的簪子,“这人好大的胆!竟然想动手杀人!”
茌好坐的椅子可是实木做的,只打一下,不用劲,都能将人腿打断。
那偷袭之人真是个男子,却也不是什么厉害人,茌好只用了半分力,就把他的腿打断了。
“说!你是谁派来的!”青柏一脚踢在他断腿之上。
茌好已经把凳子放了回去,又坐得端端正正的,看好戏一样地捏着一块点心吃。
茌听见这边的动静,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大声地问:“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地上瘫着的人,她皱着秀气的眉毛,“这也是主使之一?”
茌好摇头,“还不知道,青柏正问呢。”
茌听了,便问:“他干什么了?怎么这个样子?”
茌好淡定地说:“就是偷袭我没成功。”
茌张了张嘴,下意识地看下地上那人的双腿。
这是断了吧?她讷讷地想到,目光呆滞地看着。
茌好轻咳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他这么脆弱,我轻轻地打了一下。”
目睹全程的人们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浑身汗毛抖动。
“看来他的确是太脆弱了。”茌听了,便相信了。
青柏无语地低着头。
少爷让我在这儿不会是早就想到了吧?
他忽视两人的话,继续问:“快说!是谁让你刺杀小姐的!”
那人红着眼,“该死!你该死!我的钱!我的钱!都没了!没了……”
他反复念叨着没了二字。
听着他的话,现场许多人都不由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时,高妈妈来了。
她是被人扶着的,看起来很虚弱。
“大小姐,奴婢知道是为什么。”高妈妈说,“这人是个赌徒,在外面赌输了,家里的东西都卖了,婆娘孩子都被他卖了。想来您昨日查抄了不少钱,估计有一部分是他赢的。”
“我的钱!都是我的!”也许是被钱一字刺激到了,他又发疯大叫,要不是他腿断了,青柏又踩着他,他就要跳起来杀人了。
茌好皱眉,“我昨天去的时候,虽然有骰子和几张叶子牌,但是没钱啊。”
说到这儿,茌好就把目光老向了其余的人。
若真有钱,肯定有人拿了才对。
茌好还没说什么呢,一个人就坚持不住,失态地大叫,“奴才没拿!肯定是看瘸腿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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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 不打自招
这一反驳,便是不打自招,别的人还没说什么,他就自己站了出来,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便是那偷钱之人。m.www.uuxs8.net茌好和其余的人都看着他,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急切看起来更像是心虚,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是,真的不是奴才,奴才没有拿!”
他嘴上如此说,却颇为心虚,心里慌得不行。
茌好见状,便张嘴说道:“把你偷拿的银子拿出来,再多罚一个月月钱。”
“大小姐,真的不是奴才拿的。奴才对天发誓,若是这钱是奴才拿的,奴才丁玉便断子绝孙!”那偷钱之人举着手对天赌咒,说什么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偷拿的钱。
这断子绝孙的诅咒可不是一般地狠,就算是誓言是假的,也没有人敢这样发誓。
毕竟,万一应验了呢?
所以,一时间,众人也有些疑惑了。
“小姐,难不成他真不是?”香梅纳闷。
茌好也觉得奇怪。
这人分明心虚,可是却又发这种毒誓,而且说的时候浑然不惧。
照理说,如果真有这种连毒誓都不怕的心性,也不会就这么就露馅才对。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
这人被茌好盯着,心里有些害怕,却故作镇定。
反正他发的誓言是真的,也不怕她们不信。
这一下,骆妈妈只好说:“大小姐,您看,都快吃中午饭了,要不先吃饭,吃了饭之后再说这些事。”
茌好听见,便觉得有些饿了。
她摸了摸肚子说:“先把这个断腿的拉下去,是卖还是赶出去,等母亲回来决定。另外,这钱究竟是谁偷的,直接让人去他们屋里搜,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失踪了。”
茌好说完,就仔细观察下面跪着的人的情绪。
听到她说要搜,这些人中竟然有三个人的情绪波动最大,其中那丁玉是暗喜,另外两人是担忧害怕。
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这个人最可疑。
听到我要找人去搜屋子,竟然是兴奋。也太奇怪了。
要么是他把钱藏了起来,要么是栽赃到仇人那里去了。
茌好心念一转,便又说:“骆妈妈,你带人去搜,尽量在我吃完饭之前搜完。尤其是这个,这个,还有他的屋子。”
她专门把自己发现的另外两人也点了出来。
发觉自己被指了出来,那两人满脸惊惧之色,怕得说不出话来。
丁玉却不怕,大声说:“大小姐要搜便搜!若是能搜出一两银子,奴才都认罚!”
他故意仰着头,做出一副不屈服的样子,像一个被冤枉、被压迫的人。
茌见了,小声地问茌好,“姐姐,看他这么自信的样子,难道真的不是?”
茌好说:“应该是他拿的。只是被他藏起来了,所以他不怕被搜。你也不想想,得了白来的银子,谁敢放在自己屋里头,若是被人发现了,问起来他要怎么说?”
“可是他都发那样恶毒的誓言了。总不至于为了几两银子断子绝孙吧。”茌纳闷。
“他这么大年纪,应该已经有儿有女,不会断子绝孙的。而且誓言不可信,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茌好说。
“大小姐这可错了,丁玉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甚至连个老婆没有,就是因为太穷了。”高妈妈解释道。
她的神色淡然,之前的忧伤仿佛是一种假象,已经从她的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脸上的皱纹好像舒展开来,昏黄的双眸也清澈了一些。
茌好还以为高妈妈可能会受到刺激晕厥过去,甚至吐血。
可是,高妈妈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脆弱。
没有吐血,也没有晕厥过去,反而是镇定得不像是一个刚听到噩耗的母亲。
茌好心中疑惑,嘴里却没有问相关的事,而是问:“府里许多男女婚配不是都由母亲来安排的吗?”
“是的,可是,却不是每一个都是夫人亲自安排的。除了主子们身边的贴身下人以外,大多是到了年纪之后,自己看对了眼,然后去夫人那里求恩典。还有的是由我们几个老了的管事妈妈来拉郎配。”高妈妈说。
“既然如此,那这个丁玉怎么就单着了?”
“这婚事毕竟终身大事,虽说我们的身体都在茌家,但是结婚也是要聘礼和嫁妆的。这个丁玉无父无母,自然无人给他准备聘礼,他一个人挣的钱也只够他自己一个人吃喝玩乐,省下来的那几个银子还不够置办一桌酒,哪里能够出得起聘礼。”
茌好听了,心下更觉奇怪。
“既然如此,他还敢诅咒自己断子绝孙,必然是有所倚仗。”
茌听说,心下也吃惊,却想不出由头。
倒是茌好有了一个想法。
她小声地说:“该不会这个丁玉没法生孩子,所以才不怕这个恶毒的誓言吧?”
香梅一听,双颊飞霞,面红耳赤,“大小姐,您说什么呢?不要胡说。”
高妈妈听了这,也吓了一跳。
大小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是哪个人教的?
她皱了皱眉,心里纳闷:我记得姑娘不是给大小姐找了一个嬷嬷来吗?难不成就教了她这些不成体统的东西?
茌好见两人的脸色都变了,斩钉截铁地道:“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不然谁会诅咒自己断子绝孙?”
茌没大听懂,“姐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男的本来就不会生孩子呀,生孩子不是女子的事情吗?”
茌好小声解释道:“这生孩子光一个人可不行……”
“小姐!”香梅赶紧制止,转移话题道:“大小姐,下面的人要不要让他们先散了?”
“你们先去隔壁跟陈刚他们一起,等我吃了饭再说。”茌好摆了摆手,转头又对茌说,“儿我跟你说。”
“大小姐,您看,这吃饭是在哪里吃?”高妈妈插嘴道,“是回您自己的院子,还是就在这儿摆饭?就是在这里摆饭,还得让人去厨房那边通知一声才行。”
茌好说:“就这里吧,我懒得再跑一趟。”
说完,她又转向茌。
“小姐。”香梅打断道,“您早上做的姜饼要不要拿来一些,您拿来的都已经吃完了。”
茌好摆手,“不用了,吃多了嘴里味道怪怪的,你要是有空给我去泡一杯蜂蜜水来。”
三番五次被打断,茌好便不再继续和茌说,而是拉着她往右边去。
右边的屋子是一个小厅,与她们刚刚所在的正厅相连,只隔了一层草珠帘子。
掀开草珠帘子,走过去,手一放下,便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
小厅里有一个小圆桌,小圆桌中间放着一个花瓶,里面什么也没有插,空空如也。
香梅小心地关注着茌好,见她没有在说那些让人脸红的话,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半。
她紧跟着两人走进小厅,也看见那桌子上摆着的空花瓶,微微蹙眉后,就赶紧把空花瓶拿走,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你把信给高妈妈看了吗?”茌好问茌。
她始终有些怀疑,高妈妈实在是太冷静了。
“当然给了。”茌气鼓鼓地瞪着茌好,“姐姐怎么可以怀疑我?”
茌好说:“我也不是怀疑你,就是觉得太奇怪了。高妈妈看了信,为何变成了这副心如止水的样子?”
“这我也不知道。”茌懊恼地皱着眉毛。
她还纳闷呢,她自己看的那些都觉得气人,可是把信给高妈妈看了,高妈妈却只是呆坐了一会儿,除了脸色有些白以外,又看不出伤心的神色。
之前,给那个叫陈刚的求情的时候,还是伤心难过的,知道了真相,就算不难过也该生气才对。
茌好听了,就直接问道:“高妈妈,你不生气吗?”
高妈妈见她这么问,虚弱地笑了笑,然后说:“生气什么?奴婢高兴还来不及。奴婢那当家的和养子对我一直很好,他们犯了错事,奴婢不能包庇他们,觉得愧疚。
可是若让奴婢包庇他们的错事,奴婢又愧对夫人。这下好了,他们两个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奴婢也便不用纠结了。
大小姐该怎么惩罚他们,便怎么惩罚他们,也不用看在奴婢的面子上轻饶。”
茌听着,顿时同情地看着高妈妈。
茌好却从这话里面感觉到高妈妈心中掩藏的刻骨恨意,冰冷刺骨。
高妈妈原来不是不气,而是想要记住我的手来惩罚陈刚父子。
也是,高妈妈自己来报复怎么比得上主子们的惩罚呢?
陈刚做的可是诬陷家主的事情。
吃了饭。
骆妈妈就带了两个小箱子过来。
打开箱子,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银锭,足足有三十多个,另外一个箱子之中除了几块银锭之外,还有两根珍珠项链、一对儿珊瑚镯子、一块乳白玉佩。
“这些都是从方旺和万福家里搜出来的。”骆妈妈说着看了一眼丁玉,“至于丁玉,他家只搜出来几个铜板,其余的什么也没搜到。”
丁玉紧紧地低着头,怕自己脸上的欣喜暴露出来。
方旺和万福则悔不当初。
“大小姐,这不是昨天赌博的银子。咱们这些下人赌钱一向数目小,加起来也不超过一两银子,这些都是奴才自己这些年存下来的家当。”万福机灵些,很快就想出了其中的关节。
方旺一听他的话,眼睛一亮,便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
“大小姐,奴才那箱子里的首饰除了那块玉,都是奴才那婆娘的,值不了什么。那块玉佩也是奴才捡来的,奴才千错万错,不该贪心,捡了那块玉佩没有交给主子,自己私下藏起来了。请大小姐饶恕奴才吧。”
丁玉眼角瞥到了两箱子里的东西,双眼瞬间出现了愤恨之色。
他一想到自己拿的那么点银子还不足两个箱子里面的百分之一,顿时恨得想要冲上去抢了。
他红着眼说:“你们不要骗人了!这肯定是偷来的!我们一个月月钱才多少,就算你不吃不喝,也攒不了这么多!”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懒汉?五体不勤,拿了银子就只知道吃喝玩乐!我们这些有家室的人,谁不是想方设法把银子存在那儿。”万福狠狠地斜了丁玉一眼。
方旺也大声训斥丁玉。
眼看着三人吵了起来,茌好心里烦躁,拍拍桌子,“安静!”
她声音很大,屋子都震了一震。
那三人听见,果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茌好。
茌好不想再浪费时间,就对青柏说:“这三个人就交给你去审问一下了。”
说着,她停了一些,又道:“还有,你去父亲那儿核对一下,看看父亲从我这偷……嗯,不对,是拿了多少酒。记个数目,好判断陈刚究竟从我那里偷了几壶酒。”
青柏听了,便点头,“那审问的时候,大小姐要旁听吗?”
“不用!”茌好果断拒绝,“这两个人要么是贪污,要么是受贿,反正都不是好的,你查清楚了之后,该卖的卖了,该打的打。”
青柏低着头应诺。
他心道:少爷果然猜对了,大小姐最后还是会把事情推到他身上去。
这发卖下人,除了府里主子以外,就没有人能够做主。
“好了,骆妈妈,我们去厨房看看吧,厨房可是很重要的,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茌好在这儿呆了一个多时辰了。
“是,大小姐。”
“青柏,你问了父亲以后,记得给我说一声,我也好有个数儿。”茌好嘱咐道。
青柏应诺。
小路上。
茌小声问:“姐姐,爹又偷你的酒了?”
茌好说:“他何时没偷过?我每次酿的酒,他都要偷一些。那料酒都被他偷了两瓶去,估计还被他尝了味道。”
茌听了,张大了嘴,“料酒也偷?那不是……”
她停了一下,又说:“我记得料酒不用埋在地下吧?姐姐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茌好带着狡猾的笑意说道:“什么故意不故意的?你不要胡说,又不是我让他来偷的。”
茌听了,想象着茌家主拿了酒以后,兴致勃勃地一尝,发现味道……
“姐姐你好坏啊。”
茌好伸出手去捏她的脸:“你说谁坏呢?小心我让你多吃几块姜饼!”
茌瞬间变了脸,求饶道:“是我坏!姐姐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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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下聘之事
茌好去厨房,巡查了一遍,看了今日的菜单,还有明日预计的菜单安排之后,她就在自己屋里去了。www.uuxs8.net午睡醒来,香竹偷偷地从门口溜进来,看到床榻上正在发呆的茌好睡眼惺忪,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
“小姐。”香竹轻唤,“您醒了吗?”
“没醒。”茌好说。
看香竹这样子,就知道又有什么麻烦事儿。
香竹哭笑不得,“小姐,您明明都醒过来了,还说没醒。况且你若是睡着,又怎么和奴婢在说话?”
茌好道:“你没看到我眼睛都闭着吗?还睡着呢,现在是在说梦话。”
“小姐,您别闹了,奴婢有正经事要跟您说。”香竹扯了扯盖在她身上的被子。
茌好任由她扯也不反抗,假装自己还是睡着的。
“小姐奴婢跟您说,奴婢看到那个容嬷嬷做坏事呢。”香竹见她仍旧闭着眼,便又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做什么了?难道是在我的饭菜里下毒了?”茌好好奇。
这人来了也有一小段时间了,自从被她来了一个下马威,平日里都不出门,只是偶尔和几个丫鬟婆子说闲话打发时间。
“那倒是没有。”香竹摇头,“厨房都被草枝管着呢,您吃的东西她可是严格的很,平日里都是锁得严严实实,还做了记号的。但凡有一点儿和她做的记号不同,她便要把东西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就算没检查出问题,她也不会让小姐您再吃。所以,容嬷嬷哪儿有机会动手。”
茌好听了,哑然失笑,“哪里用得着这么严格,万一是谁不小心碰到了也说不准。”
“反正不是奴婢管的,这事情你若是有意见,只能去找草枝。”香竹笑道,“不过,草枝对您最是忠心不过,对您入口的东西一向仔细,哪怕您说了,她也要如此的,只不过会偷偷的,尽量不让您知道。”
茌好想到草枝的性格,觉得她说的也是,便道:“那就算了吧,你们几个平时也帮着点,免得她辛苦。”
“那是当然,奴婢平时都会帮她锁柜子呢。”香竹笑道。
笑完,她像是自己来的目的,连忙说:“啊呀,奴婢是来说容嬷嬷的事情,怎么扯到草枝的身上去了?”
她皱着眉,拍拍脑袋,懊恼不已地说:“那个容嬷嬷在偷偷地传信出去呢。”
“就这个?”茌好问。
“就这个。”香竹说,“奴婢怕打草惊蛇,所以看见她偷偷传信,就赶紧偷溜回来了。”
说完,她觉得不对劲,“小姐,您怎么这么淡定,难道早就知道了?”
茌好点头,“对啊,早知道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床尾柜子上面的衣服开始穿。
香竹忙上前去帮她,面带诧异地说:“小姐,您早知道了,怎么还让她传啊。”
“将计就计嘛。反正她也传不了重要的消息出去。”
茌好张开手,香竹服侍着她穿上一件秋香色窄袖短褙子,又蹲下身,给她把裙子整理好。
“小姐,您都没看她写的信,怎么知道不重要?”香竹问。
茌好低头把鞋子穿好,说:“还用看吗?我们院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就算真有重要的,她又不能接触到,写的也无非是一些胡编乱造的话。”
梁君微在知道容嬷嬷传信出去的时候就给茌好说了。
所以,茌好早便知道,只是听梁君微说的,暂时放着当挡箭牌也好。
“这话你听在脑子里就行,别说出来。”
“那香梅她们那里呢?说不说?”香竹问。
“还是不说的好。”
“奴婢知道了。”香竹说。
她的心里有些纠结:这事情不能说,还不得憋死我?若是早知道小姐一开始就知道,我就不多管闲事,去跟踪容嬷嬷了。
夜。
太阳早就落下了,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点星光,稀稀疏疏地洒在灰蓝色幕布之上。
晚饭已经用过,茌夫人因带着庄念安出门一趟,有些累了,早早的,便回去洗漱,准备休息。
管家把事情的始末给茌家主说了一遍,茌家主便道:“这事既然交给了好儿,让她处理便是。”
“可是,那陈刚好歹是高妈妈的儿子,高妈妈又是夫人的奶娘……”
“高妈妈是高妈妈,她儿子又是她儿子,跟夫人有感情的是高妈妈,可不是她儿子!”茌家主冷笑道,“难不成高妈妈准备用她和夫人的情分去换她儿子的命?”
这陈刚估计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偷的酒竟然比我拿的还要多。
我还说为何好儿酿酒少了,原来是有个内贼在偷呢!
“高妈妈没有说什么。”管家摇头,“也没有跟奴才来求情,奴才是一个面儿都没见到她呢。”
“那不就好了,你又有什么可说的?可见高妈妈是个知理的,做错了事情就该惩罚!”茌家主道。
“这……”管家无奈。
高妈妈没来求是她知道事情的轻重,但是主子也不能因此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把人家养老的儿子给打死或者发卖了,就算感情再好,心里也会有疙瘩。
茌家主摆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这些事你该去找管家的人。既然说了让好儿管家,就没有我再插手的道理。”
他语气不自觉露出一丝幸灾乐祸。
这事情若真让高妈妈和夫人之间产生了疙瘩,不然肯定对她也产生疙瘩。
到时候也就不怕没有统一战线的人了。
管家轻叹一口气,“奴才知道了。”
他先去找了茌骅,看茌骅这么说。
“大少爷,还去不去找大小姐说一声?”
“不用了,原本让你去找父亲,也没想着让他拿主意,只是和他说一声而已。那陈刚就把手脚割了筋,然后割了舌头,止血后扔到城外乞丐窝去,让他自生自灭吧。”茌骅冷酷地说。
“是,大少爷。”
一连几日,茌好都要管家,把众人的衣服预定妥当后,茌夫人才收回管家权。
茌夫人除了带着他们一起参加过一次牡丹花会以外,就是带着庄念安去认人,把庄家的人脉拉起来。
庄家没落了,但是人脉还在,加上茌家的面子,一来二往,也让庄念安在别人那里落了一个名。
不能办事的时候才去找人,平时的时候就要交往起来,逢年过节送礼都是最基本的。
茌夫人从茌好手上接回管家的事物,便开始准备聘礼的事情。
因为赐婚,所以纳采、问名、纳吉三项可以省略,直接开始纳征也就是下聘这个步骤。
茌夫人一边写单子,一边教导茌好和茌,免得以后她们嫁人之后给婆家小辈操办婚礼手忙脚乱。
“聘礼都是取双数,取其好事成双之意。不管送什么,都要成双成对,千万不可出现单,不然兆头不好。”
说着,茌夫人就开始写。
“聘饼两担。这些是要再下聘的时候分发给在场的人的。若是想要场面大一些,可以边走边发,从我们家出发,一路发到对方家里。”
“那得要多少。”茌好感叹。
“也用不了多少,毕竟聘礼又不是用人抬,而是用马车来拉的,走的速度不慢。当然,也有些家族想要让外人都看到自己家的财富,会把聘礼绕着全城拉一转,那样花费自然不少。”茌夫人说。
“那我们要绕着全城拉一转吗?”茌问。
“我们家当然不用,只有那些暴发户才会如此。”茌夫人说到此处的时候略有些不屑,“不过,你们出嫁的时候,我会让他们绕着全城一圈。好让别人知道你们背后有我们茌家,不是好欺负的。”
茌好和茌点头。
“之后是,一对雁,三对鸡,四斤猪肉。大雁是取其顺阴阳往来之意,鸡音通吉,有吉祥之意。猪肉则是要起双飞也就是一片相连开成两片,以表示丰硕诚恳的敬意,同时寓意喜双飞。”
茌夫人写下以后,又说:“你们可记住了?”
“记住了。”茌好点头。
茌想了想,说:“差不多记住了。”
茌夫人笑道:“儿你若是有没记住的,之后问你姐姐,她若是说不出来,你就跟为娘来说,为娘就罚她。”
茌撇了撇嘴,“姐姐怎么可能没记住?她根本就是过耳不过,只要是她看过听过见过的,从来没有见她记错过。”
茌好嘻嘻一笑,说:“儿你过奖了,我还是偶尔会忘记一些东西的。”
“那是你忘了吗?”茌听到这话,顿时更加幽怨,“分明是你懒得去想,懒得说。”
之前秦嬷嬷考她们,茌好偶尔出错一两次,茌还挺高兴的,觉得她都会出错,自己出错也正常。
直到她偶然背的时候,姐姐竟然书都不看随口就说出来了,她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茌好讪笑。
儿还记得呢,那不是发觉秦嬷嬷好像对她太严格了,我放放水吗?
茌夫人笑着摸了摸茌的头,“如此,你就要向你姐姐学习,可别再偷懒。”
“我可没有偷过懒,偷懒的都是姐姐。”茌心中万分悲伤。
记忆这东西,不跟人对比还觉得自己不错,一对比就发现,天赋真的很重要!
茌夫人笑了笑,好好安慰了她几句,便岔开话题说:“另外还要送两条大鱼,以示年年有余。”
“怎么都是些吃的?”茌好说,“我还以为都要送一些金银珠宝呢。”
“金银珠宝之类的自然要送的,比如说金瓜子,银瓜子,还有珍珠、玛瑙、宝石,都要送两盒。当然其中的数目也要成双。”
茌夫人说:“因为是给女方下聘礼,所以像我们这样的人,还要另外送四副头面,金、银、珍珠、宝石各一副。”
“啧啧。”茌好道,“这么看来要送好多出去。”
茌夫人笑道:“这金银珠宝都是看各家的能力,像那些普通一些,也就送几盒金银,珠宝之类的都是不用的。那些吃食也不用像我们准备的这么多。”
茌好看她说得口干,给她倒了一杯茶,“母亲您喝一口水再说。”
茌夫人笑着接过,揭开茶盖喝了一口,嘴里没了干涩,她才又说:“民以食为天,所以准备吃的是很重要的。除了我之前说的那些,还有酒、果干、糖、茶。这些都是要给人看的,准备得越好,面子变越好看。”
茌道:“那我们家肯定是准备得最好的,这京都里谁有姐姐的手艺?姐姐酿的酒,光是各个季节的花酒就有许多种,还有爹最喜欢的烈酒。”
“烈酒可不行。”茌夫人摇头。
“为何?”茌不解,“爹不是说这烈酒才是最好的吗?”
茌夫人小声说:“这事情一直没跟你们姐妹俩说,怕你们说漏出去。不过现在说出来也没关系了。这酒杯皇上拿去了,听说给北边的战士送去了。听你们爹说,去年冬天的时候,可是比往年冬天都活了不少人。”
“难道喝酒能饱肚子还是能治病?”茌纳闷。
她只知道有饿死或者病死的人,却不知道,太冷也是会死人的。
北边那一带,比京都这边还冷,尤其是边关,冬日的时候雪就没有停过。
而由于军饷问题,穿的衣服也就比平常人多一件,根本管不了大作用。
所以冬天的时候,有些人半夜睡着睡着便没有再睁开眼了。
还有长冻疮的,因为太多人长冻疮,导致伤药稀缺,从而引发更大的病,死了。
茌好比茌见识多一些,马上就想到这一点,她有些懊悔,“喝烈酒可以暖身体,让人更容易御寒。”
如果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想到这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救下更多的人?
那些在边关保家卫国的人,是最值得心疼的。
他们常年驻守在边关,与家人分离,有些人与妻儿往往几年才能见一面,甚至,可能见不到面了。
茌好抿嘴,在脑子里搜索着还有没有能用到的。
“娘,这个烈酒清洗伤口后,还可以让人不那么容易生病。”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茌夫人愣了愣,她对这个一向不太关注,所以没明白她说的意思。
茌好说:“我听说边关打仗的时候,受了伤容易得某种病死去,尤其是夏天的时候。而若是把伤口用这烈酒清洗过,就不那么容易犯病。如果给边关战士提供足够的烈酒,以后打仗的时候,存活下来的伤员也更多,死掉的人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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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不够
茌夫人听她说得这样详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www.uuxs8.net茌崇拜地望着茌好,“姐姐,你好厉害,竟然知道这么多!如果你做的烈酒真的能救那么多,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听说皇上对于有功劳的人都是大大奖赏的,会不会给你封一个公主当当?”
茌好听了,摆了摆手说:“公主有什么好当的?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公主除了受宠的,基本上都是被嫁出去与别的国家联姻了。这还是那些真正的皇女,像那些被册封,更别说了,不过是名头好听,没什么实际意义。还不如给我银子呢。”
茌夫人原本听茌说,就觉得她有些口无遮拦,一听茌好的话,心跳都加快了。
“你们两个,快别说了,这些事是好放在嘴上说的?尤其是你,好儿,公主和亲那是福分,按照你这么说,皇上都是把她们嫁出去受苦了?被人知道,不只是你,我们茌家整个家族都要遭殃。”
她语重心长的说着,忧心不已。
茌好说:“我不会出去说的,我又不是傻子,这些话我也就是跟儿说一说。”
茌夫人摇头,“跟她也不行,儿年纪比你小,更加容易出纰漏。万一,不小心把你说的话说出去,那不是自找罪受吗?”
茌不高兴,“娘,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没用?我才不会把姐姐说的话跟别人说呢!而且,我又没有交好的姐妹,又和谁去说?”
茌夫人道:“不只是外人,还有你的那些丫鬟。你若是在屋里,不经意间与玉莲她们说起来,被旁的粗使婆子丫鬟听见,然后又传出去,你自己想想看,那后果是怎样?”
茌一听,打了一个哆嗦,嘀咕着:“看来以后我说话的时候,还专门要让人守着,不然我没注意,说出什么不好的话,被别人偷听去,那不是要遭殃?”
茌好道:“没有那么严重吧?”
“怎么没有那么严重?”茌夫人严肃地看着她,“人心隔肚皮,不止是别的丫鬟婆子,就算是你身边的大丫鬟,也不能保证她没有异心。或者说,就算现在没有异心,将来若是经历了某些诱惑,一旦背叛你们,那就是致命的打击。”
茌好说:“就像戴妈妈一样?”
茌夫人听到戴妈妈这个称呼,眸中闪过异色,停了一下才说:“对啊,就像她一样。她原本是我的陪嫁丫鬟,之后却给我下毒,让我差点没能再见到你们。
我自认对她不算差,四个陪嫁丫鬟都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从娘家带来的,这情分几乎可以说是亲姐妹一般。却能做出这样狼心狗肺的事。看平日里对我那般尽心,谁又能想到呢?”
茌皱了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戴妈妈这个人。
她看茌夫人心情不好,轻轻地抱着她,“娘,您不要伤心。那个戴妈妈不是个好的,但是骆妈妈她们却是好的,还有白妈妈和高妈妈,她们都很好。”
茌好看了看,虽觉得别扭,却也学着茌的样子去抱茌夫人。
“母亲别伤心。”
茌夫人见茌好也来抱自己,听见姐妹二人的安慰话,心里暖融融的,便如同有一个太阳在自己头上照着,整个人都泡在暖阳之中。
她双颊绯红,眼里闪着光,“是啊,骆妈妈她们都是好的。”
还有秀容,也是好的。
她想起茌好的亲娘,心中满是遗憾。
若不是秀玉做了坏事,牵连了秀容被夫君拉上了床,秀容现在已经嫁给那个书生给他生儿育女。
若是秀容没死,迟早会和王家人相见,认得亲生父母兄弟,过得幸福美满。
她把茌好耳边的头发卷到耳后,“好儿和儿你们两个要好好的。”
“我们肯定会好好的。”茌好笑道。
茌亦点头,“不止是我们,爹,哥哥,弟弟,还有娘你,都会好好的。”
茌夫人揽着她们两个,眼里含着笑,“好,我们都要好好的。来吧,我们去库房看看要装的东西。”
“好呀,我还没去过几次库房呢。”茌抱着茌夫人的手臂。
三月十五,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因着下聘所需的大雁,须得茌骅亲自去猎来。
恰逢十五这天休沐,所以,他便约了好友几人,带着茌好和茌,以及庄念安,一起去郊外打猎。
茌好巴不得出去打猎呢。
这时候接近夏日,山上的猎物已经肥了起来,也多了起来。
“幼仪姐姐?”茌惊讶,“你怎么也来了?”
梁幼仪笑道:“怎么?你和好儿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茌忙摆了摆手说:“怎么会?只是哥哥没有跟我们说过,早知道你也要来,我们就再多带一些东西了。”
“那倒没事,大不了我少吃一些。”梁幼仪笑道。
听到这话的庄念安扑哧一下。
“你是何人?”梁幼仪听见笑声,皱眉顺着笑声看过去。
庄念安听了,连忙从马车后面走出来,拱手道:“这位小姐好,在下是儿的表哥庄念安,这厢有礼了。”
梁幼仪掩嘴说:“你这礼行得怪模怪样,是从哪里学来的?”
庄念安尴尬地看向茌好问:“有吗?”
“嗯。”茌好点头,“是有些怪怪的。”
这下,庄念安更加尴尬了,讪笑着摸头说:“我这不是有些不习惯吗?”
茌扯着茌好的袖子小声说:“姐姐,虽然是实话,但是你也不能这么说,不然表哥好没面子的。”
茌好点头,“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再这么说了。”
庄念安手足无措,更是尴尬。
你们说就说嘛,怎么声音还这么大!
忽见茌骅找来,“你们在这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马超就让下人们去停好就可以了。”
这下便挽救了庄念安的尴尬危机。
他急急地说:“表哥,我和你一起。”
茌骅见他这样,纳闷不已,却也没多问,说:“你跟着我吧。”
梁幼仪见庄念安傻乎乎的样子,吃吃偷笑,“好儿,你这个表哥好好玩。”
“幼仪姐姐,你这可就说错了,表哥比姐姐的年纪小。”茌笑道,“表哥只是看起来有些显老,但是实际上,比姐姐还小一点儿。”
不出所料,梁幼仪目瞪口呆,她讷讷道:“儿妹妹你没骗我吧,他怎么看都不像是比好儿小!那样子,说比我哥哥年纪大都不会有人不信。”
茌摇头,“我骗你做什么,他真的比姐姐年龄小。”
梁幼仪不确定地看向茌好,“真的?”
“真的。”茌好笑着点头,“表弟的母亲应该是外族之人,天生长得高大,所以表弟才如此天赋异禀,区区十二岁,就长得如此高大。”
从母亲就可以看出来,舅舅的身高不会特别高,可是表弟却如此高,可见是母亲那边的基因好。
梁幼仪这才信了,不由啧舌道:“真想看看他母亲是怎样的,竟然生出这么高大的人。”
茌笑道:“幼仪姐姐,现在你相信我吧?我可没骗你。不过你想看舅母,是没有希望了。听说舅母生他的时候难产没了。”
梁幼仪面露遗憾之色,“看来是真没希望了。”
茌好说:“像他们外族肯定不止一人,你若是真想看,和我表弟打好关系,说不定有他外祖加的人过来京都看他,到时候你便有机会见上一见。”
梁幼仪点头,“看吧。”
谁又能说得清楚未来会怎样呢?她以后还不知道要嫁到哪里去,估计能看到的机会是没有了。
她们一面说一面走,香梅几个紧紧提着食盒跟在后面。
梁幼仪的丫鬟见她们每人手里都提了两个,都去帮忙。
“对了,刚刚你表弟究竟在笑什么?”梁幼仪突然问道。
茌好说:“他不是在笑你,而是在笑儿。”
“哦?”梁幼仪顿时来了兴趣,“他为什么要笑儿妹妹?儿妹妹身上并没有不妥的地方呀?我也不记得她说了什么好笑的。”
茌从脸红到耳根,悄悄地捏了一下茌好,让她不要说。
茌好往旁边躲开,“你转头看看就知道我表弟在笑什么了。”
梁幼仪疑惑地转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丫鬟手上都提了一个食盒,不只是她们,茌家的八个丫鬟手上也提了一个食盒。
“这是?”梁幼仪迟疑地看着她们。
“这是我们带的吃的。”茌好笑道,“除了这些,大哥那里也有几个食盒。表弟之所以笑,是笑儿分明带了许多吃的,却还想带更多的。”
听到这话,梁幼仪便也忍不住笑,“的确是有些多,这么多东西吃得完吗?”
茌嘟嘴,“怎么吃不完?你看光是哥哥的好友,就有那么多,还有我们几个,还有丫鬟们,只有不够吃的,哪有吃不完的?”
梁幼仪算了一下人数,那倒也是,这些盒子里的东西,估计每人分一些就没了。
她又问:“那怎么不让茌大哥他们拿?这些食盒应该很重吧?”
茌好又笑道:“大哥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带来这么多。他还以为我们只带了他那里那几个食盒。”
梁幼仪秀气的嘴唇微微张开,甚是吃惊,“那你表弟怎么知道的?”
“哥哥出来的比我们晚,我们提前把食盒拿到了车上,所以他没有看见。表哥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也提前去了。”茌自暴自弃地说。
梁幼仪笑道:“我相信有你姐姐在,就算这些东西不够吃,我们也绝对不会缺了吃的。”
一时,茌心情又好了,她得意洋洋地说:“也不看看是谁的姐姐!”
见她如此得意,梁幼仪脱口而出道:“以后她就是我嫂子!”
茌一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眼中含泪,转头去看茌好,哭了。
茌好和梁幼仪都怔了。
怎么突然哭了?
“儿怎么了?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待会做了吃的先给你,不给他们其余的人。”茌好不明所以,只好如此劝道。
顿时,茌眼泪落了下来,就像完全坏掉了的水龙头,根本控制不住。
茌好掏出手绢去擦,怎么也擦不完。
后面跟着的丫鬟们,团团围住,不知所措地看着茌,纷纷出言安慰:“二小姐莫哭,奴婢们待会儿帮你一起做。”
茌的眼泪却完全停不了,反而越哭越大声,及至最后,变成了哇哇大哭,像个刚出生的婴儿,浑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儿妹妹,你莫哭了。”梁幼仪真是欲哭无泪,“好儿就算嫁给我哥哥,你还是你姐姐呀,你想她了,就来我家看她不就是了!”
茌好疑惑地看着她,“你说这个做什么?”
梁幼仪说:“儿妹妹是因为那句,以后你是我嫂子,而伤心呢。”
“这有什么可伤心的?”茌好纳闷。
“怎么不伤心呢?你嫁给我哥哥,就要离开茌家,她那么依赖你,不伤心才奇怪呢。”梁幼仪小声说。
她也是感同生受的。
感觉哥哥娶了妻子就不再是自己的哥哥了。
茌好无语,只好干巴巴地劝说:“儿不要哭了,我就算嫁了,也还是你姐姐啊。而且,茌家和梁家离得又不远,你想我了,随时来看就是了。”
茌却抹着眼泪说:“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容易,你嫁人了,就是别人屋里的,就有新的妹妹了。我多去几次还不惹人烦?”
郡主性子那样,才不会让我经常去梁家呢。
而且,我又不是梁家的人,经常去像什么样子?秦嬷嬷肯定不会让我经常去的。
茌骅听见哭声,回来看。
“儿,你怎么哭了?”茌骅面带急切。
“我伤心,嗝。”茌一边说,一边打嗝。
茌骅惊了,“伤心,谁惹你伤心了?”
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也就好儿和梁兄的妹妹,两人都不像会惹她伤心的,难不成是下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这时,却见茌哭哭啼啼地说:“我一想到姐姐要嫁人,我就伤心。”
茌骅一听,哭笑不得,“好儿和你终究要嫁人,你以后也要嫁人,难不成你要你姐姐等你嫁人之后再嫁人吗?”
茌摇头,“我们都不嫁人不好吗?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不好吗?”
茌骅听了,有些纠结,这要怎么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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