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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龙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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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攻城(下)

    张伟诸人看到远方城头火光闪烁听得炮声轰隆均都握紧双手目视前方心里只盼众飞骑身手灵活不会被敌军的火炮击中。

    周全斌见张伟挺立前方虽不言不语却亦能见他心中颇是担心众飞骑大半随侍过他论起感情自是比普通的镇远将士更令他悬心。乃上前问道:“大人咱们让飞骑趁夜向前奔不是更好么?为何要他们打上火把这岂不是给敌人现成的靶子么?”

    张伟嘿然答道:“全斌若是黑暗中觉对面有敌冲来炮手该如何?”

    “无法瞄准且移动不便只得乱炮罢了。”

    “若是有人持火把向前狂奔炮手如何?”

    “瞄准火光亮处再行击。”

    “哈哈哈……”

    张伟大笑道:“说到此节你可明白了?”若是黑地里这千把人冲过去到底人家不是瞎子听动静也瞒不住。那城头炮手自然会往大概方向炮。我令人燃起火把冲那飞骑移动度甚快城头眼见得火光亮起总不能随处乱打?城头重炮上下移动不易待他们瞄好火光却又变了地点如此这般反道比摸黑冲击死伤更少。”

    各人这才明白张伟何故要令一千飞骑打着火把前冲再前看冲到一半的飞骑时却见火把歪歪扭扭乱跑那城头火炮管自响了半天却似没有一击中。

    张伟看了半天也见飞骑卫并无甚伤亡心头大悦又向各人笑道:“这般冲法冲的也快都扛着藤牌若是摸着黑跑要跑到何时呢。”

    他带着众将静候城角那边炸药炸城只是不知道林兴珠那处成绩如何此处离城角甚远又有众飞骑呼喊挡住视线实在无法观察到城边动静。

    林兴珠带着五百手下早已爬到了城下因城头有亮光各人在他带领下特地挑了城头士兵最少的一处城角伏下那处城头的荷军士兵只有三五人虽说这热兰遮城并非大城但守夜士兵毕竟太少却哪里能照顾的过来?

    待飞骑卫打着火把向这边冲来城上士兵皆是大惊慌成一团乱纷纷去禀报总督城防司令去也城头上的小队长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聚扰了兵士将火枪装药上丸又令炮手就位瞄准火光处炮。

    林兴珠见城头乱的不成模样原本固定守在头顶的三五士兵亦四处乱跑一时间哪有人注意这眼皮底下有甚动静?心头大喜用手式传令下去身旁士兵各自瞄准一处摸出腰间的小铲起劲的挖将开来。

    待张瑞领着飞骑堪堪快奔到城下时城头荷军终于现脚底有大群黑压压的人影正在挖城报将上去匆忙赶到城上的城防司令克伦克目瞪口呆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衣衫不整的揆一先反应过来立命城头兵士向下开枪于是调了百余名士兵刚往下打了一枪张瑞已带着飞骑来到。城上荷军以为飞骑欲直接攻城不敢再向城下打枪只瞄准飞骑卫连射待张瑞带人冲到城下将藤牌竖起城上荷人方知原来这上千人冲上前来只是为了掩护原来潜伏城下的敌人挖洞。

    揆一见状大急虽是冬夜仍是满头大汗抓着克伦克的胳膊一迭声问道:“司令官阁下您不是说敌军不会强攻么!现在他们挖城我们该如何是好?要不要派人出城赶走他们?”

    克伦克却是不急摆脱揆一俯身向下看了一阵见身边各兵不住的向下开枪喝令道:“停火!不必打了这伙东方人举着这怪盾牌铁丸根本便穿不透不必浪费火力了。”

    揆一大急向他怒道:“司令官阁下!您的命令我不能赞同虽然他们举着盾牌到底还是有漏洞先前咱们便打伤了他们不少人现下接连开火仍可以打中城中火药有的是难道要省着等他们攻进城来接收吗?”

    说罢不顾克伦克反应向各兵令道:“射击不准停止!”

    他是总督论职位可比克伦克大的多了城头各兵不敢怠慢听他下令后又向城下砰砰开火那克伦克气的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当面与总督争论只得忍气吐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揆一道:“总督阁下请您好好想想当初筑城时咱们为了防止敌人挖城是否有在城内地下深埋石板?等那些城外的敌人挖通地下到城内这一边时才会沮丧的现在地下五米内皆是厚实的青石板我们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让他们挖吧!”

    揆一听到此处方记得当初筑城时为防外敌从城下挖地道攻入于城内地下放置了厚石板一事抹抹脸上急出的汗水将半悬的心放了下来对克伦克笑道:“啊请原谅我亲爱的克伦克您明白我身负整个台湾的重责难免有急出错的时候。”

    见克伦克撇撇嘴不理会自已又急道:“不管如何总该向下开枪。咱们人手不足不能出击总该在城上给敌军压力。”

    克伦克无奈又向他解释道:“总督阁下我的意思是既然开枪没有效果不如动城下动员的民众以大木料及石块向下丢掷这样的效果可比开枪强多啦。”

    揆一闻言方才如梦如醒向克伦克抱歉一笑急命身边副官下去传令去也。不消一会功夫便见城下荷人如蝼蚊般搬着石块、房料、亦有急切间搬着自家木床、柜子之类见他们蜂拥上城克伦克急命开枪兵士停火让开地方给这些民众。正在此时却听那城头监督开火的一名连长向克伦克报告道:“司令官阁下您快来看这些东方人突然向后退却了!”

    克伦克闻报急步赶到城头向下一看却见有数百黑衣人加上适才持藤牌的士兵分为数队急步向后退却心中大奇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原故来。

    那连长请示道:“阁下敌军快迅退却可要向他们瞄准开火么?”

    “不必了……”

    揆一闻报赶来见敌军退去却也是一时摸不着头脑只昏头昏脑的问克伦克道:“这些人为什么突然退走了?难道知道咱们要往下扔石块了么?”

    克伦克见他问的荒唐当下哭笑不得却也不好不理只沉吟道:“或者敌军在城下挖到了石板知道无法从地下进入城内因而放弃了?”

    他只是猜想揆一闻言却如获至宝大笑道:“对对正是如此!啊……这些可恶的东方人幻想着用他们这些古老可笑的战法来攻入城内……”

    他正在得意却突然觉得脚下一抖耳边传来一声闷响便奇怪道:“咦难道这时候地震了?”

    克伦克正在凝神细思却觉得脚底抖动越来越厉害传来的声响也越来越大各人听在耳里只觉得如同大炮轰击的声响一样克伦克突然脸色大变叫道:“快跑是敌人在城下引爆了炸药……”

    话音一落不远处的城墙一角突然有大团的火光冒起各人只听得“砰”一声大响皆被震晕当场有那离的近的当场便被强大的震动震的七窍流血当场身死。便是没有被震死亦被随之而炸起的石块砸到城头顿时是鬼哭狼嚎乱成一片。待响声停住城边侥幸未死的兵士及民众注目一看却见那爆炸响起处的城墙已被炸塌了十余米碎石块夹杂着尸体、鲜血、军服碎片崩塌处已是比原来的城墙矮了一大截哪怕是小孩亦能轻松攀墙而过。

    待未死的荷兰士兵及民众急忙持枪登上城头却见那城防司令克伦克被飞来的碎石击中头部整个脑袋被削去了一半又在尸体堆里寻了半天才找到了晕迷不醒的揆一好不容易用冷水浇头将他唤醒那揆一勉强站起身来向城外一看却又是将头一低晕迷不醒。扶着他的小兵向外一看顿时吓的双腿乱抖只见不远处火把如林数千名台北士兵举着长枪列队向热兰遮城方向突击。荷军士兵正待排阵迎敌却是苦于没了指挥官勉强列队完毕炮手亦要到位向那攻来的大军炮击却又有适才挖持藤牌的敌军于城墙断裂处强攻上城待城上荷军砰砰开了几枪那一千多敌军已是挥着长刀攻了过来这伙人凶横的紧手起刀落便有一荷军人头落地鲜血狂喷城上诸荷军吓破了胆又没有高位指挥官约束各下层军官带头先跑不消一会功夫这城头已被飞骑卫占据。他们到也不去追击只是守住了城上各炮位等候大军入城。

    待张伟赶到城门周全斌张鼐等人已是领兵杀入城内众飞骑拥着张伟登上城头观察城内情况张伟见城头兀自顽抗那火枪声砰砰响个不停时不时有射的火光射向天空便向张瑞道:“近战肉搏以飞骑为最佳留些人在此处其余人皆下城助战!”

    见张瑞还要说话张伟将眼一瞪张瑞无奈只得匆匆带人下城去了。至城角正遇着林兴珠带人入内张瑞向林兴珠道:“林都尉我入城巷战你带人上城头保护指挥使大人。”

    那林兴珠听了便将手下安排至张伟站处左右护卫自已孤身一人上城而来见

    张伟凝神向城内观战便上前向张伟行了一礼道:“属下林兴珠奉飞骑尉张瑞之命前来护卫指挥使大人。”

    张伟向他一笑嘉许道:“兴珠这次你干的漂亮委实漂亮回去定当给你记功!说你才堪大用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说罢在林兴珠肩头一拍将手一抽却觉得手上黏热一片拿到眼前一看却是一手的鲜血急道:“兴珠你受了伤?”

    林兴珠笑道:“此许小伤算不得什么。飞骑上来前敌人已现了我们向下开枪所幸不久飞骑便举藤牌赶到死了几名弟兄伤了四十来个不算什么。”

    张伟见他言笑如常便将头点一点不再多说这一夜城内乱哄哄直打了一夜待天明周全斌匆匆上城向张伟一躬道:“禀报大人城内抵抗已然平息请大人至总督府歇息吧。”

    “战况如何?”

    “敌军正规军加后勤共六百七十一人战死一百六十人余者皆降。”

    张伟奇道:“就死这么点人到是降了一大半怎地砰砰打了一夜?”

    周全斌双眼布满血丝恨道:“正规军待我们一冲上街便各自流窜奔逃咱们一杀到跟前大半弃枪而降。到是城中有一千多荷兰男子那总督揆一了枪支给他们这些人为保家产妻小一直在奋力顽抗打了一夜多半是和这些百姓打。”

    “打死多少人?”

    “城内有枪男子大半被咱们打死余者三百多人皆是有伤之人。咱们的士兵战死两百多伤六百多。其中飞骑伤者最多。”

    张伟听报嘿然不语原料想城内抵抗不会激烈却不料有这些百姓为保身家抵抗到底到比那些正规军人勇猛的多。

    当下不再多问便在周全斌林兴珠等人的护卫下向那城中荷兰总督府而去。

第四十四章 定台(上)

    荷兰总督府建筑在热兰遮城中心规制到也不大也只抵的上内地一个小县的县衙门大小只是纯粹的西方式建筑让周围戒备巡逻的台北士兵们觉得稀奇的紧此时天已大亮守在总督府的张鼐见张伟带着人远远过来便喝斥那些看热闹的兵士道:“混帐还不快些打扫把这些尸体抬走血迹用水冲洗干净!”

    张伟自城头而下一路上便可看出昨夜巷战的惨烈一路上横七竖八尽是那荷兰士兵与平民的尸体鲜血流遍整个街道看着这些金碧眼的白人身着十七世纪时的装束死在了离家乡万里的中国张伟心中却突然想起自已那个时代的荷兰“三剑客”心中暗道:“三剑客叫起来好听可惜你们总归是和铁与火无关的民族啊。”

    待行到总督府前见张鼐站在总督府前的台阶上正带着一群校尉、果尉迎候自已张伟笑道:“咱们何必弄这些虚礼你们打了一夜还在这儿站什么班?都快回屋里自个儿寻地方坐着没的把自个弄的跟门神似的。”

    说罢打量这座西方哥特式建筑见正门外四处是火枪铁丸击中的小弹洞转头问周全斌道:“此处便是荷人拒守的最后堡垒吧?”

    “正是。待总督府被咱们攻下来整个城内的抵抗便小了很多。”

    说完又恨道:“咱们的士兵也是于此处死伤最大他们依托坚固的总督府建筑在房内向外打枪还是咱们的飞骑硬顶着伤亡方冲了进去所以才会死伤那么许多。进去之后里面的人纵是举枪投降也被各人砍了个干净。”

    张伟听到此处到也没有什么话说他原本是用“不杀降者”来约束诸卫但战争打到这种激烈的程度约束着兵士不砍荷兰人难不成砍自已人么?所谓不杀降只是用来诱惑那些意志不坚在降或战之间徘徊的敌人罢了。

    当下由张伟领头先进了这总督府内至四处打量了一番却也没有什么豪华出众之处只是那揆一住处稍微装潢一下罢了。张伟略翻了一下却也没有现什么女人的用具和衣裤料想那揆一没有带夫人来台。见校尉以上已然都至总督府报道张伟便令人将总督府内会议室重新打扫部置便在那会议室召开会议。

    那林兴珠见室中皆是自已的上司自已贸然随张伟进来一时却也不好出去便推说身上有伤只是侍立在张伟身后张伟肚里暗笑却也不去说穿他见各人都已坐定便笑道:“各位昨晚可是辛苦了大家。除了林都尉外可有都尉以上受伤的?”

    张鼐与张瑞周全斌三人齐声道:“除林都尉外其余只是阵亡了三个果尉别无将官死伤。”

    说罢诸人都笑看林兴珠张伟见他有些窘迫忙道:“林都尉昨晚率五百壮士在敌军枪口下挖洞炸开城墙昨夜功便是林都尉!”

    说罢又令各卫参军报上详细死伤数字核对人名又令将死者抬上港口船只即刻运回台北令人通报何斌好生抚恤。

    诸将弄了半天的死伤名册这些士兵大多是众人带了数年的手下多半看了名字便可以想起相貌想到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今日已成黄泉陌路之鬼各人都是眼眶通红几欲落泪。

    张伟亦是心疼之极算来自大员、海上炮战、登6台南之后已有数百人死过千人伤虽说来自已并无指挥失败之处那郑成功攻台登6台南头一日便有六七百兵死于炮击敌守我攻死伤自是难免。只是心中虽明白此节却仍是难以抑制悲痛当下将手一撑站将起来对诸将道:“那揆一和被俘的荷人都押在何处?”

    张瑞回道:“都押在城西。已派了飞骑看守。”

    张伟怒道:“咱们这便去处置了这帮混帐!”

    众将也正是火大之时听张伟如此一说各人顿时便站起身来待张伟出门一群人便也杀气腾腾跟随他身后向城西看守俘虏之处而去。

    待行到城西只见那男女老幼近三千荷人被押在一处空地上各人都是神情萎靡疲惫不堪见一群人过来显是这中**队的高级将领各人不知道将会如何落自已又是担心又是害怕那胆小的便开始起抖来。

    揆一在城头晕了半天待醒来后搀扶他的士兵早已溜的踪影不见待他晕头涨脑起身身边却早便围了一圈台北士兵见他衣着华丽立时便有一果尉便十几人将他看的严严实实待天亮寻了翻译来问方知这个晕倒在地的胖子原来就是这台北总督。

    此时他却没有得到什么特殊待遇与那几百名被俘的荷兰士兵垂头丧气的坐在一处待张伟行到他身前身边的看守士兵便喝令他抬头他虽听不懂却见一帮军官模样的人都拥在张伟身边自然也知道眼前的人便是此次中**队的领茫然抬头向张伟说道:“阁下要怎么处置我们?身为一个绅士绝不会虐待他的战俘。”

    张伟听得他如此说不觉仰大笑半响才恶狠狠的回他道:“总督先生我好意派人来劝降你很没有风度的将我的使者驱赶出城自那时起你们便失去了投降及受到友好待遇的机会现下我向你宣布除了贵国平民外所有的士兵包括您总督大人都得接受我的严惩我要让你们的东印度公司明白和我做对得到的下场将会非常凄惨!”

    说到此处张伟转身向张瑞道:“张瑞你带人立树杆挂绞索这些红毛

    鬼处决犯人皆是用绞刑咱们今日便也用他们的刑法将这位总督大人绞死!”

    说罢便转身上城只待张瑞出城门将绞台弄好便向揆一冷笑道:“总督先生请上路罢!”

    揆一一见张瑞命士兵扛来一根旗杆又见人在杆头上绑上绳子打上死结心中早已明白要处死的便是自已待翻译将张伟的话译了给他立时便把他吓了个半死抖抖索索的想要站起以便不失他总督及优异白人血统的身份谁料那两腿却怎么也不听指挥只顾抖了半响用手死命撑了半日却如何也爬不起来。张伟见状冷冷一笑便挥手命兵士帮他站起一直拉到那绞索面前直到绳结套在揆一脖子上那揆一却突然说道:“先生请饶我一命我愿意去命令大员岛上的普罗岷西亚城投降!”

    张伟及身后诸将听那翻译将揆一的话译了出来不禁面面相歔此人胆小无耻当真是常人难及若是依了他心中愤恨难平若是不依打那大员岛却又得多费周章张伟在心中忖度一番始终觉得此事利大于弊便向张瑞令道:“此人这般怕死却也能省了我们许多事。你立时带人押他去大员带他到普罗岷西亚城外招降若是成了令刘国轩将岛上所有人等押来台南若是不成便在城外将揆一毙了回来报我。”

    说罢便由张瑞押着揆一去大员招降不提张鼐见张伟目视眼前的这些士兵与荷人平民便凑上前去说道:“大人那揆一有些用处不杀便是了。这些士兵和老百姓可没半点用昨夜打死了咱们那么多兄弟干脆将这些人尽数杀了好给兄弟们报仇。”

    周全斌原本便对张伟要处死揆一并不赞同见揆一临刑保命他却正是舒服口气又听张鼐向张伟如此建议忙上前道:“大人杀俘不祥请您三思。”

    张鼐气道:“全斌难道死了弟兄你不心疼么?”

    周全斌也怒道:“我怎地不心疼?都是跟我多年的兄弟我的亲兵小武昨日也战死了难道我没有你们心痛么!只是这些兵士也有家人父母若是战死也罢了现下都丢枪投降若是杀了咱们成什么人了!”

    又向张伟道:“更何况那荷兰人在南洋颇有实力咱们若是杀了这么许多俘虏他们必定会拼命来袭这却又是何苦?”

    张伟原本举旗不定心中也是不忍杀这么许多听周全斌如此相劝反倒拿定了主意向周全斌道:“全斌我知道你素来心软只是这些人拒不投降打死我众我优良士兵我实痛恨!况且我就不杀那荷兰人也绝不会就此罢休想来还是会派军舰前来试探调大兵么整个南洋他们也没有多少步兵杀了这些人他们也无可奈何杀之反倒能震一震后来之人莫要不知死活于我相抗!”

    见周全斌仍要相劝张伟笑道:“我知你实在是不忍心这样我不全杀这些兵士亦是受人指使罢了只需依军服样式将所有军官拖出来毙了也就是了。”

    说罢不待周全斌开口立时命人在五百多降兵中拖出数十名军官来张伟一努嘴张鼐便命人将军官押到空地一侧墙角每十人一组枪杀不消片刻枪声响起第一排的军官纷纷中弹倒地鲜血慢慢流将下来场中荷人又惊又惧更有不少*妇人痛哭起来。待军官杀尽那执行的都尉回来履命张伟命翻译去训话道:“杀这些人是为了给你们荷兰人一个教训若是还敢来台所有军人不论是军官士兵一律枪毙!”

    待枪杀完毕张伟令人给这些荷人送上饮水粮食自带人回总督府等候张瑞消息。一直到下午时分却见张瑞押着揆一返回张伟听人进来报了向众将笑道:“此事战事暂且是打完了。”

    待张瑞进门先行了一礼正要禀报张伟先笑道:“张瑞可是那揆一将大员岛劝降了?”

    张瑞亦笑道:“正是!那揆一到了城下先是哀求后来怒拿出了总督的身份下了命令道是不战而降他们没有责任战而后败不死也要他们的东印度公司追究他们违命之责。那城内的将军因见咱们已打下台南想必那普罗岷西亚城也是守不住见揆一将责任尽数揽了去便也半推半就开城投降了。刘统领已留了人在大员驻守却命我带了人将城中俘虏尽数带到台南来了。”

    “甚好!”张伟附掌道:“善哉不动刀兵而下一城也算那揆一立了一功命人在城中寻一处房子将他好生看押。待日后再做处置。”

    说罢又向身边随侍的行军司马令道:“将咱们的兵士尽数迁到城内来住命施琅带着水师进驻台南港口用帐篷搭起营地关押荷人战俘。”

    至此台南平定除了防备荷人自南洋派兵来袭外整个台湾全岛已纳入张伟掌控张伟在台南又待了十数日将台南立为长安与万年两镇留施琅水师防水路留周全斌领神策卫防6路兼领民政留刘国轩领兵守大员自已带了伤兵及金吾卫、飞骑乘船回台北而去。

    临行叮嘱施琅若是荷人军舰来袭水师不必出动只需大员岛上岸炮及热兰遮城上大炮协助防守那荷人军舰抓不到机会自然会懈怠待耗上一段时间再相机出动一战将荷军撵跑到那时荷人自然会至台北寻他谈判。

第四十四章 定台(下)

    待张伟船返台北码头上自有何斌带领留台人员迎接何斌见张伟满脸烟尘尽是疲惫之色便令撤了设在码头的接风酒席让张伟回府歇息待到了晚间方令人去张伟府中将他叫起在何府设了便宴只请了陈永华与张伟三人在何府后园花厅小酌。

    何斌见张伟把玩酒杯只是低头不语与陈永华一对眼神两人一齐向他笑道:“志华怎地打一场仗整个人都变深沉了?”

    张伟勉强向两人笑道:“在战场上到还没有什么虽亲眼见着活人被炮弹砸成肉饼看着火枪在人身上打出几百颗洞看着原本活生生的人浑身是血倒地而死……看的多了反道麻木了。攻城那夜我站在城头看着城内火光四起夹杂着惨叫妇人小孩的哭声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触。反到是上了船后离开台南远离了那种气氛当时看到的种种情形方慢慢在脑子里过来过去……”

    苦笑一下将手中杯一举一饮而尽道:“不瞒两位前几天我一闭眼便是那些死人的面孔……我原以为我亲手处死过不少人当时对这种情景无所谓了谁知上了战场方知其残酷。”

    陈永华听他说到此处亦是喟然叹道:“不知死之悲安恋生之欢?见识一下战争残酷方才会明白‘兵者国之大事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的道理。”

    何斌亦道:“此战平台南实为不得已望志华日后对动武之事要慎之再慎。”向

    张伟瞄上一眼又道:“我知志华志向不凡不过现下新帝即位政事通明咱们身为藩守不要给朝廷借口的好。”

    张伟听他这般说话到是不置可否只又问何斌道:“最近那熊抚台可有什么谕令?”

    “到是没有别的只是又催我们保举台北卫的空缺官职。还有志华咱们的镇远军便叫台北卫军那下属的金吾等三卫是不是该改个名称?就是下面的校尉、都尉我的意思是再送一笔钱给熊文灿让他再给咱们一些千户和百户所的名义这样也可以多设一些官职指挥起来方便许多。”

    “不必。廷斌兄朝廷设卫是有规据的置以台北卫只是为了对咱们稍加约束不需要再增加千户、百户了我设的校尉、都尉、果尉其职守分明各领两千、五百、五十一样是很方便的。”

    说罢抚额向何斌一笑道:“那保举一事么……我看尊候占一个同知的职位其余四个佥事由全斌、张鼐、刘国轩、张瑞担任下面的经历、知事、史目便由他们保举任命回台北前我已令他们开列保举名册。”

    说罢将名册从衣袖中抽出递与何斌见何斌打开观看便转身陈永华笑道:“复甫兄这台北卫所的官职皆是武职你现下没有带兵此次只得暂且委屈。”

    将酒杯一举向陈永华邀道:“来满饮此杯待将来台北设官立府的这府之职必将仰仗复甫兄大才。”

    陈永华闻言微微一笑举杯同他饮了笑道:“做不做官儿我是无所谓只要官学办好我便知足了。志华最近学校的老师数量可是不足学生一下子增了那么许多校舍亦是拥挤我同廷斌说了他说校舍的事好办这便可以拨银子增盖只是这教师却是难寻的很。那些老夫子你让他背背死书还成因材施教那是想也不必想了。总归是要再寻些青年才俊来官学中种种新学问才好有老师教导如若不然老师尚且迷糊学生可怎么办?”

    张伟沉吟道:“这事我已经放在心中许久。自从大规模迁灾民来台这官学校舍和老师早就吃紧若不是攻台南之事甚急此事自是诸事之。况且现下台南亦是归我掌握那边也需要兴办校舍诸事与台北相同。这样复甫兄银子我和廷斌兄出要多少有多少由复甫亲去内地招募人材还需帮我寻得一个台南官学的学正复甫兄你看如何?”

    陈永华概然道:“这原是我份内之事你们放心交托给我去办我自当竭力办好。”

    两人说到此时何斌方将名册看完向张伟苦笑道:“你所保举的皆是现下台北卫所的军官帮办民政的一个也没有虽说卫所是武职不过终究要给一些名额否则的话难免大家会寒心。”

    “此事我思虑良久知道民无爵则乱心不过这武职有限人多粥少我亦无法。现在只得如此待将来奏报朝廷设立府县再说吧。”

    何斌听他如此说也只得罢了却又问道:“此次保举那熊抚台令你我同去你原本也说要与我同去现下又推辞不去这可使得?”

    “若说已受招安我是当前去拜见他一次。不过朝廷招抚亦有诱骗之事。当年胡巡抚骗海上大盗汪直便是一例。你我在台北乃是主事之人哪有都去的道理?更何况新打下台南我更是脱不开身。还是请廷斌兄辛苦一遭将此番战事报上去给老熊再送上黄金两千两让他好生保举咱们一番至于我就说我留在台南弹压脱身不得。”

    见何斌将脸一苦张伟忙恭维道:“廷斌兄上次去福州便足见大才这贿赂朝廷命官的学部在小弟可是拍马也追不上送礼亦是有学问在可别让我弄砸了才是。”

    说罢连忙举杯与何斌碰杯一饮何斌无奈只得将此事一个人揽了当下便命人拿着他的手令去金矿提取赤金金条又命人备船待张伟与陈永华辞出何斌便携金上船连夜自向福州去了。

    张伟回到府中虽略有酒意却是又召了罗汝才、高杰过府相见。见他二人进来张伟正捧茶啜饮向二人注目示意令二人坐下。待一口毛尖下肚觉得神清气爽便向二人笑道:“船上不好休息响午我便在家补了一觉晚上又去何府饮宴只得这会子将你们叫来可别抱怨。”

    高杰斜签着身子坐下听张伟如此说忙陪笑道:“这哪敢大人有命属下自当竭力报效哪有埋怨的道理!”

    罗汝才却比他沉稳的多听张伟客气也只是微微一笑他年岁较之张伟高杰也是大上许多身为农家时吃了不少的苦头不过此人虽外貌老实却生性油滑因受不得穷却是想方设法欺骗了不少乡亲若不是张伟将来招来只怕没准哪天便被人打死了。他贪图享受又不事生产张伟将来弄了来便委他做了军官每月几十两银子的俸禄拿着又有免费的大鱼大肉除了没有美女随侍此人简直满意之极。他又有些小聪明善于察言观色张伟令他做监军校尉正对他的胃口于是这台北军中无论何事他皆是按日具报成册报与张伟。

    见张伟斜眼看他罗汝才欠身道:“禀报大人冯副统领这些日子来没有什么异动每日上值下班张罗海防当真是忙碌的紧。至于留守的全军将士亦都是恪尽职守只是前几日有几个兵士斗殴被冯副统领抓起来打了鞭子关了起来余者无事。”

    “唔甚好。高杰内地和郑芝龙有什么动静?”

    “回大人的话。福建和朝廷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只是那郑芝龙前一阵子在安海下了个札子命所有过闽海的船只都要花钱买什么‘水引’……”

    “喔?什么水引是何意思?”

    “水引源自路引之意咱们大明百姓凡离开居处皆得由当地保甲会同官府开具路引方能上路这水引么是说凡是路过闽海之船只皆需他郑芝龙开具水引方能通行。自然这水引是要银子的。依据船之大小货物的多少来交纳银子不交银者不得通过。”

    张伟冷笑道:“郑一还真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啊!他这不是明抢么怎地巡抚不管那沿海客商也没有告他的么?”

    “那个熊巡抚也是个死要钱的主儿郑一收的钱自然有他一份他怎地会反对。至于客商人微言轻那郑一又上报兵部说是闽粤沿海盗贼众多验水引只是为了堪别盗贼至于收费多少那自然是提也不提的。”

    “好了我都知道了。这台北七镇可有什么不稳?”

    “回大人一切如常百姓安居乐业风调雨顺此皆是大人之功……”

    “成了不必再拍马屁。你回去挑选几个得力的下属此番我打下台南那边正在由军队管着民政这终究不是常理。待过一阵子便会由台北派吏员过去巡捕营也要派人过去一切依台北的例。”

    “是属下明白属下一定认真去办。”

    见张伟不再说话只低头吃茶两人知召见结束便都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出门而去。

    待这两人出门却见张伟身后帷帐内走出一人却原来是金吾校尉张杰。张伟见他出来向他笑道:“张杰这罗汝才办事还算妥当适才没有什么谎报瞒报吧?”

    “军中之事与他无关的到是全都说了。只是他自已前几天欲逼娶民女被冯副

    统领训斥若不是冯统领威胁说要报给何爷知道只怕他仍是不听。至于冯副统领最近常往何府跑有时还留着吃饭待爷回来后他除了早上在码头上迎接到是老实了许多。”

    “好我知道了。你的人不管别的只管盯着这些监军营的校尉们不论大事小事都给我盯紧了。你下去吧。”

    见张杰出门而去张伟便上床歇息只是在床上忍是暗自忖度:“想来这冯锡范知道都是何斌与熊文灿打交道没准将来能被老熊大用提前走走门路到也无妨。至于罗汝才好色史有明载其人狡猾多智只是爱美色美食虽兵多将广却是军纪废驰乃以十万众降李自成。此人与高杰一样只宜做走狗不能让其掌握一方……”略想一会便眼前一黑酣然睡去。

    待数日后返回却道熊文灿将保举名单拿去便已代朝廷允准。自此从张伟以下台北诸将及当初赴台的诸郧旧大都得了官职全台上下皆是喜气洋洋除了心悬荷人来攻当真是诸事顺心别无他虑。

    至十二月张伟攻台一直到二月初方有四艘荷人大型战舰连同十一艘武装快船来攻台南施琅用张伟所留方略先是示之以弱后以五艘大型战舰十四艘炮舰乘夜猛攻荷军原本便是虚应故事夜间挨了第一波炮击各舰便匆忙逃离战场那大型战舰到是无甚损伤只是小型的炮船被击沉数艘余者亦随大船逃跑。

    此战之后荷人知晓无法再图台南便派遣使者前来谈和在保证台湾的贸易航线后又赔付了二十万两的战争赔款附加卸下攻台战舰的所有舰炮方将连同揆一在内的数千俘虏接了回去。

    自此张伟终于在崇祯元年之初获得了台湾的完全支配权志得意满之余眼光自是瞄准了崇祯二年种种大变故陕西大旱皇太极经蒙古绕路进关掠山东河北数十万百姓金银衣帛无数……而张伟现在的所想的便是巩固台湾之余寻机插手大6。只是他不知道在他之前北京的崇祯皇帝却已经在想办法钳制台湾。

第四十五章 设县(上)

    崇祯帝注视着眼前熊文灿及张伟的奏章沉吟良久提起朱笔在熊文灿的奏章上批道:“所奏之事朕已知道着该抚酌情办理勿使该部寻机滋事为要。”

    又在张伟奏章上批道:“知道了。所奏之事照准。”他继承皇帝位已有大半年其实亦是接掌了由他爷爷神宗哥哥天启帝祸害的烂

    摊子即位以来除了剪灭魏阉之外诸事不顺连组两次内阁皆是不成。现下陕

    西赤地千里,终岁无雨,饿殍枕藉,哀鸿遍野他却又舍不得银子只是每日间心

    烦。好在所用闽抚熊文灿甚是干练上任便招抚了郑芝龙及张伟这两个海上巨盗他已考虑要升熊文灿为两广总督对付在广东沿海劫掠的海盗。只是那郑芝龙也罢了盘据海上的张伟在受抚后却始终不肯上岸此番又上了奏折言称打跑了台南的荷兰人请求加赏。那台湾啸聚了数十万贫民又有上万的军队崇祯心内委实不能放心。现下既然张伟请求加赏官兵到是可以在此事上想想办法。

    他却不知此番请求加赏却是何斌带着张伟所给的加封卫所名册赴福州时因又给福抚熊文灿送上一笔厚礼熊文灿高兴之余便当即要为张伟打下台南之事上奏加赏何斌不好推却只得应承便以张伟之名义给崇祯及兵部上了奏章请求封赏。原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谁料熊文灿思忖台北台南所据之地不小现又有数十万内地百姓在台这抚局是他一力办成唯恐日后生乱便也趁着此次机会上奏崇祯帝请求犒赏的同时亦指出需对台湾加以约束否则张伟位高权重手握大兵时间久了不免会生异心。

    崇祯览奏自然在心内暗赞熊文灿老成谋国只是自明朝中期海防便败坏的不成模样水师亦是早已腐烂若不是熊文灿先行招抚了郑芝龙朝廷却有什么资本来约束张伟?于是允准郑芝龙收取水引在海上先行警告现在崇祯下决心要在台湾设置官府由北京派官去台以监视台北卫所。

    崇祯决心已下便在此次张熊二人的奏折上准了保举一事却又御笔一批命熊文灿知会张伟朝廷决心要在台湾设立州县命张伟将台北台南户民田土数目详细报上再由熊文灿上报皇帝及户部确定是设府或州县。

    熊文灿得了朱批自然急忙召来台北卫设在福州的联系人员将旨意送到台北张伟接报却见崇祯在他呈报的奏折上的批示另赏赐他白银五十两何斌施琅等人也自赐银十数两有差张伟哭笑不得急忙找来何斌苦笑道:“廷斌兄你看此次麻烦可当真不小。那熊抚台让咱们上报田土民户数目这朝廷设县也罢了若是要咱们上交赋税那该当如何?”

    何斌亦是后悔不迭当初没有坚拒熊文灿现在惹出这般天大的麻烦他却也是想不出办法皱眉想了半响方道:“赋税咱们是坚决不能交纳的我想朝廷到也是志不在此关键是要派遣官员来就近监视咱们。”

    张伟点头道:“这到也是我想皇帝到也没有穷到想打咱们这海岛的主意只是因我打下台南忌惮我将来有可能会造反罢了。派了官儿来有什么动静便报过去那自然心里就稳当多了。”

    又笑道:“廷斌你切莫以为这是我那奏章惹的事此事于熊文灿断然脱不了干系。咱们银子送的再多到底也不如他那颗脑袋值钱若是咱们闹出什么事来他能安稳么现下禀报了皇帝就是将来出了什么事可也与他无关了。”

    “这到也是这老狐狸!”

    “现下急也无用咱们只能听任人家派官儿来了。嘿嘿只是这台北台南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朝廷不派兵来来几个文官又能如何?我料不久之后皇帝可能就无心顾忌咱们了。”

    “那咱们现下就写奏折同意了事?”

    “正是。不过廷斌兄需要你再辛苦一次去面见熊文灿将免斌税一事谈妥就说台北大半是去年过来的灾民生计困难请朝廷免斌。再有请朝廷只设县不设府就说台南台北来往不便无有道路可通设府管制不易就请由福建布政使司直管便是了。”

    “好罢我这便去安排船只立刻便动身。”

    “我便不送兄长你了陈永华只番赴闽却把闲居在家的天启进士何楷请了来当真是令人惊喜我现下就得过官学那边迎接人家。”

    “我到也听说了这何楷因不事阉党而闲居在家兴办‘紫芝书院’甚有贤名怎地复甫能有如此能奈将这名士请到咱们台湾来了?”

    说到此处何斌将腿一拍叹道:“可惜我今日就得去福州不能随你一同去拜

    见这位名儒待我回来一定要整治酒宴好生结纳。”

    张伟笑道:“来日方才廷斌兄不必着急。”

    说罢起身自坐车向官学方向而去。他心里亦极是纳闷想那何楷曾是京官虽

    闲居在家不曾起用却肯屈架来台当真是稀奇之极。

    待马车行到迁至新竹的官学新校舍张伟便下车步行只见官学门口立一铁牌:“官民人等至此一律步行违令者斩。”

    此铁牌是张伟特意令人在新学校门前铸立有鉴于学校内不少学生是官吏富商子弟在镇北镇时不论是学生或是其父母常有驱车直入校园之事张伟见了数次心中大怒乃令人铸此铁牌自此之后无论贵富子弟若是平民之子弟一律步行入校便是张伟本人来官学时进门亦需步行。此谓之学府门前无贵贱之分学者为尊之意。

    待入正门后一直走了半里多路程方到了陈永华办公备学之处。此新校舍乃张伟拨巨资所建拥有校舍数千间以学科分为数段极目看去只见那校舍房间绵延不断仅是操场便有十余个之多那操场最大之处便是未来的军校所在。张伟与陈永华熟不拘礼到了他房门前便一推而入却见那陈永华坐在正中身边团团围坐着十余人大半是二十余岁年纪只陈永华对面端坐一名黄脸儒生看模样却是有三十来岁见张伟目视于他便微微点头向张伟拱手一笑。

    张伟见他默然有君子之风一举一动无不有大家风范心中隐隐猜到此人便是何楷便向陈永华笑道:“复甫听闻你将闽人中的大儒何先生请了来不知这座中哪位是何先生还不快快向我介绍?”

    “志华你这人当真是冒失鬼。哪有这般直冲进来的道理!”

    “哈哈小弟失礼只是心慕何先生故而不及通报……”向房内诸人拱了拱手又笑道:“以弟所看这房内儒雅有先儒风范的必然是端坐于复甫兄对面的这位先生了?”

    “正是这位正是创办紫芝书院的何先生!”

    张伟闻言立时向躬身何楷行了一礼道:“在下向何先生行礼何先生大才竟肯屈尊枉顾台湾这弹丸小岛本岛有志向学的学子们当真是三生有幸!”

    又道:“张伟无才无德无以可报先生张伟知先生以培育英材为毕生乐事故而先生既然来台有关这台北官学的一应所需之物只要先生张口张伟无不具办绝不敢怠慢!”

    那何楷自然早已知晓张伟便是这台湾之主虽说名义上只是台北卫所的卫指挥使但这全台之境早便在张伟控制之下朝廷只是虚应故事罢了。他早年曾任京官大官儿见了不少象张伟这样年纪轻轻便一手创下如此基本的英杰却也是第一次得见张伟甫一进门他便知此人不是凡品见他毫无顾忌的打量房内众人心中亦已猜中此人就是张伟待其与陈永华一番对答自是确定无疑。他现下已是白身于礼而言见了张伟却是要下跪见礼却见张伟却向他一躬当下急忙站起将张伟两手一扶急道:“志华兄怎可如此!何楷一介平民担当不起!”

    “何兄肯来助张伟一臂之力张伟行上一礼却又如何何兄当得。”

    “此番陈复甫到我书院相请我初时却是不愿的待听说志华兄的种种举措方始动心待派了弟子过台来实地参观方确定了来台的决心。此次过来也是本人的素愿为天下教英才亦是何某的幸事志华兄不可再客气否则便是要撵走何某啊。”

    张伟听他说完方将身一直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唯有多谢而已了。”

    众人经他这么一闹场面却是比适才热络了许多何楷此次带来不少年青弟子各人都是踌躇满志只是不知道张伟为人到底如何他们之前听说了不少张伟为人专断铁血敢杀之事却不料他在此处却是如此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朝廷三品大员的势式各人都是心头一松脸上浮现笑容。

    却见张伟向何楷问道:“听说何兄在闽创办的紫芝学院亦是闻名乡里何兄来此那学院却是如何料理?”

    何楷叹道:“此事一提便足以令人伤感。何某创建学院原只是打算闲暇之余能为朝廷教导出一些可用之才哪有半分谋利的打算?却不料那周遭上下人等皆以为何某靠这书院赚了不少银子寻常人等自是不敢来寻何某打秋风只是那些官员……唉隔三岔五的来寻麻烦何某不堪其扰正欲结束书院却不料复甫兄前来相邀何某便决心来台继续教授学子。”

    说到此处又向张伟笑道:“原本到也不知道此处究竟如何抱定了不合则去的打算现下来台见到如此宏伟宽大的校舍又有指挥使大人鼎力支持何某哪敢不竭心效力依指挥使大人的举措潜心教学?”

    他身边弟子听到此处亦向张伟笑道:“学生不管别的只是在这官学门口见了那铁牌便知道这台北上下如何重视教学之事了。”

    当下各人说的热络又将张伟关于官学的分科办学方针拿出来讨论一番自何楷以下无不对张伟废除八股教学细分学科的办法大加赞赏。何楷叹道:“自唐宋以降无不用科举用人本朝太祖又用八股取士。寻常书生每日只知四书五经哪知唐宗宋祖?除了子曰诗去再无所长这样的人于国何用?难怪咱们中国之国势每况愈下若还不幡然改变别寻良法只怕数百年之后中国将衰颓的无以自立。”

    张伟正待击掌赞叹却又见何楷皱眉道:“只是志华兄设的明经明算明射各科吾都赞同却要引那西学进来何某不敢苟同咱们华夏于他物或有不足于外国之处这学问么数千年来都是外国人向咱们学习哪有咱们倒转了向他国学习的道理?”

    “何兄我到不是要学子们向外国人学习只是海纳百川国外之人亦并非全是蛮夷那欧罗巴州之人能远涉万里重洋来到此处又有强兵利炮他们的学问亦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大学士徐光启便也曾潜心西学于历法制器皆有很大的成效何兄以为如何?”

    “志华兄这么一说何某到觉得自已鼠目寸光。只是有一条那洋人的制器科学咱们能学其余的政治文学之道不学也罢志华兄以为然否?”

第四十五章 设县(中)

    张伟自是知道这些传统的士大夫要改变起来甚难他自已到也不想将中国传统文化中优良的一面全然否定西学有西学之长难道中学便全无是处?只是现在西方的政治与法律制度已然远中国这才是他竭力想借鉴学习的见何楷现下坚持不授西学张伟便笑道:“何兄既然如此说那么何兄自去教授国学至于西学中有一些好的我去寻一些西人老师来教授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如此便可行了吧?”

    “那是自然!”

    何楷听得张伟所云:“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一说心中大畅一时间面露笑容抚掌称善陈永华见气氛和睦心里也是欣喜的紧。当下便由张伟领头带着何楷及其随行众弟子一起随张伟出门到张伟府中饮宴。

    何楷步行出了校门登上马车的一瞬间却突然悟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不是还要学西学么!”

    心内原本还要与张伟折辩几句却又见各人都春风满面登车而去心里暗叹一声只得罢了。

    中午接风酒吃过张伟便与何楷商定了年金用具等事暂且还由陈永华领学正待台北台南皆设县后由张伟保举由陈永华任台南教谕何楷任台北教谕这教喻只是从七品的小官以何楷陈永华之能原本亦不在乎区区官职只是台北教舍已然齐备台南却要一切从头草创两人到是为去台南争的脸红还是张伟言道陈永华比何楷年轻不少吃点辛苦原也是应该亲自拍板定了下来两人这才无话。

    张伟待台南诸事平定又派船将陈永华等一干人等送至台南调周全斌领神策军返回留施琅于台南镇守全台海域刘国轩守大员戒备外海张伟又令高杰加强金矿护卫非张伟亲下手令任何人皆不准进入。

    待何斌至福州返回得知熊文灿对台北的一应要求皆已答应他原本便不图台湾的那点赋税见张伟答应朝廷设县自然是喜不自胜些须条件自然是满口答应。待何斌回台之际却又问及台北炮厂一事原是张伟奏折里提起台南一战曾使用自铸火炮崇祯正为辽东火炮不足头疼览奏之后便令熊文灿查实台北炮厂一事熊文灿却又如何能得知台北情形?到台北之人只能在港口码头逗留稍走近一些便有台北巡捕营的兵丁跟随想要打探消息谈何容易。他派了几股细作都是无功而返此次见何斌亲来无奈之下只得开口打听何斌无法只得炮厂一事告之只是将规模和制炮的度水准大大缩小一番饶是如此亦是比当时明廷下属的任何一处铸炮厂的规模皆大熊文灿听报后默然不语端茶令何斌出门当即便令属下清客写了奏章将台北之事报与崇祯。

    待崇祯元年四月终于接到福建知会朝廷派下的台北台南知县即将到任只是令张伟何斌郁闷的是崇祯听说张伟有炮厂后颇是心动只是当日何斌说明此炮厂是张何二人自掏的腰包只说现在两人都是朝廷命官他到底也不好朱笔一批便将那炮厂拿了过来。三番四次的考虑思量过后便决定派个干才过去一来学学张伟的炮厂是如何运行二来借个名义掌握炮厂以备不时之需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他大皇帝要属下“乐输”几门大炮做臣子的还能拒绝不成?便下旨起用了一名“冠带闲住”的火器干才授似兵部职方司员外郎一职前去台北炮厂充任赞画。

    圣旨在台北一开读张伟表面上自是山呼万岁不提肚子里却是将崇祯和熊文灿的直系女性亲属问候了个遍他身后诸人见他神色不愉虽圣旨中封他为“建武将军”品阶升了两级有了从二品的将军爵位各人原本要上前道贺一番也只索罢休。

    那宣旨的校尉原本是绵衣卫的百户哪曾见过接旨人如此脸色他是骄横惯了的人物当下便要不管不顾吵将起来何斌见那校尉一脸怒色忙上前圆场道:“建武将军他早上受了风寒不是有意怠慢请校尉莫恼。”

    说罢又递了一块金锭与那校尉方见他神色转和笑咪咪去了。何斌自又安排他上船去了。待回头转身正要相劝张伟却见张伟捧着圣旨神色却与适才大大的不同不但没有不悦之色眉眼间反道是喜气洋洋何斌大诧忙上前问道:“志华你该不是气晕了头吧?怎地现在看着圣旨又是这般神色?”

    “廷斌我适才气闷不过简直想令人砍了那校尉反他娘的。皇帝也未免是得陇望蜀设官立县也罢了还派人来‘赞画’我的炮厂我要他赞画个鸟!”

    他这般大逆不道之言出口身后的台北诸将却是无甚反应何斌只皱眉道:“志华咱们既然已受了抚总该有个臣子的样子皇帝也不是要咱们的炮厂只不过派人来学习一下又有何妨。便是要咱们铸上几门炮献上去只也去打女真人你不是一向最恨辽东之事么现下找你要几门炮就不成了?”

    张伟听他一说冷笑道:“廷斌若是这火炮果真能助大明击败那女真蛮子不要说几门几十门上百门又如何?朝局腐烂你不是不知辽东的关宁铁骑再能战吃得住后方掣肘和前方乱指挥么。”

    见何斌还要辩驳张伟又展颜笑道:“好了廷斌兄咱们不争这事。此番朝廷给我派来的这位兵部员外郎当真是是个宝贝呵呵抵的上百门大炮!”

    说罢仰天大笑乐不可支身旁的何斌和周全斌等人面面相覤周全斌忍不住上前问道:“大人到底是什么人令大人你如此开怀?”

    “嘿嘿尔等现下不知等将来自会明白。这位孙元化赞画可是皇帝白送的人才我却之不恭只好笑纳了。”

    见各人目瞪口呆不知所已张伟又皱眉咂嘴道:“就怕他……算了先笑纳恩笑纳之。”

    说罢向何斌笑道:“知县是谁圣旨里到没有说可能皇帝只是在乎炮厂知县便

    随便挑了两个来。他们明天就到先暂且安顿在我府中等上任了再说罢。”

    交待已毕便自得意洋洋回府去也。其余人不知张伟却对这位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基督徒文人、火器专家、政客、领兵统帅知之甚详。他曾经系统的学习过徐光启翻译的《几何原理》用来铸造改良大炮的弹道。朝鲜人曾评价孙元化曰:“清俭口雅虽威武不足可谓东门得人矣”。先是在天启六年被举为“边才”与袁崇焕一同守宁远负责督造西洋大炮袁击退努儿哈赤靠的便是孙元化所铸之大炮袁崇焕向天启帝举启孙元化曰:才识两精”天启帝亦夸奖道:“宁远大捷年来仅见。”于是大赏有功人员孙元化得白银十二两正。原本便赏的太薄后来孙元化又得罪了阉党被令“冠带闲住”直到崇祯元年起用后来又任登莱巡抚节制祖大寿、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这样的领兵大将又曾上疏崇祯请以西洋大统练兵又曾买马组建骑兵在登州铸有仿西式大小火炮五百门崇祯三年曾下旨褒奖孙曰:“实心任事”待后来孔有德反拘孙元化也因慕其人而放归之谁料崇祯却不理会臣子是否忠心因孙某坏了事便下旨砍了脑袋了事。按照原本的历史路线孙元化在崇祯元年该当是回京任职因其是徐光启门生徐在崇祯初年颇受皇帝器重故而孙元化到也是扶摇直上此次崇祯帝重视台湾岛炮厂终于将这位知名的火器专家派了过来无心之中让张伟得了一人才张伟又岂能不喜?当即便打定了主意不论孙某降是不降总归是留在台湾休想离去的了。

    当夜张伟喜滋滋入睡待第二天仆役将他叫醒梳洗一番便听人报了码头上官船来到张伟坐上马车便向码头而去。

    待到得码头何斌以下所有的台北吏员皆已到码头等候因并无台北卫所之事周全斌等台北将领到是一个也未来待张伟到得码头何斌正命人鸣炮欢迎又令巡捕营官兵摆队相迎着实是给足了朝廷的面子。

    待肃静回避等牌、棍先导下船上岸至船上走下三位身着官袍之人打头的头戴乌钞身着五品文官补服自是那孙元化了史载此人“相貌奇伟”张伟原本以为必然是高大英俊之士现下见了他却是个高个儿胖子大脸盘小眼睛下巴微有胡须原本张伟还打算在他眼中看到“精光四射”后来见他楞着张四处打量眼泡微肿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心中奇怪心道:“难道这人便是‘英才’看起来可大大的不象啊。”

    肚里嘀咕却是笑嘻嘻迎将上去向孙元化拱手道:“孙先生有失远迎请恕张伟无礼。”

    “张将军客气您是二品将军卑职该当给您行礼才是。”

    “先生不必客气我早便听说先生在宁远协助袁大帅击走那努儿哈赤那老头起兵打了几十年的仗未尝一败却伤在了先生所铸的红衣大炮上一怒之下呜呼哀哉先生之大才实在是令弟倾慕。”

    孙元化到没有料想到眼前这前海上大盗现任的卫所将军却对他的光荣历史知之甚详明朝文人历来轻视武官别说张伟这样的小小卫所官儿就是当年在辽东与袁崇焕一同守辽东时手下什么将军总兵之类的汗牛充栋却哪里能将张伟这海盗看在眼里?此番来台不过是禀承帝命前来看看这海外蛮荒之地到底能铸出什么好炮来待堪察完毕他自然是要回京述职复命的故而那两个知县都带了家眷来他却只身一人前来上任现下见了张伟如此诚垦客气心里又是得意又有些须感动便向张伟笑道:“将军实在是太客气了元化担当不起。”

    何斌见张伟只顾着与那孙元化寒暄却把这两位知县晾在一边便趁着孙元化的话头过来笑道:“志华咱们可不能怠慢了两位知县请孙大人暂歇志华过来迎接两位知县。”

    因知县的官阶与张伟相差甚远待张伟一走近那两位的知县便抢先躬身一礼向张伟呈上手本齐声道:“卑职史可法王忠孝拜见指挥使大人。”

    “唔两位请起。”

    张伟打开手本细细看去只见那手本上用毛笔小楷细细写了两人的履历姓名

    看了一回便将手本一合交还两人漫不经心问道:“你们两位哪位是史可法哪位又是王忠孝?”

    张伟一问其中约二十六七的知县便又躬身行了一礼用着浓厚的河南口音答道

    :“卑职便是史可法。”

    “嗯……你此来不易记得要实心任事……”

    说到此处张伟忽然头一懵心道:“史可法?!史阁部大人?”只觉眼前一黑

    立时晕头转向差点载到在地上。

第四十五章 设县(下)

    张伟晕头转向之余勉强定住心神半响方又向那史可法笑道:“你可是字宪之河南祥符人士?”

    那史可法闻言大诧忙点头道:“下官正是河南祥符人士亦正是字宪之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如何知道?”

    “这个呵呵……”

    张伟干笑几声答道:“朝廷要派知县过来我总得打听一下来历免得失礼啊。”史可法听他如此说方才释然笑道:“下官多谢大人关心。”

    何斌在一旁听了却是不信张伟的鬼话心道:“傻子都知道你不喜皇帝派知县来哪会有心思理会是谁这话骗的了史知县却是骗不了我。这张志华鬼鬼祟祟又不知道在弄什么鬼了。”

    张伟自是不知道何斌腹诽拉着史可法的手又是好生勉慰了几句方转头看向那年

    纪稍长的知县那知县见张伟看来到也不等张伟开口向前一礼恭声道:“下官王忠孝见过指挥使大人。”

    “好好好不必多礼请起身。”

    张伟频频称好的同时心中又在暗想:“王忠孝名字起的当真是伟光正之极啊不知道又是什么来头一时却想不起来……”

    见那王忠孝模样虽不是很出众眉宇间却有股温润儒雅之气举手投足比史可法更加的持重守直一来是年纪稍长二来显然是所谓读书人读书养气的功夫了。

    一时半会想不起是谁便将手略拱一拱虚邀一下迎接一事便告完毕。

    那孙元化原是极不喜这些俗礼在京为官之时便因失礼于长官受过训斥同僚也大半不喜他那随意不拘的作派现下因初来台北见张伟等一干台北官吏嬉笑相迎到也不好拂袖而去候在原地枯等无趣便四处张望一看之下到教他出这台北码头与其它码头不同之处来。他原本到过辽东曾数次登过皮岛全国各地的沿海码头也去过不少却甚少能与台北码头相比拟者。

    极目看去只见一条四十米宽的青石大道通向内6大路两边皆种植柳树初春时分因这台北比之内地温热的多柳树都以芽抽枝远远看起两边垂柳依依长长的树枝随风轻摆他游历全国各地何曾见过如此平整美观的道路?再看那码头绵延逶迤数里分为渔船、商船战舰停泊区岸上的建筑皆是美观整齐那渔船及商船停泊区虽是有数百艘船来来往往却也是秩序井然一切调度皆有官府小船及岸边高塔进行那岸上也是干净整齐虽是人来人往不断却丝毫没有内地码头那般的脏乱。他此来便是自厦门码头上船那码头嘈杂脏乱港口处死猫死狗垃圾成片未开船前于船舱内便是冲天的臭气再加上那船家的吵闹油烟虽是官船亦不能清静诸般气象哪能同这台北码头相较之万一?

    心头暗赞之余却是也不免对张伟这位台湾主事之人起了好奇之心看那张伟相貌平平举止虽说是豪爽大方待人接物亦是平易近人只是实在看不出来他二十四五的年纪便可以创下这般基业还能整治的如此出色。因见张伟与两位知县见礼已毕孙元化便张口道:“指挥使大人咱们可以去台北官衙了么?”

    “自然自然不过天近响午请各位去我府中在下略备薄酒为各位接风洗尘请务必赏光。那台北衙门正在扩建需得加建后院方能住入在此之前还得请各位在我府中暂住。”

    “如此也好那便叨扰大人了。”

    张伟见史可法与王忠孝尚在迟疑便笑道:“两位难不成去露宿街头不成?还是随我去吧。”

    那王忠孝施了一礼道:“下官们随便找些旅馆也能将就歇息。不敢打扰大人。”

    “唉说的哪里话来!几位到了我的地头难道还让我将诸位赶到大街上去么?再有这台北甚少有行商过夜大多是办了货即刻便行生意人最怕耽搁就算是有暂留台北的亦是不许离开码头是以咱们台北是没有旅馆的。”

    见两人还在迟疑张伟自是知道他们临行前皇帝自有交待不得与台北众人太过挤近心里嘿然一笑心道:“这古人通信不便皇帝只说不能太过接近要保持距离可惜啊这临机处置又教他们怎么办?现下拒绝我可是他们理亏!”

    那史可法与王忠孝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法史可法到底要比王忠孝有决断些便向张伟笑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下官们便不客气了。”

    一旁孙元化早便等的不耐烦他没有到京师而是直接在家接了圣旨便来台湾崇祯原也不指望让他留台故而也没有什么特别指示此人一向与人际关系阴谋政治上幼稚的很哪里能晓得这两位拖拖拉拉的知县实是受了皇帝的指令务必要监视张伟不得与台北之人过从甚密两人接命之后便商订了几项原则这不吃请便是其中之一了。现下张伟不但要请吃饭还需住在张府两人原先想的原则在张伟笑咪咪的邀请下立时碰的粉碎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心中只道:“这可是你请我的我总之不念你的情就是了。”

    心里明知只是自我安慰也只得强挤出笑容史可法答应之后便转身向从家中带来的长随道:“吩咐轿夫将轿子抬过来。”

    孙元化与王忠孝便也各自吩咐家人将停在岸边的轿子提来孙元化又向张伟笑道:“大人还需麻烦人在前引路才好。”

    “路么顺着路一直走自然就到镇北镇了。只是几位不需提轿我早已命人备下官车行起来又稳当比起轿子又快几位坐车便是了。”

    说罢便向不远处官道上树阴处招上一招便有三辆特意打造的辂车驶了过来四马而驾前设御者红黑漆太平盘辂设云顶镀金兽头四轮十八辐除了少上一些佩饰车身稍矮以及没有镀以龙头一切规制皆与皇帝大辂同。史可法等三人一见立时同声向张伟道:“张大人这未免僭越太过!”

    张伟诧道:“僭越?没有啊!台北七镇纵横数百里皆是以官道相联辅以官车来往众百姓亦是乘坐马车除了没有镀金佩饰亦有两匹马的小马车外一应模样皆与此车同若是僭越这台北数十万百姓大多僭越过啦。”

    他此言一出史可法等三人面面相覤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答为好过了半响方有那王忠孝吃吃说道:“大人虽说如此这马车的规制与皇帝大辂同做臣子的万万不敢乘坐我等三人还是坐轿便是了。”

    张伟冷笑道:“诸位可知我这台北虽是一县地方人口却相比拟内地一府几位不肯坐车难道成日要打锣坐轿下乡惊扰乡民么?你们又是文人骑不得马若只是坐堂办公又怎能知地方情形!皇帝派你们来可不是尸位素餐的吧?”

    孙元化到还无可不可史可法与王忠孝听他说的有理一时间辩驳不得只是涨红了脸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张伟见孙元化神色转常不再面露惊愕之色便向他笑道:“以孙先生大才难道这台姓都坐得孙先生反倒不敢么?”

    孙元化吃他一激当即便把下袍一掠纵身上车端坐在车上向下笑道:“这马车看起来威风坐上去不过是看的远些到也平常。”

    张伟大笑道:“好!不愧是徐光启老先生的弟子!”

    又向史王二人道:“如何?入乡随俗吧?”

    两人无耐只得也扭捏着上车心中暗念罪过待坐上座位举上四看这马车不比他们坐过的骡车之类宽敞高大的很陈设又精致舒服两人虽初始尚觉得别扭待车夫将鞭一扬马车飞行将起来那道路又平又直两边又有柳树成行再看向四面庄稼皆是长势喜人不觉在心里叹服:“原本只以为张伟是寻常海盗不想把这台北治理的如此当真是可惊可叹。”

    史可法原本一心要在台北施展拳脚使得台北众平民百姓心向大6忠于大明现在看了路边情形心里已是失了信心只道:“这张伟把台北治理的如此我还怎么与他争民心?”

    待车行十数里亦不过费了小半时辰功夫到了那镇北镇外便可见大路两边次弟排列了不少成片的房屋。与一般平房不同那些房屋高大轩敞隐约可见每间房内皆有不少人影来回奔忙孙元化等三人奇怪忙问了驾车车夫方知道是张伟何开放式等人兴办的丝、布、瓷器、砚、笔、墨等工厂虽说只兴办一年有余已是用工十余万每天来往于台北码头的船只大半是前来运送货物出口贸易的。史可法又打听一番方知在新竹镇还有不少糖厂大屯山脉尚有无数的铁、硫碘、硝石矿每天都有数万矿工奔忙开采所得矿物除满足自用外尚可贸易获利。这台北近八十万人真正靠种地为生的只是半数。

    史可法听得这些心内更是吃惊只道:“原来这台北之富已是甲于江南!”

    到了镇北镇上却又是一番不同景像镇上大道又比通行大路宽上许多除了一样是青石辅路外大路两边却又种满了各式花草两边房屋皆是数层的小楼皆是青砖碧瓦搭建而成临街的一面开窗因是正午时分隐约可见那些楼房内有主妇忙碌一阵阵饭菜香气飘扬而出史可法等人皆是晕船那孙元化更是吐的不知人事下船之际张伟见他神情萎靡正是因此。现下闻了这些香气眼前景色又是如斯三人都顿觉饥饿那孙元化腹中更是如雷鸣般叫将起来。

    到得张府门前到是未如三人预料那般豪华壮丽进得大门虽说这府邸的大小规制较之京城贵戚也毫不逊色只是那房檐屋顶却没有什么华丽装饰进得正厅大堂亦只是平常摆设什么檀木古董之类却是丝毫没有见到。

    待仆役送上铜盆面巾请三人到偏厅宽衣洗沐洗去脸上尘土又换上主人特意备换的宽大家常衣袍三人皆是觉得神清气爽那孙元化的肚子未免又咕咕叫了几声。待洗沐完毕自又有仆役将三人领回正厅张伟何斌何楷等人皆已在厅内等候三人进来不免告一声罪过又推让一番方让张伟坐了主席其余各人各依品级而坐。

    张伟见各人坐定便将手中酒杯举起向各人敬了一巡众人又你来我往喝上数巡那孙元化原本酒量不大又晕了船现下虽是肚饿菜未吃几口酒到喝了几巡见张伟举杯向他敬酒脑子一晕张口说道:“张大人我看你在这台北弄的这般大好局面想来你志向不凡该当不会是想造反夺了大明江山吧?”

    张伟听他冷不防说出这一番话来却是一楞史可法与王忠孝也是没想到孙元化此人尽然如此大胆他二人虽有此想法却是只字不敢吐透不防孙元化意然一口说将出来。

    当下满桌人等就连何斌在内均停杯住饮看那张伟如何做答。

第四十六章 制约(上)

    张伟听他冷不防说出这一番话来却是一楞史可法与王忠孝也是没想到孙元化此人尽然如此大胆他二人虽有此想法却是只字不敢吐透不防孙元化意然一口说将出来。

    当下满桌人等就连何斌在内均停杯住饮看那张伟如何做答。

    却见张伟从容笑道:“孙兄你可知我手下有多少人马?所需粮草几何?我若举兵而反后方需有多大的能量支持?”

    孙元化醉眼迷离想了一番方答道:“据内地传言你手下约有万人战船数十啸聚海上不服王化这台湾治下约有百余万民若你想挥兵入内地只怕开始尚能纵横一时待朝廷调拨闽、粤、浙、直隶各总兵官带兵围剿辅以地方卫所乡兵只怕你是越打越少稍有不慎便陷身内地想逃回海上亦不可得。至于所需粮草从台湾运转不便且容易被截断若是从内地征调亦是休想。你若是劫掠只怕不等官兵围剿地方的乡兵便可以令你头痛了。”

    张伟听他说完到也不恼只抚掌笑道:“孙兄不亏是打过仗的行家这番话说出来可比我什么辩解都灵。我用心治理台北不过是两个想头一来自已财二来让跟随我的属下和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庶已不愧于心便足矣了。”

    看看史可法等人露出释然的表情却又突然道:“至于什么报效朝廷忠于皇帝我这海外野民却也是不想的。在这台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的话便是王法规据如此诸位慎之。”

    他这番**裸的威胁之辞一出口原本便紧张的气氛愈加凝重史可法将酒杯一顿拱手向张伟道:“大人这话下官无论如何不能赞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滨莫非王臣。大人虽自海外归来到底是中国之民哪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语若是如此可法等不敢逗留这便请大人放行让我等返回让大人在此称王称霸便是了。”

    张伟冷笑道:“我祖上可是宋人就是要尊只尊赵宋的皇帝!”

    他这般蛮不讲理到弄的这三位儒臣不知道如何辨驳是好过了半响方由王忠孝答道:“那赵宋已亡现下的中国却是大明的天下大人是中国之人自当要奉明朝为主。”

    何斌眼见气氛越来越僵忙笑道:“诸位莫气志华千好万好就是一饮酒便爱胡说他这是酒话诸位可千万莫要当真!”

    如同配合他一般张伟仰天打了几个哈哈笑道:“啊……是有酒了诸位先生莫怪我是粗人……适才是酒后胡言罢了……”

    说罢“砰”的一声倒在桌上不消一会功夫便是鼾声大作。他这般一倒各人自然也无法再饮当下由张府中仆役将孙元化等三人引到后院各人都安排了一进独立的小院诸样家俱也亦齐备除孙元化没有家眷史可法与王忠孝都是带了妻子儿女而来现张伟安排的妥帖心里自是感念。

    那孙元化空腹饮酒早已是醉眼迷离待仆役将他引入房内他往床上一倒便自呼呼大睡。那史可法与王忠孝却是无法入睡两人初入台北便吃了张伟好几个闷亏他们皆是崇祯元年进士虽说那八股文章做的如花团绵簇这政治阴谋斗争却是不曾涉足只是史可法到底是治世之才脑中将上岸后诸般事情过了一遍心中已是有了定论见王忠孝愁眉不展闷坐于椅上便向他笑道:“王兄事已至此愁亦无用。我等当拿定了主意若是张伟反叛咱们为皇上尽节便是了。”

    “我意亦是如此只是悔不该将家眷带来连累家人我心中不安!”

    史可法叹道:“若果真事情坏到那个地步也是各人的造化不好我料那张伟不会让咱们把家人送回王兄若是心存此念还是打消的好。”

    又笑道:“不过王兄且放宽心张伟虽说是桀骜不驯我看他只是对朝廷心存不满现下说他想造反那也是没影的事。他虽说有些实力到底不能和大明举国之力相抗衡便是那福建的海防游击将军郑芝龙我来前打听过海上实力亦是不下于张伟他若是敢反又岂能接受朝廷设县!只是他心中郁积的不快今日拿我们做脸泄罢了王兄台北之事不足为虑不足为虑啊。”

    王忠孝闻言亦道:“当今圣上是中兴令主即位后诸般举措皆是不凡只要大明国力蒸蒸日上他这小小土霸王也只有袒露上身身缚草绳向皇上求饶的份!”

    又疑道:“只是这张伟如此蛮横咱们这县官可是不好当啊。”

    “无法咱们只能用心去做方能上不负离京时皇帝殷殷嘱托下不负台湾这百万苍生黎民求仁得仁罢了。”

    两人又嗟叹一番商讨了一番为官之道只是这两年都是去年刚中的举人和进士到台湾来之前不过是埋头苦读的书生又哪里有什么为官之道可以研究?到是史可法曾师从于明末东林大儒左光斗那左光斗因于魏忠贤做对而被投入诏狱打的浑身稀烂那史可法到是不惧自身安危前去探望老师一次在狱中又被左光斗大大的教育一番因此现下年纪虽轻心里却早便是水火不浸沉稳干练远胜于常人。

    待第二天天明自有张府下人侍候起居这三人原本也是寻常家境随身带的几个长随而已哪曾享受过如此待遇?孙元化见眼前早点便是摆满了一桌他到是吃的痛快王忠孝与史可法到是不敢多吃生怕这些享受把自已潜移默化眼前小菜虽多也只是用筷子略点几下将就着吃了一碗稀粥便将碗筷放下那王忠孝便问道随侍在旁的张伟家人道:“你家主人何在?”

    “回老爷的话我家大人清早便出门查看各家工厂临走教小的好生侍候几位老

    爷若是老爷们问起便教老爷稍待等他回来。”

    三人听他说了到也不在意那孙元化吃完将嘴一抹便向那家人道:“既然你们爷没空你去寻驾马车来载我去台北炮厂我要去看炮。”

    那家人闻言只笑着打了个拱手回道:“老爷见谅大人曾吩咐过几位老爷用餐完了可以到镇上略逛一逛若是要出镇什么的还得等他回来才是。”

    “咦!他要将我们软禁不成?”

    “老爷您这是哪儿的话!咱们家大人说了几位要在镇上逛逛那是只管自便只是出镇关防不便还是由他先领着的好待台北巡兵和各处的守卫都接到命令再给诸位老爷下通行火牌那时候几位只管请便。”

    史可法见孙元化还要争论便将他手一拦笑道:“张大人也是好意现下诸位示谐咱们便自已四处逛逛也是大人美意。”

    “可是我想早些完事好回京赴命。”

    “孙兄操切之间只怕不得要领匆匆回去只怕也不好向皇上交待便多待些日子又如何权当是陪我和王兄了。”

    那孙元化鼻中一嗤道:“这弹丸小岛又能铸出什么好炮来了皇上只是风闻让我来看看罢了也好我便只当多陪两位年兄就是了。”

    说罢便令那家人领着三人出了张府大门于镇北镇四处漫无目地的逛将起来三

    人昨日乘车而来尚且惊诧于这镇北的繁华现下各人在这镇北街头漫步而行脚踏在干净整洁的青石大道上耳边是来自南方诸省的行商讨价还价的声响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当真是热闹非常又见那四处商行店铺虽是来人行商不断却是秩序井然丝毫不乱又见大街上到处都一尘不染干净非常便是那商人讨价还价也是没有人大声喧哗。

    史可法轻轻抚摸街头的一颗桃树向孙王二人叹道:“三代之治咱们是无缘得见只是这台北之治当真是当的起君子之国的评判。”

    王忠孝亦点头道:“商人重利百工重艺这台北尽是工商之人诸般行止却是

    那读书经年之人亦是不可比当真是令人可敬可叹。”

    那孙元化原本也是赞叹不已听这两人如此说便也连连点头称是正待也随喜赞上两句突然觉得喉咙一痒于是便瞅准了无人之处“呸”一口吐出一口浓痰来这原本是寻常之事他正待转头与史王二人攀谈却突然觉得胳膊一紧回头一看却见一头戴黑帽腰缚黑带之人将自已拉住他本待火却见那人腰悬大刀便将口气略缓一缓道:“这位兄台为何要拉住在下?”

    “你这死囚来台北不知道台北的规据么?在大街上吐痰的罚银百两若是拿不出银子来鞭十五你说你是要认打还是认罚?”

    又见史可法手中摘着一朵桃花那人脸色一变右手仍是拉住孙元化不放左手却掏出一支短木哨来“嘀嘀”吹了几声史可法等人正做没理会处却见不远处街角又冲出两名同样打扮的人来原来拉住孙元化那人便向赶来的人笑道:“今儿好彩头抓了一个吐痰的却又有一个折花的一并拿下带回巡捕营内处置吧。”

    史可法等人见那几个公人拿张做势的从腰间掏出细细的索链来他们几人何曾受过这般折辱那孙元化便气道:“你们混账!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便敢如此放肆!”

    那公人笑谓身旁围观的镇上百姓道:“这几个死囚口气到是很大什么人?你便是当今皇帝违了这台北的法也要受罚!”

    那围观的百姓到也凑趣有几人便随着那公人的话音说道:“上回何爷在车里不小心吐了口痰不也是生生认罚了一百两么在台湾你们能比何爷还大么!”

    那公人也不理会将手中铁链向孙元化头上一套向前一牵便要将孙元化带回

    巡捕营其余两名公人将王忠孝及三人身边的家人一推其中一人也掏出铁索来便要将史可法拿下。

    孙元化与史可法气的脸皮通红偏两人又只是读书人那几个公人个个身强力壮手上布满老茧显是成年累月习武弄拳的主却哪里想抗的过?眼见便要被这几人带走却见不远处那张府家人气喘嘘嘘跑来拍手喊道:“且住且住这几个人是张爷的客人先不要锁拿!”

    那公人却是认得那家人见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便笑道:“老李何苦这样。左右不过是罚银的事我看这几位衣着光鲜区区两百两银定然是拿的出来便是拿了去也不会受苦你到是小心把自儿的老骨架子跑散了。”

    那家人扶着腰定了定神待气喘匀方向那公人呸了一声道:“你知道个鸟。这几位大爷是朝廷派到台北的赞画和知县老爷张爷吩咐了千万不能慢待你现在你铁索套在朝廷命官的脖子上张爷知道了可怎么作你呢!”

    那公人迟疑片刻却不肯将铁链放下只道:“不论是谁违了大人的令都得受罚我现下要是把他们放了只怕我才不知道会怎样呢。”

    又道:“若要放人只得劳烦你亲去拿大人的手令来看不然我亦无法。”

第四十六章 制约(中)

    见那家人迟疑不动那巡捕又道:“只怕是大人也不会破坏他自个儿的规据依我的见识两位大人不知者不罪就由咱们把大人的《台北七镇通令》宣讲给这几位老爷听了然后再罚上一半的银子也就是了。”

    当下也不顾史可法等人脸色铁青只管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念将起来。这《台北七镇通令》是张伟于前年制定是《台北七镇律》之外的民事法令将张伟对台北种种生活习俗的改变以条令的方式颁布实施凡有违者绝不宽贷。按说每个进入台北七镇的外人皆会先学习这法条通则但史可法等人被张伟直接接到府中于是免了这一层麻烦谁料孙元化与史可法二人会在镇北大街上被巡捕抓了个现行几位踌躇满志的大老爷初临贵境便遇到这么个下马威初时三人都以为是张伟有意安排后来见围观的数百人皆说自已的不是若说事先安排那也未免太过逼真又见那巡捕从手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毛边都翻的稀烂那王忠孝陪笑从巡捕手中接过来一看见第一条便赫然写着:“喻令军民人等于镇内街上一律不得随地吐痰违者罚银百两无银者鞭十五。”王忠孝一看便知是孙史两人有错在先侧身将小册子交与孙史两人两人传看一番却都是脸红赤耳不知道如何是好。

    孙史两人家境平常明朝官员的俸禄又是极低再加上需要请些家人幕僚之类若是不贪不捞却哪里有什么多余的收入?现下这台北通令一罚便是一百两银虽说又减免了五十两孙史两人却是没有一个能拿出这笔钱来看那巡捕的脸色只怕自已身为员外郎、知县的身份也抵不过这五十两银子难不成真的要挨十五鞭?两人又觉得荒谬又是担心真的被拖去鞭打那可便是官威尽失从此无脸在这台北立足了。

    那巡捕见三人无话便将册子拿回清清嗓门一字一句仔细的大声读将起来他原是大字不识一个自从干了巡捕不事生产每天只是在大街上巡逻拿人台北也没有什么流氓痞子强盗土匪之类工作轻松银子却是一年六十两抵的上两户普通农家一年的收入这样的好差事却哪里去找?故而尽心竭力勤谨的很。待张伟下令凡台北合俸银的上下人等皆要识字五百以上一年未成者尽数辞退他虽是年近四十上下却是每天起早戴晚捧着台北官学下的简明识字课本每天咿咿呀呀的念个不休也不过半年功夫便足矣将这本小册子上的字认个**不离十偶有念错那也是瑕不掩瑜了。

    待这巡捕一字一顿的念完孙史王三人身边亦是没有闲人在一旁观看虽说中国人最爱看热闹不过这台北看上一会热闹便是损失大把金钱却又有谁真的能一直看下去?便是有镇外农夫上镇来闲逛也是不敢久留《台北七镇通令》上可是说的明明白白凡有无故拥挤以致阻碍交通影响通商者罚银五十鞭五有这律令在还有谁敢露着一脸傻笑在这边久看?没的一会巡捕大爷搞定了这几个官儿又得把这些看热闹的闲人领回去开导几句了。

    那史可法见四周无人他还稍有些权变便急忙向那巡捕陪笑道:“这位捕头咱们初到台北不懂规据可不可以初犯饶过下次若犯再行处罚如何?”

    “回老爷这事小的可是做不了主。老爷休怪干脆和小人回去老爷您是官罚是不罚由咱们的指挥使大人说了算如何?”

    “难道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么?”

    说罢向身边的亲随使个眼色那亲随明白立时便扭扭捏捏走上前去从袖中摸摸索索摸出一块银饼子来大约有四五两重那亲随从眉眼间挤出笑来凑上前去将那银饼子向巡捕怀中一塞轻声道:“差大哥通融一下如何?”

    那巡捕原本还是脸色和悦因见那家人将银子递了过来又塞到自已袖中脸色顿时大变将袖子一甩那银饼子骨碌碌飞的老远那巡捕怒道:“我敬重几位老爷想不到老爷们却将我看的如此卑下我岂是那种收入贿赂的小人?而且《台北七镇律》中明明白白写着差役收受贿赂的仗一百夺职罚没家产终其三代不得授官职小人收了你的银子不打紧小人捱苦不打紧小人的三代子孙可都要受牵连!”

    说罢不再与孙史二人多说向两人打个手势道:“两位老爷小人不敢锁两位还是请两人自个随小人去吧?”

    正于此时却见不远处有一飞骑卫士骑马狂奔过来远远见了这边站立的数人忙喊道:“巡捕各人听了指挥使大人有令几位老爷初来台北不知律令需罚的银两由指挥使大人出……”

    待马匹奔的近了那飞骑喘了一阵粗气方从胸中皮甲内掏出一个令牌让那几个巡捕验了又向孙元化抱拳行礼笑道:“这位便是孙老爷吧?”

    “正是你有何指教?”

    “不敢不敢小人奉了将令特来请孙老爷到淡水炮厂指挥使大人已然先过去了。”

    “回复你们指挥使大人就说我被他的巡捕营拿去了请他到官厅保我不然的话孙某自束读书没吃过皇上的鞭子到要在台北吃鞭子了!”

    那飞骑见他火大言语间对张伟颇是不客气他到也不恼又笑咪咪一抱拳说道:“孙老爷大人说了昨日听顾着请几位老爷的酒却忘了交待咱们台北在没有受抚前便立了诸般的律令规定大人受抚后知会过闽抚熊大人熊大人见了也说好的很可以继续施用故而几位老爷犯了规据还是要受罚的。只是他昨日不曾交待诸位老爷不知者不为罪敬请下次注意便是了。”

    说罢向那几个巡捕道:“你们都可以去忙了这几位老爷的罚银大人会派人送到巡捕营的。”

    说罢一招手就有一辆马车驶上前来那飞骑向孙元化笑道:“请吧孙老爷?”

    孙元化原本还要说上几句又听得这台北律令连福建巡抚亦是称好平心而言他适才翻看片刻已是觉得那本通令编的极好只是这犯事受罚的是他自已这个“好”字却实在是叫不出口。现下已然有了台阶可下当下又嘀咕几句便将长袍下摆一撩登上马车探头向史王二人笑道:“两位我职责在身不得不去只得先行一步两位请自便待晚间回来咱们在一起畅饮它几杯。”

    说罢也不待史王两人回答便向那车夫令道:“快走!”

    他在此地丢了大脸现在有机会溜之大吉自然是恨不得那几匹马都脚底生风立时将他拖走才好。

    史可法与王忠孝经此一挫逛街的兴致立时全无叫张伟家人帮两人寻了两本台北律令的小册子一人一本自带回去研读去也。

    那马车一路风驰电挚不过半个时辰便出镇向东奔驰了十余里路待出了淡水镇

    外又奔跑了五六里路孙元化于车中便听到了隆隆炮声心道:“难不成因为我来特意试炮么?欺我孙元化没见过大炮么当真是好笑。”

    他虽明白适才之事与张伟无关到底是受了折辱心内不快现在听到炮声想当在便往张伟有意击威上想他却不知自从打下台南后台北台南的港口都立了炮台张伟用改良的沙石水泥配上从台湾山中挖下的大块石料于台南、大员、台北四处建筑了现下全世界最坚固的炮台不论是荷兰舰队还是英国舰队想从海上正面用舰炮强攻却是想也别想了。除了原有的八十门六磅炮全部做了炮台又另铸了数十门五千斤射程五里开外的十二磅炮在当时台湾的大部没有开从其余地点登6上岸亦无法进攻台南台北待这些炮台建成之后再也无人可以危胁到张伟在台湾的绝对统治。

    就在孙元化来台之前张伟已令人炮厂停铸大炮改试轻便野战小炮。张伟心中明白在没有机关枪出现之前他唯有大力展各式火炮以火炮遏制满人的八旗骑兵若是想靠纯火器部队打败骑兵唯有在火枪外配备不同制式的火炮否则的话不能以绝对的火器优秀压倒敌军待骑兵近身等待张伟火枪部队的结局只能是惨败。

    待孙元化赶到炮厂门外却见那炮厂内的大操场上面对不远处的土山一并排放置了几门小炮孙元化凝神一看已知就里原来这场中正在试射那炮口架的老高想来是正在试炮弹曲线。他平生最爱火器犹以铸造大炮为乐事现下眼前有这几门火炮适才所受的委屈和不快早就抛到九宵云外快步向前往试炮之处行去却见张伟在场中远远向他招手待行得近些却听张伟道:“且住这一炮等孙赞画过来再射。”

    他命令一下原本半蹲在火炮旁边点头欲射的小校们便立时住手等孙元化走到近前站在炮位一边细细打量见那炮身漆黑孙元化一惊用手一摸一扣又仔细摸摩一番便转头向张伟道:“大人原来台北炮厂所铸之炮已然全是用精铁?”

    “正是老兄当真是行家我铸的炮没有用铜全部用的精铁。比起铜炮来轻便的多射程和射以及炮管的耐久可都比铜炮强的多了。”

    “按洋人的说法这是四磅炮?”

    “嗯正是。孙赞画请退后让炮手们试射。”

    孙元化闻言退后与张伟并列看那些炮身依次将引信点燃不久眼前那四门火炮炮口冒出火花轰然几声巨响过后炮管内射出的炮弹便向那土山飞去那炮弹到了土山上空下降未落地之前便又爆炸影约可见炸开的炮弹迸开铁片那山上被这几颗小炮弹炸的尘土飞扬声势比那五千斤重炮还要惊人。

    “大人原来台北炮厂会制开花弹下官当真是佩服。这开花弹制作起来麻烦的很又不好控制落点时间以下官看来这几门炮已是制成若是运到关外架在城上那女真人必然会大吃苦头。”

    “我的炮厂除了岸炮和舰炮外要使实心弹外除了制一些攻城所有所有的6战火炮皆是用开花弹若说是步战这开花弹的杀伤力可比实心弹强上许多。纵然是费上些事也是无妨。”

    “大人明见。若是辽东和三边的总督们都能有大人这样的见识多铸大炮和开花弹配以大统鸟统以精兵掌控之又何惧那蒙人和女真呢。”

    “大统其实无用那大统重达一百多斤举起它总得四五个人射程和威力也只是平常于其用大统我到不如多铸些二磅小炮那可比它强得多了。”

    见孙元化呆张伟笑道:“不过这当务之急到不是这些。现下我最想解决的便是这炮弹的膛线和炮架的升降若是解决了这两个麻烦又何必惧怕那些使刀弄枪的蛮人。”

第四十六章 制约(下)

    孙元化沉吟道:“辽东大炮皆是据城而守轰击敌兵。八旗骑兵太过悍勇若是把大炮带出去野战只会便宜了那些蛮子。若是他们得了火炮关宁绵之地只怕早就丢了。”

    见张伟微笑倾听便又道:“这膛线之说我却是不曾听说。炮架升降想必是为了野战攻坚时调整射线之用那敌人若是躲在堡垒或是障碍物之后便需要调整炮口射击依下官看这到也不难只需将这炮架由死的弄成活的加上铀心便可敷用。”

    “不错我意也是如此只是怎么改具体操作如何却还在思虑。”

    将孙元化的手一拉笑道:“孙兄我将你介绍给为我铸炮的洋人这台北炮厂多半是他们帮忙我只是出钱出力罢了。”

    孙元化将手一挣却是没有摆脱只得笑道:“大人还没有告诉下官这膛线是怎么回事。”

    “不急不急那几个英国炮师我都征询过了他们已经有了初步想法待大家一起亲近亲近共同商讨。”

    孙元化无奈心里也极是好奇他一生于这火器上钻营现下见了如此规模的炮厂又听说有外国技师早将心里的那小小不块丢到一边现下一心只想着铸炮一事至于早点回京向皇帝赴职的心思亦也打消。

    当下由张伟带着孙元化同去寻那些英国技师原本孙元化以为还需要通过翻译沟通谁料那些个英国技师听说劳伦斯少校因学会了汉语一个月多拿了五十两银子当时的英国一般人哪有这么高的收入?各人都是眼红不止待张伟去年年底颁布了汉语定级草案在台外国人无论从事什么工作只要是通过最基本的考试便可以到台北政府领取特别补助每月二十两到五十两不等。于是所有在台的外国人包括最先而来的英国人后期而至的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无论是协助开矿的技师炮厂的工匠商行的帮办各人都跑到台北衙门领了官学编制的《简明汉语教材》一个个平时闲来无事便抱着书学习这些老外办事可比中国人认真的多自学之余又组织了若干个互相小组汉语爱好者协会之类平时没事便溜到台北大街上寻中国人说话练习口语那镇北镇正中街心有一个大花园一到傍晚便是这些高鼻子蓝眼球的洋人坐在园内咿伊呀呀的学习汉语。镇上的台北市民见了可笑没事也上去凑兴说上几句久而久之台北民众对红毛鬼的恶感到是小的很多只觉得坏人中国人也有这外国人么到也不尽然是食人生番。

    孙元化眼前的这几位技师来台一年有余早前便断断续续凭兴趣学过一些汉语待台北学习汉语的大潮一起这几位早有基础白花花的银子谁又不喜欢?各人都是奋勇学习挑灯夜战闻鸡起舞就差没有悬梁刺股了在通过汉语四级之后经由这几人的强烈要求张伟又定了汉语六级什么诗云子曰的文言文他们都学了一肚皮知道眼前的这位孙老爷是中国的文人几名正在猛冲汉语六级的炮师兴趣大起向孙元化请安问好后不谈铸炮到是很是侃了一通孔子老子看着眼前这一群蓝眼洋人满嘴之乎者也孙元化头晕之余到也不得不佩服张伟想想北京那些洋鬼子传教士仗着知道一些先进的历法和天文知识虽说也学习汉语但一个个傲的等他们口中的上帝一般哪有眼前的这些洋人孜孜好学心慕中华文化……感动之余不由得孙大赞画放下讨教铸炮的心思和这伙洋人探讨起来。

    张伟心中暗暗叫苦一时也不好说破这伙洋人纯粹是为了自已口袋里的白银直被他们吵的半响方才寻一个话缝向孙元化笑道:“孙兄不必理会他们。这台湾学汉语的洋人多了你若是晚上在台北街头逛上一圈管保你遇到一群群如苍蝇一般的洋人你若都是这样陪着好了你啥事也别干了就陪着他们练口语吧。”

    孙元化初听了他的话心中一乐脸上露出笑容待听到“在台北街头逛上一圈”的话顿时脸色一沉转身不理张伟却也不再和那几个洋人乱扯而是讨教起膛线一事来。

    张伟自是知道就里心里暗笑。今早之事若说是他有意安排他到也真是冤枉。不过故意放任孙史王三人上街乱逛又不派人提点他们注意这自然是张伟有意为之。他这般举措就是要史王二人知道在他们正式掌印台北台南之前需得知道他张伟的规据若是违了那可是自找麻烦。相信经早上一事之后史王二人自会多加警惕不敢冒犯张伟成规。至于孙元化那可是池鱼之殃只能怨他命苦罢了。

    因见孙元化与众洋技师谈的热火张伟对铸炮之事虽已略有了解不过到底还是不能和这些专业人才相比拟呆了一阵见各人说的入港一时半会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想起下午要与何斌碰面便向孙元化道一声得罪乘车向镇北而返。

    待回到镇北却已是过了午饭时间张伟怕何斌久等便在街头买了一些零食胡乱吃了一些又下车在一小面店内讨了一碗面汤稀溜着喝完原本吃的痛快心情不错只是见了这面店周围原本来住行人不断现下见了他身边围着护卫的飞骑各行人料想是张伟在此于是各自缩头噤声一个个如老鼠一般偷偷从街角等处溜之大吉便是那面店老板给张伟盛汤之时双手不住颤抖差点儿将那面汤撒在张伟身上待张伟喝完出门刚刚行到店面门口处便听到里面那老板长喘了一口大气。张伟在肚里暗暗苦笑心道:“一个个将老子看的如同活阎王一般到也好只怕在这台北再也没有人敢质疑我的权威。只要我不犯错误便可将这台北建的富饶无比。”

    勉强振一振精神上了马车直奔台北衙门而去。这台北衙门原说是让给台北知县使用但张伟想了一番还是决定在镇北镇西侧重新起建县衙门将原来的台北衙门改为台北卫指挥使衙门台北实际的行政指令仍是从此处而出。故而张何二人议事仍是约在此地。

    待张伟进入大堂由大堂东侧小门而入向后行了十米便是这台北衙门后堂议事厅因在大门外便见到何斌马车停靠在外张伟不敢耽搁兴冲冲进了厅内却见何斌与施琅正相对吃茶见他进来两人却懒怠起身何斌用眉眼一扫自有人将张伟位置上摆上茶水待张伟坐定施琅方向他笑道:“前几日便派人催我回来就是因为朝廷设县的事?”

    “到也不尽然为此让你来是交待你台南的细务你不但要将海防顾好还需兼顾台南内6辛苦一段时间待周全斌回来自会让他回去卸你的担子。”

    “你要让全斌去哪里?”

    “随我一共去辽东。”

    何斌施琅听张伟一说两人均大感意外何斌将茶碗一顿向张伟道:“志华你又是胡闹了怎地现下台湾无事你又静极思动了?”

    施琅亦道:“大哥那辽东兵凶战危之地女真人凶横的紧你若一不小心便有性命之忧若是有什么事要办交待人去办便是了何苦自已跑去!”

    这两人的反应原也在张伟的预料之中当下也不急不燥笑咪咪喝了几口茶方又道:“廷斌尊候我张伟与你们相识四五年来可曾真有过胡闹的时候?此去辽东自然是有要事要办。”

    “什么要事值得你亲自跑去?”

    “我与辽东女真将来必有一战我看那女真大汗皇太极不是凡品近年内他必有大举入关之事现下我提前去辽东察看待大乱一生到时候可相机而动。”

    见何施二人仍要辨驳张伟又笑道:“若说我为何知道那自然是我属下打探的功劳不过有些事情不是细作么能明白的总需我亲自过去查看一番方可楚。清”

    又道:“你们放心我此去先扮成北上的福商然后由山海关入宁远绵州就地查看一下那边的情形断然不会冒险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何斌虽仍是不悦张伟此行却也知劝不了他只得又吩咐几句令他小心因又向施琅笑道:“尊候此番已定了王忠孝去台南听听看志华有什么嘱咐。”

    张伟亦笑道:“其实到也没有什么良方妙招。只是两个字‘架空’而已。台南诸事早定一应规据皆随台北而行料那王知县也没有什么办法改变内有巡捕外有卫所士兵他一个文官有什么法子?知县么左右不过是劝农桑兴水利、捕盗贼、断讼狱还有县学科考之类。皇帝派他们来也正是想把台湾的这些民政之事尽数抓在手中他却不知农桑水利之事我早已安排妥帖农具、种子皆由官半文钱都不要他还有什么可劝导的?台湾有官学、巡捕皆不受知县节制捕盗么嘿嘿台湾的兵权轮的到他们指手画脚?尊候你只需注意那知县平日里都去哪里和谁接触切忌他扰乱民心只需把他象笼中鸟一般架在空中他也不过具名画诺而已切记切记!”

    他这般涛涛不绝说来施琅听的目瞪口呆唯有连连点头称是何斌便笑道:“尊候你不知道那史可法与王忠孝两位知县今儿一早上出来便吃了大亏。”

    说罢将早晨孙史二人吃瘪的事笑说了一遍施琅听到两人无钱付账的窘状不由得放声大笑笑罢向张何二人道:“大明官员的俸禄太低一个知县一年几十两银子够做什么?我看不如咱们给他们几位送点银子到也省得大哥花这么多心思来制约他们。买通了他们到时候那奏折怎么写那可不是由咱们。”

    “尊候若是能如此简单那我能想不到么?我看那史可法和王忠孝皆是守直不阿的君子贿赂一事断不能行。况且离京之时想必皇帝也曾交待两人互相监视哪能这么容易便让咱们把他辛苦派来的官儿给拉拢了。”

    “这到也是是我想左了。不过依我的见识干脆给朝廷上个奏折就说台北

    与内地不同商行工厂甚多照例这些工商之户是要给官员补帖以慰辛劳所有的台北官吏以前都是多拿银子的两位知县拿的官俸少了不成体统。待朝廷批了咱们就按每位千两一年的规格银我就不信这两位不爱银子!”

    张伟何斌听施琅这番话出来两人想了一回都觉得很有道理这两位知县就是不爱银子那朝廷允准了总不能不收吧?若是连正经的官俸也不要那也未免太过矫情待他们多拿了钱又可以怂恿他们投资工商待他们赚了大钱那时候想一心为朝廷办事也不可得身家性命皆系于台湾岛上对北京的皇帝自然只能是抱歉了。

    当下张伟击一下掌大叫一声:“好就照尊候说的办!”

第四十七章 辽东(一)

    张伟虽说早早将施琅传召至台北交待了他离台后的各项举措何斌施琅原以为他立时便要离台谁料他又拖了大半个月一直待王忠孝赴台南上任史可法亦搬进了新建成的台北县衙又待台北金矿给他送来两千两足赤黄金方才带了十余名精壮侍卫连同周全斌、张瑞一行人扮做茶商上了一艘商船扬帆出海直奔南京而去。

    原本他去辽东该当直接由船行至北京然后由6路出关只是张伟自返回明末一直忙碌不堪却是从未见识过古时的江南风光想到古人诗诗里描述的美丽景致又正值春天草长莺飞之际由不得他动了游历一番的打算。再加上他年纪已过二十五岁不但是何斌终日在他耳边一啰嗦就是周全斌一干人等亦都若有若无的提起他尚无妻室一事那高杰亦曾私下里在台北富商家中为他寻访美貌女子虽说被他训斥一通到是也顶撞了几句他气闷不过到也想就着机会到江南寻访秦准美人成家了事。

    他心里也曾若有若无的浮现出当日那南洋女子艾丽斯的模样想到她大眼圆眼活泼可爱言行举止与明时中国女子截然不同到是与张伟那时候的女性颇为相像他至不娶也正是因为平日里见到的女子尽皆是三从四德唯唯诺诺的旧式女子委实提不起他的兴趣。只是那艾丽斯自从来台一次后便芳踪难觅张伟向劳伦斯打听过几次那劳伦斯也只知艾丽斯家是巴达维亚的华人大族偶尔兴趣帮英人翻译出游现下她早已回了巴达维亚那荷人统治之地劳伦斯却也不知详情张伟也只得做罢。

    船只在海上缓缓行了十数日方进入长江之内直至镇江码头下船上岸验了路引茶引张伟便令人雇了走骡马匹一行十余人或骑马或坐车沿着官道慢慢向南京行去一路上满目青翠小河流水白鹅黄鸭风光景致看起来到也赏心悦目只是这官道和两边的人家景象看起来却比台北差劲的多了这一行人皆没有到过江南却也都是听说过江南风光如何如何现在亲眼见了各人均有见面不如闻名之叹。

    那张瑞骑在马上向张伟笑道:“都说这江南好我看这风光景致还不如台北呢。”

    “休要胡说咱们台北可是用银子堆出来的这地界大了得多少银子往里面填这江南风光是自然景致能有如斯美景也是天地造化之功了。”

    周全斌这些年却历练的深沉的多见各人左顾右盼只顾着打量沿途风光他却骑着马左右巡视见各人指斥风景他也是淡然一笑便罢了。待一行人行近南京城门他自上前交了路引那守城兵丁头目见是南来贩茶的客商便特意上前要翻检搜索周全斌知是索要贿赂向那头目递了一两银子那头目却不曾想这伙客商出手如此大方当下大喜过望当即便挥手放行。

    一行人进城后急忙寻了旅馆打尖洗漱用饭后眼看天色近晚张伟换了身月白府绸长袍束上头巾腰系玉带手持一把折扇向张瑞周全斌笑道:“两位且放宽身心咱们也去那秦准河畔见识一下这江南才女的风范。”

    周全斌到是无可不可只是张瑞少年心性听张伟一说便喜道:“爷说的是来南京一次不去秦准河可当真是可惜了。”

    周全斌向他笑道:“你可是当娶了媳妇怎地过门才几个月就厌烦了?”

    张伟见张瑞脸皮涨红便笑道:“这男人嘛呵呵偶尔风流一下也不为过。我在台北位高权重的平日里可都是端着身份呢今儿可要放浪一回你们给我小心了若是回了台北听到有人议论都打军棍!”

    身边诸人听他如此说各人都是男人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嘻嘻哈哈应了留下两人看守行李一伙人也不雇轿乘车打听了道路便向那秦准河畔行去。

    到了那桃叶渡只见那秦准河两畔星星点点尽是灯火河房和花船星罗密布那岸边人潮如炽有官员、行商文生骚客象张伟这样一身庶人服装却又举止落落大方身后有十余随众的眼亮的老鸨便猜度他必是什么巨商大贾只是看他眉宇间却又有勃然英气兴手投足威势十足却又象个平日里威福自用的贵戚高官猜来猜去不得要领只不过此人身后的诸豪奴们衣袋沉重想来那黄白之物带的不少俗语说姐儿爱俏鸨儿爱钞眼见这冤大头在这销金之地没头没脑的乱撞哪有不想办法狠宰一刀的道理?于是不论张伟逛到哪里便有那半老徐娘张开血盆大口扬着手帕叫道:“这位大爷快到曲里来看看咱们的姑娘个个秀外慧中识文断字爷不管是要听曲会文下棋双6射覆包管您玩的开心!”

    张伟初时听的有趣到是乱进了几家只见那老鸨们一扬手莺莺燕燕的跑出一大群美眉来张伟只看的眼花待随意攀谈几句再仔细一打量却见一个个头顶环佩叮当做响那小脚走上一步到要摇上三摇走近来一说话那脸上的白粉便扑扑的往下掉那时候女子皆是浓装嘴巴不论大小皆是弄的鲜红以张伟的审美观来看当真是可怕的紧。原以为这些妓女可用谈吐来弥补相貌的不足谁料除了刻意的谈一些吟风弄月的诗词便是说一些金银佩饰若是想聊几句时务便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以。张伟叹一口气心道:“难怪那秦准八艳出名呢毕竟那样的女子还是少啊。”他掐指一算现下那八艳大半都没有出生便是有生下来的想来也还是没有育的幼女想到此处便觉得意兴萧索闷声带着周全斌张端又逛了几圈直弄的那些老鸨暗中骂他是个兔儿相公。周全斌因见游人渐稀那夜色浓了便向张伟劝道:“爷既然都看不上眼那不如早点回去歇息待明儿有闲再来逛过便是了。”

    张伟叹道:“原指望能遇到那些聪明美丽的女子却不想这些所谓才女也只是背几酸诗罢了这诗文弄来有甚趣味能济世安民么笑话!”

    他身边之人尽是行伍中的老粗自然对他的话点头称是不迭却听那不远处有一童稚女声说道:“这位相公说的好笑话儿难不成那岳少保的《满江红》无益于激励人心那6放翁的《示儿》读来不念人心怀遗憾只欲收回故地以慰忠魂么?”

    张伟闻言四顾张望却见是左手河中有一花船船着上立一名十二三岁的女童见张伟看来又朗声道:“诗词有慷慨豪放可激励鼓舞人心亦有婉约华丽可浅吟低唱令人解怀这位相公想来不是读书人便对诗词有如许偏见想来令人可惜又令人觉得好笑呢。”

    张伟原本不过是随口抱怨只是觉得这秦准美女千篇一律看来令人乏味无聊罢了却不想被这小小女孩儿一通指斥虽不至恼羞成怒面子上到也挂不住只是又不能同这小孩儿计较便只得干笑一声道:“你小小年纪知道甚么。”

    说罢便待转身而行却又听那女孩儿道:“孔融七岁让梨甘罗十二为相小女子不敢相比前贤却自认为见识比某些大人强的多啦。辩不过就拿年纪压人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伟被她说的哭笑不得只得向那花船前行几步正待说话却听那船上有一粗嗓妇人嚷道:“你这小浪蹄子我让你练棋你不练跑到船头和野汉子说什么说还不快些进来!”

    那女孩听了将小嘴一嘟便扭身进了船舱张伟正待转身离去却听那女孩辩了几句就又听到那粗嗓妇人气道:“叫你不听教训!”说罢便听到“啪啪”的击打声显是那女孩正在挨打只是却听不到她哭喊声。这老鸨管教未开苞的小娘原本便是如此张伟却是看不惯此等行径便在外面喊道:“船上是何人在打那小孩儿快给我出来。”

    话音一落便见那船身摇动不一会儿钻出一个中年妇女来见张伟着饰不俗身后又有伴当随众便陪笑道:“啊呀这位大爷妇人在管教孩儿却是惊扰了大爷请恕罪则个。”

    “罢了你不要打她我见她见识不俗很是喜欢。”

    那妇人为难道:“难得大爷赏识这小蹄子只是她年纪尚小未到开苞年纪……”

    见张伟神色不悦忙笑道:“只要大爷您给足银子提前两三年开苞又如何?那小蹄子能遇到大爷这样的豪客开苞也是她前生的福气。”

    说罢向船内喊道:“爱柳快出来你今晚造化有大爷要给你开苞了。”

    却听那船内小女孩答道:“请娘回绝了吧爱柳还小经不起风雨摧残。”

    “呸你这挨刀的赔钱货若不快些儿出来立刻用皮鞭打烂了你看你到是能不能承受的起!”

    她这番话一出口那女孩被逼不过只得自舱门中出来将门帘一摔恨恨向张伟瞄上一眼道:“想不到这位相公不喜诗词却爱如是这样的小姑娘如是幸何如之?”

    张伟闻言笑道:“这到是你这贪财的妈妈误会我只是劝她不要打你何曾说过要你了?”

    那老鸨闻言怒道:“这位大爷没的拿咱们寻开心!你既然不是看中了爱柳却只顾劝我怎地?”

    说罢一扬手在那小女孩脸上狠打一下不顾那女孩掩面而哭只向张伟得意道

    :“如何?我便是打了她大爷您又如何呢?若是不拿银子只怕也只能由得我

    了。”

    张伟大怒本待令张瑞带人教训那老鸨一顿却又想到是身在这南京城内城内

    关防甚严适才便有一队兵士巡逻而过闹将起来惊官动府的若是暴露了身份却是大大的不妙。

    当下忍气吞声向那老鸨道:“这小孩儿值多少我给她赎身!”

    那老鸨漫天要价道:“一千两银子少一文也不成。”

    却不料张伟将嘴一努立时有一随从掏出几锭黄金来向那船上一扔那老鸨见了一惊立时叫船人龟奴来验看了却是十足十的赤金便将金子紧紧搂在怀里向张伟笑道:“成了大爷这小蹄子就是您的人了。”

    说罢将那小女孩儿一推笑道:“你算是脱离这无边苦海过那好日子去啦。”又勉强挤下几滴眼泪道:“只盼你不要记恨妈妈管教将来能念着妈妈的好。”

    见那女孩满脸怒容理也不理老鸨无趣便令龟奴将那女孩的随身物品打成一个小包往岸边一扔又将女孩向岸上一推自顾进船内抱着金子偷乐。

    张伟见那女孩抱着小包又惊又惧便向她笑道:“你可有家人?我赎你却没有恶意你若有家人我便差人送你回去。”

    那女孩摇头道:“小女子没有家人纵是有将我卖到这勾栏之地亦是没有了。”

    又道:“相公既然给我赎了身从此我便是相公的人听相公的使唤便是了。”

第四十七章 辽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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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伟听了此话也只是微微一笑心里打定主意将这女孩送回台北找一户人家寄养。他一时冲动出手便是上千两的银子买回这小姑娘却还得费功夫安置又见张瑞和一众飞骑正自挤眉弄眼心里懊恼只得回头斥道:“笑甚笑!待明日派个人将她送到福建令台湾派船接过去再寻一户老成稳重人家给些银子令人好生看待她。”

    说罢也不在意领着一伙人慢慢踱步往回半路上却又遇着几艘花船张伟却相中了一艘船上的女子见她容妆淡抹娇艳不妖一时间按捺不住便令周全斌带着那小女孩先回令张瑞等人在外守着他在这花船上过夜他却窜上花船一夜里胡天胡地享受一番。

    第二天一早起来见张瑞等人挤眉弄眼张伟老脸微红他来自现代有些道德观的东西早深入其心在台北平日里忙的要死也就罢了。现下游历这六朝金粉之地一时按捺不住泄一番却只是在心里不好意思。

    当下洗漱一番领着张瑞等人匆匆往客栈而回到得客栈门前却见周全斌领着看守行李的数人正于门口等候那小女孩亦站在门口处张望张伟冷不防见了这许多人在外心里一慌因向周全斌问道:“全斌因何都站在外面?”

    “爷您昨儿说这南京无趣不如早些北上办正事要紧怎地忘了?”

    张伟“喔”了一声这才想起。他原本抱着好好游历一番的心思却不料后来才知这古时的南京城内除了破败不堪的民居便是豪门贵戚的大宅哪能容他近身?若说那南京宫城却哪里是平常百姓能进的去的?那夫子庙秦准河一晚上逛的张伟兴致索然于是昨日便吩咐周全斌准备好行李一早便动身渡江由山东入直隶向北京进。

    见各人神情似笑非笑那小女孩亦眼波流转脸上浮现笑容张伟大惭心道:“怪道人说色不迷人人自迷呢……才一晚上头脑便不清楚了。”

    干咳两声便令各人收拾了行李一行人到得下关码头便要渡船过江张伟向一干练飞骑令道:“你将这小姑娘送到福建然后你坐船到北京泉州会馆寻我们。”

    那飞骑领命便要带那小女孩儿离去却见她向张伟身边行得数步蹲身一福道:“小女子柳如是多谢恩公搭救……”

    “咦?你不是叫爱柳么?”

    “那是干娘给我起的花名去年我因读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诗句便自取了名叫‘如是’那干娘一时没有改口故而还叫我爱柳。”

    张伟在脑中想了半天方记起秦准八艳之的柳如是正是在崇祯十三年年约二十五六时嫁了钱谦益算来此时她已有十二三岁不想竟然教自已偶遇当真是飞来艳福……

    他正待仰天长笑却一眼又见眼前的这柳如是她现下是稚龄少女虽是肤白似雪红唇乌却是身量不高瘦弱娇小现下娇怯怯站在张伟身前只堪堪高过张伟腰部见张伟眼中暴起寒光目视自已那柳如是却也不惧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只目不转睛的反看着张伟不知道这位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儿又犯了什么毛病。

    张伟心中暗叹:“果然不愧是八艳之的柳如是河东君。小小年纪这胆量和见识便是不凡。”这柳如是十五岁便**接客后来成名后又曾与抗清义士陈子龙相识相爱与之分手后又嫁给大自已三十多岁的钱谦益待清军入江后她又力劝钱谦益自杀。钱得罪清朝高官又是她写状词诉冤请以身代。又不惧世俗礼法因钱谦益降清而致失望的她与人通奸那钱谦益到也有趣听说自已儿子告了柳如是通奸气的与儿子相约死前不相见且又沉痛向人言道‘亡国之人何谈礼义?士大夫尚不能以身殉国何枉求一女子乎?’张伟向来最欣赏这位奇女子觉得她比那八艳中汲汲于自身爱情追求的所谓才女强上许多。他原本没有指望在此时能遇到这位一向心仪的女子却不料无巧不巧的为她赎了身只是此时这柳如是尚是稚龄少女古时女子固然是早早儿便能结婚生子这十二三岁年纪也未免太小了些纵是他人能容张伟也过不了自已的一关。当下心里甚是为难团团转上几圈便又将那飞骑道:“这小妹妹甚是知礼我很喜欢。交与寻常人家我不放心。便送到何府交给何夫人细心照料待我回台北再做打算。”

    那飞骑自是没有话说只有那柳如是年纪虽小却看出张伟与适才不同只是蹲身又福了一福便随那飞骑去了。

    张伟见她离开心头郁闷一阵却怎样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尚未育的小女孩与历史记载上的那个美艳多才的柳如是连接起来叹一口气向周全斌吩咐道:“上船吧。”

    一行人上了渡船将马匹系在船尾货物放下那船家吩咐各人坐稳了便将缆绳一解用竹篙一撑那渡船便向前一滑向那江心行去。张伟坐惯了海船商船却是头一回乘坐这种渡江小船眼见船头随着江中波浪一沉不浮不时有江水漫过船头仿佛一个大浪过来这艘小船便随之沉没。再看那船家却是不慌不乱因江面无风便随同几个船伙计一同在那船身两侧划浆见张伟目视于他便向张伟笑道:“客倌是头一回坐这渡船吧?”

    张伟笑答道:“正是。”

    “客倌莫慌这船只是随着浪头起伏顺着它的脾气走不会有事的。”

    张伟向船家点头微笑自又走到船头那江风拍打他衣服下摆打的啪啪做响有时浪头稍大便从他脚底掠过。这长江正值涨水时间四顾看过一片苍茫此时尚没有什么工业污染青碧色的江水奔腾啸涌人在这小小帆船上直如沧海中的一叶孤舟任凭这天地之威肆虐。十八年后正是在这浩瀚长江之上郑鸿奎、郑彩率郑氏水师数万人布防江上听闻得江北四镇兵溃立时便出海而逃长江天堑立时便被清兵突破由镇江上岸南京城内文武大员并十三万大军开城投降想来当真是可气可叹。

    待船行过江张伟一行便上岸向北而行经江阴、准安、徐州入山东直行了半月有余方到了北京城外。

    入京后便命人找了茶行将所带茶叶处理掉张伟却与周全斌张瑞二人自处闲逛他虽是在台湾称王称霸于这京城内却是一人不识因是偷偷前来却也不敢拿着拜帖上前去请见故而这京城内的高官大佬是一个也没有见到。到是跑到福建人所设的几个泉漳厦等同乡会中很是结纳了一些在京师的福建人又借着同乡会的名义交结宴请了一些六七品的福建小官儿什么中书主事之类。这些官儿手只管伸的老长却是什么内幕消息也透露不出原本便是些佐杂小官贪图吃请方能让张伟这白身之人请动若是什么翰林、给事中之类的清要官员就算是品秩不高也不是张伟这样的商人可以结交的。在京中混了数日只是知道崇祯已派了袁崇焕赴辽平台召见后皇帝赐袁尚方剑御制诗许袁便宜行事袁崇焕则许帝五年复辽。张伟听说此事心中明白这位袁督师命不久矣只是如何干预此事他却是还没有想好。

    袁崇焕是位难得的人才张伟心慕久矣只是他明白这样的高位大臣却不是

    自已能够掌控的即便是崇祯皇帝要杀他只怕也很难令其归顺。越是想到袁的忠义张伟就很难对历史上评价不一的崇祯皇帝有什么好感。此人刚愎自用刻薄好杀对百姓不肯抚慰对官员也甚是寡恩。临死时还说什么:“朕非亡国之君臣乃亡国之臣。”又曾说:“文臣皆可杀。”此人到临死都不知道正是自已亲手断送了大明江山。袁崇焕在崇祯二年听闻京师被围千里勤王快而回在北京城外领关宁铁骑与清兵大战直到将清兵撵走。却不料战事一息便被崇祯皇帝逮至诏狱不经审讯便将袁崇焕凌迟处死。至此明朝在辽东最后一位将才被自已的皇帝亲手杀死到了明朝要亡国之际崇祯下手诏封吴三桂为平西伯令其领关宁铁骑入卫京师吴三桂故意拖延时日待听说京师陷落崇祯上员而死方又领兵退回山海关。两相比较袁崇焕的遭遇便更令人扼腕长叹。

    张伟在北京盘恒了十数日便又随意购买了一些关外需用的物品只说去宁远贩卖些关外特产辞别了这些时日来打的火热的福建商人一行人出了西直门便向山海关而行。待出了直隶离那山海关近时那一路上休说是风光景致便是行人客商也没有几个这关外情势一向吃紧若不是任了袁崇焕为督师阻了那清兵靠近依天启年间的朝议关外之地尽弃只是依关而守只怕这长城重镇早便是草木皆兵一日数惊了。

    这山海关因是战略要地修建的雄伟异常箭楼附近还放置了内城城头少有的红衣大炮入关之时关防甚严将张伟等人花钱买的路引查验了数次又奉送了数两白银那守城门的百户方才挥手放行。辽东之地苦寒汉人居民原就不多努儿哈赤打下沈阳后居住在附近的汉民不堪忍受女真人的奴役纷纷逃亡到这山海关至宁远绵州一地居民人数到比原本稠密的多饶是如此待张伟等人进入宁远这坐历史上有名的边城之后还是觉得大街上稀稀拉拉虽是大响午的却少见人影。

    因自出南京后便是6行虽说各人都是骑马乘车的到底一直走路风餐露宿辛

    劳不堪待行到这关外边城自张伟以下各人神色皆是疲惫不堪张伟便向张

    瑞笑道:“咱们也别寻饭馆吃饭了赶紧着寻家客栈歇息了。”

    张瑞答道:“我也是累的紧想来客栈大半都有饭食。咱们这便去寻客栈去。”

    其余人等自然也是无话便在这宁远大路上寻将起来张伟在车中坐的脚麻便跳将下来换了马骑左顾右盼之际心里却是不安向周全斌道:“全斌这宁远城便是没有什么百姓到底也是辽东大城怎地大白天的一个人影不见这当真是怪异。”

    周全斌闻言也是四顾而看半响方答道:“难道咱们运气甚好正巧遇上了女真人要攻城?”

    “不会呀在城外没有什么异常举措若是女真要要来攻城咱们还能进的来?”

    两人正在纳闷张瑞却已寻得一家客栈看那客栈门头不小远远的便有幌子迎风招展上书四个大字:悦来客栈。

    只是说来也奇客栈原本是要打开门做生意象张伟这样的大股客商平常时日早该有伙计上前招呼只是那客栈大门紧闭张瑞管自敲了半天的门却是没有半点儿反应。

    张瑞见张伟骑马而来便回头苦笑道:“这事儿还当真是怪了!”

第四十七章 辽东(三)

    周全斌沉声向那客栈门内说道:“里面的人听了我们是住店的客商不是歹人出门在外请老板行个方便。”

    说罢便令身后飞骑一同上前擂门各人冲上去将那客栈的大门擂的山响不消一会功夫便听到那门吱呀一声有一中年男子打开大门气道:“哪有你们这样的!小店今儿关张不做生意!”

    说罢便要关门张瑞急忙上前一步用脚将那大门抵住陪笑道:“老板咱们千

    里迢迢从关内过来实在是累的受不住了请老板你行个方便如何?”

    说罢将一锭银子递将过去那男子将银子拿在手中捏上一捏便在那脸上挤出笑容道:“也罢与人方便自已方便。各位快请进来耽搁不得!”

    就手将门拉开催促道:“几位快快若是迟了只怕性命不保。”又向那店内喊道:“小五柱子快点过来帮手!”

    张伟几人见那老板催的紧急急忙赶着马匹、骡车鱼贯而入一入店门便有那伙计将马匹接去自牵到后院喂食草料那老板见各人进来急急忙忙关了店门又砰砰将店门反锁抵上石条。待张伟等人收拾停当那老板已是一头的暴汗。

    张伟见店堂内无人便自捡了一张干净桌子坐了又吩咐那店内伙计上茶上毛巾舒舒服服的喝着热茶不自禁长伸一个懒腰。因见那老板忙的脚底生烟便笑道:“老板何故如此惊慌?莫非那女真人要来攻城?便是如此城内有袁督师在城头有红衣大炮那蛮子是攻不进来的。”

    张瑞在张伟坐定正用热毛巾擦脸只觉得浑身舒泰见张伟问那老板便也笑道:“怪道说这辽东是兵凶战危之地城外也没有见女真人的影子这城内便乱成这样若是女真人到了城下那还了得!”

    那老板听他们说却只是不理会又指挥着伙计们多加了几块石条方才转身抹汗他一说话却只是没好气道:“两位也太小看咱们宁远的百姓甭说现在没有女真人来攻城便是来了咱们这些男子也早就至城墙处协助大军守城了。”

    “那怎地街面上不见行人老板你又大门紧锁还堆上石条?”

    那老板叹一口气自在张伟一边的桌上坐了啜一口茶方答道:“此事说来话长……”

    张端见他慢条斯理摆出长篇大论的架式急道:“这位大哥咱有话快些说成不?”

    “快些说也成很简单城内兵变!”

    张伟几人却正是带兵之人一听说“兵变”二字却是比常人敏感的多周全斌双手一撑立时站起厉声问道:“是城内兵马要与那女真人里应外合?”

    又问道:“有多少人马叛变城内袁督师可是在弹压?”

    张伟疑道:“老板莫非是在说笑我们进城来那守城兵丁一切如常这城内也没有厮杀声如何便是兵变了?”

    “我适才说了说来话长偏那位大爷让我快说……”见张伟等人神色不愉那张瑞大有冲上来教训他的模样便又急道:“此次兵变到不是和那女真有关。实在是因为这城内军士三个月没有关饷军士们自然是急了虽说袁督师素有人望可军士们家里有老有小都等着关饷买米下锅这么些日子不饷谁不着急?前日便有数十军士到袁督府前要饷袁督师只说早就奏报了圣上这何时关饷却是只字不提。城内军士都急红了眼昨儿又有人去闹饷袁督师便尽数捕了捡了为闹的凶的斩了五人又急报了北京到底如何处置却还没有下文。现下这城内军心不稳咱们都怕大兵们急怒之下尽数反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可不是最倒霉的么!谁还敢没事上街晃悠家家都是闭门落锁只盼着朝廷早点儿饷不然的话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张伟三人听那老板说完一时间只是面面相觑这台湾兵士每月五两的饷银从未曾拖欠过是以“欠饷”这种事情在台湾的带兵将领心里竟然是全无概念。张伟却是心知肚明晓得明末时朝廷根本不管军队饷银故而带兵将领只得纵容士兵四处劫掠到了南明弘光朝时朝廷居然让江北四镇划地自征粮饷使得原本听从调遣的四镇成为不折不扣的军阀欠饷在明朝已算不得什么新闻了。

    周全斌疑道:“朝廷在天启年间便加了几百万两银子的‘辽饷’怎地还会拖欠军饷?”

    张伟笑道:“说是为了辽东战事征饷其实朝廷用度不足哪能把加派的银子都用在辽东便是每年藩王的俸禄就得拿去朝廷一半的正斌这还是打了折的。再加上官中用度官员贪墨能用在辽东的十之其一罢了。”

    那老板亦叹道:“这位爷的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若不是这样每年真把几百万

    两银子交给袁督师练兵铸炮甭说现在守住宁绵便是打回沈阳和赫图阿拉又能怎地?”

    说罢摇头道:“没用了国家烂到根子上了!”

    张伟听他如此说便也不再搭话只令那老板叫人准备好了房间便与各人自回房歇息自他而下随行各人都疲累不堪也没人叫饭自这晌午时分一觉好睡一直到傍晚时分方见各人打着呵欠次弟出门。张伟叫人送上热水细细梳洗了才觉得数日奔波的疲劳一扫而光精神一振腹中却雷鸣般鼓噪起来。便向张瑞笑道:“快吩咐伙计做饭吃完了咱们出去。”

    张瑞听他说要出门到是一楞只是他一向听令惯了也不多问自去令人整治了一桌关外特色酒席什么孢子肉野参炖鸡老烧刀子一股脑儿端将上来一时间那酒菜香气飘满整个店堂张伟等人都饿的狠了见了美食哪还客气乒乒乓乓筷如雨下立时便将满桌酒菜吃的精光。待各人吃饱张伟抚肚笑道:“各人歇息片刻随我出门!”

    张瑞抹嘴道:“爷说上哪儿咱们跟去便是了。”

    周全斌笑道:“这会子出去怕是不妥吧?万一突然兵乱了起来那可是太过危险。咱们最后在这店里等局势稍好一些再做打算。”

    张瑞斜看他一眼道:“周大哥你害怕不成?”

    周全斌涨红了脸怒道:“我怕什么?你这小子不知好歹要是爷出了什么差池你当你担待的起么!”

    张瑞吃他一训低头道:“我却是没有想到此节是我的不是对不住了。”

    张伟见周全斌着急方笑道:“全斌你不须着急。一会子我是去拜会袁督师大人他那府中必定是防备森严哪里有什么危险。”

    “那半路上遇到乱兵怎办?”

    “哪有这般巧的!一会天黑出门专挑僻静的小道走此处离那督师府不远纵是遇到小股乱兵我带这十几名高手是用来耍子的?”

    周全斌这才无话待天黑掌灯时分张伟命店家开门那店家却不管张伟等人好说歹说硬是不肯后来无法只得从后院攀墙而出。依着那店家指点各人自宁远城内的小巷穿梭而过约摸走了半个时辰方才转到一条大道之上看着不远处高挂的“袁”字气死风灯张伟笑道:“这可不是到了。”

    待到了督师府前见门前有巡逻兵丁来回巡守张伟略整一下衣衫见那府前已

    有巡官前来查看便向张瑞道:“拿我的名刺给那军官就说闽省富商求见督师大人。”

    说罢便领人远远站住让那张瑞拿着名刺上前与军官交涉眼见张瑞将名刺交与那军官又见那官儿拿着名刺进去只不过盏茶功夫便见那军军出来站在府前台阶上扬着脸将名刺交与张瑞。

    张伟见张瑞一溜小跑回来便问道:“如何?”

    张瑞涨红了脸道:“那军官说了袁督师拿了名刺便即刻掷还还训斥他不知轻重这会子商人拜见是什么大事还值得拿名刺进去。”

    张伟笑道:“袁督师是广东蛮子脾气我知道他此时心烦定然不见的。你去和那军官说我有办法帮督师大人解决现下城内军哗问他见是不见。”

    张瑞又是折身返回向那军官低语说了那军官初时摇头张瑞却又向他袖中塞了一锭银子方见那军官又返身入内此次他回的更快低头向张瑞说上一句便见张瑞连同那军官一起向这边招手张伟向周全斌笑道:“你随我一共入内见识一下这位海内名将。”

    说罢又将身上衣衫略整便向那督师府内昂然直入入得正门后自有府内小校接引却是没有将他们引入正堂而是自回廊绕路而行直走到一处厢房前方向张伟等冷冷说道:“身上若是有刀剑等物还是早些拿出来的好。”

    张伟洒然一笑便让那小校上来搜身那小校到也不客气将张伟周全斌二人身上搜捏个遍方向房内道:“大人那客商带来了。”

    只听得里面有一男子沉声道:“让他进来。”

    说完便听到那厢房门吱呀一声内里有一少年将门推开打量一下张伟便道:“请进罢。”

    张伟一笑道:“我这家人可也得随我一同进去。”

    那少年不耐道:“成进来就是。”

    说完又将门拉开一些张伟便与周全斌一同拾阶而上入得厢房外间却见房内也就一张长几还有些坐椅之类那少年道:“两位请稍坐我家大人这便出来。”

    张伟便知此房必是袁崇焕的书房便与周全斌挑了主人座位对面的座位坐了那少年见两人坐下不言不语泡了两杯茶送上两人刚捧茶要喝却听得里面传来一阵声响又听得有脚步声传来两人连忙将茶杯放下却见那少年上前去将里间房帘一挑只见一黑脸中年男子慢步踱了出来见张周二人站在原地便按手道:“坐你们且坐在这家里不需拘什么礼坐下罢。”

    说完自已便先坐下张周二人也便坐下张伟到了与他坐了对面便去眼细细打量只见这袁崇焕虽是坐着却仍是看出身量不高再看那五官亦正是南国广东人的模样鼻子不高两眼较小只是五官搭配的还算协调到也不甚难看。他又是科举读书人出身一举一动透着郁郁文气到是看不出眼前这貌不惊人的文人便是打败努尔哈赤的英雄。

    那袁崇焕见张周二人紧盯着他并不说话将眉一挑道:“两位适才命下人禀报说是对城内军哗有所条陈不知道有何高见有以教我?”

    张伟见他这番模样到是有些传说中的刚强果断见他问却是不敢怠慢这

    袁崇焕连毛文龙这样的统兵大将也是说杀就杀自已一个小小商人若不是自称对兵变有解决之法哪有机会见到这位高权重的督师大人?若是还敢拖延只怕督师脾气一来立命人将自已拖去斩了也未可知。

    当下便拱手正容道:“督师大人解决兵变要之事便在这饷上只要了饷则兵变必将消弥于无形……”

第四十七章 辽东(四)

    袁崇焕不悦道:“我岂能不知这兵变只要饷便可敉平先生若是只此等见识到不如不要说的好。”

    张伟见他微怒便又笑道:“督师大人莫急在下敢请问督师大人可有上书朝廷请尽饷?”

    “我怎能不上书!”

    “喔?朝廷可是说现在没钱可有告之大人何时关饷?”

    袁崇焕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做答是好。他十几天前便上书崇祯请求尽饷。谁料皇帝在这一点上到和他的祖父一个德性一听说关辽之地一下子便要几十万的饷银当真是善财难舍。他此时到还没有加派只是他祖父神宗当年因辽事加派了近五百万两白银的“辽饷”那皮岛毛文龙号称有二十万大军去年伸手向他要两百万的饷银后来方知那毛文龙属下可战之兵不过三万余人崇祯心里极怒却又不敢向边将作待袁崇焕要饷他便千方百计拖延。袁崇焕十日前接到朱批道是国库如洗朝廷用度困难饷银虽是一定给但是要袁自已也想想办法云云。

    袁崇焕早已在关辽绵之地寻富商筹饷只是这十几万大军的用度又岂是边地商人能凑齐的?无奈之下便又请旨暗示皇帝用内帑军饷。崇祯帝若是肯拿别说是几百万便是几千万银亦是可得李自成攻陷北京之日皇宫内起出白银两千四百万两明朝内廷之富至此。可惜此疏上去却是沓无音信却原来是大学士周廷儒对崇祯帝言道:“当年那张巡为唐皇守睢阳城中军民先是食粮后来吃土食草捕鼠捉雀到后来杀马吃人也是坚守不降怎地咱们大明的官员和军人就不能学学张巡呢?”

    他这番话却正对了皇帝心思于是隔了数日袁崇焕接到御笔朱批却是令他带着军士克服困难若是饿了便让士兵去抓老鼠捕田鸡。袁崇焕接到此旨一时间当真是哭笑不得他和士兵正是为了皇帝守江山却不料皇帝一毛不拔却让为他卖命的人自已想办法他是忠臣自然不能痛骂皇帝只得在暗中将周廷儒的祖宗问候了个遍。无奈之下只得宣示皇帝的旨意命属下士兵忍耐那辽东的士兵原是悍勇之极一听得旨意如此各人想起自家等着吃喝的家人哪还能忍耐的住?于是那些士兵三五成群成日价在营中寻将官鼓噪将军们却又有什么办法?此时又不是明末大乱将军可以在内战中捞钱的时候各将军虽不至吃不上饭拿钱出来倒帖朝廷的事却也是承受不起。

    于是事情越闹越大前日终于先是有数十军士自到袁崇焕府门前闹饷袁崇焕先是好言劝说后来见不是事终于将闹的最凶的几名军士立斩于督师府门前那血淋淋的人头便悬挂在门前旗杆之上。原本以袁崇焕的威望不至于此但欠饷到了此时便是岳飞亦难带兵到得昨日傍晚又有数百军士闹营此番不但是军士闹腾便是那下级军官亦有参于。袁崇焕极是头痛生恐军哗演变成兵变可是他亦无良法只得将那些闹事的小军官尽皆捕了又捡几个军士杀了是以此时的袁大督师已然坐在了火山口上。

    此时张伟问他他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做答才好半响方皱眉道:“国家机密之事你等庶民不得与闻。”

    张伟见他强辞夺理却也不敢与他争论只得道:“不管如何朝廷不理会这边的事总是有的。”

    见袁崇焕不悦便笑道:“依草民看来现下这宁远城内虽然情形不稳但大人总是能弹压下去。”

    “喔如何见得?”

    “军人闹事不过是怕家人老幼挨饿罢了只要大人凑一笔银子出来给诸军下拨粮食让军士们先拿回去赡养家人那么饷银自然是可以拖上一拖的。更何况大人一向更视军屯将来只怕军粮自给自足都是有的。现下小小风波又有何惧呢?”

    “你所说的到是有理。只是我这里现在库存如水洗哪还有银子去买粮先生好意提点可惜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张伟微微一笑道:“草民若是没有办法又岂敢求见督师大人!”

    袁崇焕急道:“你有什么办法?”

    说罢将身站起向张伟一揖沉声道:“我身受皇恩自然将身家性命尽皆抛之脑后这关外军士却是要养家糊口若是先生能为我献一良策于国于民善莫大焉!”

    “草民岂敢!所谓办法不过是由草民捐资给大人购买粮草罢了。只是草民身边带的不多或许能解大人燃眉之急日后所需还得大人自已设法。”

    袁崇焕听张伟要独自捐资以助军饷心里一惊道:“先生是哪里来的巨商怎地出手如此豪阔?”

    “在下是自闽南来一向在海上贸易些许几万银子到也还不放在眼里。在下素来仰慕督师以一已之力击破后金努儿哈赤的大才又素知督师大人对大明的忠忱之心对这辽东百姓的爱护周全草民当真是佩服之至!此番凑巧来到宁远却是有幸能助督师大人一臂之力实乃草民的造化!”

    说罢便向张瑞令道:“你现下就带着督师府的兵士前往咱们歇脚的客栈搬运一千五百两黄金过来。”

    他这番话说的虽是有些肉麻却当真是张伟的心里话对这位抗清英雄张伟是打心底的佩服故而那袁崇焕虽是听多了此类奉承却也听出张伟语出至诚真挚之极又见他当即便令人前去搬运黄金这一千五百两黄金兑换成白银足以购买数十万担粮食当真是救了他的大急当下心里极是感动步到张伟身边将张伟的双手一拉道:“张先生高义崇焕无以为报!一会便上书朝廷褒奖封赏先生!”

    张伟听他要为自已讨褒奖封赏急忙向袁崇焕兜头一揖拜了三拜口中连声道:下官有罪请督师大人恕罪!”

    袁崇焕见他突然下拜又是连称“下官”一时间被他弄的纳闷之极忙问道:“先生这是何意?有甚不便只管向我道来只要我能帮的上忙定然不会推脱!”

    “督师大人恕罪!下官实是新授大明建武将军、台北卫都指挥使因近来卫所无事海氛清肃张伟闲来无事因一向做着海上贸易的生意便寻思微服来这辽东看看能不能从此地贩卖些皮货、人参等土产再者也是想领略一下关外风光。张伟是南人对北国风光却是仰慕的紧。如此白身出游置卫所于不顾又不曾得到朝廷允准张伟有罪请督师大人责罚。”

    他这番话一出袁崇焕便知何此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青年出手如此豪阔想那张伟盘据全台手下几万军队都不向朝廷请饷自身大包大揽养了起来区区千多两黄金却又值得什么?只是他白身出游弃台湾于不顾到底是商人重利不顾尾。只是他敬佩自已又肯出钱解危不管如何却是要多谢于他。

    当下袁崇焕向张伟笑道:“将军亦是一地之主怎地如此儿戏白身出游可知主辽东是兵凶战危之地若是有了意外做生意能赚多少到底也不能和性命比啊!”

    张伟听他言语中有轻视之意心知明朝文人轻视武夫、商人自已这两个身份占全又曾是海盗这督师大人如何能看的起?若不是刚刚拿了自已银子只怕便要端茶送客没准具表向朝廷弹劾也是有的。

    便向袁崇焕笑道:“下官身为台北卫所指挥使身受皇上厚爱和百姓拥戴静夜长思惟念我大明国泰民安四夷宾服却是这建州土蛮不服王化在这关外攻城略地屠杀我大明军民下官也是汉人怎能容得这蛮子胡来?”

    袁崇焕听他越说越慷慨激昂初时到是无甚趣味这般唱高调的人他见的多了那朝中文官手不能提四两嘴巴却是经常横扫千军常有新进的言官上书皇帝言曰提一万兵横扫关外故而他对这些言辞到是早就看的淡了。只是张伟却与那些文官不同他只身创下诺大基业又曾提兵打败荷人袁崇焕在这辽东之地也曾听起他的事迹他原本是广东人自然知道海上生涯不易象张伟这样成功的海匪大盗必然有其过人之处现下听张伟如此说话想来此人不是空谈误事的人便捊须微笑静待张伟下文。

    只听那张伟又道:“督师大人是带兵的人自然知道带兵打仗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大人以弱旅疲兵抗建州女真十余万强兵悍卒朝廷却时时掣肘处处为难。到不是皇上暗弱实在是朝中文官不知这边事的厉害嘴唇一碰好象便抵的过百万大军。”

    见袁崇焕点头微笑张伟心里暗笑却又道:“下官不材手下却也有过万精兵还有舰队、炮厂故而下官此次过来辽东一则是寻思赚钱的事二则也是想拜见督师大人愿与督师大人相约将来若是大人北上攻敌下官必定提兵自海上来援若是敌人来攻大人竟力不能支下官也必当调兵来救决计不会让那蛮子得手!”

    见袁崇焕只是微笑却不置可否知道自已此番言辞尚不足以打动此人便又慨然道:“督师大人此番亲眼见得大人实在是下官之幸下官这便修书一封令台北炮厂将前阵子铸的五千斤红衣大炮给大人送十门过来!”

    “哦?!将军的炮厂竟然能铸出这么许多红衣大炮来?”

    却也怪不得袁崇焕动容他这宁远城当年不过十三门红衣大炮便可轰的努儿哈赤望风而逃前些年他用“坚城大炮”的方略与那孙承宗同守辽东向朝廷拼命要钱方又多铸了十来门大炮分别放置在山海关及绵州城头于是这数年来方与后金相安无事。况且自孙元化被贬之后这关外也缺乏铸炮人才铸炮就是有钱亦是感觉困难的紧现下张伟一出手便是十门红衣大炮这可比明军的那些什么佛郎机虎蹲炮管用的多他却如何能不又惊又喜?

    “下官的炮厂却是为打荷兰人而建那荷人尽是坚船利炮下官若是不仿照他们

    铸造大炮却如何敌的过?故而下官是当了裤子拼了老命的铸炮却也是铸的不

    多这红衣大炮也不过二十余门。只是我已击走荷人台湾再无战事留着这些大炮却也无用故而除了留下一半守卫台湾门户其余皆命人送到辽东让大人使用!”

    袁崇焕曾亲铸火炮自然知道铸炮不易张伟的话他他自是丝毫不疑眼前此人虽不是科举出身却是送钱送炮对自已帮助甚大一时间袁崇焕心内又酸又热只觉得眼前这年轻将军当真是难得的知交好友喉头哽梗只道:“张将军如此厚恩大德我实在是难以为报。将军有官职在身自也不需崇焕保举无法请将军受我一拜!”

    说罢将双手一抱便向张伟拜将下去。

    张伟推让半天不得无奈只得受了他这一拜袁崇焕喜道:“张将军今晚委实开心现下时辰已晚咱们弄几碟小菜喝上两杯今晚就歇息在我的府中如何?”

    张伟原也不想来回奔波听他邀请便笑答道:“督师厚爱相邀敢不从命?”

    两人相视一笑袁崇焕便待让人整治酒席却听得门外突然有人禀报道:“督师大人府门有聚集了上百军士看来又是要来闹事了。”

第四十七章 辽东(五)

    本该下午两点上传俺睡午觉睡混了对不住大家明天继续更新公众版一章聊以赔罪。

    袁崇焕闻报沉声道:“莫慌调鸟统守住府门处听我的号令若是有人带头生乱便乱枪齐射决计不能让人把事情闹将起来。”

    说罢向张伟道:“张将军稍待我去去便来。”

    张伟见他神色凝重知道必是前两日杀人捕人的事引起的兵乱此次却与闹饷不同想必是那些军士为上司和同伴报不平却是不好打的很。

    便也站起身来向袁崇焕道:“督师大人下官带的随身侍卫皆是武艺高强之士以一可以当十就让下官陪着同去有缓急之处也可听候大人的调遣。”

    袁崇焕听他说完便点头道:“也好有劳将军。”

    说罢便急步向督师府大门外行去边行边向身边的亲兵小校打听门外情形那府内听用的亲兵也不时来报不待行到门口那门外聚集的士兵已有四五百人之多。待袁崇焕走到门前鸟统手身前时门外已堪堪站满了六七百名兵士。他站在门前耳边便听到外面的鼓噪叫骂之声他是驻辽大帅这些兵士一面是敬他一面也是不敢于是满嘴污言秽语骂的皆是朝廷只差没有骂皇帝的祖宗八代了。袁崇焕又急又觉得好笑便向身边亲兵问道:“外面的都是谁的部下可叫他们主将过来了?”

    “回大帅小人已经打探过了外面的兵士大半是满桂将爷的属下。适才已派人翻墙去请这会子也该来了。”

    张伟此时带着周全斌等人也已等在门口他知张瑞机灵醒目又是带着黄金而来必然会加倍小心此时这督师府门前乱如集市张瑞想必已找了背静地方暂避是以他到是放心的很。袁崇焕急如星火张伟到是慢条斯理的慢慢踱步而来。正听到那亲兵报说外面乱兵是满桂手下张伟知那满桂是蒙人对明朝甚是忠心。袁崇焕被崇祯诱杀后部下士兵一夜散去近两万人祖大寿带着本部兵马退回关外唯有满桂临危受命带着部下防守北京与清兵交战时力战受伤而死他虽不是汉人却比大多数汉人更加爱国忠君只是为人好勇斗狠做战时也只知狂冲猛攻虽是袁崇焕手下一员猛将袁崇焕素来高看他一眼他却有些恃勇而骄对袁的命令不大放在眼里若不是袁崇焕爱他是个人才只怕在毛文龙之前这满桂的脑袋到会先被砍将下来。

    张伟虽是身为将军卫指挥使在这辽东却是没有一兵半卒此时听得那外面吵闹不休透过大门门缝只看到外面黑压压的披甲执刀的兵士正振臂大哗言语间只叫袁督师出门相见张伟只是与周全斌相对无言两人看了半响见那袁崇焕一时半会也是无法周全斌便向张伟道:“怎地这袁大帅带兵如此不堪盛名之下其实难符。”

    “嘿你的兵不敢如此么?”

    周全斌怒道:“我的兵敢如此闹一个个拿住尽数杀了!”

    “若是除了你身边亲兵之外再没有人听令呢?”

    见周全斌默然不语张伟拍拍他肩笑道:“全斌若是咱们的兵欠饷数月只怕连现在这样也不如。你听那门外士兵虽吵闹不休却是无一言辱及督师本人看样也没有拔刀硬冲的打算这便是袁督师的威望足够不然嘿嘿你当这些大兵们是什么善男信女么!”

    袁崇焕铁青着脸只在大门内左右徘徊他知道此时出去便是凭自已的威望亦是弹压不住乱兵之中稍有一点火星便足以引起大乱他身边数百名亲兵家丁只团团围住他只待那满桂到来。

    约摸闹了小半个时辰督师府内外都听到不远处传来沉闷的马蹄声府内各人均是精神一振均道:“满将爷带着骑兵过来弹压了!”门外乱兵自也猜到是满桂带兵前来一时间吵闹的声音小将下去也只过了盏茶功夫便听到有人叫道:“杀了咱们的人抓了左都司他们便是满将爷来了咱们也只是不散。今儿不饷不放人便把咱们尽数杀了吧!”

    那兵士是个大嗓门听声音是又悲又愤这般嚷将起来便听那门外兵士一起叫道:“没错不关饷是饿死闹哗变是砍死反正也是个死!督师大人你要是忍心便把咱们都砍了吧!”

    “可惜死在督师大人刀下到底不是打女真蛮子若是给咱们了饷咱们安顿好了家人这便去寻女真蛮子拼死一个是一个!”

    “督师大人我从你来关外便随着你修筑这宁远城打退那努儿哈赤我从未皱过眉头今日你若是命满将爷杀了我们我要是眨一眨眼便不是好汉!只求你照顾我家小!”

    袁崇焕显是听的出说话人是谁他原本气的脸色铁青现下听了这些随他多年的老兵说话心里不忍神色便和缓下来负手而行原本高抬的头慢慢低垂下来又踱了几圈听到那满桂领兵近了马蹄声四散开来显是那满桂已将门前乱兵团团围住叹一口气向身边亲兵头领说道:“无妨了开门罢。”

    又向人令道:“去后院将柴房内关押的那几个军官押过来。”

    他一声令下便有亲兵将督师府的大门推开只见门外除了原来的乱兵大路上又有上千骑兵将这些乱兵团团围住火把如林一时间将这督师府附近照射的雪亮。各人见督师府门大开袁崇焕在亲兵簇拥下步出大门各人都是静下声来等着督师大人话。

    袁崇焕到也干脆他虽是文人却有一股狠劲见各人等他说话他便直筒筒说道:“各人都是来闹饷的我现下就给答复饷没有!”

    因见闹饷的各兵士听到后又是一脸激愤眼看着又要闹将起来就是满桂带过来弹压的骑兵们也是面露不满之色袁崇焕又道:“饷是没有朝廷没钱让大家忍忍大家全是大明子民朝廷有困难大家也得体谅不是?这般闹法只是亲者痛仇者快!”

    他这番话到是说了好些次初时尚能让不满的兵士听的进去现在眼瞅着各家都要饿肚朝廷官员们绵衣玉食皇帝藩王们享受无度却让这些大兵和家人们“忍忍”又怎能服众?任他训的口干舌燥底下军士却都是无动于衷袁崇焕眼见各人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叹一口气向张伟一看见张伟微笑点头便又大声道:“我适才收到一笔捐助大概够买上十几万担粮食所有的关宁兵士各家最少先分到一担待朝廷拨下银子自然关饷。若还是不服那么军法也是无情!”

    那满桂原本极是头疼这些兵士都是他的手下若让他狠心大加杀戮只怕日后便没有几个人愿意为他卖命。故而他人虽是早早到了只是骑着马在暗处等候动静不论如何若是士兵犯上袁崇焕有性命之忧那他也什么都顾不得了。此时听到袁崇焕说道可以下粮食满桂立时在心中长出一口大气见各兵还在犹豫便驰马向前吼道:“都反了么?督师大人都说了先粮一担粮总该够吃上一气朝廷又不是说就不饷了各人还楞着做甚?还不快点回营!”

    那些兵士先被袁崇焕许诺打动又吃这满桂一吼各人心中都已懈怠下来便有那意动的开始挪动脚步打算回营。

    却又有打头闹事的兵士说道:“请问督师大人昨儿抓了左都司等人现下既然有粮食下咱们必定不闹了垦请督师大人将他们放了如何?”

    各兵一听便立时顿住脚步一齐看向袁崇焕看他如何作昨日闹事的军官。袁崇焕心里也极是踌躇不安这些军官却与普通军士不同若是这般放了与军心军纪大有干碍若是关住不放或是解押进京只怕这些兵士又是不依思忖了半天方沉吟道:“你们回去如何处置你们的上司待我与诸位总兵商议了再做打算。”

    见各兵仍是不动他却早已料到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必然不依来人将昨日逮来的做乱军官带上来!”

    他早已命人将一伙做乱军官押到门前此时一声令下便有众亲兵将五六个五花大绑的军校推将上来袁崇焕只认识打头的左良玉便向左良玉道:“左千户请你劝劝你的属下莫要以身试法。”

    那左良玉虽只是个小小千户年纪亦不到三十却是满脸精干豪迈之色听得督师大人吩咐了便不顾身上绑着草绳一步跳到督师府门前台阶上向外面众属下喊道:“各人听了我们闹腾左右不过是为了军饷既然督师大人有了办法大家便回去。”

    见各人仍是不动又急道:“我料督师大人绝不会为难我们尔等若是不行到

    是会害了我们性命快些回去!”

    他这么一劝身后一同被缚的众军官便也上前一共劝属下士兵回营各兵原也是激于义气长官因为帮着闹饷被抓总不能得了督师粮的承诺便立刻回营其实闹事的心早已松懈下来因见各人的主官苦苦相劝终于有一士兵开始拔脚回营有人一带头众人立时便随着同走虽有那犹豫担心的却也只得随着人流一同去了。这人潮来的快去的却更猛不消一会功夫这数百兵士便走的干净。袁崇焕长叹口气知道今晚总算是应付过去。他知道若不是因张伟送金而让他许诺粮只怕今晚必然是血染长街就是引全城动乱亦是可能。想到此节对张伟大是感激又担心张瑞取金遇到意外忙转身入内向张伟问道:“张将军贵属下取金至今未归可需派人去接应一下?”

    张伟笑道:“不需如此。我料那街角的乱兵走完我的属下便会出现。想来他早已回来只是看到这边混乱没敢露面罢了。”

    袁崇焕终究是不大放心到底又派了满桂的一队骑兵沿着张伟所说的客栈方向前去迎接又见满桂仍是骑在马上便向他道:“满将军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将军此番解决欠饷一事他居功甚伟。”

    那满桂闻言向张伟一通打量半响方道:“这毛孩子模样能居什么大功了!督师大人我那营中不稳我还是早些回去安抚的好您看如何?”

    “也罢你快些回营去。”

    那满桂在马上向袁崇焕躬身一礼便向马屁股狠抽一鞭带着属下骑兵们风驰电掣般去了。袁崇焕生怕张伟不悦忙向他笑道:“这满桂是个蒙人粗鲁惯了有时连我也看不在眼里张将军休要怪罪!”

    张伟笑道:“下官哪有这般小气满将军急着回去压制军心也是谨慎从事的美意督师大人该当褒奖才是。”

    袁崇焕叹一口气道:“我自从兵部职方司主事任上到这辽东领兵这些年来从未遇到这种事情真是让将军笑话了!”

    他正在嗟叹却听那张伟大笑道:“大人请看这却不是我那属下押着金子过来了?”

    袁崇焕一听急忙扭头一看却见那街角处有十数人押着一马走骡向督师府前而来仔细一看打头的却不是那张瑞是谁?

    心中大喜向张伟道:“此番当真生受将军了!”

第四十七章 辽东(六)

    张伟亦是笑嘻嘻还了一礼待张瑞赶着走骡进了府院当众劈开骡背上的麻包那金光灿灿的赤金条子滚将下来袁崇焕悬在半空的心也随之落将下来随手捡起一块金条向张伟笑道:“这金银之物之好到底还是未节若是太祖初年定下的军屯制度完备养百万兵不费国家一丝一毫又何需这些呢令人可惜可叹啊!”

    他原是随意的感慨却不料张伟正容答道:“督师此话下官不敢苟同。自汉唐以降直至本朝土地兼并就没有停止过官员侵占奴役军士的事也屡见不鲜可见不是人的问题实在是这种制度本身就不可行。”

    “哦?将军的话当真让人不解那本朝太祖高皇帝兴国之初军人屯田一年收获的粮食可有上千万担自给之余还能充足国库又怎能说这种制度不对呢?现在军屯败坏还是所用非人罢了。”

    “不然。屯田之事始于汉朝为的是屯垦戍边可汉朝军屯兴盛不过数十年旧屯之地便被放弃唐朝府兵初始也是极盛全国六百余府平时操练战时出征唐初大战尽是依赖府兵之力至玄宗时张说奏请废府兵因为调兵符下竟然无兵可调败坏至此难道全是所用不得人的原故吗?本朝卫所至万历年间有巡抚清军竟然有千户所只余一人的情形难道全天下的卫所官员都是十恶不赦的小人贪官?”

    见袁崇焕默然不语张伟又道:“这屯田制度只不过是急切间的非常措施罢了普天下没有兴旺过五十年的屯田便是明证。下官不是要与督师大人折辩实在是不敢赞同大人所说。工商足以富国富国方能强兵下官愿以此语赠大人。”

    见袁崇焕虽是凝神细听的模样却显是没有把自已的话听在耳里张伟在心中叹一口气原指望与袁崇焕联手以贸易富辽东造成袁势大割据辽东之事看来是不可行了。

    当下便自嘲一笑道:“下官是商人出身满嘴不离铜臭教大人见笑了大人这边诸事平定下官却想向大人讨个人情未知可否?”

    “请张将军讲来只要本官力所能及无不应允。”

    “大人我想向您讨个情儿把这些军官放了如何?”

    袁崇焕为难道:“这些人与普通兵士不同杀之不忍放了失之轻率日后恐不好带兵……”

    “大人不需为难这些军官想来就是免了一死也是削职为民。都是百战勇士甚是可惜下官请大人赏个薄面将这些军官送给下官调入下官的台北卫以卫卒赎罪一来他们还有个出身二来也方便大人带兵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他帮了袁崇焕的大忙又捐助黄金又送给大炮这么一点小小要求袁崇焕哪有不允的道理?他自是不知眼前这群小军官里便有十余年后纵横沙场的统兵大将拥兵近二十万骄横不法的左良玉还有后来官至陕西副将总兵的贺人龙这两人是是辽东出身后来却甚少出关做战大半时间都用来与李自成张献忠的农民军做战除了在开封败于李自成外这两人与农民军接战却是从未输过。只是仗打的多了两人拥兵自重跋扈不听调遣那杨嗣昌以督师辅臣之威亦无法指挥如意到南明时左良玉坐镇武昌以二十万兵薄南京若不是突然间身故而亡明末历史却又是另一番格局。此时他全身被五花大绑勒的如小鸡一般虽是神情不屈言语豪迈袁崇焕却又哪里能知道此人的价值?

    当下便摆手令道:“来人将这几人松绑除却辽东军籍划归台北卫治下。”

    又向张伟笑道:“老弟宅心仁厚轻利重义当真是令人佩服来来来咱们这便去内宅咱们痛饮几杯!”

    说罢将张伟手一携便向那后宅而去此时诸事已定张伟亦成功结识了这位镇辽大帅一路上了解查看了关辽情形又意外得了左良玉等明末名将心中快慰却是不在袁崇焕之下当下两人呼杯换饮谈天说地到后来互称表字亲热非凡。

    正在两人高兴之际袁崇焕却突然叹道:“志华你志向不小能力不凡何以窝在台湾那个弹丸小岛上?那不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地方!不如我向朝廷保举你来辽东做总兵官和我一起打女真搏一个封妻荫子如何?”

    张伟却是不好直说未来这辽东之事惨淡袁崇焕不但不能攻复失地便是自身也被千刀万剐却哪里能帮张伟“封妻荫子”了?

    当下便笑辞道:“元素兄明鉴小弟在台湾颇有些基业不是弟不舍得实在是身系的担子甚重一时脱身不得。况且南方也不平静虽说荷兰人被弟驱逐但尚有葡萄牙人盘据澳门荷兰人据南洋而窥中国还有那什么西班牙人、英国人都是金碧眼心怀鬼胎之辈。不是弟自夸只怕将来御敌于国门之外还需小弟的水师不可。”

    “唔志华说的没错是我想的左了。志华所强在于水师6战骑战以对女真南兵甚是吃亏唉可惜数十数年来辽沈数战大明军人战死者达数十万精兵强将所余无多现下唯有守城罢了。”

    “听说大人一直在与皇太极书信使者来往有议和之事?”

    “不错当下敌不能攻我我亦无力灭敌唯有议和方能有喘息之机大明国力远在女真之上若是和议可成十年后只要朝廷专任于我我必能一举灭虏!”

    “敢问和议之事进展如何?”

    袁崇焕嘿然道:“我存了议和待战的心那皇太极一世英才自然也不是傻子。他与我虚与委蛇只不过也是存的麻痹缓和的心哪有什么诚意!现在谈来谈去连他们自称国号与大明国号同列的事尚未谈妥哪有什么进展!”

    张伟笑道:“此事着不得急需徐图之。”

    袁崇焕反问张伟道:“听说朝廷刚往台湾派了知县又将孙元化派了过去志华你一向是生杀予夺惯了没有受过节制朝廷现在派员节制于你也是防闲保全之意你万万不可心生不满才是。”

    “那自然是不会。弟只是喜欢行伍和商贾之事这治理民政原本就非弟之所长朝廷派干员前来帮我治台抚理万民这却是帮我卸了担子当真是让弟轻快的很若非如此弟哪有闲心来这辽东闲逛?”

    说罢“哈哈”干笑几声掩饰过去袁崇焕不疑有它兴致勃勃的又问了孙元化去台之后的情形听得孙元化一至台北便去了炮厂理事便叹道:“当日击败努儿哈赤元化所铸的红衣大炮居功至伟只是朝中阉人为祸竟然将他冠带闲住我也曾上疏为他辩冤却不料连我也被撵出辽东。”

    说到此处向天拱手道:“还好今上圣明去年一继大位便又起用我回这宁绵又赐我尚方剑不设巡抚我得以事权专一不受掣肘崇焕身受天恩厚爱一定要戮力杀敌以报吾皇大恩于万一。”

    张伟见他这般慷慨激昂忠心耿耿虽明白此人后来境遇之惨却是只字不能相劝喉咙梗的难受之极竟突奇想向袁崇焕道:“督师大人近来那皇太极可有书信过来?若是有弟愿为回复书使前去探看那鞑子的虚实。”

    袁崇焕沉吟道:“历来两边通信都有使者以备解释书信内容志华要去原本到没有什么干碍只是万一那虏酋翻脸志华的安危我不能保还是罢了吧?”

    “无妨那皇太极比之其父开明守诺的多我身为你的使者即便是言语间有什么不对他也不会为难于我。我对此人甚是好奇此番是一个机会请督师大人成全。”

    “也罢十几日前那皇太极便有书信过来我因那信的题头上将甚么大金国与大明同列原信并未拆开你只需将此信送回言道此信与体制不合若是诚心议和便得将大金国字样去除。只要弟言语小心料来没有什么大碍待讨了他的回复便立刻回来多待无益。”

    张伟大喜过望他来辽东原本打算冒充皮货商人进后真领地探看却不料因捐助袁崇焕黄金大炮而被袁赏识此番令他做使者赴沈阳可比冒充皮货商人安全的多了。皇太极此人雄才大略有识人容人之明明朝将军不论是打死多少女真人只要一朝投降立刻见用而且用而不疑就这一点来说可比崇祯皇帝高明的多张伟身为袁崇焕的使者皇太极决计不会为难而张伟又能亲眼面见这位传说中的雄主到也是幸事一桩。

    张伟虽是表面上学辽东之人将女真满人称为鞑子、蛮子、骚奴之类内心里却是对如皇太极、多尔衮之类的满人雄杰佩服的很自努尔哈赤以降满人中英杰辈出从关外一地直至统一中国乃皇太级奠基多尔衮耕耘顺治不过是收获罢了有这几位盖世英杰也当真是满人的运气。只是以全中国的汉人来说以数百年后中国备受欺凌的惨况来说这个愚昧落后民族统治中国这样的大国家大民族也当真是汉人衰到极点了。

    当下起身谢过了袁崇焕取了皇太极的书信又细问了袁崇焕此去需注意的细务眼看已是三更过后张伟便向袁崇焕一揖携着书信自回客栈去也。

    此时那客栈老板却也知道张伟来着不小适才张瑞带着督师府的亲兵前来取金那老板初时以为是乱兵来了吓的当场尿了裤子后来见张瑞将搬在房中的赤足金条取了出来装在袋中送向督师府中那老板这才知道原来住店的原来是朝廷的官儿现下见了张伟笑嘻嘻返来那老板不知道张伟中了什么彩头只是见他兴致颇高便张罗了伙计烧开水泡茶又请张伟入房泡脚歇息张伟却道:“不急将热水端来我便在这大堂里泡脚。”

    说罢端起茶杯看着左良玉等人不语待那铜盆端来张伟将双脚放入热水之中只觉一阵酸麻舒适张伟长伸一个懒腰向左良玉等人招手道:“你们过来。”

    张伟适才因见左良玉等人神情萎顿想来是被关了两天水米未进又是得脱大难解了束缚反道是撑不住了便令那店老板下了汤面送给左良玉等人现下见他们吐噜吐噜吃完便招手将几人叫将过来说道:“我虽救了你们又蒙督师恩准带你们回台效力只是我这人不爱勉强别人你们可有不愿意随我去的?”

    他脸上虽是笑容可掬说话又是温馨可人只是现下左良玉等人蒙他所救又在这辽东立身不得不随他去难不成去讨饭么?

    当下左良玉打头带着身后四人一共跪下抱拳说道:“属下等蒙大帅打救性命恩同再造又蒙大帅不弃见用哪有不竭心效力以死相报的道理?从此以后便当跟随大帅不敢言去。”

    张伟闻言很是开心便笑道:“很好各位都是好汉子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那么你们先听张瑞的节制先随我去沈阳待到了台湾我再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