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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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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死去的士兵

    ??虎头把拳头捏的咯吱响,脸上挂着冷笑,明摆着要武力威胁。张坚强也不是怂货。伸手就摸挂在后腰的山刀。我一看要动手,赶紧把他俩推开,冲老雕说道:"你别整这些虚的,有什么话直说。"

    懂道行的人和普通人区别就在于往往能注意到一些容易忽略的细节。是人都知道男左女右。但却很少有人知道阳左阴右的来历。正阳在南,因为太阳在南边??正阴在北,因为家里供奉的牌位神龛都在北边。万物皆面向正阳的方向,太阳从左边升起,右边落下,所以阴在右,阳在左。

    墓门左边的尸灯灭了,这似乎在暗喻阳人勿近。

    老雕怕死。我们更怕死,我冲张坚强使了个眼色,这冤大头谁爱当谁当。咱可不当。

    在我们僵持的时候,甄甫玉走到门前。冷不丁把门给推开了。我们都吓了一跳,本能往后闪。结果我们想象中的危险根本没有出现,墓室里安静的出奇。甄甫玉没有丝毫顾忌,迈步就走了进去。我们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前脚刚踏进去,我立刻感觉到肩膀一沉,走起路来格外的吃力。如果是阴气太重的话,其他人会跟我有同样的反应,可我看张坚强压根就没事,我还以为是心理作用,也就没当回事。

    这墓室很大,但尸灯却很少,只有东西南三面墙上挂着三盏,整个墓室显得异常昏暗,而且里面的情况也非常奇怪,门框上挂着白色的灵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烛味。在墓室的正北边,有一个巨大的黑幕,看不清楚是什么。

    等我打开手电筒往那边照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在正北边居然是一个戏台,悬挂着灵幡丧灯,戏台上方的横梁甩下三根麻绳,每一根麻绳都吊着一具尸体。这三具尸体的穿着打扮非常现代,我定睛一瞅,这三人全都穿着警服,竟然是我碰见鬼脸树和东北虎那次一起进山的警察!

    由于死的时间不长,他们的尸体还没有烂透,身体呈酱紫色,由于绳子正好绑在脖子上,舌头滑出嘴巴,眼珠子往外凸,看得我后背阵阵发凉。

    等我把手电筒的光线移动到戏台下方的时候,我只觉得心脏猛地一颤,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遍布全身。别说是张坚强,就连杀人不眨眼的虎头,都吓得低吼一声:"卧槽!"

    在戏台下方,整整齐齐坐着四排看客,至少有百八十人。他们全都穿着古代的服侍,身上落满了尘土,脸朝向戏台方向,像是在欣赏那三个误入禁区的倒霉鬼。

    就在我们惊得浑身发毛的时候,手电筒突然灭了。

    我敢肯定,手电筒绝对有电,因为没电的话,光线会越来越暗最后才没掉。这冷不丁突然灭掉,让我不得不往坏处想。慌乱之间,我猛按开关,也不知道按了多少下,反正是被我给按开了。

    手电筒一亮,我本能往前方看,这一看不要紧,惊得我胸口一闷,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刚才全都看着戏台的死尸,此时此刻,脑袋全都统一转动一百八十度,脸朝后,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我们这几个闯入者。

    "老雕!老雕!老雕!怎......怎么回事?!"因为太过震惊,我一连吆喝了三声老雕,可老雕半天都没有回应我,我往旁边一看,发现老雕和虎头早就跑的没影了。

    特奶奶的!这老畜生又坑我!我气的直嘬牙花子,冲身旁已经吓呆了的张坚强低吼一声:"撤!"

    我俩刚要转身跑,墓门却猛然关闭,我手里的手电筒和墓室里仅有的三盏尸灯骤然熄灭。眼前漆黑一片,就连站在我旁边,跟我隔了不到一米的张坚强,我都看不见,情急之下,我伸手就去抓他的胳膊,结果张坚强大吼一声:"老赵,你特娘抓我屁股干什么!"

    "你屁股长肩膀上了?"我又气又恼,我明明抓的是胳膊,又细又长,谁家屁股长这样?

    张坚强也不含糊,扯着嗓子喊:"赶紧松手,我屁股都快让你给抓掉了。"

    我感觉张坚强不像是在开玩笑,就赶紧说:"我没抓你屁股,正抓着你胳膊呢。"

    "你特么别吓唬我,我胳膊上没手!"

    听到这话,我先是一愣,紧接着像是触电一样,猛地松开手。如果我没抓到张坚强,那我刚才抓的是谁?又是谁在抓张坚强的屁股?一想到这,我就惊得头皮发麻。就在这档口,我耳边突然响起甄甫玉的声音:"相公,快跟我来。"

    我辨清楚声音传来的方向,赶紧冲张坚强吆喝了一嗓子,让他也去找甄甫玉。我往前一走,立刻撞在一个人的身上,用手摸了摸,身体异常冰冷僵硬。我吓得赶紧把手缩回来,用用肩膀把挡在前面的那个人撞开。结果刚撞开一个人,立刻又撞上一个,我好像被很多人给围住了。而这些人八成就是刚才看戏的那些!

    "强子!你在哪呢!"我不敢再乱动,扯着嗓子大喊。

    "我在你后面呢,你赶紧帮我抬着秦教授,我一个人背着他走不动啊!"私他系技。

    我连忙调头往回找,咬着牙推开好几个躯体后,终于找到张坚强。张坚强让我背着秦教授,他好在后面扶着秦教授的屁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把秦教授推到我的北上,他就会往旁边偏,死活就是背不上。

    "娘的,还真被我给说中了,这死老头真是个累赘!老赵,你别动,我扶着你肩膀,免得这老东西再跑偏了。"张坚强骂骂咧咧的伸手摸我肩膀,结果半天我也没感觉到他的手,反而这小子片刻之后嘴里嘀咕道:"老赵,你肩膀上背的是谁?你老婆?"

    我吓得浑身发毛,张嘴就骂:"你小子这会儿还吓唬我,小心我跟你翻脸!甄甫玉上了女工程师的身,哪特么用我背?"

    "不信你自己摸!"

    我伸手往上一摸,整个人立刻僵住,有那么几秒钟,我感觉心跳都快停止了。在我的肩膀上,竟然坐着一个人,这人双腿悬在我的胸口上,两只手按着我的脑袋,像是骑大马一样!怪不得刚才一进来,我就感觉身体一沉,合着早就被鬼骑了马!

    惊恐之余,我也顾不上右手食指刚结痂,一口咬破,往上一戳,肩膀上的重量立刻消失。我伸手拉住秦教授的手,往肩膀上一扛,跟张坚强硬着头皮挤开挡在前面的‘人’,去找甄甫玉。

    结果走了没几步,忽然,挡在面前的‘人’全都消失了,灭掉的尸灯也重新亮起。刚才恶整我们的看客,全都坐在凳子上,看着戏台。

    我擦了擦额头上密布的冷汗,扭头瞥了一眼张坚强,发现他跟我一样,一头雾水。

    正纳闷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戏台上传来一阵微弱的动静,扭头往那边一看,惊骇的发现戏台上又多了三具尸体,而这三具尸体竟然是我和张坚强还有秦教授!

    难道我们的魂魄被勾了?不可能!要是魂魄出窍,我们早挺尸了。

    正纳闷的时候,墓室里突然响一阵渗人的女戏曲清唱的声音,这声音七拐八拐,听起来相当难受,也分不清是秦腔还是京调,像是给我们送终一样。

    我不敢再多呆片刻,赶紧跑到甄甫玉身边。在离开墓室的时候,我故意转身往后瞄了一眼,发现来的时候什么样,这墓室又变成了什么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张大爷曾说,阴气怨气聚集的地方,最容易让人产生幻觉,当阴气够强的时候,就算是一些有道行的人也很难幸免。

    这戏院本来就是给鬼看的,附近的游魂野鬼全都聚集过来,怪不得连老雕都吓跑了。

    虽然吓得半死,但甩掉老雕,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们刚准备继续深入,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敲门声。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老雕,故意没搭理他。可是刚走两步,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门后响起:"相公,快开门啊。"

    听到这声音,我跟张坚强同时一愣。

    我几乎机械性的扭头看向站在我面前的甄甫玉,不可置信道:"你是谁?!"

    甄甫玉眉头微微一皱:"相公,我是甫玉啊。咱们虽然离开了戏院,但戏院的怨气太重,恐怕还会影响到你,你可千万别开门啊。"

    一旁的张坚强点了点头:"你老婆说的在理。"

    在理个球!这大墓一门一墙一世界,别看只隔了一层薄薄的门板,但却能挡住万千煞气。我就算是道行再浅,那也是出马仙,不可能被一丝一缕的煞气就能影响的出现幻觉。

    我看了看墓门,又看了看眼前的甄甫玉,心里七上八下,说不出的滋味。我最怕的不是出现幻觉,而是戏院里的甄甫玉是真的。一旦戏院里的是真的,那我眼前的是谁?我冲张坚强使了个眼色,我俩慢慢往后退,跟眼前的甄甫玉拉开距离。

第197章 诡异的军营

    inmmmmm张坚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我和甄甫玉直发楞。我用眼神斜了一下甄甫玉,示意张坚强离她远点。

    这大墓里的幽魂怨灵被困了千百年。全都憋着心思出去,只要稍有机会就不会放过。但我和张坚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阳气正旺,普通的游魂别说是上我们的身。哪怕是离得近点都会被阳气煞到。但女工程师就不一样了,她虽有道行在身,却奄奄一息,兼职就是垂手可得的一副好皮囊,只要甄甫玉一离开她的身体,那些盘踞在周围,看不见的游魂就会立刻乘虚而入。

    如果我猜得不错,在天竺兰那抓我脚踝的并不是脏东西。而是甄甫玉,她现在肯定还被困在那!

    张坚强眼睛盯着女工程师,在我耳边小声嘀咕:"我说老赵。要是咱赶紧回去,兴许还能追的上秦教授。"

    我心里一阵叹息。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追上秦教授的问题了,而是我们能不能找到原来的路。这墓道按照先天八卦建造,内藏八大卦象,乾づ坤づ震づ巽づ坎づ离づ艮づ兑。每一个卦象都象征着自然づ人事づ元素等,卦象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

    张坚强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咱们连死循环都闯过来了,区区一个先天八卦能有多大能耐?"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阵无奈。这先天八卦乃是青帝伏羲所创,根本无法破解,秦教授只所以能找到次墓室,并非是破解,而是顺从。现在没了秦教授,我们想再找到那条墓道,几率比中彩票都小。而且我担心的并不是能否找到原来的墓道,而是害怕误入杀机四伏的凶巷。

    就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我发现女工程师一直低着头,眼睛上翻,用阴森诡异的眼神盯着我。我问她究竟是谁,她非但不回答我,反而发出渗人的阴笑,转身就跑。

    我几乎在本能的驱使下大吼一声:"强子,别让她跑了!"

    "跑不了!"

    张坚强虽说没道行,但这些年邪物见了不少,能走到这凭的可不是运气。我眼瞅着他从后腰拔出手电,双腿下压,身体往后倾斜,将手电对着女工程师就扔了过去,准确无误的砸在她后脑勺上。趁着她一个踉跄,张坚强几步跑到她身后,从后面一把扯住她头发,低吼道:"你爷爷打了这么多年狍子,没一个能逃得掉,你还能比狍子跑得快?!"

    女工程师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扭头就要咬张坚强的手腕,结果被张坚强一拳头砸在下巴上。这一拳力道可不轻,差点没把女工程师的下巴给打脱臼。我生怕张坚强下手不知道轻重,把女工程师的身体打坏了可就麻烦了,赶紧让他住手。

    女工程师反抗了几下就没了动静,我还以为她放弃了,刚要用雄精驱邪,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阵‘嘎啦啦’的骨头碰撞声。紧接着,女工程师的脑袋开始往后扬,角度越来越大,后脑勺和脊背竟然形成诡异的九十度角。这还不算完,她的腰也开始往后弯。

    "老赵,她怎么了?"张坚强被她搞的直翻迷糊。私他系号。

    眼看着女工程师的身体越来越拧巴,我意识到不妙,低喝一声:"不好!它要杀女工程师!快把她的身体掰直,要是脊椎骨断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张坚强不敢犹豫,赶紧从后面使劲儿抱住女工程师,用身体抵住她的后背,不让她继续往下弯,我从旁边扶住她的脑袋使劲往上抬。可我俩就算使出浑身力气,也无法把她的身体掰直。

    张坚强在旁边大喊,让我赶紧用雄精把脏东西从女工程师身体里赶出去。可问题是,我的手指早就咬得血肉模糊了,再啃下去,就算手指还在,万一感染了,那可是要命的事儿。我一瞧张坚强的手指头就在嘴边,当时也没多想,一口就咬了下去。

    "哎哟,卧槽!老赵,你特么咬我干什么!"

    十指连心这话可一点都不假,就算是张坚强这种大汉,被我咬了一口也疼得嗷嗷直叫。

    他虽然没有道行,但再怎么说也是个汉子,身上阳气旺,就算不能把脏东西驱出去,也至少能让它老实点。

    我扯过张坚强的食指,往女工程师的脑门上一点,刚才还凶相毕露的女工程师立刻没了动静。趁着这个功夫,我一把扯下腰带,牟足了劲儿,往女工程师身上结结实实的来了一泡黄汤。几乎是尿液刚沾到她身上,一股黑烟就从她体内飘了出去。

    "哟呵,老赵,没想到你小子还是童子啊!"

    我心想,这不废话吗,甄甫玉十几年如一日,跟我寸步不离,想破身也破不了啊。这女人啊,甭管是老的少的,死的活的,永远只关心你身边除了她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女人,醋缸子翻了照样淹死人。

    系好裤腰带,我让张坚强把女工程师扶到墙角,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她本来就虚弱得很,再被这么一折腾,呼吸断断续续,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张坚强在旁边劝我:"老赵,这后山一年也吞不少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连秦教授都对她爱答不理的,你犯得着这么关心吗?咋的,难不成还想发展地下友谊啊?"

    这小子真不会说话,也幸亏甄甫玉不在,否则就算她不死,甄甫玉都得弄死她。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现在说说就算了,守着甄甫玉千万别乱说话。再怎么说甄甫玉也是鬼,她对我好,那是因为我俩已经成亲了。除了我之外,就算是我亲爹妈,在甄甫玉面前也屁都不是。"

    "这我懂,问题是,你干嘛非要带着这小娘们?"

    我直截了当的回了一句:"张大爷这辈子救得人数都数不过来,哪个跟他有关系?你是想多一个张大爷,还是多一个老雕?"

    张坚强不说话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就算是现在换了一个陌生人,我也照救不误。毕竟这是出马仙的职业操守,要是今天我不救一个,明天再不救一个,我不就跟老雕一样了吗?在大兴安岭,能要人命的东西数都数不过来,可和心存邪念的人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眼瞅着女工程师就要完了,我一咬牙,从兜里掏出黄符和铜钱,绑在手腕上。这是当初从那条蛇身上解下来的,我一直带在身上呢,就怕有个意外。我估摸着,她能跟蛇连命,估计跟我也问题不大。

    几乎是我刚把黄符和铜钱绑到手上,我立刻感觉大脑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虚的连站都站不稳。反倒是女工程师的脸色越发红润,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张坚强在旁边直嘬牙花子:"老赵,你这是拿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啊!"

    我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自打当了出马仙,我这条命能活一天就赚一天。老话不是说的好吗,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能救她一命,也算是给自己的履历添上一笔,到了阴间,分个房找个好岗位啥的,就不算事了。"

    我扒拉扒拉手指头,这辈子没干过什么缺德事,虽算不上什么大仁大义的英雄,但‘好人’这俩字还担得起。人活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死后提起自己的时候,不让儿孙丢脸吗。

    倒是苦了张坚强,不仅要背着女工程师,还得扶着我,一步三晃的往回走。可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走了没几步,我们就发现墓墙不对劲,颜色越来越深,到了后面干脆就变成漆黑一片,用手指在墙上一刮,黑灰往下直落。

    "老赵,这又是什么幺蛾子?"张坚强也学精了,看到不合理的事儿就先问我。

    但我也不是万能通,知道的事儿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看着墙上的黑灰,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条墓道被火烧过,可是等我把黑灰放到鼻子前一闻,身体猛地一震,冲张坚强低吼:"快!快往后退,这些黑灰是尸苔!"

    其实,尸苔这种东西很常见,以前下葬的棺椁,由于里面有尸体,发霉腐烂之后,导致棺内的微生物大量繁殖,微生物死后就会附着在棺木上,形成一种类似苔藓的东西。平常见到尸苔,我会高兴,因为这说明棺材里的尸体烂透了,不可能尸变。但现在情况可不同,整个墓道都被尸苔覆盖,附近肯定有大量尸体,必然阴怨冲天。阴气和怨气一重,诡事就会不断。

    我虽然不能肯定这条墓道里面有邪物,但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可就在我们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从墓道的深处传来。

    张坚强扭头看了我一眼,疑惑道:"老赵,你听见了吗?"

    我点点头,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撤。甭管墓道里面有什么,肯定是不好的东西!

    我们已经撤的够早了,可架不住拖着我和女工程师,张坚强实在是走不快,只听耳边那‘稀稀疏疏’的声音越来越响,当我扭头往后看时,我整个人被惊得目瞪口呆。

第198章 金甲铜尸

    ruvvvvv强子?!

    我敢肯定那是张坚强的声音,而且离我很近,可是等我转身往后看。身后却空空如也。我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无奈的摇了摇头,等我再次探身准备下走廊的时候,那声音却再次响起。异常真实。

    秦教授见我趴在走廊入口犹豫不决,吆喝了我两嗓子。等我把张坚强的事儿一说,秦教授的语气立刻变得缓和许多:"这尸坑阴气缭绕,心神不稳的时候最容易被脏东西煞到,出现幻觉。"

    话是不错,可我好歹也是出马仙,就算道行再浅薄,也不是脏东西想煞就能煞到的。我让秦教授和女工程师先下去。我先是在尸坑里面转了一圈,没发现张坚强,就打算出去再找找。结果就在我钻出天华宝盖的一瞬间。我感觉脚脖子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低头一看。果然是张坚强!私他池巴。

    他脸朝下,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抱着我的小腿。见他没死,我心头一喜,刚要伸手扶他,却被他猛的推开,紧接着他贴着地滚了一圈,钻到天华宝盖下,由于下面太黑,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身体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强子,你怎么了?!"

    "别过来!我......我怕我忍不住,咬你......"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蔓延全身。我赶紧在天华宝盖下面挖出一个小洞,往里面灌上尸油,再从袖子上扯下一块布条,做成简易的尸灯。在光芒刺破黑暗,照射在张坚强脸上的刹那,我感觉心头一闷,难受的喘不过气。

    他身上的衣服被尸群撕咬的破烂不堪,胳膊上有好几处咬痕,不断往外渗着黑血。他原本小麦色的脸颊,此时变成青紫色,嘴唇紫的发黑,就连眼球都布满血丝。被尸灯的光亮照到,他本能往阴暗的角落躲。

    怕光,这是尸变过程最典型的征兆!

    "强子,你快出来!赶紧处理的话,说不定还有得救!"我急得冲他直喊。

    张坚强没有动,双手捂着嘴巴和鼻子,含糊不清道:"我能闻到你的人味,还能听到你心脏跳动的声音,我想离你远点,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跑到这来找你了。"

    我心里又是一阵难受。他来找我,其实不怪他,因为中了尸毒的人,会本能先去害亲近的人,就像荫尸一样,先杀子孙,后杀父母,当亲人死绝了之后才会害其他人。而且,这大墓里就我们几个活人,仅存的微弱理智根本无法抗拒嗜血的本能。

    从他的种种体貌特征来看,早已被尸毒攻心,就算我现在有蛇药和糯米也已经救不了他了。而且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义无反顾的向我扑来,撕开我的喉咙。扔下他?我办不到,杀了他?我更办不到。

    就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候,刚才还尽力克制的张坚强,突然发狂一般向天华宝盖里面冲了进去。紧接着我就听到一阵打斗声,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刚要进去看,张坚强就从天华宝盖下面的窟窿里倒飞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还没等我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女工程师就从天华宝盖下面钻了出来,右手伸直,掌心朝上,一口咬开左手食指,用鲜血在掌心写出‘勒令,大将军到此’,对着张坚强就盖了过去。

    我不知道这符咒有什么效果,万一是掌心雷或者驱魔咒,可以一掌把张坚强的魂魄都打散。我赶紧拦住她,冲她大喊:"别杀他,他是我兄弟!"

    女工程师瞥了我一眼,冷冷道:"他双眼充血,肌肉僵硬,闻到人味就发狂,一看就知道是尸毒攻心,不杀他只会变成祸害!"

    这我都懂,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好兄弟被杀,我办不到!而且,看到女工程师,我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希望,因为茅山道士修炼到一定境界,使出阴阳颠倒,就算是尸毒攻心也能够救得回来。

    当我提起这茬来的时候,女工程师毫不犹豫的泼了我一盆冷水。想要使用阴阳颠倒,必须道术双修,以道养命,以术驱法,只要肯努力修行,到了**十岁才有可能施展出来。像女工程师这种只修术不修道的,通常都很短命。在这点上,倒是跟我们出马仙挺相似。

    正犯愁的时候,秦教授也从天华宝盖下面钻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是主墓室的大门打不开。等看到尸毒攻心的张坚强时,他愣了一下,然后跟女工程师一样,极力要求立刻杀了张坚强。

    我不同意,秦教授骂我妇人之仁,反正我打定主意了,甭管是啥仁,想当着我的面杀张坚强是不可能的。

    秦教授叹了口气:"不杀他,等会他彻底尸变,会一直缠着我们,直到把我们全都害死。"

    "我本来也没打算活着出去,死在好兄弟手里,好过被邪物弄死。"

    我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教授和女工程师只能妥协。末了,秦教授跟我说,现在除了阴阳颠倒之外,唯一能够救张坚强的恐怕就只有山心水井里的井水了。一听这话,我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就要去山心水井。

    秦教授赶紧把我拦住,问了我三个问题,一是我怎么穿过先天八卦阵,二是那大粽子跟山心水井在一起,碰见它我该怎么办。最后一个问题是,就算是救了张坚强,又有什么用?大家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这仨问题还真把我给问倒了。

    按秦教授的意思,先把张坚强放在这,他刚才吃了女工程师一掌,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而且他已经尸毒攻心了,就算是有脏东西也不会对他感兴趣。我们趁着这个功夫,先把主墓室的门打开,是死是生到时候就有定论了。

    我寻思在理,也就不再矫情,跟着秦教授钻进天华宝盖。

    自打进入墓室,我的心就一直悬着,随便一样东西都能惊得我目瞪口呆,但前面见到的东西跟主墓室的大门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墓门虽然不大,但却通体漆黑,表面非常光滑,稍微碰到点光就变得闪亮非凡。旁边的墓墙则呈现出深黄色,用手指头敲敲,居然发不出半点声响。

    秦教授说,这墓门是由火山石打造,坚固异常,就算是用炸药炸也未必炸的开。旁边的黄色石墙也差不到哪去,总之用蛮力是绝对打不开的。而且这主墓室自打封上,就没想过开启,所以连开墓门的机关都没有,说它是墓室,倒不如说是一个坚不可摧的石盒。

    建造这座大墓的工匠,无论是远见还是智商,都绝不是普通人能够相比的。前面的阵法和邪物用来阻挡盗墓贼和普通人,能够到达这里的必然是道行高深之人,但就算是道行再高,也绝打不开这扇石门。

    就在这档,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打破了墓室的寂静,紧接着,整个墓室都在颤抖,上方的顶棚断裂出好几条缝隙,山中沙石从这些缝隙往下滑落,本来就昏暗的墓室立刻变得尘烟滚滚。

    "不好!张艳那娘们开始炸山了!"

    没想到三天时间过得这么快,看着不断下落的沙石,我心惊肉跳的低吼一声。向来稳重的秦教授也开始慌了,他心里也明白,炸药可比邪物厉害得多,被邪物上身,好歹还能落个尸首,等山一塌,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爆炸声一连响了三次,这千年古墓本来就脆弱,墓道立刻就变了形,还有好几块巨大的石板从墓道上面砸下来,声音惊天动地。就在我们以为死定了的时候,爆炸声却突然戛然而止,等了半天也没在响起。

    雷管受潮?张艳临时改变主意?还是大墓怨灵从中作祟?可能性很多,但这个时候我们可没时间心思这些事。因为在刚才的爆炸中,主墓室的墙体发生轻度变形,虽然很轻微,但对于建筑来说却是致命的。坚不可摧的火山石墓门虽然没有倒下,但却开始往里凹陷,和门框之间形成一条可以塞进手指头的缝隙。

    按理来说,长年封闭的墓室,就算是没有尸气,也应该充满腐朽味,可是我凑着鼻子一闻,却闻不到半点异味。

    秦教授也发现了墓门出现倾斜,脸上布满喜色,也顾不得逃命了,赶紧让我和女工程师一起用力推墓门。可惜,这墓门实在是太重了,哪怕是出现了倾斜,我们仍旧推不动。情急之下,秦教授铤而走险,跑到墓道坍塌的位置,用我的山刀开始挖墓道上方的土,故意让墓道坍塌,想直接毁了墓室附近的建筑结构。

    一开始我还挺担心的,可考虑到女工程师在旁边,身为土木专业的她都不说话,那这么干肯定是靠谱的。

    秦教授为了一窥主墓室的究竟,也算是豁出去了,玩了命的挖,没一会儿,两块石板就从墓道上面掉了下来。受上方山体的压迫,墓道形状变得更加扭曲,墓门的倾斜角度也随之变大。

第199章 藏宝处

    ??我回到村子的时候,秦教授他们仨正愁眉苦脸的站在村口等我,说是附近全找遍了。蛇皮倒是不少,活蛇没见到一只。张艳害怕我尸变了害人,提议用铁链把我先绑起来。一听这话,张坚强冲张艳直瞪眼。我一看气氛不对。就赶紧把刚才碰到老头的事儿一说,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秦教授若有所思道:"自打昨天见到那老者,我就觉得他不简单,身上总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张坚强很感兴趣:"啥味道?香的臭的?"

    秦教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说的是仙气!只有道术双修的得道高人才具备这种气质。"

    "那你觉得他跟张玉修比怎么样?"

    秦教授实在是懒得搭理他,再好的话题到了张坚强嘴里都得变味,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这我上哪知道去,要不我做个法事。送你去阴间,你亲自去问问张玉修?"

    张坚强撇撇嘴,不以为然:"拉倒吧。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法事呢。"

    秦教授被气得不行。可又反驳不了,谁让他只修道不修术。我们一边扯淡打诨,一边往村子里走,一进去,就感觉气氛不太对。村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谈论河水变红的事儿。大体是说河神生气了,又要开始祸害人了。而且今年算卦先生说要死八个人,现在只死了七个,还差一个。所有人都担心自己是最后一个人,闹得人心惶惶。

    没心没肺的张坚强忍不住偷笑,说是我们不算黑羊子屯的人,这诅咒应该跟我们没太大关系,愣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张艳也是有能耐的人,问村民愿不愿意搬迁,她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但村民却没一个愿意走的,倒不是舍不得这片故土,而是没有河神的同意,私自离开是要遭倒霉的。跟我们白皮山一样一样的。

    通常情况下,这种事儿是和水里的邪物挂钩的,就像嫩江巨尸一样,隔三差五出来害个人,本来是比较容易解决的,驱驱邪也就是了。但牵扯上河神,这事儿就变得复杂了,就凭我这两把刷子,还真没办法帮他们。

    而且刘芸和老雕的事儿还没解决,我们实在是抽不出心思管其他事儿。

    由于甄甫玉感应到八十龙脉图还在附近,刘芸和老雕都没离开,我们担心他们晚上会出来搞事儿,所以特意让村长骑着小毛驴到附近的村庄借糯米。在北方,吃的都是自己种的东北大米,很少有人家里备着糯米,村长忙活了一天也没借到半粒。

    我心里一阵犯愁,连点家伙事儿都没有,再碰上老雕那可就麻烦了。无意间,我想起给我蛇药的老头,估摸着他肯定还有蛇药,赶紧带上张坚强去找他。

    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住在那,只能四处乱窜,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正着急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呼救声,是个男人的嗓音。我和张坚强对视一眼,迈步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没一会儿,我俩就跑到一片小树林里,在树林的中央有一颗大杨树,杨树杈上甩下一条麻绳,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被倒挂在半空中。我仔细一瞅,惊讶的发现,这汉子竟然是虎头!

    一瞧见虎头,张坚强就乐了:"哎哟,还真是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你小子也有今天。"

    别看虎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碰上这种事儿,他心里也发虚。毕竟吊在这荒郊野外,就算不被脏东西妨了,碰上个山猫野狗那也能要了命。这个时候,他不求我们也不行了,只能哭丧着脸,冲我说:"兄弟,快放我下来,今天的恩情,我记你一辈子。"

    还没等我说话,张坚强就骂道:"拉jb倒吧,你说的话比鬼话都不如,放你下来,你调头就对付我们,当我们傻啊?"

    虎头也不知道被吊多长时间了,血全都跑到脑子里,一张大脸通红,说起话来都不太利索:"哥们,这会儿我求你们都来不及,哪能对付你们啊。实话跟你们说,我是从刘芸那娘们身边逃出来的。"

    我眉头一挑,稍微来了点兴趣:"怎么个意思?"

    "你们也知道,我跟着老雕混,纯粹是为了捞点好处。可谁知道刘芸这娘们这么邪性,竟然把她亲爹给练成尸了,整天跟这对父女俩在一起,我就算胆子再大也受不了啊。索性,干脆离他们远远地,免得哪天也把我练成尸。"

    张坚强啐了他一口:"活该!你特么把老五七杀了,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今天就算是说出大天来,也甭指望我们把你放下来。"私讨向才。

    我也是这个意思,咱可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侠客,就一稍微懂点道行的普通老百姓,报复心多多少少都是有的,老五七的账必须得算。

    可我俩刚准备离开,虎头就扯着嗓子冲我吆喝:"别走!你要是把我放下来,我就告诉你刘芸藏在哪!"

    一听这话,我俩赶紧停下。虽说正面斗不过刘芸和老雕,但我们可以来阴的。趁着天亮,把他们从藏身的地方拖出来,阳光一晒,万事大吉。可是一想到虎头的人性,我们就开始犯犹豫,生怕他给我们一记回马枪。

    最后还是甄甫玉给了我信心,我冲虎头威胁道:"你娘的!要是把你放下,你敢耍花花肠子,我就让我老婆弄死你!"

    虎头点头如捣蒜:"好说好说。"

    我冲张坚强使了个眼色,张坚强心不甘情不愿的拔出山刀,把杨树上的绳子给砍断。虎头一掉下来就抱着腿一个劲儿的哀嚎,估计是吊的时间太长,腿麻了。末了,虎头伸手一指小山包方向,说刘芸和老雕都在地藏潭。

    按照虎头的说法,那小山包里面其实是空心的,里面有一个隐藏的水潭,由岔流和外面的河道连接在一起。

    我听了颇为震惊:"刘芸就不怕河神?"

    虎头抓了抓脑袋,没明白:"啥河神?我咋不知道还有这说法。"

    等我把河神的事儿跟他一说,虎头咧嘴一笑:"净扯淡,我们可没瞧见啥河神,顶多是那地藏潭有点怪,刘芸死活不让我进去洗澡,而且还打电话让人往这边送潜水设备,估计是要潜下去。"

    我心里一阵嘀咕,难不成河神只是黑羊子屯捏造出来的传说?还没等我想明白,甄甫玉就上了我的身,跟我说,刘芸要潜入地藏潭,说明这地藏潭很有可能就是四大邪脉之一!我觉得很有道理,否则她没必要赖在这不走。

    救了虎头后,这小子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我们混,结果被我和张坚强连吓带骂给赶走了。心想,不弄死你都算你命大了,还想跟着我们混,你特么要脸不要脸!

    虎头一走,我俩就沿着小树林继续往里走,我估摸着,吊住虎头的陷阱肯定是那老头用来抓野物的,他家肯定就在这附近。月上梢头之时,我们就找到了老头家,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茅草屋,外面围着一圈篱笆墙,院子里插着两根木桩,左边挂着一个死狍子,右边挂着一只死猞猁。

    房门旁边堆着七八个黑陶罐,用麻布塞着口,上面沾满了尘土。我一眼就瞅出来,这些都是骨灰坛子。

    "老赵,这老头在家里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难不成和老雕一样,也没按好心眼子,想用骨灰续命?"张坚强看着那些骨灰坛子,直打怵。

    我想了想,摇摇头:"骨灰的用处有很多,不一定都是用来干坏事儿的。我感觉这老头不是坏人,先进去瞧瞧吧。"

    我俩刚要迈步往里走,甄甫玉就一把拽住我。

    有危险?我赶紧让甄甫玉上身。

    "相公,这院子里有守界灵,别让张坚强进去,他身上有尸毒,会被守界灵当成邪物。"

    原来是这样,我松了口气,索性让张坚强先回去,我自己一个人进去找老头。几乎是刚踏进院子,我就感觉一股寒气遍布全身,像是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我一样。估计这就是甄甫玉说的守界灵,它们之所以不害我,恐怕是知道我是出马仙,甄甫玉是我的野仙。

    "大爷,你在家吗?"走到门口时,我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里面没动静。

    我推开门往里一瞅,里面没人。我还以为老头出去了,就打算自己找点蛇药,大不了以后碰见他,给他点钱就是了。结果蛇药没翻出来,倒是在桌子底下翻出一个小木头盒子,打开一瞧,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鳞片,通体暗黑,晶莹闪烁,入手冰凉。

    我活这么大,还没瞧见过这么大的鳞片。如果是鱼鳞的话,估计得是鲸鱼,可问题鲸鱼没鳞片。不是鱼,那是什么?蜥蜴?蛇?

    就在我心里犯嘀咕的时候,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你是谁?!"

    我转身往后一看,没瞧见半个人影子,倒是发现门口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瞅,竟然是老头的大黑狗!

    我被惊得一身冷汗,心里一个劲儿的问自己:"刚......刚才是它在说话?"

第200章 内部事件

    afeeeee我看着大黑狗,大黑狗也瞅着我,就在我俩僵持不下的时候。门框上突然冒出半拉脑袋,正歪着头用明晃晃的大眼睛瞄我。我仔细一瞧,脑袋上绑着一对儿小辫子,似乎是个小丫头片子。

    原来刚才说话的是她。惊得我这一身冷汗,还以为畜生开口说话了呢。

    我赶紧冲小丫头招了招手,把来意说明。一听说我是来找老头的,小丫头的警惕性立刻消减不少,迈着步子走进屋内。她身上穿着红肚兜,脚上是一双花布鞋,再加上长得俊俏,好像瓷娃娃一样。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大兴安岭这片土地上,男人彪悍女人狂野,冷不丁出现这么个水灵灵的小娃娃。着实罕见。

    我正盯着她看得起劲儿的时候,甄甫玉却猛地推了我一下。还没等我弄明白甄甫玉的意图,小娃娃就歪着脑袋,疑惑道:"叔叔,那阿姨为什么推你呀?"

    我一愣,不可置信道:"你能看见她?"

    小娃娃天真无邪的点点头:"能啊。"

    起初,我还以为她只是年纪小,身上的阳气不稳,比大人更容易看到脏东西。可是每当我走近她的时候,甄甫玉就把我拽回去,似乎不愿意让我靠近她。吃醋?她才多大年纪,根本犯不上。危险?一个屁大点的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危险。

    就在我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小娃娃伸手指了指我手里的鳞片,脸上浮现出一抹慌乱:"你快放下,那是我爷爷的宝贝,乱动他会生气的。"

    我当时也是因为好奇,就随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的鳞片?"

    小娃娃脸色稍稍有些苍白,说起话来都开始颤抖:"是......是河神的。"

    听到‘河神’俩字,我心头猛地一颤,低头仔细打量手里的鳞片,这让我更加肯定所谓的河神,根本就不是什么邪物怨灵,而是怪物!只是,这怪物的鳞片为什么会在老头手里?

    在我的一再追问之下,小娃娃扭扭捏捏的跟我说,原来河神祸害这一带有些年头了,老头年轻的时候是附近有名的出马仙,本着守正辟邪的胸怀去对付河神,结果不敌,还差点被河神给杀了。这鳞片就是在打斗中,老头从河神身上扯下来的。这些年虽然不曾再去对付河神,但却一直守在附近,警告路过的游人,莫要勿入禁地,赔上性命。

    我早就知道老头不简单,只是这话从小丫头片子嘴里说出来,还说的有鼻子有眼,像是亲眼见到一样,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我问小丫头:"这些是你爷爷告诉你的?"

    小丫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是呀,是我亲眼看到的。"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小丫头片子也不简单,怪不得甄甫玉不让我靠近她。回想起门口堆放的那些骨灰坛,再加上小丫头出现的时候正好是从堆骨灰坛那个方向出现的,我猛然意识到什么,不顾甄甫玉的阻拦,伸手摸她的脸蛋,刺骨的凉意惊得我赶紧缩回手。

    "你是......"

    还没等我说完,小丫头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个小大人一样:"你也是出马仙吧?"

    "你怎么知道?"我一阵诧异。

    小丫头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第一,你胆子很大,知道我是什么一点都不害怕。第二,站在你身边的阿姨跟我身上的味道一样,应该是你的野仙。"

    她这番话很有自作聪明的嫌疑,我不是不怕她,而是长久以来总结出一个经验,碰到脏东西光怕是没有用的,干的过就干,干不过咱就跑,跑不了就和谈,反正总有解决的办法。而且甄甫玉是千年古魂,身上的阴气何其重,又岂是一个小鬼头能够相比的。

    在随后的交谈中我得知,这小丫头的名字叫翠花,这么草根的名字,八成是老头给她取得。她早几十年前就死了,害了重病,属于正常死亡,阴怨之气都比较弱,但却因为下葬的位置风水不对,导致死后不能投胎,就一直在坟地游荡,吓坏了不少人。后来巧遇了老头,老头就把她带了回来,养成了小鬼。

    想她这种心眼好,阴怨之气比较少的小鬼儿,只需要稍作法事,改改命格,对人非但没有丝毫危害,反倒会特别旺运。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把她给收了,平衡一下甄甫玉的阴怨之气,让我多活几年。私讨向圾。

    只可惜,我刚打起这个念头,老头就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套住虎头的麻绳。

    见到我,老头稍稍一愣,随机释然:"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来的。"

    "怎么说?"

    "这十里八乡,就我这有蛇药糯米,除了我这,你还能上哪去?"

    我呵呵一笑:"那你借不借给我?"

    老头冲翠花招了招手,示意翠花到他身边,抚摸着翠花的脑袋说道:"你要是去地藏潭,这蛇药我自然不能借你,倒不是担心你斗不过河神,而是这蛇药对河神没有半点用处。"说到这,老头停顿了一下,伸手一指我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若你是用蛇药对付那僵尸,倒也可以借给你,但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您说。"

    老头上下打量了我片刻,又敲了敲我身旁的甄甫玉,笑道:"你是师承何人?张玉修还是老雕?"

    正统出马仙本来就十分罕见,整个东北也不会超过三位数,知名的出马仙互相之间都有来往,老头认识张大爷和老雕也不稀奇。只是,他在提起这俩人的名字时,却显得很轻松,仿佛这俩人都是他的晚辈一样。

    为了套他的话,我故意多了个心眼,怪外抹角道:"你咋就这么肯定我是师承他俩?而不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老头呵呵一笑:"你这小子不光不怕死,鬼精灵还不少,像极了年轻时的张玉修。咱们这个圈子可大可小,整个大兴安岭也就我们三个出马仙,要是再冒出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八成是江湖骗子。"

    没糊弄住他,我也不尴尬,先是把老雕的事儿说了一遍,听得老头唏嘘不已。末了,我问他跟张大爷什么交情。结果这老头惊死人不偿命的说,他竟然是张大爷和老雕的师傅!

    只从表面上看,他也就**十岁的样子,可事实上,这老人精已经一百二十岁了!属于道术双修的奇才,不光手上本事了得,也特别长寿。我一直以为出马仙这行只有短命鬼,此时看到他,我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兴奋得不能自已。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凭啥他能活一百二十岁,我就得黑发入土?

    还有一点,他既然是张玉修的师傅,那就是我的师公。既然都是一家人,别说是借点蛇药,就算是让他教给我些咒令,八成也不是难事。

    想到这,我没有半点犹豫,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刚要忙着磕头,老头就把脚掌塞到我膝盖下面,往上一提,原本跪在地上的我就立刻站了起来。轻描淡写的露了一小手,愣是惊得我半天没缓过神来。

    老头先是打发翠花离开,然后用老生常谈的口吻跟我说:"小子,蛇药我自然能借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为了攀上这根大树,我变得一点底线都没有,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一百个条件都答应。只是,我原本以为他的条件是不让我去地藏潭,但却出乎意料的是让我除掉老雕以后,把老雕的尸骸带给他。

    说是老雕虽然误入歧途,但再怎么说他也是老雕的师傅,超度亡魂,厚葬徒弟这事儿还是有责任的。

    这事儿完全能理解,但我却没有轻易答应,而是借秆使劲儿:"师公,老雕活着的时候我都斗不过他,死了以后就更凶了。要不您教给我点本事,最不济碰到事儿我还能自保。话说的难听点,我张大爷和老雕都死了,您岁数也大了,我可是咱们这一枝儿的独苗。"

    我说的动情动理,可老头却不为所动,冷眼看着我:"你这混小子,真是什么都不懂!你可知道张玉修为什么临死前只传你道,不传你术?"

    我想了想,回答:"修术短命,修道长寿,难道是想让我多活两年?"

    老头轻哼一声,指着甄甫玉:"这千年古魂,阴气何其之重,当年虽然能帮你续命,那也只是一时之功效。说到底,你小子这辈子命里始终有个坎。甭管是茅山还是咱们出马仙,施展符咒法令全都是取阳驱阴,极煞阳德。就你小子身上那点阳气,要是学了术,我敢肯定,不出三天,必暴尸荒野!"

    "那您不是好好的吗?"

    结果我一说出这话,老头的脸色立刻变得红润起来,洋洋得意道:"你能跟我比吗?"

    老东西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大体意思是说,他是天纵奇才,我是庸才,搞得我心气儿不顺,可又没办法反驳,毕竟上学那阵儿每次英语考试都超不过二十分,符咒法令可比外国鸟语难学多了。

第201章 墓地

    大兴安岭的人能在这片土地上长久不衰,仰仗的是三样东西,胆量カ猎枪カ守山犬。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吓住守山犬。哪怕是面对山大王,它也敢用于亮出獠牙,上去搏命。也正是因为这样,守山犬和我们出马仙一样短命。不是被老虎咬断脖子,就是被黑瞎子掏了肚子,十犬九惨。在我们这甚至流传一句话:"上了山的狗,进了洞的出马仙,就没指望他们能活着回来。"

    当我发现那只大黑狗的时候,它只剩下半个身子了,从腰部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一口咬了去。肠子混合着鲜血流了一地。可就算是这样,它仍旧冲着不远处的草丛疯狂嘶叫,像是在告诉我。吃了师公的河神就在那草里!

    紧随而来的张坚强,见了守山犬。没半点犹豫,抬起枪就把它脑袋轰出一个大窟窿。我没骂他,因为这是对待濒死守山犬最好的做法,让它痛痛快快的死去。

    我把守山犬的尸体拖到一边,打算以后把它和师公的断臂葬在一起。然后,我和张坚强摸到那团草边上,用山刀把草丛调开一道缝。

    当看到里面东西的刹那,张坚强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娘咧,好大一只钱串子!"

    这玩意儿乌黑透亮,像是个倒在地上的大水缸,身上布满了杨树叶子大小的鳞片,跟我在师公家见到的那个鳞片一模一样。张坚强说它是钱串子,要我看,这就是一只大的不能再大的蟒,说是森蚺又不太像,因为它身上的鳞片实在是太大了。

    "老赵,它咋不动弹?"张坚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声问道。

    我咬着牙,心想,它一出来就吃了无村长和师公,还有半只守山犬,这会儿早就吃饱了,肯定是在消化食儿呢!这个时候是干它的最好时机。我没有半点犹豫,抄起山刀,抡圆了,砍在它身上。

    刀刃碰撞鳞片,迸出一团火星,不光没伤到它,反而把它给惊醒了。身体一张一缩,紧接着,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就从草里窜了起来。按道理,身体越大的蟒蛇,行动起来也不方便,脑袋也抬不起来。可这家伙,半个身子都立了起来,像是电线杆子似得。呈三角形的大脑袋上面镶嵌着两个铜陵大小的眼珠子,冒着幽幽绿光,直勾勾的看着我们。

    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正被惊得慌神儿之际,张坚强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它脑袋就是一枪。

    汉阳造这玩意儿,对付邪物没啥用,但对付这大蟒到是起了作用,一枪愣是给它在下颚上钻了个眼儿。

    这一下可把大蟒给激怒了,张开血盆大口就往我们身上咬。虽说蛇嘴里只有两颗尖牙,没办法咀嚼,但就凭它这张大嘴,上下颚一合,就能把我们的身体直接咬断!千钧一发之际,甄甫玉一把将我推开,巨大的蛇嘴正好咬在我刚才站的位置,硬是把地面咬出一个大坑。

    甄甫玉拖着我往后跑,张坚强也没闲着,一边往后撤,一边开枪。

    "砰砰砰。"

    "轰隆!"

    张坚强开了好几枪,对大蟒的伤害微乎其微,可大蟒随便一个扫尾,就扫断三四棵胳膊粗的树苗,最后抽在张坚强的身上,就算是力道被树苗减少了很多,仍旧把张坚强抽的飞出去四五米远,一口鲜血喷出,再也爬不起来了。

    要是现在给我一把冲锋枪,我分分钟就能把这大蟒给灭了,可问题也恰恰出在这。无论是我,还是师公,我们都是出马仙,善于对付邪物,碰到这种近乎怪物的大蟒,反倒是没了辙。这也是为什么师公修为那么高,却斗不过它。

    而且我敢肯定,这家伙是地藏潭的守葬灵!

    守葬灵的形式和种类有很多种,出了邪物,也有生物。相比于我们后山大墓的金骨玉髓,这大蟒显然要更凶。怪不得黑样子屯的人都叫它河神,它的确担得起这个名声!私讨向技。

    现在我根本没时间考虑,为什么好端端的守葬灵会从地藏潭跑出来,眼下活命最要紧。我跑到张坚强身边,拖着他往树林外跑。可大蟒身体像波浪一样弯曲了几下就到了我们身后,张嘴就从上面咬我脑袋。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了许多,反身就是一刀。这一刀,正好砍在它脑门中间,它脑袋上的鳞片相对较少,虽然啤18就是骨头,但张坚强这把山刀连铁皮都能一刀砍开,更何况是骨头了,刀刃直接陷进它的头骨里面。

    感受到疼痛,大蟒发出一声无法形容的怪叫,尾巴一甩,就把我和张坚强给甩飞了出去。这家伙随随便便一下,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吃得消的。身体一砸到地上,我就感觉五脏六腑都翻搅起来,疼得我不断倒抽凉气。

    大蟒狂暴的甩了一下脑袋,硬是把脑门上插得山刀给甩掉,紧接着以惊人的速度向我们爬来。

    就在我以为要完了的时候,突然,我身后亮起几道光线,紧接着秦教授的嗓音响起:"快!扔它!"

    下一秒,七八个火把从我脑袋顶上飞过,砸在大蟒的身上,惊得大蟒连连后退。

    我转身往后一看,发现不光秦教授来了,连那些被河神吓破了胆的村民也来了。以我对秦教授的了解,他肯定没本事动员这些人,八成是张燕出的力,毕竟这娘们在蛊惑人心方面的功夫,我是领教过的。

    等秦教授他们跑到我身边,瞧见‘河神’的真容后,全都没了动静,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恐惧感。

    张燕捂着嘴,心惊肉跳的问道:"秦先生,这是什么蛇?森蚺?!"

    秦教授见多识广,自然认得这蛇,他脸色铁青,一字一顿道:"不是!是纳布!"

    按照秦教授的说法,这种蛇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但却极其罕见,近乎于传说,也有人说它们已经灭绝了。‘纳布’是马来西亚人对这种蛇的称呼,亚马逊人称它为巨蛇,而在我们国家,称呼就更多了,有蛇化蛟カ黑大串子カ土龙。

    这家伙最长可长到三十多米,寿命达千年,相当于活化石,温顺的森蚺跟它相比,就像是家养的小猫遇见豹子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

    当我提起,这土龙很有可能是地藏潭的守葬灵时,秦教授若有所思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地藏潭很有可能是四大邪脉之一,否则没必要用这种家伙当守葬灵!"

    虽然这家伙和‘鸡冠蛇’一样,近乎于传说,但再怎么说也是动物,是动物就能被弄死!

    张燕转身冲村民们大声道:"你们惧怕的河神,不过就是一只大蟒罢了,回去拿上枪,来灭了它!"

    大兴安岭人,啥都缺,就不缺土猎枪。一听这话,所有人掉头就往村子里跑。秦教授和张燕扶着我和张坚强,我们紧随其后。土龙被可能是在地下趴着的时间太长了,早已经习惯了黑暗,被火光惊得没敢来追我们。

    不过等我们拿着猎枪再回来找它的时候,它早已经不见了,根据地上爬行的痕迹来看,它肯定是回了地藏潭。

    张坚强这犊子刚才差点没让土龙一尾巴抽死,结果醒了以后,扯着嗓子非说要报仇,动员大家一起去地藏潭把那狗日的给弄死,今年啥也不吃了,光吃蛇肉!

    可就算是知道了所谓的河神是土龙,但一提到去地藏潭,所有人就开始犯怂。张坚强气不过,骂他们活该这些年被祸害,然后借了几杆猎枪,想让我跟他去。结果我也没去。

    那土龙倒是其次了,问题是刘芸和老雕也在地藏潭,就算是去,也得万事俱备才行。

    第二天一早,我先去把师公和黑狗的尸体收拾了,葬在山上。这荒郊野岭的连个木匠都找不到,最后我找了快木板插在坟包前,写上‘师公之墓’。说来也无奈,老五七カ师公都是见了我以后就被我给煞死了,可我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尤其是师公,道术双休,又调教出张大爷那种徒弟,何其的能耐,可死后不光尸体不全,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混上。这恐怕就是当出马仙的命吧。

    说实话,我挺羡慕秦教授的,虽说茅山道士也分污衣和净衣两派,但再怎么说也比我们出马仙强多了,至少这辈子活的光鲜亮丽。反观出马仙,活着的时候没人知道,死了以后就更没人知道了。

    我给师公守灵那晚,翠花跟我一起。

    和张大爷一样,师公也光棍了一辈子,膝下无子,翠花几乎就是他的孩子。如今师公死了,她更是变得无依无靠。

    我本来是想让她跟在我身边的,但她却没答应,说是骨灰坛子被土龙给毁了,骨灰随风飘扬,没了寄托,用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不如趁着有限的时间,多陪陪师公。

    我心里一阵难受,可又没有什么办法,人生就是这样,总有那么多悲欢离合,惆怅欢颜。人活一世,吃五谷杂粮,本身就俗气,又有几个人能像得道高僧那样,摆脱这些尘缘,理清楚这些愁绪呢?

第202章 厉鬼

    g`ccccc我爸刚吆喝完,前面立刻一马平川,再也不用爬山了。第二天我爸醒了酒。还特意带着我去杨山岗转悠了一圈,果然在乱坟圈子里发现一个新坟。

    碰上这种事儿,是能躲则躲,我本以为女工程师会心里打怵。结果她非但不害怕,还死活非要拉着我去小喇叭家看看。

    到了以后,我没进里屋,而是站在堂屋歪着脑袋往里偷瞄。小喇叭他妈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严重的时候,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这是典型的鬼上身的征兆。小喇叭他爹抽的蹲在灶前抽闷烟。我也不敢乱说话,反倒是女工程师一直在小喇叭他妈旁边转悠,扒拉一下眼皮。摸摸脖子,然后让小喇叭往碗里撒泡尿。掐开他妈的嘴往里灌。

    等一滴不剩的喝了个精光后,女工程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颜色的东西,还没等我看清楚是什么玩意儿,就给小喇叭他妈塞到嘴里去了,紧接着用右手大拇指在小喇叭他妈的胸口一顶,逼着咽下去。我眼瞅着小喇叭他妈越来越严重,刚才还只是浑身抽搐,这会儿简直是口歪眼斜,大小便失禁。小喇叭吓得直哭,他爹冲到里屋一把将女工程师推开,冲我直吼:"小军!你这是带什么人来了,非得折腾死你婶儿才舒坦是不?"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被小喇叭他爹吼得一愣一愣的,等我看向女工程师时,她竟然还笑得出来,我当时火气蹭蹭往上窜,心想你在我小卖铺白吃白拿也就算了,现在把小喇叭他妈折腾成这样,这不明摆着毁我名声吗。

    见我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女工程师从容不迫的掏出纸巾,一边擦手上溅到的童子尿,一边笑道:"我这是在救她,不信你们看着,她一会儿就好。"

    这话要是从张大爷嘴里说出来我信,换成女工程师,我咋就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现在张大爷也不知道哪去了,万一小喇叭他妈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啊。就在我心里直犯嘀咕的时候,小喇叭他爹突然喊了一嗓子:"媳妇儿,你刚才可吓死我了。"

    我顺着声音一瞅,小喇叭他妈刚才都快不行了,这会儿竟然睁开眼睛,在屋里滴溜乱扫,虽然还有点犯迷糊,但至少不抖不颤不吐沫了。他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冲女工程师千恩万谢,反倒是把我搞得有些里外不是人了。

    往回走的路上,我越琢磨越不对劲儿,她就一大学生,玩的是爱因斯坦相对论,学的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咋还懂驱魔辟邪?我问她到底给小喇叭他妈吃了什么东西,她嬉皮笑脸的说自己懂道术,吃的是牛黄解毒丸,搞得我相当无语,也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总感觉自从秦教授他们来了,我们村的怪事儿就没断过,也闹不清他们对我们村到底是福是祸。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跟着秦教授去了后山,我借了老孙头的小毛驴帮他们往山口驼设备,说是设备,其实就是两个暗红色的大木箱子。特别沉,累得小毛驴罢了五六次工。见箱子没锁,我就趁他们不注意,瞧瞧掀开一点往里瞧。里面的东西可真不少,镜子に黄纸に香炉火盆。

    "秦教授,你们这是去调查事故,还是开坛做法啊?"

    秦教授让我自己猜,我特么哪猜的着。女工程师笑我没见识,男警员说带着些东西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就纳了闷了,一个教授,一个工程师,一个警察,怎么看都像是科学的代言人,这些东西跟他们也太不搭调了。

    临别的时候,秦教授拍着我的肩膀,说是跟我有缘,如果我碰上了什么难处,可以到后山找他。

    我心里嘀咕:"您老此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说不定到了矿洞里,求爷爷告奶奶的让我去救你呢。"

    等我牵着小毛驴回到家,我爸妈还有失踪了好几天的张大爷都站在门口,似乎在商量什么。一见到我,我妈就让我跟着张大爷走。这些年张大爷把我当亲儿子,肯定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也没多想,就去了张大爷家。

    说来也怪,这么多年我去张大爷家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逢年过节我说给张大爷送点礼,我爹妈从不让我去,说什么你张大爷家啥都有,啥都不缺。一开始我还以为父母小气,挺不忿的。有一年过八月节,我偷摸去镇上买了两个酱猪蹄,心思跟张大爷喝两杯。也赶巧了张大爷不在家,我知道他家钥匙放在哪,就自己进去了。

    除了他家堂屋背面放着一尊奇怪的雕像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等张大爷回来,我把酒肉都摆好了,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张大爷把桌子掀了。我当时还挺生气,头也不回的走了,张大爷在后面喊我我都没答应。我知道张大爷肯定会去跟我爹妈说,所以我没回家,而是去了张坚强家。

    记得当时张坚强还把他爹珍藏的老白干偷了出来,我俩坐在房顶上喝酒解闷。喝到一半,我突然感觉头晕目眩,硬是从房顶上摔了下去。还好农村房矮,倒也没什么大事。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开始发烧,浑身发虚,喝不进水。到了后半夜,张坚强来看我,一瞧见我吓得坐在地上直发抖,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拿了个镜子让我自己看。清楚地记得,我脸上长了一层乳白色的毛发,很重,乍一看像是白猩猩。而且我感觉屁股奇痒难忍,伸手一摸,尾椎骨上竟然长出一节肉嘟嘟。私系狂圾。

    张坚强吓得不行,赶紧把他爹喊来,到底是年纪大的人,见识多,一瞧我这副摸样,啥都没说,骑着大弯梁脚蹬子去找张大爷。

    我认识张大爷这么多年j他头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抽了我两耳光,骂我作死。那天晚上,我被张大爷带回家,按在神像前磕了一晚上的头,第二天早上脸毛就退了。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大爷从不说,我也很少再去张大爷家。

    今天冷不丁的叫我去,我还感觉挺新奇的,到了以后我还特意吆喝了两嗓子:"大爷,我来了。"

    "你先在外面等等。"张大爷回了一句,也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什么,等了约莫小半个钟头他才走出来。以往那个精神抖擞的小老头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如蜡纸,有气无力的残烛老人。

    "大爷,你怎么了?"我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扶到院子角落的藤椅上,让他歇歇。

    张大爷打了一辈子光棍,连亲戚都没有,我就是他唯一的亲戚,每次看我的时候他的眼神都特别慈祥,早已把我当成了自家崽子。他平常话很少,就算和我爸一起喝酒也基本都是我爸说,张大爷听。但今天,张大爷却转了性,跟我聊了很多。从家长里短到这些年的山间奇事,到后面我越听越心惊,原来张大爷竟然是出马仙!他家那尊奇怪的雕像,就是他供奉的野仙。

    北方野仙多,尤其是大兴安岭,山林间的禽兽,黑土下的尸骨,都能成为野仙。

    临了,张大爷问我愿不愿意当他徒弟。其实当年给我娶了阴亲,我就已经是他徒弟了,差的只不过是场面上的一杯拜师茶罢了。一开始我还挺犹豫,毕竟这年头跟‘迷信’挂钩的职业都不太好混。

    张大爷叹了口气:"军军,不瞒你说,大爷活不过今晚了。"

第203章 汉墓

    ??¨?我愣了一下,张大爷比我爸大五岁,今年不过五十岁出头。平常没病没灾,少说也得再活个一二十年,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在我的一番追问下,张大爷终于告诉我。他十几年前就得了肺癌,要不是有野仙在身,他早就死了。自打秦教授一来,他就感觉秦教授不是一般人,如果他真有能耐进入后山大墓,最后遭殃的还是村子。为了保护村里的人,张大爷请仙出身,守住墓口。这就像是缺氧病人的氧气面罩摘掉,不死都难。

    请仙续命这种事对我来说不算稀奇,毕竟我也算是其中之一。让我心情复杂的是,做梦都没想到最后催死张大爷的竟然是我很喜欢的秦教授。

    这些年要不是张大爷的照顾。肯定没有我的今天,最起码的知恩图报我还是懂的。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看着张大爷心满意足的笑容,我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事后,张大爷带我进屋,我发现北尊位的野仙像不见了,从神台上新鲜的痕迹看得出,野仙像刚搬走没多长时间。张大爷让我坐在神台下面,两只手按着我的脑门,我只感觉一股暖流沿着天灵感遍布全身。紧接着,张大爷走到院子,冲白皮山和后山大喊:"从今天起,赵文军就是我张玉修的徒弟了,蒙山里的仙家多照顾。"

    张大爷清贫了一辈子,根本没什么家当,也没有茅派种类繁多的法器道具,到他闭眼那一刻,只传给我一句话:"视鬼同则为仙,视鬼异则为邪。"

    张大爷虽然没亲戚,但出殡那天,我们全村人都参加了,就连花费都是大家合力掏的。

    下棺材的时候,白皮山和后山上的乌鸦一个劲儿的怪叫,阴云环绕,村里的人都说,没了张大爷,附近山上的鬼怪要翻天了。

    张大爷下葬的第二天早上,我就听张坚强说后山口发现一具尸体,,让我跟他一起去看看热闹。等到了一瞧,现场已经围了不少村民,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什么。我竖着耳朵一听,有说是被熊瞎子拍死的,也有人说是被山大王给咬死了,总之死法五花八门。

    张坚强仗着人高马大,三两下扒开人群,看见尸体后,把嘴一撇:"你们可真能白话,这特么要是被山大王和熊瞎子弄死的,我特么当场割diao喂鹰。"

    这小子说话向来粗鲁,村里的人早就习惯了,同村养骡子的大叔调侃道:"你那小家雀还不够山里的秃毛老鹰塞牙缝呢。要我看,你也甭割diao了,你说说他是怎么死的?"

    "要我说,八成是被僵尸戳死的!你们瞧他脖子上的血窟窿,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张坚强说话不过脑子,本来这几年村里就忌讳‘僵尸’这俩字,他偏偏赶在张大爷下葬的节骨眼上提起来,现场好几个村民的脸都黑的难看。

    ‘僵尸’这个事儿,最早是从十几年前矿坑塌方时传起来的,那段时间,村里夜里总丢牲口,当时以为是闹小偷了,村里的男人晚上不睡觉,都躲在自家牲口棚里等着逮小偷。张坚强他二大爷晚饭的时候多喝了几杯,结果小偷没等到,反倒是趴在草垛上睡着了,等醒了以后,脖子上就莫名其妙多了两个血窟窿。当时谁也没当回事儿,等到了第二天晚上,我们就听见张坚强二舅家老是有惨叫声,几个大人砸开门进去一看,张坚强二舅都快把二舅妈咬得没人形了。

    一开始以为是疯狗病,直到找到张大爷,才知道是中了尸毒。因为发现的太晚,没得救,就把二舅和二舅妈放在太阳底下晒死了,至于咬了二舅的那个僵尸,直到今天也没再出现过,而且张大爷也说过,有尸毒的不一定就是僵尸,所以那天晚上咬了二舅的到底是啥,谁也说不清。

    要是这玩意儿趁着张大爷殡天出来闹事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为了安全起见,大家伙找了些干柴,就地把男尸给烧了。搬尸体的时候,我特意瞧了瞧,发现他整张脸都被撕掉了,身上穿着一件黄铮铮的道服,根本辨不出是谁。

    看着尸体化成灰,村里的人开始合计,甭管是僵尸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总之山里的东西又开始害人了。秦教授他们昨天进了山,万一碰上肯定凶多吉少,到时候可就有四个‘僵尸’了。最后张坚强拍板,带着村里几个胆子大的,抄上砍刀猎枪一起上山找秦教授他们,免得尸变了下山害人。我跟张坚强一路,张坚强拿着他爷爷打日本鬼子时用的汉阳造,虽然膛线都快磨平了,但打起东西来绝不含糊。

    先是沿着山脚找了一圈,屁都没找到,我俩一合计,矿坑区肯定不能去,除了矿坑区,整个后山能遮阳的地方就只剩下杨树林了。结果村里的人跟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到了一瞧,好家伙,进山了多少人,杨树林里就有多少人。

    杨树林面积不大,十几个人没五分钟就搜了个遍,毛都没有。同村的张老三咧着嘴:"照我看,八成是在矿坑区了,咱们去还是不去?"

    张坚强把猎枪往肩膀上一扛,调头就往回走:"谁爱去谁去,别指望我。"

    张坚强在村里属于胆子大的,连他都怂了,其他人就更不用指望了,眨眼功夫就走了个精光。我心想拉倒吧,于其在山上冒险,还不如去白皮山抓几条蛇防僵尸呢。张大爷以前说过,一物降一物,除了黑驴蹄子黑狗血,蛇不仅能防僵尸,蛇胆还能治尸毒。

    也赶巧了,我还没走出杨树林,就在树上看见一条,正盘在树枝上偷鸟蛋。我从地上捡起一块核桃大小的石头就扔了上去,以前经常用石头砸鸟窝,准头自然不用说。等它从树枝上掉下来,我赶紧过去捡,结果一捡到手里我就愣住了。刚才明明是黄色,这会儿却变成了紫色,我定睛一瞧,吓得浑身炸毛,这竟然是一条‘水鸭脖子’!

    大兴安岭毒蛇不多,但只要有毒就能要人命,水鸭脖子就是‘鸡冠蛇’,它的毒是没法解的,而且晦气的很,只要有它出没的地方,附近肯定有脏东西,谁碰它谁倒霉。趁着它卷着身体往上抬头的功夫,我一把掐住它的脑袋,两根乳白色的尖牙看得我心里直发毛,要不是反应快,被它咬上一口,甭管是中医西医,玄学科学,都得歇菜!

    还没等我来得及松口气,伴随我十多年的温和力量突然出现,拉着我的手腕就往杨树林外面跑。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死死捏着水鸭脖子的脑袋。与此同时,我听到我身后传来一阵‘咚咚咚’快速的蹦跳声,脊梁杆子直发凉。私系狂亡。

    等冲出了杨树林,那个蹦跳声也随之停止,我转身往后看,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黑影越来越小,眨眼就消失在了杨树林里,我也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说它是僵尸吧,个头实在太大,估摸着得有个两米高了。不是僵尸吧,那玩意儿还怕光,行动起来也是蹦蹦跳跳。

    我心里止不住后怕,要不是看不见的媳妇,刚才就悬了。

    我低头看了看正在呲牙的水鸭脖子,往杨树林里一扔:"去你奶奶的吧,你们俩慢慢斗,老子不陪你们了。"

    我调头就往回走,由于下山心切,我抄了个近道。这条近道还是以前小的时候上山打狍子时发现的,很隐秘,两边遍布榛子树。不过我这个时候可没心思摘榛子吃,一路小跑,眼看着就要穿出小道,我突然感觉脚底下踩了个空,眼前一花,掉进一个一米半深的土坑里,下巴磕在坑沿儿上,疼得我在心里直骂:谁这么缺德,要么往深了挖,要么往浅了挖,挖出这种不深不浅的算怎么回事儿?

第204章 起尸

    ??我暗骂一声晦气,踩着坑沿往上爬,但只要脚上一使劲儿两边的土就往下落。一米半深的土坑,我爬了十分钟愣是没爬上去。后山一草一木都透着邪气,这坑的怪异让我不敢再乱动。

    仔细打量土坑,我发现土坑的形状像极了漏斗。坑沿上掉下来的沙石只要一落到底部,瞬间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感觉冷汗顺着脊梁杆子往下落,身体呈大字型,双脚死死撑住坑两边,不敢动弹一下。我之所以这么害怕,是因为这种坑在我们这叫做‘吃人坑’,由地下塌陷造成的,有点类似于天坑。但却更像是沼泽,不能乱动,否则一旦被吸进去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在大山里哪怕是遇到黑瞎子也有应对的办法。但碰上吃人坑却只能听天由命,运气好点兴许能被人发现。用绳子从上面拖出去,要是运气差点,像我大舅公那样被土狼从上面偷了脑袋,那才是最倒霉的。

    还好没过多久,看不见的媳妇儿就开始抓着我的手腕往上拉,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脚尖快要离开土坑的时候,她就突然松手,有好几次差点直接掉到坑底,吓得我连忙大喊:"别拉了,你这是救我还是害我呢!"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进入后山,看不见的媳妇儿的力气就会变得很弱,出现的次数也很少,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我知道指望不上她,就扯着嗓子吆喝:"强子,二牛,狗剩,甭管是谁,听见我的赶紧吱一声!"我吆喝了半天,回应我的只有山中猫头鹰的呜呜怪叫。

    看着周围越来越暗,我心里越发急躁,就算是在大兴安岭土生土长,打过狍子追过野猪的我,也绝不敢晚上呆在后山。

    就在我一度绝望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我的耳中,声音很乱很杂,像是有不少人一起跑,我连忙喊了一嗓子,没一会儿,满头大汗,一脸惊恐的张坚强出现在吃人坑旁边。看了一眼漏斗形的吃人坑,他立刻明白了,从上面拽着我的手,一使劲儿,直接把我给拽了上去。

    双脚落地,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张坚强就把我拽进旁边的榛子林,把我按进草堆里,冲我比了个嘘的手势。蹲在他旁边,我闻到一股浓重的汗臭味,扭头一看,发现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了,攥着汉阳造的右手一个劲的发抖,原本黝黑的脸颊竟然变得煞白一片。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害怕。

    "强子,怎么了?"我压低声音,小声问了一句。

    张坚强眼睛像野狗一样扫视周围,嗓音略微有些颤抖:"我们迷瞪了。"

    ‘迷瞪了’是我们这的方言,意思是被鬼遮了眼,难怪他们走在我前面却现在还没出山。但大山里生活的人,被鬼遮眼是常有的事儿,绝不可能被吓成这样。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磕磕巴巴说了半天我才听明白,原来他们是被杨树林里的东西给堵了,那根本就不是僵尸,而是山跳子!张坚强还没来得及开枪,那玩意儿就把同村的李大爷给扑倒了,脖子咬得稀烂。私系狂技。

    很多见过山跳子的人,都会误把山跳子当成僵尸。这玩意儿走起来也是用蹦的,力大如牛,不怕光,但是怕鸡゜狗゜蛇。先前在杨树林,肯定是我手里的水鸭脖子把它给吓跑了。现在还有太阳,等到了晚上,山跳子更凶!我一琢磨,躲在榛子林不是个办法,反正我又没迷瞪,不如趁着还有太阳赶紧逃离后山。

    我刚要起身,张坚强就一把给我拽了回去,伸手一指北边:"别动,你看!"

    我顺着张坚强指的方向一瞧,后背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山跳子竟然趴在我刚才被困的吃人坑旁边,用鼻子在坑里闻我的人味呢!这东西身高接近两米,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脸是酱紫色的,两个眼球白茫茫一片,根本没有瞳孔。阳光照在它身上,皮肤像是起了一层水泡,我离它十来米都能闻到那股恶臭味。

    张坚强用手里的汉阳造瞄准它的脑袋,甭管能不能打中,只要它发现我们,先来上一枪再说。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动静,心里一个劲儿的后悔,早知道就把水鸭脖子带上了,那可比汉阳造管用的多。

    我刚才在吃人坑里呆了半天,人味很重,不断的吸引着山跳子。但它似乎对后山了如指掌,知道吃人坑的厉害,始终不敢靠近也不肯离开。它不走,我和张坚强就不敢动弹,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好死不死,同村的张二牛拎着砍刀,呼哧呼哧的往这边跑。也特么怪事儿了,山跳子趴在吃人坑旁边被灌木丛挡着,他看不见,偏偏能看见躲在榛子林里的我和张坚强,然后跟见了亲爹似得,一边跑一边吆喝:"强子,老赵,快跑,李大爷尸变了,正满山逮我们呢。"

    我和张坚强根本没搭理他,使劲往草里拱。透过草缝,我瞧见山跳子慢慢从吃人坑旁边爬起,等张二牛发现它的时候,他俩相距不到五米。张二牛怪叫一声,扭头就跑,结果没跑出去几步就被山跳子从后面扑倒,一口咬在脊梁杆子上,离得老远我就听见‘嘎吱’一声脊梁杆子断裂的声音。

    张二牛连疼带吓,嗷嗷直哭,不断挥舞手里的砍刀,但山跳子趴在他后背上,根本砍不到它。

    我们和张二牛都是发小,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山跳子活活咬死,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张坚强把脸贴在地上,偷偷抹眼泪,右手五根手指全都抠进了土里,有好几次张坚强都把汉阳造举起来了,每次都被我给按了下去。打不打得中另说,就凭这杆破枪,把兜里的子弹都打光了,也未必能打死它,到时候我俩都得交代在这!

    没一会儿,张二牛就没动静了,山跳子也没吃他,而是在吃人坑旁边转了一圈走了。这会儿后山已经完全黑了,我伸手一拍张坚强的肩膀,示意他赶紧撤。我俩刚从草里爬起来,张坚强像是吓瘫了一样,嗖的一下又躲了回去,一个劲儿的冲我挥手:"动了!动了!"

    "什么动了?"

    "二牛!"

    我顺着张坚强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张二牛像是触电了一样,身体不断抽搐痉挛,紧接着猛地坐了起来,但他的颈椎杆子被山跳子咬断了,就剩气管子和脖子前面薄薄的一层皮连着,整个脑袋都拉耷在胸前。张二牛两只手抓着脑袋按在肩膀上,一松手,脑袋就吧唧掉下,再按上去又吧唧掉下。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我腿肚子都止不住打颤。

    眼看着月亮都爬上来了,他还在那执着的按脑袋,我估摸着他瞧不见我们,就跟张坚强慢慢从草里爬了出去。一出榛子林,我俩撒腿就往山下跑。可张坚强被鬼遮了眼,再加上附近黑灯瞎火,像瞎了一样,跑几步就摔一个跟头,连汉阳造都摔丢了。我心里一阵奇怪,他们都被鬼遮了眼,我怎么没事?难不成是张大爷临死之前给我醍醐灌顶起了作用?

    正纳闷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借着微弱的月光定睛一瞧,我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满身是血,眼睛透着绿光的李大爷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跑。张坚强也听到了,但他看不见,急的冲我直喊:"老赵,是啥在往这边跑?是二牛吗?

第205章 阵眼

    }zyyyyy距离她不足五米远的上游有一团绿油油的水草,在水草的正中央立着一只被水泡涨了的人手,五根手指呈抓握状。远远看过去像是一朵白莲花。只可惜,落在上面的不是蜻蜓,而是一只只硕大的绿豆蝇。

    在我们这,山河浮尸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儿。但这具尸体却不太一样。因为人溺死以后,会先沉底,等尸体泡涨之后才会慢慢浮上来,那个时候,体内的筋肉早已经失去效能,尸体会变得软绵绵的。而这具尸体的手却高高举起,小半个胳膊都露在水面以上。

    我跟张坚强找了根杆子把它划拉到岸边,隔着河水。我发现这是一具女性浮尸,穿着黑体恤和牛仔裤,因为浮肿的厉害。实在是分辨不出年纪。而且她的眼睛和嘴巴长得老大,秦教授说。人死之后眼睛不闭是死不瞑目,嘴巴不闭是要吞阳养阴,要是不处理了她,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祸害。

    处理这种浮尸,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到岸上,用太阳晒一晒,加速腐烂,只要化成一堆白骨,她也就没什么戏可以唱了。

    只是,当我和张坚强准备伸手把她拽上来的时候,她却‘咕嘟’一声沉了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坚强这愣小子把汉阳造往地上一扔,挽起裤腿子就要下河捞尸,还没等我出手,秦教授就一把给他拽了回来。这浮尸沉了底,说明她已经变了,这个时候下河不是找死吗。而且我们这趟是为了追刘芸,像这种闲事还是少管的好。

    张坚强向来没主见,听我俩这么一说,立刻打消了念头。张艳本来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无神论深入骨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甭管哪一样都能颠覆她的三观,没崩溃都算是好的了,她更不愿意跟这种邪物打交道。

    大家一拍即合,没管那浮尸,沿着河往上游走继续追踪刘芸。说来也怪,我在这疙瘩从小长大,可愣是没来过这片地方,越走越陌生,到了最后,干脆和秦教授他们一样,成了路痴,全凭着甄甫玉暗中指路。

    随着太阳越来越毒,老雕的尸气也越来越弱,接近中午的时候就彻底散干净了,没辙,我们只能暂时停下。我刚要喝张坚强去打野味,秦教授就指着西边嘀咕道:"小赵,我眼神儿不好,你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个村子?"

    我停下,往那边一瞅,还真是个村子。有村子就说明能蹭饭,能蹭饭谁还花功夫去打野味,就算山上的野味再鲜也有吃腻的时候。

    这村子的规模不大,打眼一扫,统共也就二三十户的样子。

    一进村子,我们就后悔了,因为这村子几乎半数的人家门上都挂着丧幡,一看就知道是在办白事儿,这个时候来蹭饭,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张坚强撇了撇嘴,嘀咕道:"看样子咱还得钻林子打兔子,这饭八成是吃不上了。"

    我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阵大嗓门的哀嚎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这声音是个娘们的,哭的相当伤心,我当时觉得好奇,就顺着声音寻过去瞅了瞅,发现一个三十来岁,穿着孝袍的妇女正趴在门口哭天抹泪。在她身边,还爬着一只大狼狗,竟然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丧。

    张坚强有模有样的说这大狼狗快成精了,我跟秦教授不屑一顾,动物本来就通灵性,尤其是以狗ぱ马ぱ牛ぱ狼ぱ狐狸最为典型。自古以来就有狐狸为报恩德以身相许的典故,而且我还亲眼见过主人死后,养的马流泪的场景。

    就在我心里同情这妇女的时候,我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呵斥:"柱子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要笑,你咋又哭了!"

    我转身往后一看,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中年男人。这男人约莫五十岁的样子,非常正宗的北方打扮,浑身上下处处透着草根气息,正怒气冲冲的瞅着那妇女。

    我们都觉得挺奇怪,家里死人了哭几声再正常不过了,你不让人哭也就算了,还非要让人家笑,这不是脑子有泡吗。要是我跟那妇女的身份调换,八成得跟那中年男人干一仗才行。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妇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强忍着哭意,硬是挤出了两声干笑。

    末了,秦教授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那男人:"朋友,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看到你们这种习俗,咋的,白事只能笑不能哭?"

    中年男人瞥了秦教授一眼,然后逐一打量我们其他几个人,脸上的怒意稍稍收敛:"你们是哪的?不知道我们黑羊子屯不能随便来?"

    张坚强这小子嘴相当快,还没等秦教授回答就抢过话头,说我们是白皮山的。

    那中年男人一听,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你们白皮山可比我们黑羊子屯邪乎多了,怪不得胆子这么大。"

    说实话,我在这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说过‘黑羊子屯’这个地方。反正天还没黑,不急着赶路,我们索性跟着中年男人聊扯起来。私庄圣号。

    交谈中得知,这中年男人叫吴庚,是黑羊子屯的村长。这黑羊子屯别看是在大兴安岭地界,但已经紧挨着嫩江了,周围的支流极多,四面环水。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黑羊子屯又有山又有水,可偏偏没招到福气,反而净招些祸害。

    我们来的时候经过的那条河,是样子屯附近最大的支流,就是这条河,每年都要吃几个人。时间久了,每年开春,村长都会请高人来算上一卦,看看河神今年要吃几个。前年算的是六个人,结果淹死了六个以后就再也没淹死人了。今年算的是八个,已经淹死七个了,再死一个就齐活儿。按照吴村长的说法,之所以要笑,是因为算卦的说要让河神知道,那些淹死的人都是村子里主动献给他的,等河神一高兴,兴许以后就不会再吃人了。

    张艳像是听故事一样,觉得匪夷所思。

    张坚强把嘴一撇:"屁的河神,要我看不是鲶鱼精就是泥鳅怪。从水里抓出来,给它脑门上来一枪,看它还吃不吃人。"

    张坚强这话说的虽然不中听,但也没错,民间这神那神这么多,有几个是真神?

    而且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这村子规模不大,每年都要死七八个,用不了几年就得绝了户,咋能撑这么久?等我问起吴村长才知道,原来这河神是三年前才闹起来的,前后加起来,一共死了二十来个人。

    短短三年淹死二十多人,这可不是小事儿,要这么说的话,那条河里还真有邪物。我突然想起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浮尸,心里琢磨,难不成是它搞的鬼?等我在吴村长面前提起来,吴村长眉头一皱,忙问我那浮尸的穿着打扮。我简单的描述了一下,结果吴村长沉默不语,刚才那个哭天抹泪的妇女突然冲到我面前,死死拽着我的袖子。

    "你瞧见我闺女了?你把没把她拽上来?"

    我本以为那浮尸淹死有一阵子了,没想到竟然是刚淹死的。我没回答妇人的话,扭头看向秦教授,问道:"秦教授,这事儿你怎么看?"

    秦教授搓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如果那浮尸真是这妇人刚淹死的闺女,那可就怪了。按理来说这么短的时间,是绝不可能尸变的,现在尸变了只有一个解释,就是那条河不对劲。"

    见我俩说的有板有眼,吴村长试探性的问道:"咋?你们俩懂点门道?"

    张坚强牛气哄哄的说:"何止是懂点门道,老头儿是茅山正统传人,年轻的是出马仙。我们后山大墓知道吧?就是让他俩给连窝端了。"

    "啥?!"吴村长被张坚强这添油加醋,不着边际的牛皮惊得目瞪口呆。

    还没等我来得及开口解释,吴村长就一把拉住我的手,激动地老脸通红:"两位大仙,你们说什么也得救救我们黑羊子屯啊。我们屯子上上下下八十三口人,能不能活着吃上今年的饺子,全指望你们了。"

    说实话,天底下闲事儿这么多,哪能管得过来。可看着吴村长和那妇女充满希望的眼神,我又不忍心浇他们冷水。就在我有些犯愁的时候,张艳站了出来,她对付邪物没辙,但对付人可是有一套。

    "吴村长,帮我们是肯定要帮的,但我们还有正事儿,不如这样,我让他俩给你看看这祸根在哪。找出祸根以后,你们随便找个跳大神的也就解决了。"

    吴村长高兴地不得了,一听我们还没吃饭,赶紧把我们带回他家,饭菜虽不丰盛,但却管饱。

    由于晚上还要继续赶路,我跟秦教授睡到下午将近四点才出门,沿着河边溜达。我俩的想法一致,这祸根甭管找得出找不出,只要太阳一下山,我们就继续去追踪刘芸。至于这黑羊子屯,就只能说声‘暗牧骚瑞了’。

第206章 殉葬坑

    pwttttt本来我和秦教授是不抱太大希望的,毕竟这种事儿不像鬼上身,随便掐指一算就能算的七七八八。就在太阳即将下山。我们准备放弃的时候,我和秦教授突然发现这河水不对劲,水中竟然出现一道红线,像是血液流入河中。聚而不散,随着微波流淌,在夕阳的照耀下异常现眼。

    我俩赶紧顺着这条红线往上游走,经过黑羊子屯,又往上走了将近三里地,一个不起眼的细小岔流出现在眼前。这岔流顶多一米宽,深度也在一米左右,这红线就是从这条岔流涌进河道的。

    我刚打算沿着这条岔流往上走。耳边就响起一个异常苍老的声音。

    "小伙子,别往那走,小心惊扰了河神。"

    我转身顺着声音看。在距离我二十来米远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老头。

    这老头身体佝偻的非常严重,胡子花白。穿着白色汗衫和灰色四角大裤衩子,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已经皮包骨头了,上面布满老人斑。他左手拄着用树根做成的拐棍儿,右手牵着一只大黑狗。那大黑狗一看见我就开始狂吠,老头吆喝了它好几嗓子都没用,估计是看见我身边的甄甫玉了。

    我和秦教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那老头走去。

    走近了,我生怕这老头耳背,所以扯着嗓子大喊:"老大爷,你是黑羊子屯的?"

    老头咧嘴一笑,嘴巴里统共就剩一颗门牙,还被虫子钻满了眼:"小点声,你这是要吓着谁啊。我不是黑羊子屯的,以前一直一个人在山上住,打打狍子狐狸啥的,现在岁数大了,趁着还能走得动就到处溜达溜达。"

    这老头不光是个乐天派,还是这片土地的**历史书。他说,这黑羊子屯之所以有这么个怪名字,是因为当年有个羊倌牵着一只黑羊走到这被条土狼给劫了,羊倌被咬死,反倒是黑羊活了。不过那黑羊没跑,而是一直趴在羊倌的尸体旁边,最后活活饿死了。后人为了纪念那条黑山羊,才建了这么个屯子。

    当我提起那条岔流通向哪里的时候,老头的脸色微微一变,冲我摆了摆手:"别打听了,河神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住哪,小心他让河吃了你。"

    我说:"神仙不吃人,吃人的都是妖。"

    老头的脸一阴,像是生气了:"小后生,不知天高地厚,这附近的几条水脉,全都归河神管,可别瞎胡说。"

    我一瞧也问不出啥来了,索性也就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而且我也没继续深入岔流,因为甄甫玉跟我说,刘芸又开始动了。我和秦教授赶紧回村子,叫上张艳和张坚强,去追刘芸。可没追了一会儿,我就发现不对劲,我们竟然一直在村子外围转圈。

    张艳脑子转的非常快,我刚说不对劲,她就想明白是哪不对劲。用她的话说,我们既然是绕着村子转圈,那这个轴心就必然是在村子里,换言之,刘芸和老雕早就进了村子,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

    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时间去想刘芸为什么会来这个村子,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她,否则不光邪龙脉有危险,整个黑羊子屯都得跟着陪葬。私庄向扛。

    由于老雕现在已经成了凶尸,我们不敢分开行动,只能一起挨家挨户的搜,这样一来速度就大打折扣。等我们把全村都搜遍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这个时间段阳气下降,阴气开始聚集,正是老雕最凶的时候,他之所以没出来祸害人,八成是被刘芸控制着。

    没找到刘芸,张坚强有点泄气:"村子就这么大,到处都找遍了愣是没找到,难不成他俩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他这有口无心的一句话倒是给我提了醒,飞是肯定不能飞的,但是可以钻地啊!这个村子唯一通向地下的地方就只用村子中央的那口水井了。我们赶紧带着家伙事儿跑到水井边上,等往下一瞅,好家伙,里面的井水呈现出摄人心魄的鲜红色,连月亮倒影在里面都变成一轮红月。

    "难道是老雕把井水给污染了?"我眉头紧锁,小声嘟囔。

    秦教授一口回绝:"不可能!老雕虽然没烂透,但身上已经没血了,就算是把井水污染,也不可能染成红色。要我说,这里的水本身就有问题!"

    张坚强把嘴一撇:"管他有啥问题呢,要我说,直接把蛇药往里一倒,老雕就算是泡在了药缸里,任他有多大本事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话糙理不糙,我没多想,赶紧拿出葫芦,拔出塞子,往里到了一半。只要这水里有尸毒,必然会和蛇药起反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蛇药进入井里立刻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涟漪。

    难道老雕不在里面?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甄甫玉突然从后面拽住我的胳膊,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井里有危险。但甄甫玉是我的野仙,她只管我,其他人的死活压根就不会在意。因此我赶紧冲张坚强他们大吼:"快往后退!这水井不对!"

    几乎是我刚喊完,张艳就发出一声惨叫:"快!你们快看,这井里面浮上来的是什么?!"

    由于我被甄甫玉拉开,看不到井里的情况,急的我冲张坚强大喊:"强子,里面是啥?"

    张坚强愣了半天才回答:"是......是浮尸!有好多!"

    我先是一愣,随即咬着牙挣脱甄甫玉的控制,冲到水井边往下一瞧。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密密麻麻的浮尸,几乎都快把整个水井给堵死了。最关键的一点,这些浮尸和我们白天在河道里见到的那具女性浮尸一模一样,身体肿胀,两只手往前伸,手指呈抓握状。

    就在我慌神的时候,张坚强伸手指着惊吓,嗓音颤抖道:"老赵,你快看,是那个娘们!"

    我顺着张坚强的指示一瞧,果然在浮尸堆里发现了白天见到的那具浮尸。我心口狂颤,她不是在河里淹死的吗,怎么会从井里冒出来?难道这个水井和河道是通着的?就在我纳闷的时候,井下突发异变,原本平静的水面瞬间形成一个漩涡,所有的浮尸都被漩涡卷了进去。紧接着,一个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

    当看清楚这个脑袋的样子后,我们所有人都被惊了一下,异口同声道:"老雕?!"

    此时此刻,老雕的样子跟我们起初见到时相差甚远,脸色一片铁青,双眼往外凸,血丝由瞳孔呈放射性往外蔓延,一直蔓延出眼球,眼眶周围的血管暴凸,乌黑一片。酱紫色的嘴唇无法闭合,因为两根白森森的犬齿从嘴唇中冒出。

    在我的印象中,秦教授向来稳重,可这次,他却慌乱无措的大喊了一声:"不好,老雕变了!"

    我不明白,他本来就是凶尸,就算变能变到哪去?

    等秦教授一解释,我才明白,大部分的尸,都是死后自然尸变,比如墓葬的风水不对,或是被阴气侵蚀,就很可能尸变。但老雕却不同,他是被人为养出来的尸,而且还被泼了污血,阴气和怨气都要比普通尸变重得多。这会儿,他又吸了这水井里浮尸的阴怨之气,已经不再是凶尸了,而是僵尸!

    听到‘僵尸’俩字,我吓得一哆嗦,就算是我们在大墓里见到的大粽子,也没僵尸凶啊!

    张坚强这犊子不知厉害,见老雕浮出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兜头就是一枪。要是换成其他尸,准在脑袋上钻个窟窿。可这一枪下去,老雕的脑袋半点事儿都没有。

    我一瞧不对,扯着嗓子大喊:"快跑!凭咱们是斗不过僵尸的!"

    我左手拽着张艳,右手拉着秦教授,扭头就跑,张坚强紧随其后。可我们没跑两步,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哗啦啦’的水声,紧接着,一股阴风从后面灌来,惊得我后背直起鸡皮疙瘩。

    我连头都没回,掏出囊子,取出糯米,往后面一撒。下一秒,身后便响起一声渗人的惨叫‘额呜’。

    我停下脚步,往身后一看,老雕竟然不见了。

    张坚强见这情况,兴奋地哈哈大笑:"娘的,你俩说的怪邪乎,这僵尸也不过如此嘛,一把糯米就吓跑了。"

    结果这话刚说完,张坚强就惨叫一声,我往他那边一看,发现老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自他身后,两个绿油油的爪子,直接戳进了张坚强的肩膀里。两根獠牙对着张坚强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啊!!!老赵,快特么来救我!"张坚强疼得嗷嗷直叫。

    我先是伸手把张艳推开,让他和秦教授先撤,紧接着我抓出两把糯米,冲到老雕面前,对着他两个眼珠子就糊了上去。

    "额呜......"

    惨叫声再次响起,老雕猛地把张坚强甩开,由于力道太大,直接把张坚强砸在一面土墙上,张坚强脑袋一歪就昏死了过去。他脖子上面两个血窟窿,往外呼呼冒血。我不敢耽搁,赶紧跑过去,把糯米敷在他脖子上。白花花的糯米一接触到尸毒,立刻变成炭黑色,冒出一股恶臭难闻的白烟。

第207章 滚石

    stww现在尸毒只盘踞在伤口周围,用糯米解毒足够了,蛇药比糯米的药性大得多。我必须留着保底。趁着老雕跟眼睛上的糯米较劲的空档,我扶起张坚强,准备跑路,可没走几步。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噗通み噗通’的脚步声,转身往后一看,发现被糯米弄瞎了眼睛的老雕正向我这边跳来。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了太多,赶紧把张坚强推开,抓出一把糯米往老雕身上撒。

    已经变成僵尸的老雕没有丝毫思维可言,只剩下嗜杀的本能,就算是被糯米伤了一次。他仍旧不闪不避。当糯米接触到他身体的刹那,立刻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每一颗糯米都在他身上炸裂。原本身体周围环绕的浓重尸气也被驱散了不少。

    只是,他实在是太凶了。这些糯米只能暂时减缓他的速度,等糯米的效果一过,他立马卷土重来。等我把糯米全部撒光,准备换上蛇药的时候,甄甫玉拉了拉我的胳膊,示意让我请仙上身。

    这会儿也没别的办法了,就算再折寿,这身也得上。

    等甄甫玉一上身,我的感官み反应和体质立刻发生质的飞跃,连跑带跳,眨眼就把老雕给甩开了。看着老雕像狗一样被我溜着跑,我兴奋无比的问甄甫玉:"你以前是不是运动员?咋体质这么好?跑起来估计山猫都撵不上。"

    甄甫玉似乎不愿意回答我,只是让我别运动的那么激烈,一个劲儿的让我停下。我不明白,既然甄甫玉上了我的身,我的体质得到强化,为什么不一口气把老雕给甩开?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我才知道,我体质得到强化其实是大量吸收了甄甫玉的阴气,就像是运动员吸食兴奋剂一样,全都是表面的假象。我吸收的阴气越多,对我的危害也就越大,最严重可能当场猝死。

    我吓得赶紧停下,没好气的甄甫玉吆喝:"你咋不早说?"

    甄甫玉有些无辜:"这是请仙上身的基本常识,我以为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的确知道请仙上身的副作用极大,但这种细节我却知之甚少。毕竟张大爷死得早,大多数知识都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而且当了出马仙这么久,我连最基本的咒令都没学会,这要是传出去,铁定要被同行笑话。

    我问甄甫玉,自己啥时候才能随意支配她的能力,甄甫玉想了一下,跟我说,至少也得到达张大爷那种实力才行。

    我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底,就凭我这榆木疙瘩脑袋,这辈子估计都没戏了。

    我本打算一口气把老雕引出村子,免得他祸害村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死活就是不肯出村子,而且只要一离我远了就会调头去对付张坚强。来来回回几次,甄甫玉就看出门道来了,冲我大喊:"相公,肯定是那个女道士在控制他!"

    听了这话,我心里拔凉,一个老雕我都斗不过,再加上刘芸,我只有被虐的份儿。我几次想要逃走,可是我一走,不光张坚强得死,整个黑羊子屯都得跟着陪葬。刘芸之所以在这炼尸,八成是料定我不会扔下黑羊子屯不管,想一口气在这把我给弄死,永绝后患。

    就在我心急火燎,没了主意的时候,一直昏死在地上的张坚强身体突然猛地颤抖了一下。一开始我还以为他要醒了,心里还高兴了一阵儿,可是当他再次抖动身体的时候,我却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他的身体就像是触电了一样,每隔几秒钟就会有节奏的颤抖两下,片刻之后,猛地坐起身来,眼珠子滴溜乱转,视线落到老雕身上,一触即离,不是不敢看他,而是对他没半点兴趣。当视线落到我身上时,没有再移动,两颗眼豆子,死死的盯着我。

    我惊骇的发现,他眼珠子竟然泛着淡淡的绿光,两边鼻翼忽大忽小,像是在做深呼吸,但更像是在闻我的人味。

    "尸变了?!"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坚强,心里直呼不可能。

    "相公,要我看,他八成是体内的尸毒被勾起来了。"甄甫玉语气严肃的说道。

    我一愣,猛然想到他在大墓里的时候就尸毒攻心了,最后用了山心水井的水才把他的尸毒镇住,但却没有驱除干净。如今再次被僵尸伤到,僵尸的尸毒可比行尸要烈的多,零星一丁点就能把他体内深藏的尸毒给勾出来。

    阴月的光芒洒在张坚强的身上,加速他吸收周围的阴气,在我的注视下,张坚强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无情。

    "强子!"我大喊一声,希望能唤醒他的意识,但换来的却他义无反顾的向我扑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彻底失去这个好兄弟的时候,甄甫玉突然在我耳边低语:"相公,快用蛇药泼他!"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怒火中烧的冲甄甫玉吼了一嗓子:"你特么想害死强子啊!"

    甄甫玉的语气很急切,跟我在一起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用喊的方式跟我说话:"他刚刚尸变,体内的尸毒不稳,用蛇药可以把他体内的尸毒震散,有山心井水保护他,不会伤到他的!"

    "真的?"

    我表示怀疑,毕竟甄甫玉为了保护我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我真怕她骗我把张坚强给弄死。

    "相公,相信甫玉!甫玉骗谁也不会骗你。"

    眼看着张坚强就要冲到面前了,我一咬牙,将手中的半葫芦蛇药兜头泼在张坚强脸上。

    "啊!!!"

    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发出,张坚强捂着脸在地上直打滚,淤血和黑烟从指缝中钻出,看得我触目惊心。片刻之后,张坚强用含糊不清的嗓音冲我大吼:"老赵,杀了我!"私庄向血。

    见张坚强恢复意识了,我赶紧跑到他身边,用手死死把他按在地上,咬着牙道:"强子,再坚持坚持,后山大墓咱都闯过来了,别被这个坎给绊倒!"

    就在这时,甄甫玉冲我大喊一声:"相公,快躲开!"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身后阴风阵阵,紧接着响起一阵‘噗通み噗通’的跳跃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感觉脖子一紧,喉咙和脊椎被捏在一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强烈的压迫和窒息感折磨的我直翻白眼。

    蛇药和糯米都用光了,这个时候被老雕从后面掐住脖子,一只脚几乎已经踏进鬼门关了。在求生**的驱使下,我也顾不得请仙上身的副作用了,疯狂的吸收着甄甫玉的阴气,双手抓着老雕的手腕,硬是用蛮力把他的手给掰开,紧接着转身扬起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直接把他踹飞五六米远。

    这一脚的力道我是知道的,就算是杨树估计都能一下干断。但已经变成僵尸的老雕,铜皮铁骨,根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从地上弹起来,再次向我扑来。

    我管不了那么多,冲甄甫玉大吼一声:"控制我!"

    "相公,这会折你的寿的!"

    我心想,就算是折寿也比现在被老雕弄死的好。在我的一再要求下,甄甫玉只好将阴气全部灌输到我的身体里。我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剧痛无比,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胳膊和腿上有好几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一看就知道是被老雕给抓出来的。

    稍微动一下胳膊就钻心的疼,我不敢乱动,打眼扫视四周,没瞧见老雕,倒是发现周围密密麻麻站了一圈的人,全都是黑羊子屯的村民,正对着我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昨晚那些吓人的动静都是他弄出来的吧?他到底是什么人?"

    "还说呢,我昨晚隔着门缝往外瞄了一眼,差点没把我吓死。这年轻人跟那僵尸厮打在一起,就像是两条疯狗在互咬。"

    "啥?这年轻人能斗尸?"

    "屁的斗尸,要我看,是在斗法!"

    听着周围村民的议论,我一个脑袋两个大,不知道我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赶紧问甄甫玉。从甄甫玉口中得知,我的道行实在太浅,根本承受不住她浓厚的阴气,完全上了我的身之后,我的灵魂和意识立刻就被她给挤开了。尽管甄甫玉完全控制了我的身体,但也仅仅是跟老雕打了个不分上下,最后可能是刘芸知道没啥机会了,就把老雕给招走了。

    昨晚,对我危害最大的并不是老雕,而是甄甫玉,要不是刘芸把老雕弄走,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甄甫玉给煞死。

    甭管折了多少寿,反正逃过一命。就在我松了口气的时候,人群突然被推开,秦教授和张艳一脸慌张的跑到我身边,见到我醒了,他俩非但没有丝毫高兴,反而哭丧着脸。

    秦教授拉着我的手,心急火燎道:"小赵,坏事了!我把村子和附近都找遍了,没找到一粒糯米。"

第208章 赤血墓灵

    ??"什么?!"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被老雕抓出来的伤口,外围已经开始发黑,身上的血管也开始往外凸。这是尸毒蔓延全身的征兆。要是不赶紧解毒,那可就坏了。

    我咬着牙站起身,冲附近的村民问道:"你们这有蛇药吗?没有蛇药的话,帮我抓条活蛇也行!"

    一直站在人群中的村长往前走了一步。脸色难看:"你们来村子的前一天,附近的蛇就死绝了。"

    "怎么回事?!"

    村长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井口:"你自己瞧吧。"

    我走到井口往下一瞅,昨晚殷红的井水已经变得非常清澈,那些浮尸早已不见,但在井底下去堆积着密密麻麻的蛇尸,有毒的没毒的,大兴安岭能见到的蛇种全在里面。

    站在我旁边的张艳被惊得目瞪口袋,捂着嘴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阴着脸没说话。秦教授叹了口气:"蛇能攻尸,肯定是老雕把附近的蛇都引来了,但老雕已经变成僵尸。除了鸡冠蛇和水鸭脖子这种剧毒的蛇,普通蛇是攻不死他的。我就怕刘芸邪念太重。继续炼老雕,到时候闯出大祸,别说是咱们,就算是张玉修再世也治不了老雕了!"

    "那怎么办?"张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巴巴的瞅着我。

    我瞪了她一眼,怒火中烧道:"瞅啥!老雕就算是变成不化骨,自然有老天爷收拾他!"

    张艳这辈子估计都没被人吼过,冷不丁被我这么一吼,有点发蔫。等我转身离开,她才回过神来,冲秦教授小声问道:"他怎么了?"

    "哎,现在不是担心老雕的时候,先担心担心小赵吧。再不解毒,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尸毒攻心。"

    在秦教授的动员下,全村的男女老少全都去山上找蛇,我因为伤得太重,行动不便,所以没去。坐在村口的石磨上晒太阳,由于尸毒已经在身体蔓延开,阳光照在皮肤上直冒白烟,像针扎一样疼。甄甫玉让我去阴凉处躲一躲,我没搭理她,要是不能及时解毒,我就索性被太阳晒死算了,免得成为祸害。

    张坚强这犊子虽然福大命大,但那半葫芦蛇药却在他脸上留下了记号,整张右脸都像是被开水烫过一样,皮全都皱在一起,估计这辈子都好不了了。还好他心宽,坐在我旁边,从口袋里变魔术一样掏出墨镜带上,抬头看着太阳,咧嘴直笑:"男人身上有疤不叫事儿,这是爷们儿的象征。"

    我没好气的冲他说:"要是以后再碰见老雕,你特么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要是再被他伤了,勾出体内的尸毒,我可没那闲工夫去救你。"

    张坚强砸吧砸吧嘴:"老赵,你说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我尸变以后,头脑还清楚,这样以后就可以跟老雕正面硬钢了。"

    "你快拉倒吧,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先不说这种可能性存不存在,就算是存在,你一个低级行尸能斗得过僵尸?屁大点功夫,老雕就能把你给嚼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就在我跟张坚强闲扯淡的时候,张艳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私庄向巴。

    "赵文军,出事儿了!"

    还没等我说话,坐在旁边的张坚强就撇了撇嘴,没好气道:"现在啥事儿能有给老赵解毒重要?"

    张艳没搭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娇喘道:"那......那条河,变成红色了,里面全都是血!"

    我估摸着肯定又是所谓的‘河神’搞的鬼,我本来是不打算理会的,毕竟解毒比那玩意儿重要。但甄甫玉却跟我说,刘芸和老雕还没有离开,赖在这不走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就和八十龙脉有关。没辙,我只能拖着烂抹布一样的身体跟着张艳往河边走。

    到了一瞧,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河两边站满了人,全都是黑羊子屯的村民,合着这些家伙全都在这看光景,根本没人去帮我抓蛇。娘的,等会儿老子尸变了,先把你们这帮没心没肺的全啃了再说!

    我知道指望不上这些人,就打发张坚强和张艳去帮秦教授找蛇。我溜溜达达的河边转悠,这河变得像是一条血河,通红一片,但却没有血腥味,我弯腰用手指头沾了一点,凑在鼻子上闻,没有任何味道,不像是血,倒像是红土。

    这土地的颜色是跟地区有关的,北方多是黑土地,红土地一般都在西边,在北方的河里凭空出现这么多红土,肯定是有问题的。我问村长,这附近有没有红土,村长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像是在畏惧什么。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末了,村长扭头扫了一眼西北边的小山包,小声道:"这些红土八成是从那座山流出来的。"

    我本想让村长带我去看看,结果一提起来,村长的脸就煞白一片,连连摆手:"去不得,去不得,去了河神要发怒!"

    他不提河神也就算了,一提起来,我更要去看看,这河神到底是哪根葱。

    我不顾村长的阻拦,迈步就往小山包方向走,很快就走到我们昨天晚上见到的那条岔流,这岔流竟然是从小山包里流出来的。我刚要沿着岔流往里走,突然,胸口一闷,大脑嗡的一声,感觉双腿一虚,整个人就跌倒在地。

    一直偷摸跟在我身后的村长见状,连忙跳出来,冲我大喊:"看看看!我说啥来着,去了河神要发怒,应验了吧!"

    我捂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扭头骂了村长一嗓子:"去你奶奶的河神!老子是尸毒发作,跟河神有个球的关系!"

    甄甫玉把我扶起来,想把我拉回村子,我挣脱她的手,继续沿着岔流往里走。越往里走,岔流的颜色就越红,到了后面,岔流几乎都快被红土给淤死了。而且我发现,这些红土不太对劲,隐隐约约像是在动。

    我随手抓起一把,凑在眼前仔细观察,片刻之后,我心里一哆嗦,赶紧把手里的‘红土’扔掉。把河水染红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红土,而是非常微小的红色虫子,就像臭水沟里飘得红色鱼食虫一样。

    在我琢磨这些虫子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冷不丁在我身后响起:"小伙子,你咋又来了?"

    我转身一看,竟然是昨晚遇到的那个老大爷。他脚边的大黑狗,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身旁,估计是在看甄甫玉。

    我伸手一指红虫,问道:"大爷,这些玩意儿是什么?"

    "咋?没见过鱼食?"

    我没想到这些竟然真的是鱼食红虫,而且鱼食红虫我见过,但从没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而且鱼食多的地方,鱼相对也会非常多,按道理还没形成规模就已经被鱼吃的差不多了。我觉得奇怪,就问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老头冷不丁给我来了一句,这些鱼食不是喂鱼的,而是喂河神。

    我当时就蒙圈了:"啥?喂河神?这的河神口味也忒重了吧,不光要吃人,还要吃鱼食?"

    老头瞄了一眼小山包,煞有其事的跟我说:"我年轻的时候见过河神,身上黑漆漆的,两个眼珠子跟牛铃铛一样,发着绿光。要不是我用狍子喂他,估计死的就是我了。"

    "照你这意思,河神不是神鬼,是怪物?"

    老头点点头,又赶忙摇了摇头:"跟你说不清,总之听我一句话,千万别去,要是碰见它,甭管你有几十条命都得死。"说完,老头瞧了瞧我身上的伤口,眼睛中闪过一丝诧异,惊讶道:"咋的?碰上山跳子了?"

    "不是山跳,是正儿八经的僵尸。"

    换成常人,听到‘僵尸’二字,恐怕早就吓得面无血色了。而老头却并没有慌张,反而用老生常谈的口气说道:"啧啧啧,瞧你这样子,貌似有两把刷子,否则也没命在这跟我聊天了。"

    说着话,老头竟然从兜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塞到我手里。我打开一瞧,竟然是蛇药!而且从味道和成色上看,至少也是用五步蛇这种剧毒蛇做出来的。

    知道蛇能攻尸的人不少,但常备蛇药的就不多了,而且还是这种极品蛇药。光凭这瓶蛇药,我就觉得这老头不简单。等我准备摸摸他底细的时候,老头却牵着大黑狗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扔下一句话:"除了河神,也别小瞧黑羊子屯的水,这里的水也能吃人!"

    水能吃人,这话听着邪乎,但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这世界最多的就是水,恰恰水是阴气最重要的媒介之一,很多神婆巫师都会用水通灵,而且怪事恶事也是在水里发生的最多。

    我看了看小山包,又低头扫了一眼岔流,心里一合计,还是甭去了。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我们白皮山,后山大墓是规矩,这黑羊子屯估计岔流的尽头就是规矩,更是禁地,外人误闯禁地是要遭倒霉的。

第209章 克敌

    ??我回到村子的时候,秦教授他们仨正愁眉苦脸的站在村口等我,说是附近全找遍了。蛇皮倒是不少,活蛇没见到一只。张艳害怕我尸变了害人,提议用铁链把我先绑起来。一听这话,张坚强冲张艳直瞪眼。我一看气氛不对。就赶紧把刚才碰到老头的事儿一说,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秦教授若有所思道:"自打昨天见到那老者,我就觉得他不简单,身上总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张坚强很感兴趣:"啥味道?香的臭的?"

    秦教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说的是仙气!只有道术双修的得道高人才具备这种气质。"

    "那你觉得他跟张玉修比怎么样?"

    秦教授实在是懒得搭理他,再好的话题到了张坚强嘴里都得变味,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这我上哪知道去,要不我做个法事。送你去阴间,你亲自去问问张玉修?"

    张坚强撇撇嘴,不以为然:"拉倒吧。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法事呢。"

    秦教授被气得不行。可又反驳不了,谁让他只修道不修术。我们一边扯淡打诨,一边往村子里走,一进去,就感觉气氛不太对。村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谈论河水变红的事儿。大体是说河神生气了,又要开始祸害人了。而且今年算卦先生说要死八个人,现在只死了七个,还差一个。所有人都担心自己是最后一个人,闹得人心惶惶。

    没心没肺的张坚强忍不住偷笑,说是我们不算黑羊子屯的人,这诅咒应该跟我们没太大关系,愣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张艳也是有能耐的人,问村民愿不愿意搬迁,她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但村民却没一个愿意走的,倒不是舍不得这片故土,而是没有河神的同意,私自离开是要遭倒霉的。跟我们白皮山一样一样的。

    通常情况下,这种事儿是和水里的邪物挂钩的,就像嫩江巨尸一样,隔三差五出来害个人,本来是比较容易解决的,驱驱邪也就是了。但牵扯上河神,这事儿就变得复杂了,就凭我这两把刷子,还真没办法帮他们。

    而且刘芸和老雕的事儿还没解决,我们实在是抽不出心思管其他事儿。

    由于甄甫玉感应到八十龙脉图还在附近,刘芸和老雕都没离开,我们担心他们晚上会出来搞事儿,所以特意让村长骑着小毛驴到附近的村庄借糯米。在北方,吃的都是自己种的东北大米,很少有人家里备着糯米,村长忙活了一天也没借到半粒。

    我心里一阵犯愁,连点家伙事儿都没有,再碰上老雕那可就麻烦了。无意间,我想起给我蛇药的老头,估摸着他肯定还有蛇药,赶紧带上张坚强去找他。

    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住在那,只能四处乱窜,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正着急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呼救声,是个男人的嗓音。我和张坚强对视一眼,迈步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没一会儿,我俩就跑到一片小树林里,在树林的中央有一颗大杨树,杨树杈上甩下一条麻绳,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被倒挂在半空中。我仔细一瞅,惊讶的发现,这汉子竟然是虎头!

    一瞧见虎头,张坚强就乐了:"哎哟,还真是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你小子也有今天。"

    别看虎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碰上这种事儿,他心里也发虚。毕竟吊在这荒郊野外,就算不被脏东西妨了,碰上个山猫野狗那也能要了命。这个时候,他不求我们也不行了,只能哭丧着脸,冲我说:"兄弟,快放我下来,今天的恩情,我记你一辈子。"

    还没等我说话,张坚强就骂道:"拉jb倒吧,你说的话比鬼话都不如,放你下来,你调头就对付我们,当我们傻啊?"

    虎头也不知道被吊多长时间了,血全都跑到脑子里,一张大脸通红,说起话来都不太利索:"哥们,这会儿我求你们都来不及,哪能对付你们啊。实话跟你们说,我是从刘芸那娘们身边逃出来的。"

    我眉头一挑,稍微来了点兴趣:"怎么个意思?"

    "你们也知道,我跟着老雕混,纯粹是为了捞点好处。可谁知道刘芸这娘们这么邪性,竟然把她亲爹给练成尸了,整天跟这对父女俩在一起,我就算胆子再大也受不了啊。索性,干脆离他们远远地,免得哪天也把我练成尸。"

    张坚强啐了他一口:"活该!你特么把老五七杀了,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今天就算是说出大天来,也甭指望我们把你放下来。"

    我也是这个意思,咱可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侠客,就一稍微懂点道行的普通老百姓,报复心多多少少都是有的,老五七的账必须得算。

    可我俩刚准备离开,虎头就扯着嗓子冲我吆喝:"别走!你要是把我放下来,我就告诉你刘芸藏在哪!"

    一听这话,我俩赶紧停下。虽说正面斗不过刘芸和老雕,但我们可以来阴的。趁着天亮,把他们从藏身的地方拖出来,阳光一晒,万事大吉。可是一想到虎头的人性,我们就开始犯犹豫,生怕他给我们一记回马枪。

    最后还是甄甫玉给了我信心,我冲虎头威胁道:"你娘的!要是把你放下,你敢耍花花肠子,我就让我老婆弄死你!"

    虎头点头如捣蒜:"好说好说。"

    我冲张坚强使了个眼色,张坚强心不甘情不愿的拔出山刀,把杨树上的绳子给砍断。虎头一掉下来就抱着腿一个劲儿的哀嚎,估计是吊的时间太长,腿麻了。末了,虎头伸手一指小山包方向,说刘芸和老雕都在地藏潭。

    按照虎头的说法,那小山包里面其实是空心的,里面有一个隐藏的水潭,由岔流和外面的河道连接在一起。

    我听了颇为震惊:"刘芸就不怕河神?"

    虎头抓了抓脑袋,没明白:"啥河神?我咋不知道还有这说法。"

    等我把河神的事儿跟他一说,虎头咧嘴一笑:"净扯淡,我们可没瞧见啥河神,顶多是那地藏潭有点怪,刘芸死活不让我进去洗澡,而且还打电话让人往这边送潜水设备,估计是要潜下去。"

    我心里一阵嘀咕,难不成河神只是黑羊子屯捏造出来的传说?还没等我想明白,甄甫玉就上了我的身,跟我说,刘芸要潜入地藏潭,说明这地藏潭很有可能就是四大邪脉之一!我觉得很有道理,否则她没必要赖在这不走。私庄向才。

    救了虎头后,这小子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我们混,结果被我和张坚强连吓带骂给赶走了。心想,不弄死你都算你命大了,还想跟着我们混,你特么要脸不要脸!

    虎头一走,我俩就沿着小树林继续往里走,我估摸着,吊住虎头的陷阱肯定是那老头用来抓野物的,他家肯定就在这附近。月上梢头之时,我们就找到了老头家,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茅草屋,外面围着一圈篱笆墙,院子里插着两根木桩,左边挂着一个死狍子,右边挂着一只死猞猁。

    房门旁边堆着七八个黑陶罐,用麻布塞着口,上面沾满了尘土。我一眼就瞅出来,这些都是骨灰坛子。

    "老赵,这老头在家里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难不成和老雕一样,也没按好心眼子,想用骨灰续命?"张坚强看着那些骨灰坛子,直打怵。

    我想了想,摇摇头:"骨灰的用处有很多,不一定都是用来干坏事儿的。我感觉这老头不是坏人,先进去瞧瞧吧。"

    我俩刚要迈步往里走,甄甫玉就一把拽住我。

    有危险?我赶紧让甄甫玉上身。

    "相公,这院子里有守界灵,别让张坚强进去,他身上有尸毒,会被守界灵当成邪物。"

    原来是这样,我松了口气,索性让张坚强先回去,我自己一个人进去找老头。几乎是刚踏进院子,我就感觉一股寒气遍布全身,像是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我一样。估计这就是甄甫玉说的守界灵,它们之所以不害我,恐怕是知道我是出马仙,甄甫玉是我的野仙。

    "大爷,你在家吗?"走到门口时,我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里面没动静。

    我推开门往里一瞅,里面没人。我还以为老头出去了,就打算自己找点蛇药,大不了以后碰见他,给他点钱就是了。结果蛇药没翻出来,倒是在桌子底下翻出一个小木头盒子,打开一瞧,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鳞片,通体暗黑,晶莹闪烁,入手冰凉。

    我活这么大,还没瞧见过这么大的鳞片。如果是鱼鳞的话,估计得是鲸鱼,可问题鲸鱼没鳞片。不是鱼,那是什么?蜥蜴?蛇?

    就在我心里犯嘀咕的时候,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你是谁?!"

    我转身往后一看,没瞧见半个人影子,倒是发现门口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瞅,竟然是老头的大黑狗!

    我被惊得一身冷汗,心里一个劲儿的问自己:"刚......刚才是它在说话?"

第210章 塑像

    我看着大黑狗,大黑狗也瞅着我,就在我俩僵持不下的时候。门框上突然冒出半拉脑袋,正歪着头用明晃晃的大眼睛瞄我。我仔细一瞧,脑袋上绑着一对儿小辫子,似乎是个小丫头片子。

    原来刚才说话的是她。惊得我这一身冷汗,还以为畜生开口说话了呢。

    我赶紧冲小丫头招了招手,把来意说明。一听说我是来找老头的,小丫头的警惕性立刻消减不少,迈着步子走进屋内。她身上穿着红肚兜,脚上是一双花布鞋,再加上长得俊俏,好像瓷娃娃一样。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大兴安岭这片土地上,男人彪悍女人狂野,冷不丁出现这么个水灵灵的小娃娃。着实罕见。

    我正盯着她看得起劲儿的时候,甄甫玉却猛地推了我一下。还没等我弄明白甄甫玉的意图,小娃娃就歪着脑袋,疑惑道:"叔叔,那阿姨为什么推你呀?"

    我一愣,不可置信道:"你能看见她?"

    小娃娃天真无邪的点点头:"能啊。"

    起初,我还以为她只是年纪小,身上的阳气不稳,比大人更容易看到脏东西。可是每当我走近她的时候,甄甫玉就把我拽回去,似乎不愿意让我靠近她。吃醋?她才多大年纪,根本犯不上。危险?一个屁大点的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危险。

    就在我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小娃娃伸手指了指我手里的鳞片,脸上浮现出一抹慌乱:"你快放下,那是我爷爷的宝贝,乱动他会生气的。"

    我当时也是因为好奇,就随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的鳞片?"

    小娃娃脸色稍稍有些苍白,说起话来都开始颤抖:"是......是河神的。"

    听到‘河神’俩字,我心头猛地一颤,低头仔细打量手里的鳞片,这让我更加肯定所谓的河神,根本就不是什么邪物怨灵,而是怪物!只是,这怪物的鳞片为什么会在老头手里?

    在我的一再追问之下,小娃娃扭扭捏捏的跟我说,原来河神祸害这一带有些年头了,老头年轻的时候是附近有名的出马仙,本着守正辟邪的胸怀去对付河神,结果不敌,还差点被河神给杀了。这鳞片就是在打斗中,老头从河神身上扯下来的。这些年虽然不曾再去对付河神,但却一直守在附近,警告路过的游人,莫要勿入禁地,赔上性命。

    我早就知道老头不简单,只是这话从小丫头片子嘴里说出来,还说的有鼻子有眼,像是亲眼见到一样,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我问小丫头:"这些是你爷爷告诉你的?"

    小丫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是呀,是我亲眼看到的。"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小丫头片子也不简单,怪不得甄甫玉不让我靠近她。回想起门口堆放的那些骨灰坛,再加上小丫头出现的时候正好是从堆骨灰坛那个方向出现的,我猛然意识到什么,不顾甄甫玉的阻拦,伸手摸她的脸蛋,刺骨的凉意惊得我赶紧缩回手。

    "你是......"

    还没等我说完,小丫头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个小大人一样:"你也是出马仙吧?"

    "你怎么知道?"我一阵诧异。

    小丫头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第一,你胆子很大,知道我是什么一点都不害怕。第二,站在你身边的阿姨跟我身上的味道一样,应该是你的野仙。"

    她这番话很有自作聪明的嫌疑,我不是不怕她,而是长久以来总结出一个经验,碰到脏东西光怕是没有用的,干的过就干,干不过咱就跑,跑不了就和谈,反正总有解决的办法。而且甄甫玉是千年古魂,身上的阴气何其重,又岂是一个小鬼头能够相比的。

    在随后的交谈中我得知,这小丫头的名字叫翠花,这么草根的名字,八成是老头给她取得。她早几十年前就死了,害了重病,属于正常死亡,阴怨之气都比较弱,但却因为下葬的位置风水不对,导致死后不能投胎,就一直在坟地游荡,吓坏了不少人。后来巧遇了老头,老头就把她带了回来,养成了小鬼。

    想她这种心眼好,阴怨之气比较少的小鬼儿,只需要稍作法事,改改命格,对人非但没有丝毫危害,反倒会特别旺运。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把她给收了,平衡一下甄甫玉的阴怨之气,让我多活几年。

    只可惜,我刚打起这个念头,老头就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套住虎头的麻绳。

    见到我,老头稍稍一愣,随机释然:"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来的。"

    "怎么说?"

    "这十里八乡,就我这有蛇药糯米,除了我这,你还能上哪去?"

    我呵呵一笑:"那你借不借给我?"

    老头冲翠花招了招手,示意翠花到他身边,抚摸着翠花的脑袋说道:"你要是去地藏潭,这蛇药我自然不能借你,倒不是担心你斗不过河神,而是这蛇药对河神没有半点用处。"说到这,老头停顿了一下,伸手一指我身上已经结痂的伤口:"若你是用蛇药对付那僵尸,倒也可以借给你,但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您说。"

    老头上下打量了我片刻,又敲了敲我身旁的甄甫玉,笑道:"你是师承何人?张玉修还是老雕?"

    正统出马仙本来就十分罕见,整个东北也不会超过三位数,知名的出马仙互相之间都有来往,老头认识张大爷和老雕也不稀奇。只是,他在提起这俩人的名字时,却显得很轻松,仿佛这俩人都是他的晚辈一样。

    为了套他的话,我故意多了个心眼,怪外抹角道:"你咋就这么肯定我是师承他俩?而不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老头呵呵一笑:"你这小子不光不怕死,鬼精灵还不少,像极了年轻时的张玉修。咱们这个圈子可大可小,整个大兴安岭也就我们三个出马仙,要是再冒出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八成是江湖骗子。"私庄向圾。

    没糊弄住他,我也不尴尬,先是把老雕的事儿说了一遍,听得老头唏嘘不已。末了,我问他跟张大爷什么交情。结果这老头惊死人不偿命的说,他竟然是张大爷和老雕的师傅!

    只从表面上看,他也就**十岁的样子,可事实上,这老人精已经一百二十岁了!属于道术双修的奇才,不光手上本事了得,也特别长寿。我一直以为出马仙这行只有短命鬼,此时看到他,我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兴奋得不能自已。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凭啥他能活一百二十岁,我就得黑发入土?

    还有一点,他既然是张玉修的师傅,那就是我的师公。既然都是一家人,别说是借点蛇药,就算是让他教给我些咒令,八成也不是难事。

    想到这,我没有半点犹豫,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刚要忙着磕头,老头就把脚掌塞到我膝盖下面,往上一提,原本跪在地上的我就立刻站了起来。轻描淡写的露了一小手,愣是惊得我半天没缓过神来。

    老头先是打发翠花离开,然后用老生常谈的口吻跟我说:"小子,蛇药我自然能借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为了攀上这根大树,我变得一点底线都没有,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一百个条件都答应。只是,我原本以为他的条件是不让我去地藏潭,但却出乎意料的是让我除掉老雕以后,把老雕的尸骸带给他。

    说是老雕虽然误入歧途,但再怎么说他也是老雕的师傅,超度亡魂,厚葬徒弟这事儿还是有责任的。

    这事儿完全能理解,但我却没有轻易答应,而是借秆使劲儿:"师公,老雕活着的时候我都斗不过他,死了以后就更凶了。要不您教给我点本事,最不济碰到事儿我还能自保。话说的难听点,我张大爷和老雕都死了,您岁数也大了,我可是咱们这一枝儿的独苗。"

    我说的动情动理,可老头却不为所动,冷眼看着我:"你这混小子,真是什么都不懂!你可知道张玉修为什么临死前只传你道,不传你术?"

    我想了想,回答:"修术短命,修道长寿,难道是想让我多活两年?"

    老头轻哼一声,指着甄甫玉:"这千年古魂,阴气何其之重,当年虽然能帮你续命,那也只是一时之功效。说到底,你小子这辈子命里始终有个坎。甭管是茅山还是咱们出马仙,施展符咒法令全都是取阳驱阴,极煞阳德。就你小子身上那点阳气,要是学了术,我敢肯定,不出三天,必暴尸荒野!"

    "那您不是好好的吗?"

    结果我一说出这话,老头的脸色立刻变得红润起来,洋洋得意道:"你能跟我比吗?"

    老东西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大体意思是说,他是天纵奇才,我是庸才,搞得我心气儿不顺,可又没办法反驳,毕竟上学那阵儿每次英语考试都超不过二十分,符咒法令可比外国鸟语难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