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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尸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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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人头阵

    “阿虎!阿虎?你去哪儿了?”克明惊慌失措的喊道。

    穿黄sè登山服的人就这么一眨眼也步了老岳的后尘,这种诡异的事情着实把克明吓到了,他不管不顾的大声呼喊,但是却根本得不到一点回应。

    泰叔走到克明身边,神情肃穆的拉住他小声说:“嘘……克明,不要喊了。这里太古怪,声音可能会招来莫名其妙的东西。”

    克明早已经没有了来时的嚣张,接二连三的失踪事件让他的jīng神绷的紧紧的。他压低了嗓子问道:“泰叔,你注意到了吗?阿虎刚才就在咱们身边,你没发现他是怎么失踪的吗?”

    泰叔摇了摇头,yīn沉的说:“也许是我疏忽大意了,跟你一样,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此时克明心里,收拾目标的心思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最要紧的。单独一个老岳失踪还可以说是巧合,可是阿虎也跟着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而且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在这寂静而黑暗的荒地里,发生这样怪异的事情,让人心里怎能不发毛?

    他缩了缩脖子,眼角扫着四周说:“泰叔,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等天亮了之后我再多叫些人来找老岳和阿虎。”

    泰叔沉默了一下,没有出声反对,但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老岳和阿虎是跟着克明来这里的,现在出了事,克明就这么撒手不管,只顾自己的安全,实在非常的不够意思。最开始的时候泰叔就已经提醒过他,这里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好,最好早点离开,但是当时克明固执己见。该走的时候不走,如今有两个人陷在了这里生死不知,他却又急着离开,此举殊为不智,而且更显其人品的不堪。

    不过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除了克明的生死之外,泰叔对其他两个人的xìng命根本不在乎。这片荒地的怪异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料,连他这种见惯了血腥大场面的人都打心眼里感到了一种畏惧,所以他侧了下身子对克明说:“你先走,我断后。”

    克明客气话都顾不上说,急急忙忙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疾步前行,泰叔随后跟了上去。二人这回脚下都加快了速度,不比来的时候为了找人小心翼翼,克明走起路来几乎是用小跑。走的越快,他就越心慌,总有种身后跟着什么东西的感觉,他屡次不放心的回头看,都见到泰叔正稳当的跟在身后,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这一片荒地面积很大,野草一人多高看上去茫茫无尽,克明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按照他们四个人进去的时间来算,走了这么久,早该从荒地里走出去了。可是事实上,他往远处看去,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走到后来就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

    夜风吹动着野草,发出哗哗的声音,克明再一次往远处眺望了一下,担心的说:“泰叔,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身后没有任何回应,克明急忙转身一看,顿时头皮都开始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一直稳稳当当跟在他身后的泰叔,不知何时竟然也没了踪影!黑暗而yīn森的大片荒地当中,寂静无声,似乎只剩下克明自己一个人了。

    “泰叔!泰叔?”克明高喊了两声,空旷的荒地上只有他自己的回声,他二话不说就大踏步往前跑去。老岳和阿虎莫名其妙的失踪也就算了,可是就连泰叔也失踪,可见事情的严重,现在最重要不是回去找人,而是逃出去。

    “哎哟……”

    或许是心慌跑的着急了,克明没注意脚下的异样,跑着跑着就被一下子绊倒在地,整个人摔了个大马趴。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两手胡乱拨拉着想要站起来,可是拨拉了两下之后忽然整个人僵住了。手掌触及的地方,赫然是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凭借着勉强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他能看得出那是一个人的头颅!

    克明一动不敢动,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头吓的浑身发毛。过了一会儿僵硬的手脚缓了过来,他凑近了那个头颅仔细观察了一下,等看清了之后不禁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所谓的头颅不过是一个塑料模特的头,光秃秃圆滚滚,冰凉的塑料摸上去和人类的脑袋根本就不一样。

    不过这个塑料头颅跟一般的塑料模特还是有所不同,一般的模特虽然也制造的很像活人,但却没有眼皮,眼睛大大的睁开着。克明摸到的这个头,材质是塑料的,但是眼睛竟然是闭着的,眼皮刻画的栩栩如生,跟真人一般无二。

    放下塑料模特的头,克明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四下打量了一番,认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等他走过去之后,地方的塑料头颅忽然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眼珠子!

    这片荒地似乎曾经处理过很多废弃的塑料模具,自从被那个模特的头绊倒一次之后,克明在路上就不停的看到许多的模特。这些模特全都碎裂成很多块,破烂不堪,而且全都没有头。他脚下不停踩到这些模具,好几次都差点被摔倒。

    越走克明越觉得恐惧,遍地的模特碎块,看上去就像活人的尸体一样。碎尸遍地,人置身其中,打心底里觉得有一股子凉气。他不停的左右打量着,脚步放慢了些以求不踩到模具。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走出了这片到处充满模特碎块的地方,眼看脚下再也没有了那些yīn森恐怖的东西,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克明马上睁大了眼睛,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的颤抖,牙齿碰撞发出“格格”的声音。因为在他前面,是无数的人头。这些人头在地上排列的整整齐齐,全都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克明强忍住恐惧,勉强镇定下来,蹲下去观察面前的一颗人头。看了一眼他就能确定,这些全都是塑料模具的头!

    不知是谁在恶作剧,把废弃的塑料模特分了尸,躯干碎裂开来扔的满地都是,头颅却整齐的摆在这里,看上去倒像是用人头摆出了一个阵势。

    克明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站起来,可是站到一半忽然不敢动了。是错觉?还是……?为什么他觉得面前的假人头刚才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克明刚站起来到一半的身体又慢慢的蹲了下去,他紧张的拾起一个假人头,看着人头的双眼。假人头双眼紧闭,根本就是塑料粘死了的,怎么可能睁开?他放下人头,喘了口气,看来是太过紧张,出现幻觉了。

    眼前的假人头少说也有几千个,占了很大的面积,如果想要绕过去的话,要耗费很多的时间。在这个充满危险和未知的荒地里,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所以克明决定直接从人头阵当中穿过去。人头摆放的密密麻麻,只有很小的空间下脚,有时候一步走过去甚至会碰到四、五个假人头。走在这样的地方,克明的jīng神绷的紧紧的,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当克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人头阵中间地带的时候,忽然远方传来一阵长啸!随着这一声长啸,还有一种奇怪的“吱吱”声。他紧张的停下脚步,循声望了过去,远处yīn影晃动,影影幢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急速的向这边奔了过来。

    人头阵在荒地的中间,四周野草丛生,唯独这里荒芜一片,空空荡荡的只有遍地人头。克明自己孤零零的站在人头中间,显得格外扎眼,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这样十分不妥。冲过来的无论是人是鬼,都会第一时间看到他,非常的不安全。他左右看了看,把身边的假人头踢开,腾出了地方之后趴到了地上。

    克明整个身体平平的趴在地上,远远的看过去跟周围一般无二,他悄悄的抬起头,注视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啸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那种诡异的“吱吱”声也跟着靠近,并且变的铺天盖地,让人听见了就觉得心烦意乱。

    人头阵西边的草丛忽然被压倒,一个人影从中蹿了出来!人影的身手十分矫捷,从草地上蹿出来之后丝毫不做停留,跳起来撒腿就跑。克明看的清楚,跑过来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忽然失踪了的泰叔!他激动的正要站起来和泰叔打招呼,但是草丛里随之出来的怪物却让他把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

    紧紧追在泰叔身后的怪物,长两米有余,高不过一米,看上去像一只巨大的蜘蛛。但除了和蜘蛛一样有八只脚之外,还有八只尖尖的爪子,而且每只爪子尖上都扎了一颗人头!八个人头全都睁开了血淋淋的眼睛,嘴里发出“吱吱”的尖叫。

    泰叔疾步如飞,但那个蜘蛛一样的怪物也丝毫不慢,对他紧追不舍,一人一怪很快就越过了人头阵,转眼消失不见了。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有动静,克明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地上被那个蜘蛛怪物踩出来的脚印,转身就要逃走。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第十六章 尸鬼

    就在克明拔腿yù走的时候,脚下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低下头一看,只见地上的几个假人头全都睁开了眼皮,露出里面血淋淋的黑眼眶,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他的脚上不知何时被缠上了一层透明的塑料布,缠的很紧很结实,他尝试了两下,根本挣脱不了。

    人头慢慢的向克明靠近,他感到毛骨悚然,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几乎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人头贴到了克明的皮肤上,他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冰凉,那种极度的恐惧让他几乎崩溃。人头的嘴慢慢张开了,从里面吐出了一些粘稠的液体,这些液体渐渐涂满了他的双脚,然后人头开始咬住他的小腿往他身上爬。

    克明浑身颤抖,惊恐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jīng神,他知道这些假人头吐出来的液体肯定不是好东西,但是想反抗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努力的让自己闭上眼不去看地上的人头,然后使劲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克明用的力气是如此之大,他的舌尖瞬间就被咬破,鲜血流满了他的嘴唇,一阵剧烈的痛苦随之袭来。这剧烈的痛苦似乎激发了他的全部的意志,他发现自己终于摆脱了人头带来的那种极度的恐惧,那是一种让人动都动不了的惊恐。

    他抬起脚把身边的几个假人头踢了出去,奋力甩掉了腿上粘稠的液体,撒开脚丫子就跑。可就在这个时候,整个人头阵上千个人头都开始sāo动,他发现所有的假人头全都睁开了眼睛,血淋淋的看着他。然后这些人头就开始向他围了过去,纷纷张开嘴撕咬着他的皮肉,密密麻麻的人头就像蚂蚁一样,站在人头中间的克明就像被沙漠行军蚁围住的豺狗,似乎再过一会儿他就会变成一具白森森骨架。

    虽然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可是人头实在太多了,克明根本无力反抗。他心中充满了悔恨和绝望,如果不是追踪那个可恶的守尸人道这里,何至于此?密集的人头在他身上爬满了,巨大的重量使他站立不稳,整个人躺倒了地上。他拼命挥舞着双手,拍打着压在身上的人头,口中声嘶力竭的大声喊着:“滚开,滚开!救命!救命啊!泰叔救命……”

    人头被克明打掉一个,就会爬到他身上两个,他身上被撕咬的血肉模糊,腿上的甚至都被啃出来白森森的骨头。他的脸上被啃出了一个大大的伤口,张嘴喊救命的时候脸部的肌肉蠕动,看上去显得分外狰狞。

    他的尖叫声开始的时候还中气十足,后来就慢慢的虚弱了下来,直到他被人头撕咬的奄奄一息。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一点完好的皮肤,眼珠子也被啃掉了一个,他呆滞的仰望着天空,连后悔的力气都没有了。

    克明觉得身上的血液已经流干了,浑身上下一点知觉都没有,他认命的闭上仅剩的一只眼等死,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他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炸雷般的声音:“呔!魂魄归来兮!”

    然后一阵莫名其妙的咒语声响起:“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随着咒语的响起,克明渐渐恢复了知觉,他睁开一只眼,只见眼前站了一个人。这个人看上去很平凡,个头不高,身材有些消瘦,可不正是刘雨生?

    克明见到刘雨生,惊的差点跳起来,刘雨生好笑的说:“干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刚才那些都是幻觉,你没事啦。”

    克明狐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然后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全身上下,眼睛瞪的老大,惊讶的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死?我身上那些伤口呢?”

    他一边问话一边四下打量着周围的假人头,只见那些人头静静的立在原地,似乎从来没有动过。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是幻觉,”刘雨生微笑着说,“这些人头被尸鬼搜集的尸煞感染了,你被围起来就会产生自己死了的幻觉,然后就会真的死掉。死了之后,尸体就会加入到它们中间,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克明后怕的握紧了拳头,胆战心惊的说:“那会有什么后遗症吗?我现在安全了吗?它们还会来害我吗?”

    “有我在就安全,你不用担心。出去之后最多病个几天,不会有什么事的,”刘雨生自信的说,“不过,话说回来,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荒山野岭的,大半夜跑到这里,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克明被问的语塞,实话是万万不敢说的,只好慌里慌张的解释道:“我们是驴友,不小心迷路了走到这里来的,我还有三个同伴,不知道你见过了没有?他们可能也被这些怪物给害了。”

    见刘雨生沉吟不语,克明生怕他再问出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急忙转移话题道:“你刚才提到什么尸鬼,那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

    “集天地之yīn煞,以尸成鬼,谓之尸鬼,”刘雨生淡淡的说,“不仅仅是厉害,简直是绝世的凶物!如果你的几个同伴遇到它,那只有死路一条。”

    “你能帮忙救救他们吗?”克明充满希冀的问。

    刘雨生犹豫了一下冷冷的说:“尸鬼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大家素昧平生,我有什么理由要救他们?”

    “你既然可以救我,就一定可以救他们,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不是吗?你一定是有神通的高人,我求你了,救救他们好吗?”克明语气真诚的说。

    见刘雨生默不作声,他着急的说:“我在T市也算个人物,家里略有资产,只要你救了他们,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车子房子随便你挑如何?”

    刘雨生明显是有些心动了,搓了搓手显得内心正在挣扎,克明急忙加了把劲儿说:“我知道有本事的人是不在乎身外之物的,不过人在江湖总有应急的时候,只要你今天出手相救,无论成功与否我都给你五百万!”

    “好说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倒不是为了钱。”刘雨生一脸虚伪的说。

    克明见他这么容易上钩,不由得心中鄙视,不过表面上却不动声sè的说:“刘先生仗义出手,自然不是为了钱。”

    “咿?你怎么知道我姓刘?”刘雨生疑惑的问道。

    “啊,我不知道啊。我刚才是说劳先生仗义出手,我十分感激,所以才自愿出五百万酬谢你。”克明擦着脑袋上的汗说。

    刘雨生狐疑的盯着克明看了一会儿,最终也没看出什么破绽,他摇了摇头,转身说道:“跟我来吧,去救你的朋友。”

    克明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和得意,默默的跟了上去。

    有了刘雨生坐镇,人头再也没有捣乱,二人平安无事的走出了人头阵。刘雨生带着克明东拐西拐的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间孤零零的瓦房前面停了下来。这间瓦房破烂不堪,墙塌了一半,借着夜sè隐约可以看到墙上画了许多人头。

    刘雨生拉了克明一把,低声说:“这里就是尸鬼的老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朋友们都被它关在里面了。”

    “那我们怎么办?冲进去救人吗?”克明紧张的问。

    刘雨生从兜里取出几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了些莫名其妙的符号。他把这些画了符的黄纸贴到克明后背,严肃的说:“救人是一定要救的,但不能蛮干,你一定要配合我啊。这些是隐身符,你贴上之后尸鬼就看不到你了,等下我去那边挑衅引尸鬼出来,你见到尸鬼出来就趁机进去救人。这些符维持的时间有限,你一定要在十分钟之内救了人出来。等人救出来之后,切记要发信号给我,不然的话尸鬼发起狂来,大家都活不了。”

    克明见刘雨生说的郑重其事,不禁满口答应。刘雨生又仔细叮嘱了几句,然后一个人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克明看着他的身影,眼睛微微眯起来,发出一阵无声的冷笑。

    刘雨生走到房子的另外一边,从兜里掏出来一个袖珍的小瓦罐,揭开罐口说:“老鬼,出来吧。”

    老鬼的人头缩头缩脑的从罐子里冒出来,胆战心惊的问:“怎么样?离开那儿了吗?咱们这是在哪里?”

    刘雨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塑料布,他用塑料布把老鬼包了起来,镇定的说:“没离开,我们在它的老巢附近。”

    “啊!”老鬼大惊失sè,哧溜一声就要钻回罐子里,可是被塑料布拦着怎么也冲不出去。刘雨生好笑的看着它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了半天,不耐烦的说:“得了,不就是一只尸鬼么?至于这么害怕?”

    老鬼停下了动作,愁眉苦脸的说:“你懂个屁啊,它以尸成鬼,专爱吃亡魂尸煞!见了我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我能不怕吗?完了,这下完了,没被yīn差抓走,倒要栽到尸鬼手里。”

    刘雨生神秘的笑着说:“别担心,我已经给你找了个替身,等下就有好戏看了。”

第十七章 害人

    克明猫着身子偷偷的打量着眼前的破旧瓦房,心里充满了得意,他是在为自己的随机应变得意。

    话得从头说起,克明的父母是T市著名的企业家,在T市很有些影响力。他们的企业所开发的项目,恰好是徐静的父亲所在的部门负责的。自从知道徐静的身份之后,克明就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他的父母对此强烈支持。

    一则徐静的父亲是T市的副市长,如果能跟他做成亲家,那么以后的生意必然顺风顺水。二则徐静人长的漂亮,气质又好,克明是真心的喜欢她。所以,他每天对徐静纠缠不休,从来不曾放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克明总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徐静对他很是不假辞sè。无论他玩浪漫还是玩颓废,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反正在徐静身上一点效果都没有,徐静对他的态度从头到尾都一样,就拿他当个路人。

    克明因为这件事没少受伤,头发都白了几根。主要是徐静不同于其他的女孩子,她的身份不同,克明不敢用那些下流手段。他只能正大光明的去追求,至于结果,不是他能掌握的。

    克明遗传了其父母的优良基因,虽然平时有些嚣张,但却不是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他心智成熟而坚毅,认准了目标轻易不会放弃,所以被徐静拒绝了那么多次,他依然若无其事的每天接她上下班,风雨无阻。铁杵都能磨成针,他就不信这么坚持下去打不动一个女人的心,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好女人,并非毒蛇心肠的拜金女之类。

    本来徐静虽然对克明不假辞sè,但是对于他的献殷勤,也并不是很反感。女人嘛,谁不爱慕虚荣?即便徐静心里对克明一点意思都没有,但是这么一个帅哥整天围着她转,想必心里也是美美的。可是自从刘雨生出现之后,这一切都变了。

    徐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就是跟刘雨生看对眼了。当然,是她单方面的这么认为,刘雨生根本不领她的情。自从她救下受重伤的刘雨生之后,不知是母xìng爆发还是怎么的,反正一颗心里装的全是他,再也容不下其他。这么一来克明的待遇就大大的不如从前,徐静不仅不再让他接送,也不跟他吃饭,甚至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了。克明有几次去找徐静,徐静都冷着个脸,话都懒得跟他说。

    克明原本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怎么徐静对他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有人告诉了他问题的答案。

    那个人非常神秘,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他的号码,直接打给他之后就说了这么一句:“人民医院里有个叫刘雨生的,徐静现在喜欢的是他。”

    然后那个神秘人就挂了电话。克明本来对这个电话将信将疑,但是他在人民医院打听了一番之后,就彻底相信了那个人的话。原来真的有一个叫刘雨生的人,横刀夺爱抢走了徐静!徐静之所以对他十分冷淡,都是因为这个叫刘雨生的人。

    克明心里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几乎要烧的他失去理智,所以他立即叫上了几个兄弟,准备给刘雨生一个深刻的教训。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如前文所说,他们查到了刘雨生的手机号码,然后用高科技的GPS追踪他到了这片荒地。

    让克明想不到的是这片荒地竟然如此危险,有诡异的人头阵,还有强大的尸鬼。他的两个兄弟莫名其妙的失踪,生死不知,武力超群的泰叔被尸鬼追杀,现在也不知道下场如何,他自己也深陷幻境,差点一命呜呼。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刘雨生竟然真的有神通,如果不是刘雨生的话,说不定他就死在人头阵当中了。

    克明早就调查过刘雨生的资料,资料很模糊,但是提到刘雨生可能有些法力,因为这个人十分古怪。他本来对于资料上刘雨生有什么法力之类的说法嗤之以鼻,什么狗屁神通法力,都什么年代了哪有这些东西?可是亲眼见到荒地这些恐怖的事情之后,他对刘雨生的强大有了真正的认识。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怕了刘雨生,老虎豹子也很强大,可是却沦落在动物园里成为了人类的玩物,力量的强大并非无懈可击,智慧的强大才是王道。

    刘雨生或许在对付鬼怪这方面很强大,但在对付人心这方面简直是个菜鸟,克明自信能将其玩弄与股掌之上。通过刚才的接触,他断定刘雨生就是一个虚伪而又贪财的家伙,真搞不懂徐静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人?

    尽管刘雨生刚才还救了克明一条命,但他丝毫没有感激的意思,不仅没有心存感激,而且还起了杀心。他用五百万做诱饵,请求刘雨生去救自己的兄弟,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救出老岳好阿虎,而是为了让刘雨生和尸鬼硬拼。无论刘雨生和尸鬼谁胜谁负,结果都对他最有利,尸鬼胜了不用说,他悄然无声的就除去了情敌;倘若是刘雨生打败了那个强大的怪物,那么他肯定也是强弩之末,到时候克明一定会让他死不瞑目的。

    克明的想法很好,但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那么难以预料,刘雨生怎么会真的像他所以为的那样不堪?人有害虎心,焉知虎无伤人意呢?

    刘雨生其实一早就知道克明的来意,知道他是为自己而来,并且还知道他没安好心。之所以不揭穿克明,还假假的做戏给他看,不过是想利用他罢了。

    刚来到这片荒地的时候,刘雨生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这里的尸煞太过浓郁,十分的不正常。这样浓郁的尸煞,就算是万人坑都未必能聚集的起来,偏偏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就出现了。不过老鬼的尸骨就在这里,它已经有了微弱的感应,所以刘雨生只好硬这头皮进去寻找。进入荒地没多久,他就遇到了尸鬼。

    尸鬼的产生非常困难,需要很多条件,简要来说就是要集天地之yīn煞,以尸成鬼!这东西并无实体,只是一股虚幻的灵体,但是它控制了无数的尸骨,组合成一个躯壳附身在上面。它最擅长施展幻境,最喜欢食人魂魄,而且对新死之人的魂魄最为偏爱。它搜集来的尸骨天长rì久产生了无边的尸煞,被这些尸煞感染的尸骨又会变成低级怨灵一样的存在。所以这片荒地简直是一个鬼蜮,无论生人还是亡魂,置身其中都危险之极。

    刘雨生虽然能看透尸鬼的来历,也能看破它的真身,可是却拿它一点法子都没有。它用不属于自己的尸骨当做盔甲,刘雨生不论用哪种通灵术,都只能毁坏掉外面的尸骨,却根本奈何不了它。而且老鬼的尸骨也被尸鬼搜集了起来,刘雨生也不能随意把尸鬼的躯壳毁掉,那样的话老鬼的尸骨一定会跟着腐烂成灰的。

    刘雨生不能奈何尸鬼,尸鬼却能伤害到他,幻觉对刘雨生不起作用,但是那些尖尖的骨骼,还有那无数的被尸煞感染的人头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老鬼的魂魄就像一根美味的骨头一样吸引着尸鬼,当尸鬼来袭时把老鬼吓的一头钻进了瓮里,半天都没敢出声。

    奈何不了尸鬼,刘雨生本想暂时先离开这里,等想到了对付它的法子再回来。不过当他走出荒地的时候,却从小宝那里得知了克明等人的消息。(小宝就是那辆自行车上的小鬼头,其来历奇特,后文会有交代。)

    克明等人来这里的目的很明显就是针对刘雨生的,刘雨生听了小宝的形容之后,立即想到了一个主意。尸鬼很强大,但也有它的弱点,它吸食魂魄的时候,必须从附身的尸骨上面离开。当然,这个时候也别妄想着伤害它,因为它虽然离开了尸骨,但是浑身的尸煞不是那么好破开的。

    不过刘雨生也没想到要干掉尸鬼,他不过是想帮老鬼拿回尸骨而已。那么,只要把克明这帮人的魂魄送给尸鬼吸食,不就有机会夺回老鬼的尸骨了?就算失败也没什么损失,尸鬼固然强大,刘雨生的大通灵术却也不是吃素的。

    饶是刘雨生想到主意就立刻返身回到荒地,但仍旧来晚了一步,他们四个人进来,刘雨生却只找到了克明一个人。其实当他找到克明的时候,克明已经被人头阵活活啃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浑身上下被啃的没有一块好肉。所幸刘雨生需要的克明并不是非得活着,哪怕是死了,也一样可以为他所用。

    刘雨生先是暂时驱散了人头阵的尸煞,然后用通灵术召唤了克明的魂魄,并且使了一个固灵符把克明的魂魄凝结成实体。克明迷迷糊糊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在憋着坏心眼想害刘雨生呢。

    有的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魂魄仍旧按照生前的生活习惯到处游荡。刘雨生为了让克明以为他仍然活着,所以特地陪着演了一出戏。为了让克明能自投罗网的去找尸鬼送死,他可算是费尽了苦心。

第十八章 逃窜

    老鬼听着刘雨生讲完了事情的缘由,本就青黑的鬼脸显得更加恐怖,它叹了口气说:“难怪历代通灵师十个有九个是天煞孤星,都按你这么个做事的法子,不遭报应算怪了。”

    “老鬼你这话说的太不仗义了,我这么做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非得找那个饿死鬼,我至于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跟尸鬼干仗?”刘雨生不高兴的说。

    老鬼愁眉苦脸的说:“跟尸鬼打交道是没法子的事情,它是这世间少有的邪物,就算没有我的原因,难道你身为通灵师遇到它就无动于衷?来找你麻烦的这几个人或许没安好心,但无论如何罪不至死吧?你不救他们也就算了,还要把他们的魂魄往火坑里推,这么做不得遭报应吗?”

    刘雨生好笑的斜了老鬼一眼,不屑一顾的说:“你怎么又来这一套?听谁说的通灵师就一定得抓鬼?通灵师就一定得降妖除魔伸张正义?有那功夫我去睡一觉多好啊。既然你这么替他们鸣不平,得嘞,我放他们一马。咱们回去吧,你的尸骨我也不找了,你的愿望就算是个玩笑,以后可别再提了。”

    老鬼面sè一滞,有些尴尬的说:“嘿嘿,小子,其实我是在开玩笑。我就是试探试探看你到底有多冷血,哈哈哈哈。这几个人憋着坏来找你,真是死有余辜,你能把他们的魂魄废物利用,算是他们的荣幸。”

    “老鬼,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凭着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可以不计较你的那些小心思。但是,好歹你也得有个度啊,一天到晚问这些白痴问题,让我对你的智商很无语啊。”刘雨生冷笑着说。

    老鬼被刘雨生刺激了一下,沉默了半天没有出声,一张鬼脸不停的变幻,最终它淡淡的说:“小子,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么自己小心一点。等这次的事情忙完,我可能就会永远的离开了,到时候再见无期……”

    刘雨生在一旁不耐烦的打断它的话:“老鬼,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别说你只是被yīn差拘走,就算你被发配去了十八层地狱,我也能把你召唤出来。哪里来的什么再见无期?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我贴到那小子身上的隐气符马上就会失去作用,你做好准备吧。”

    老鬼yù言又止,刘雨生已经猫着腰往尸鬼的老巢那边走了,它只好顶着一团塑料布飘飘荡荡的跟了上去。

    克明觉得有些奇怪,似乎身子比以往轻了许多,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的,他从草地上走过去好像连个脚印都没有。本来今天晚上在荒地走了这么久,jīng神紧张加上体力的消耗,他应该觉得很累才对,可事实上他一点都不累。不仅不累,而且还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还有更奇怪的地方,他今天穿的并不厚,在这深秋时节的夜晚,风寒露重,他本应冻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才对。但是,他现在不仅不觉得冷,反而对yīn冷的氛围感到了一种舒适。种种不同寻常的现象,让克明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克明没有呆在刘雨生交代的地方,因为他信不过刘雨生。他偷偷来到的这个地方,野草比较低矮,视野非常开阔,尸鬼的老巢以及附近的地形可以一览无余。他蹲下来,静静等着刘雨生那边开始行动。可是左等右等,尸鬼的老巢里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道等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吧,但在克明的心里却像等了几年那样漫长。在这个鬼怪丛生的荒地里,哪怕多呆一秒钟都是一种折磨。就在他等了许久,久到开始怀疑刘雨生的目的的时候,他身上忽然发生了变故。

    刘雨生贴到克明身后的符纸,不知为何竟然无风自燃,只一瞬间就烧成灰烬随着夜风飘散了。符纸燃烧的时候火焰的温度如此灼热,但克明却一点发烫的感觉都没有,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身后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直到符纸的灰烬被风飘到他的眼前,他才觉得有些不对,正当他还在疑惑这些灰烬从何而来的时候,尸鬼的老巢里忽然传出一声尖叫!

    “吱吱!”

    怪异的叫声响起的同时,从那间破旧的瓦房里突然蹿出了一只怪物!这只怪物看上去像一只巨大的蜘蛛,但除了和蜘蛛一样有八只脚之外,还有八只尖尖的爪子,而且每只爪子尖上都扎了一颗人头!八个人头全都睁开了血淋淋的眼睛,嘴里发出“吱吱”的尖叫。

    “这不正是追杀泰叔的那只怪物吗?原来这就是尸鬼?”克明心里暗暗猜测,他还以为是刘雨生终于发动了,所以身子悄悄又趴低了一些,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尸鬼的八个死人头,十六只血淋淋的眼睛全都张的大大的,四处乱看了一番之后,直接就奔着克明跑了过来。克明虽然不知道身上的符纸出了问题,也不知道刘雨生根本就是在利用他,但是他并非不知变通的傻子。一看尸鬼奔着他来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站起来拔腿就跑!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全力奔跑那一刻克明觉得自己好像飞了起来,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他的人生当中,从未体会过这样风驰电掣的感觉,跟开着豪华的跑车那种感觉完全不同!他的速度太快,后面的尸鬼急的吱吱乱叫,八只爪子疾步如飞,甚至出现了幻影,饶是如此,依然被克明越甩越远。

    克明在这样激烈的奔跑当中,仍然有余力思考。尸鬼一出来就奔向他,目的如此明显,很显然他已经被卖了。卖了他的人自然就是那个看上去贪财猥琐的刘雨生!虽然他还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心里就是隐隐有一种直觉,这一切都是刘雨生的陷阱。

    想到刘雨生做戏做的似模似样,克明恨的咬牙切齿。不过他还有一点不明白,刘雨生是什么时候开始设计他的?难道是从一开始就被他看出了破绽?他来找刘雨生之前,从未透露过半点风声,那么刘雨生是怎么知道的呢?如果说刘雨生根本不知道他来的目的,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些,素不相识就要把人往火坑里推,实在是狠毒。

    克明脑子里高速的转了许多的念头,但是脚下的速度一点都没有减慢,不多一会儿就把尸鬼甩的远远的。尸鬼急的吱吱乱叫,它猛的停下来伸出一只爪子,抓住了身上的一颗人头,用尖尖的爪子从人头天灵盖上扎了下去,一下把人头扎成了糖葫芦。被扎成糖葫芦的死人头猛的睁开眼睛,五官里都在流血,它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呼啸,这啸声瞬间就传遍了整个荒地。

    这颗死人头发出长啸声之后,就整个炸裂开来,就像西瓜被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红白相间的杂碎四处飞溅。随着它的碎裂,荒地里产生了奇怪的变化,一股无形的煞气开始弥漫。这煞气不知从何处而来,yīn冷而凶恶,只一会儿就把整片荒地包围了起来。人头阵中数千的死人头被煞气一激,全都睁开了眼睛,飘飘荡荡的四散而去。

    克明得意于自己惊人的速度,丝毫没有考虑到其中的问题。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呢?他甚至脚都不沾地了!他得意洋洋的跑着,心里盘算着跑出荒地之后应该怎么收拾刘雨生。至于老岳和阿虎他们,早就被克明抛在脑后了,他说服刘雨生去救人,本来就是为了让刘雨生和尸鬼火拼。其他人的死活,关他屁事?

    可是就在克明得意的时候,却忽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无数的人头飘荡在半空,密密麻麻的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些人头全都瞪着血淋淋的眼睛,大张着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嘴巴,死死的盯着他。他心里一寒,身形就缓了下来,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头飘荡在半空,似乎想冲上来啃咬克明,但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它们冲不破那一层障碍,只能挡住克明的去路,却不能冲上来撕咬。克明也不敢贸然行动,他不知道这些人头阵究竟有什么威力,之前被陷在里面的时候,那种恐惧还历历在目。就在两下里僵持住的时候,尸鬼吱吱尖叫着远远的追了上来。

    尸鬼的八个死人头变成了七个,看上去更显得可怕,那种畸形的恐惧,血淋淋的让人见了发毛。克明恐惧的看了一眼飞奔的尸鬼,咬了咬牙低头就冲进了飘荡的人头阵!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较起来还是尸鬼比较可怕,人头阵毕竟经历过一次,克明能鼓起勇气去面对。

    蹿到人头阵中之后,克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来刘雨生有件事没有撒谎,这些人头擅长制造幻觉,实际威力其实没那么大。他穿行在飘荡的人头当中,因为速度太快所以有的时候会迎面撞上人头,可是他却直接从人头上穿了过去!这些人头根本就是幻觉!

    尸鬼仍旧被抛的远远的,看样子它是追不上来了,克明心里轻松了许多。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眼角闪过一个黑影!

第十九章 葬身

    克明的jīng神绷的紧紧的,在这片诡异的荒地,任何一点动静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对于莫名出现的黑影,他不敢大意,急忙放缓了脚步转过脸去寻找那个黑影的踪迹。没费多大功夫他就看到了那个黑影,就默默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隐藏在一堆人头后面。

    克明提高了jǐng惕,小心翼翼的问道:“是谁,谁在那里?”

    黑影默不作声的向前走了两步,让克明看清了他的样子。克明顿时大惊失sè。借着朦胧的夜sè,他看到黑影分明就是号称去吸引尸鬼注意的刘雨生!他稳了稳心神,故作不满的说:“怎么是你?你不是说去挑衅那个怪物吗,怎么它追着我不放,你却跑到这儿来了?”

    “大家心照不宣吧,到这份上了还装,有意思吗?”刘雨生冷笑着说。

    克明眼角斜了一下,尸鬼被抛的远远的,连个身影都见不到,他放下心来,一脸惊愕的说:“先生你说什么呀?什么心照不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刘雨生见他嘴硬,也不反驳,只是看着他冷笑。克明被刘雨生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但又怕尸鬼追过来,不敢再耽误下去,只好硬着头皮说:“先生,不管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想咱们之间一定是有所误会。现在那只怪物对我紧追不舍,咱们是不是先离开这里,等出去之后我再给你好好解释,你觉得如何?”

    “嘁,我懒得跟你废话,今天你是走不出去了,认命吧。”刘雨生冷冷的说。

    克明脸sè一变,语气有些生硬的说:“咱们无冤无仇,你不愿意救我的朋友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跑来为难我?怪物害死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等下它追上来,我固然难逃一死,难道你就能有好了?”

    刘雨生拍了拍手,假假的说:“好演技,真是好演技,你不去做演员真是亏了。”

    克明皱了皱眉头,又把怒气强忍了下去。刘雨生神秘莫测,他不敢贸然翻脸,不过这么耗下去也不是法子,尸鬼跑的快着呢,说不定马上就会追上来。他对刘雨生拱了拱手说:“先生,我是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还有急事,先走了。告辞!”

    克明转身正要走,刘雨生在后面不冷不热的说:“别着急,我给你看样东西,看完了再走不迟。”

    刘雨生从身后捞出一块卷起来的布,扯开后从中噗通掉出一个东西。克明本来不想搭理刘雨生,只想尽快的离开这里,但是当刘雨生把身后的布扯开之后,他忽然感到一阵悸动,仿佛那块布里的东西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东西,眼神充满了惊恐。

    刘雨生扔到地上的,是一具尸体,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身上的皮肉就像是被某种野兽啃噬的乱七八糟,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穿的衣服也被撕成了一条条的碎步,染了大量的血液沾到了尸体上。尸体的头皮被啃掉了半边,露出了带着血丝的颅骨,一个眼眶黑洞洞的,本应在其中的眼珠子掉在了外面,和几根肉筋一起连在脑袋上。

    这具尸体是如此的凄惨,相信换了谁来都认不出其身份,但是克明却有种强烈的直觉——那就是他自己!那就是他自己的尸体!他颤抖着慢慢走到尸体旁边,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尸体的头颅,但是他的手从尸体上穿了过去,如同穿过了一个影子。

    克明呆住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时候刘雨生声音飘渺的说:“你已经死了,地上就是你的尸骨。我以大通灵术和辛苦积攒的yīn煞为引,强行召唤了你的魂魄,所以你才能不等头七就能回魂,现在想起来了么?”

    随着刘雨生的话,一幅幅记忆的画面纷至沓来。

    克明仿佛看到了他之前陷在人头阵中,无数的人头围着他不停的撕咬,他的血流个不停,染红了大片的草地。这样痛苦的折磨不知道过了多久,人头终于不再啃他的肉了,可是他一只独眼绝望而恐惧的望着天空,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个时候刘雨生出现了,他站在克明的尸体前面,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动作,然后把克明的尸体用一块布包了起来。他开始念叨咒语,随着咒语声响起,克明虚幻而脆弱的身影慢慢从地上飘了起来。他洒到克明的影子上一些奇怪的粉末,然后又贴了一道符在克明身上,于是克明的影子渐渐凝固了。

    看到这里,克明已经彻底明白,他是被刘雨生给利用了。更让他感到怨恨的是,他竟然已经死了?他恨毒了刘雨生,但仍旧有一点搞不明白,既然刘雨生之前欺骗了他,那么现在又来告诉他真相,究竟是为了什么?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是对刘雨生的怨毒不会因此稍减半分,克明怪叫着就冲向了刘雨生,他要用刘雨生的命来给自己陪葬!他的脸sè因为怨毒变的发青,他的身形在告诉前进的过程中开始变的诡异,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死人之后,属于亡魂的本能已经开始觉醒了。

    越接近刘雨生,克明的身形就越发虚幻,似乎已经不再是实体,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本来看上去正常的身体正在产生变化,身上开始血肉模糊,所有的皮肉都在碎裂、脱落,一只眼珠子也掉了出来,血淋淋的挂在脸上。这样活脱脱的恶鬼诞生记,换做一般人来早就被吓死了,不过克明遇到的不是一般人,刘雨生可是世间少有的大通灵师!

    克明的双手变幻成了一双白森森的骨爪,寒光闪烁,看上去威力至大,似乎能生生把人头抓破一个窟窿。他举着爪子向刘雨生头上抓去,仅剩的一只眼睛变的血红,嘴里怨毒的说:“刘雨生,下来陪我吧!”

    刘雨生面露不屑,伸手取出一根柳枝,“啪”的一声抽在了克明身上。就这么一根不起眼的柳枝,一下就把克明整个抽飞了出去,克明掉在地上吱吱叫唤了两声,身子似乎都被打的缩小了三分。刘雨生随手把柳枝扔到地上,淡淡的说:“柳枝打鬼,打一下矮三分,在我面前,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

    克明神情怨毒,面部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看上去yīn森恐怖之极。他见刘雨生扔下了柳枝,低头趴下来如同野兽一般喘着粗气说:“刘雨生,你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不错,我知道。”刘雨生说。

    “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克明怪笑着说,“因为有一个幕后黑手向我告密,说你勾引了小静。你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刘雨生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克明来找自己的麻烦是因为徐静,但这里面还牵扯到别的人他就不知道了。是谁在针对自己?刘雨生想了想,冷笑着说:“我不想知道,不论是谁想对付我,他都不可能隐藏一辈子,早晚有一天会跳出来的。你觉得,我这样的神通,会轻易被暗算吗?”

    克明嘴里嘟囔了两句,发出一些莫名的音节,刘雨生倾了下身子问道:“你说什么?”

    克明忽然长身而起,浑身上下的骨骼都飞散出来化作骨箭,急速的刺向刘雨生。他嘴里大声喊着:“我说你给我死来!”

    刘雨生没想到克明会来这一手,他的注意力都被克明所说的幕后黑手所吸引,随后又被克明假装低声说话给蒙骗了。面对着飞来的骨箭,他似乎束手无策,而且这些骨箭速度极快,他根本就来不及躲避。

    “噗嗤……”

    一阵沉闷的响声,所有的骨箭全都扎到了刘雨生身上,这些骨箭力道非常大,深深的刺透了刘雨生的身体,把他活活扎成了一个刺猬。克明疯狂的大笑起来,身上的碎肉因为剧烈的抖动而掉落了不少,他怨毒的说:“刘雨生,你有神通又能怎么样?明枪易躲,你躲不过我的暗箭!新死之人魂魄虚弱,我一定会吞噬了你,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刘雨生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惊讶,又像是在好笑,但是唯独没有痛苦。他轻轻摇了摇头说:“尸鬼喜欢吸食新鲜魂魄,这个过程很痛苦,你慢慢享受吧。”

    随着刘雨生的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忽然开始变淡,变的发黄,身上的骨箭也慢慢消失不见。最后他被夜风吹的飘了起来,在半空中晃晃荡荡的落下来之后,就变成了一张被扎破了的黄纸——竟然是一个替身!

    克明发出愤怒的嘶吼,但是没等宣泄心中的怒火,一种奇异的感觉蒙上了他的心头,他身子一顿,慢慢回过头去,只见尸鬼正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尸鬼的八个脑袋不知什么时候又补齐了,十六只血淋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克明,所有的脑袋都发出了吱吱的叫声。

    克明浑身一颤,身形就像个影子一样开始慢慢淡化,但是没等他消失,尸鬼忽然发出一阵尖啸!它的八个脑袋全都掉落在地上,从鼓囊囊的肚皮上鼓起来一张血盆大口,这大口一张,顿时一股绝强的吸力把克明凌空吸了过去。

    一声惨叫之后,荒野恢复了平静……

第二十章 鬼巢

    尸鬼把克明吸到肚子里之后,肚皮上的那张大嘴打了个饱嗝,似乎颇为满足。它身子晃了几下,地上掉落的脑袋就重新飞了回去,扎在了爪子上。它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吱吱叫着返回了老巢。人头阵没有了尸鬼的驱动,也渐渐飘回了原地,这里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刘雨生鬼鬼祟祟的从一处yīn影下走出来,仰头看了看天,有些着急的说:“这货今天吃了这么多人,怎么还不睡觉?”

    “它肯定是回老巢消化这些魂魄去了,”老鬼如同一点鬼火一样飘荡着说,“那些魂魄只是暂时困在它的肚子里,还要花功夫消化的,我要是它的话,也得回自己老巢干这件事。在外面万一受了阳煞,就算不会有什么大碍,总归是不美。”

    刘雨生赞同的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没错,这么一来,咱们还得跟着去它的老巢走一趟?”

    老鬼有些怯懦的说:“雨生啊,能不能你自己进去?这头尸鬼这么厉害,它吸食亡魂你也见到了,简直凶猛无敌。我要是跟着一起进去,会不会被它给吃掉?”

    “屁话!”刘雨生皱着眉头说,“有我在怎么会看着你被它吃掉?再说你不进去,我怎么找你的尸骨?没有你的尸气感应,难道要我耗费阳寿?”

    “耗费一点阳寿怕什么呀,反正你在下面威风大,就算死了也跟活着没区别。”老鬼小声的说。

    刘雨生被气笑了,他咬着牙恶狠狠的说:“少废话,赶紧给我走!再过一会儿天都亮了,到时候就算找你的尸骨也来不及带走了。”

    老鬼被刘雨生怼了两句,不敢再偷jiān耍滑,只好小心的跟在他身后,嘴里自然是嘟囔个没完,刘雨生只当没听见。一人一鬼沿着尸鬼的足迹,不多时就来到了之前的破旧瓦房,也就是尸鬼的老巢。刘雨生隔着老远打量了一番,疑惑的说:“怎么回事,这货身上的尸煞不见了?”

    老鬼猥琐的探着鼻子嗅了一会儿,也大惑不解的说:“是啊,这不对劲。难道它已经把所有的魂魄都吸食了,从附身的尸骨上面分离了出去,所以才会把尸煞都隐藏起来?”

    刘雨生对老鬼的话不置可否,因为据他所知,尸鬼看上去把魂魄吸到了肚子里,其实那些魂魄只是被它困了起来。要想把这些魂魄全都消化掉,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并不容易,从尸鬼捉住克明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它绝对不可能完成。

    令人疑惑的是,如果尸鬼并没有吸食魂魄陷入沉睡,那么它的尸煞哪里去了?那天长rì久积累下来的无边尸煞,怎么可能说感觉不到就感觉不到了呢?

    老鬼对尸鬼有着本能上的畏惧,尸鬼之于亡魂,就像猫之于老鼠,是天敌一般的存在。在亡者的世界,尸鬼这样专门吸食其他魂魄的怪物,就像自然界的成年眼镜王蛇,堪称是食物链的顶端。老鬼跟尸鬼打个照面都会浑身僵硬,更别提让它跟尸鬼作对了,所以一见情况不对,它就打起了退堂鼓。

    “雨生,要不咱们还是撤吧,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老鬼摇头晃脑的说,“这只尸鬼明显已经有了灵智,我怕它会在里面设下陷阱。”

    刘雨生撇了撇嘴,不屑的说:“老鬼,你也太没出息了,都死过一回的人了,再死一回又能怎么的?瞅你吓的那样,尿都快吓出来了。还说什么尸鬼有神智,你这不是放屁吗?它要是有神智,早就出去祸害生人了,干嘛还呆在这荒地里?”

    刘雨生说的在理,老鬼顿时为之语塞。的确,尸鬼喜欢食人魂魄,这片荒地不知多少年才会有人来一次,它如果有神智的话,肯定早就出去害人了。怎么说也是积年老鬼,几次三番的被刘雨生鄙视,老鬼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它发了狠的说:“好,既然如此,今天老夫豁出去了!里面就算是个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刘雨生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手,调笑道:“好汉子,此处有掌声……”

    老鬼被刘雨生激出了勇气,一人一鬼不再开玩笑,准备了一番,就悄悄的钻进了尸鬼的老巢。尸鬼的老巢里遍地腐尸,腥臭之气熏天,捂着鼻子也没用,呛的人直流眼泪。所幸老鬼对此毫无感觉,它看着难受的不行的刘雨生,得意的说:“嘿嘿,小子,知道做鬼的好处了吧?老夫根本闻不到这里的味道。”

    刘雨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老鬼别废话,他从兜里取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着蓝莹莹的液体。他把瓶子打开,小心翼翼的用手接了一滴蓝sè的液体抹到鼻孔下面,等了一会儿之后,他才长出一口气,后怕的说:“他妈的这货多少年没洗澡了?”

    老鬼顿时无语,尸鬼还洗个毛的澡啊,当它是猫猫狗狗吗?它看着刘雨生手里的小瓶子,羡慕不已的说:“小子,这就是亡者泪吗?这么珍贵的宝贝,你就拿来当香水用?败家子儿啊!暴殄天物!”

    “滚你个蛋,”刘雨生生气的说,“你以为我想这么浪费?这宝贝用来续命,一滴多活一天。为了你个老东西的事情,我又少活一天,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再胡说八道我用柳枝抽你。”

    老鬼讪讪的笑了笑,没再说话。刘雨生收好了小瓶子,看着墙角堆积如山的尸骨,有些震惊的说:“奇怪啊,这货究竟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尸骨?难道这里以前是一个乱葬岗?”

    老鬼没有接刘雨生的话茬,愁眉苦脸的说:“这么多尸骨,可要了老夫的命了,这可怎么找啊?”

    “小蝌蚪找妈妈你围着甲鱼转什么圈?跟我装王八孙子?”刘雨生不客气的骂道,“你哪来的命?赶紧散了yīn气,看哪块能跟你的yīn气融合无间,那就是你的骸骨。”

    老鬼不情愿的说:“这里的骸骨腐烂已久,而且跟我几乎没有任何感应,我的尸骨就在尸鬼身上。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吧,咱们直接去找尸鬼的真身如何?”

    刘雨生想了想,坚决的说:“不行,你的骸骨虽然在尸鬼身上,但据我观察并非全部,这里肯定还有零碎的。为了保证万全,你先把这里的搜集起来。万一等下有什么变故,尸鬼身上的那些骸骨不取也罢。”

    老鬼无奈的叹了口气,孤零零的头颅忽然爆碎开来,化成一阵烟雾。这烟雾飘飘荡荡的笼罩了一片骸骨,有灵xìng的在其间穿梭来去,并且时不时的有一丝烟雾钻进了骸骨里面,随后又飘了出来。刘雨生jǐng惕的打量着四周,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这里是尸鬼的老巢,尸鬼困了几个新鲜魂魄,必定要回来吸食。可是这间破旧的瓦房不大,只有三十几个平方,空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个遍,刘雨生和老鬼进来之后搞出那么大动静,却不见尸鬼出来阻止,它去哪儿了?

    尸鬼老巢里的骸骨堆积如山,老鬼幻化成的烟雾要想把每一块骨头都检查一遍,耗费的时间可不是一星半点。刘雨生见它速度太慢,不禁有些着急,催促道:“老鬼,你能不能快一点?反正你rì子也不长了,那些yīn气留着有什么用?”

    烟雾激烈的变幻了几下形状,显示出老鬼心情颇有些激动。不过它也知道刘雨生的担心有道理,所以幻化的烟雾慢慢收缩集中到了一起,然后又“嘭”的一声爆裂开来!这次爆炸的声势比起之前那一次要大的多,它幻化的烟雾范围也扩大了许多,不过看上去有些稀薄,看来已经是尽力了。

    尽管老鬼已经拼了老命,但刘雨生仍旧不满意,他皱了皱眉头,从兜里掏出一个染血的铆钉,有些心疼的说:“我再助你一臂之力,你可一定得快点啊。”

    刘雨生咬了咬牙,一下子把染血的铆钉扔到了老鬼幻化的烟雾当中。烟雾欢快的奔腾起来,一眨眼就全部钻到了铆钉上,铆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融化,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烟雾似乎瞬间变的jīng神起来,重新幻化出老鬼的形象,而且是手脚俱全的样子。幻化出来的老鬼吹了个口哨,得意的说:“老夫跟你求了那么多次,你都舍不得给我,想不到今天竟然拿出这宝贝来了。”

    刘雨生脸黑的像锅底,冷冷的说:“今天我拿出来的宝贝还少么?nǎinǎi的裤裆都快赔掉了。老鬼你要是再耽误下去,信不信尸鬼来了我直接逃命?”

    老鬼见刘雨生说话不像是开玩笑,知道他心情不好,不过也能理解,任谁连着被掏家底,心情都不会好。它不敢再得了便宜还卖乖,老老实实的重新化成一片烟雾。那个染血的铆钉不知道是什么宝贝,老鬼融合之后yīn气大增,这次幻化的烟雾一下子覆盖了所有的空间。

    过了一会儿,老鬼兴奋的说:“找到了!”

    刘雨生面sè一喜,没等他做出反应,地下忽然拱起一个大包,一阵“吱吱”的怪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章鱼

    老鬼被地上的变故吓到了,哧溜一声缩成了一团,转身就想飞走,但是犹犹豫豫的又舍不得地上的骨头。刘雨生见状沉声道:“带上尸骨先走,我来挡住它。”

    “可是……”老鬼yù言又止。

    刘雨生死死盯着鼓胀的土包,头也不回的说:“放心吧,它奈何不了我,别让我的家底儿都白费了,快走!”

    老鬼神情有些诡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脸sè由青转黑这么来回变了几次,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它化成一股黑烟,卷起地上几块骸骨呼啸着飞走了。似乎感觉到老鬼的离开,地上的土包开始剧烈的震动,一只尖尖的爪子“唰”的一下从土里伸了出来。

    刘雨生见老鬼已经带着它的尸骨离开,神sè平静的走过去把房门关上,然后贴了几张符纸在上面。做完这些之后,他死死盯着鼓起来的土包,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章宇的外号叫章鱼,人如其名,很形象。他是应届毕业生,找工作受尽了白眼,最后在远离市区的一家工厂找了份保安的工作。一个大学生做保安,还得起早贪黑的巡逻,辛苦就不说了,那种怀才不遇的憋闷简直要人命。不过现在经济不景气,就业率不高,各行各业都很萧条,他能有一份工作已经算好的了。他有不少同学,毕业许久到现在还在家里啃老呢。

    章鱼所在的工厂,离T市有十多里路,挨着一条国道。凌晨5点,他像往常一样从工厂宿舍里爬起来,在国道上跑步锻炼身体。他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从来没有因为工作的不如意而抱怨过,他每天坚持锻炼身体,有空就会读书,真是一个很努力的好孩子。

    工厂挨着的国道是307国道,平时这条路上的车辆就很少,凌晨就更是黑暗而又寂静,甚至听不到一声狗叫。章鱼在路上默不作声的跑步,他已经习惯了这条路上的萧条,不过今天注定了要让他大大的惊讶一回。他跑着跑着,忽然发现远处有一道黑烟,以极快的速度席卷了过来!

    这道黑烟绝对不是什么汽车尾气,更不是龙卷风之类的东西,看上去鬼气森然,让人不寒而栗。章鱼从没见过速度这样快的一道烟雾,就像有自己的生命一样。他感到有点不太托底,看着逐渐接近的黑烟,往rì里听老人们讲的种种传说不由得浮上了心头。

    传说半夜至凌晨这段时间,是鬼赶路的时间,亡者游荡而生人退避,有的鬼魂因为种种原因赶路迟到了,就会化成黑烟加快速度。章鱼看着由远及近的黑烟,越发感觉到这就是老人们口口相传的恶鬼赶路,他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站到路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引起了这位赶路的亡者的注意。

    黑烟不一会儿就飘到了章鱼跟前,他模糊之中似乎看到黑烟当中席卷了几块骸骨,这让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伸出中指放在嘴边,狠狠心一口咬了下去,顿时鲜血流了出来。他把流血的中指点在自己的额头正中,闭着眼说:“桥归桥,路归路,yīn阳相隔,尔等自去!”

    黑烟呼啸着从章鱼身边飘了过去,带起的劲风刮的他脸皮生疼,那种yīn森的寒气侵入到他身体里,让他感到浑身战栗。所幸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黑烟很快就飘荡着去的远了。一阵“桀桀”的怪笑声由大转小,随着黑烟的远去慢慢消失了。不知过了多久,章鱼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着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国道,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也没心情锻炼身体了,转身就向厂区跑去。

    章鱼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嘀咕:“怪事,平时天天在这里跑步,从来没遇到过鬼赶路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就在章鱼跑到离厂区不远的地方,忽然身后远远的传来一阵“咣当、咣当”的响声,听上去就像是一列火车开了过来,仔细听的话,又像是铁匠铺里打铁的声音。他现在犹如惊弓之鸟,有点什么动静都一惊一乍的,忽然听到这种声音,顿时紧张的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转身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过去。

    这一眼看过去,章鱼立刻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他看见远远的一个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在307国道上飞驰。之所以用飞驰这个词儿,是因为这个人骑自行车的速度太快了!简直比一般的汽车跑的还要快!而那种奇怪的打铁声,就是从这辆飞驰的自行车上传出来的。

    东边已经冒出了彩霞,看样子太阳很快就要升起来了。章鱼看着飞速靠近的自行车,心里有点幸灾乐祸。跑这么快的自行车,不用说车上的人也不是人,只怕又是一只赶路的亡魂。想不到现在的鬼也开始使用交通工具了,不过骑这么一辆破旧不堪的车子,实在是太小家子气。难怪这只鬼着急赶路,要是太阳出来了它还没到地方,不得被照的魂飞魄散吗?

    章鱼自认为胆子大的离谱,事实上他的心理素质的确过硬,刚才见过一道疑似恶鬼的黑烟,现在又见到一只骑自行车的鬼,他却一点都不害怕了。他随手把刚才咬破的手指挤了挤,使鲜血重新又流出来,然后熟练的把手指贴到额头上,闭着眼睛说:“桥归桥,路归路,亡者游荡生人退避,尔等且自去!”

    本来飞驰的自行车在经过章鱼的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车上的鬼“咿”了一声,似乎颇为惊讶。章鱼没想到刚才还管用的法子现在不好使了,也不知道这鬼停下来是什么意思,他紧张的大声念道:“生人已退避!亡者且自去!”

    自行车上的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天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兄弟,你阻了鬼路,身上沾了yīn气,也叫中邪。最近几天如果做噩梦的话不要害怕,只需宁心静气多晒晒太阳,自然就会好起来的。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来人民医院找我,我叫刘雨生。”

    章鱼只以为这是恶鬼想要害他,紧紧闭着眼睛,根本不理自称叫刘雨生这个人的话。他听老人说过,赶路的鬼其实看不见生人,正如生人看不见它们一样。但是如果生人能见到鬼了,千万不要和它们说话,不然的话就会被鬼缠身,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自行车上的人见章鱼不理会他,也不生气,哈哈笑了两声,蹬上自行车转眼去的远了。章鱼站在原地,犹自紧闭着双眼正气凛然的念叨:“生人已经退避,尔等速速赶路……”

    大清早的连着见到两只鬼,章鱼不禁在心里大叫晦气,不过他聪明的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世间流传的鬼故事,大多是在胡编乱造,讲故事的人根本不曾见过真正的亡魂。如果有人真的见到鬼,然后又把自己见到的亡者的事讲出来,他的下场一定很凄惨。这其中缘由就在于,鬼这种事,没遇到的时候尽可以随便说,但是遇到之后一定要三缄其口!否则的话万一提到的鬼有所感应,那么就一定会出事。

    可能是因为见到鬼的缘故,章鱼一整天都无法集中jīng神,总是恍恍惚惚的。幸好他的工作美其名曰巡逻,其实也只是到处闲逛而已,因此一天下来倒也没处什么事。到了晚上,他回到工厂宿舍,洗漱之后躺到床上,脑子里不由得响起了那个骑自行车的人说的话:“兄弟,你阻了鬼路,阻了鬼路……”

    迷迷糊糊的,章鱼觉得自己睡着了,但他的jīng神似乎还在醒着。他的灵魂脱离了身体,飘荡在半空,看到自己的身体躺在床上睡的呼噜呼噜的。这时候他看到宿舍的门被打开了,一个黑影蹿了进来,这个黑影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二话不说就砍在他的身上!

    章鱼眼看着那个黑影用大砍刀把自己的身体砍成了一块一块的,鲜血流的遍地都是,整个宿舍都被染红了!可是他却做不出任何的反应,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砍死!那个黑影把章鱼的身体砍成了无数的碎肉块,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对着章鱼的灵魂笑了笑。

    章鱼被这yīn森恐怖的笑给吓到了,他张开嘴使劲尖叫:“啊!”

    “啪”的一声,宿舍的灯被人打开了。跟章鱼同宿舍的工友睡眼惺忪的喊道:“章鱼,醒醒,快醒醒,做噩梦了吗?”

    章鱼被刺眼的灯光照的回了魂,他一身冷汗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个梦而已。他后怕的松了口气,抱歉的对工友说:“是啊,做噩梦了。对不起啊,打扰你休息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灯关掉了,宿舍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当中,章鱼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刚才的噩梦实在太逼真了,他似乎感到了那种砍刀入肉的痛苦,甚至闻到了血腥味。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可怕的梦,难道真的如那个骑自行车的人所说,这是中了邪?

第二十二章 煮肉

    因为做了可怕的噩梦,章鱼一整晚都没有再睡觉,不是睡不着,是他不敢再睡了。噩梦里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他实在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仗着年轻身体好,再加上平时锻炼身体打下的底子,一晚上不睡觉对于章鱼来说本来并不是什么太为难的事。但是因为噩梦失眠的这一晚上熬过去,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那是一种源自于灵魂深处的疲倦。白天工作的时候,他一整天都懒洋洋的如同梦游,整个人憔悴的就像一个卧床多年的半身不遂患者,即便如此,他也强撑着一整天都没有合眼。

    章鱼的同事对于他身上发生的变化,虽然也感到很奇怪,但是询问了两次之后,也就都没有放在心上。章鱼平时身体倍儿棒,体检也从来没查出过任何问题,大家都以为他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一天过去了,转眼又到了晚上,章鱼躺在宿舍的床上辗转难眠。

    他不想睡觉,生怕再次做那个可怕的噩梦,但是那种极度的疲倦感袭来,不知不觉中,他就进入了梦乡。

    章鱼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好像是在荒无人烟的大山里,他正走在一条崎岖的小路上。小路周围有浓郁的青sè烟雾缭绕,让人根本看不清路的两边有什么。他茫然的在路上走,机械的迈着步子,沿着小路一直走啊,走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直走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章鱼忽然隐约听到有人在哭,微弱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从雾气里传来出来。他循着声音慢慢走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儿蹲在地上哭泣。小女孩儿的脸隐藏在雾里,看不清她的相貌,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哭的很伤心。

    “小妹妹,你在哭什么?你家里大人呢,怎么也不管你啊?”章鱼温柔的问道。

    小女孩儿只是低头哭泣,根本不搭理章鱼。他站在一旁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见小女孩儿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好挨着她坐到地上,低声安慰道:“小妹妹,你不要哭了。有什么伤心的事情,你说出来好不好?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小女孩勉强止住抽泣,头也不抬的说:“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她的声音很奇怪,不像一般的小女孩那么清脆,倒有些类似于七老八十的老太太。<ww。ienG。com>章鱼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肯定的说:“当然愿意,只要我能帮到你,我一定帮。你说吧,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伤心?”

    小女孩儿抬起头来,章鱼看到她青白青白的脸,黑sè的瞳仁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看上去没有一点眼白。她面无表情的对章鱼说:“既然这样,我很热,又很疼,你替我一会儿吧。”

    章鱼不知道小女孩儿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会又热又疼呢?我要怎么替你?”

    小女孩儿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然后脸上的皮开始脱落,随后全身的皮肉都开始一块一块的往下掉,露出惨白的骨头。她那没有了皮肉的下颌还在一张一张的说话:“来吧,来替我你就知道了。”

    章鱼被小女孩子这诡异而又可怕的样子吓到了,浑身如同筛糠一般战栗,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不是人,你是鬼!”

    “滋滋……”

    四周响起了这种奇怪的声音,然后章鱼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他重新恢复了知觉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坐在一个铁盆里。铁盆很大,里面有半盆水,水的温度有些低,他泡在水里,觉得浑身冰凉。他试图从水里爬出来,可是活动了一下手脚之后赫然发觉,他竟然变成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他的手脚短小而肥胖,尽管非常努力的挣扎,但根本就不可能从盆里爬出来。

    章鱼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十分惊恐,他张开嘴想要说话,可是从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咿咿呀呀的童声,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不过听到他折腾水盆的动静,盆外面出现了一个大人的脸,是一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女人。

    女人皱着眉头摸了摸章鱼的小脑袋,嘀咕着说:“宝贝,你在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呀?妈妈听不懂你的话哦。”

    章鱼使劲的挥舞着手臂,想引起女人的注意,他用力的拍打着盆里的凉水,溅起的水花砸到了女人的脸上。女人一脸的恍然大悟,她惊喜的说:“哎呀,我的宝贝是嫌水太凉啦?宝宝真乖真聪明!还知道跟妈妈告状啦。哈哈,宝宝不要闹,你听妈妈说,热水器坏了。妈妈在盆下面点了炭火,一会儿水就会热了,等水热了妈妈就给你洗澡,不要着急好吗?”

    章鱼着急的哇哇大叫,可是女人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转身离开了。章鱼无奈的闭上嘴,仰头看着四周,希望能发现点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铁盆很大,而且是被悬空架起来的,章鱼的脑袋勉强能从铁盆里露出来一点点,他的视线根本无法越过铁盆的边沿。他试图扶着盆沿站起来,可是努力了半天,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在水里挣扎了半天,章鱼累了,他现在是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婴儿,力气小的可怜。小娃娃的瞌睡来的快,不知不觉他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章鱼似乎听到了那个女人在说话,他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女人接了个电话,似乎在电话里和人争吵的很激烈,言语中多次提及狐狸jīng、小三之类的词儿。过了一会儿女人啪的一声把电话摔到了地上,然后就听见她夺门而出的声音,“咣当”一声门响之后,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

    以章鱼的阅历,他可以判断女人一定是接到了丈夫不回家的电话,这么着急跑出去,八成是捉jiān去了。可是这样慌慌张张的出门,把自己的孩子扔到水盆里,可见这个女人有多粗心。想到这里,章鱼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妙,女人出门了,那么家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一个站都不站不起来的婴儿,被放在了一个铁盆里,铁盆装满了水,听那个女人刚才所说,铁盆下面还烧了炭火?

    章鱼瞬间感到浑身毛骨悚然!如果事情真像他想的那个样子,岂不是要上演一出天大的悲剧?果然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他刚想到了这个最坏的结果,马上就感到了水温在上升。水的温度在一点一点的升高,本来有些冰凉的感觉,现在却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章鱼真希望水温一直冰凉下去,他宁愿被冻僵也不想让水变热。可是事与愿违,水的温度一直在上涨,虽然缓慢,但却非常稳定。他开始用力的挣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撞向铁盆,可是铁盆纹丝不动,看样子是做好了加固的措施。

    挣扎了半天仍旧没有任何效果,这时章鱼感到水的温度已经开始有些发烫,他满脸的焦急,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可是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的回声。

    水越来越热,那是死亡的温度。

    章鱼感到一阵绝望和恐惧,他仍然想努力的爬到盆外面去,可是铁盆已经被烧的发烫,他的小手扒在上面,立刻被烫出了很大的水泡。他坐在盆里,屁股上也已经感到一阵火烧火燎的痛苦,他在水里使劲翻腾着,嘴里不住的尖叫着,可是没有任何效果。

    水的温度仍旧在不停的上升,而房间里一直也没有人来。那个粗心大意的女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似乎根本已经忘记了放在水盆里的宝宝。

    水已经被烧的冒泡了,咕嘟嘟的涌起水花。章鱼此时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痛苦,一个人活活被水煮死,世间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吗?他身上的皮肤开始一块一块的鼓起来,然后鼓起的水泡在他痛苦的乱抓之下破裂,浑身上下的皮肤都被他抓破、抓烂。他的皮肉开始发白,那是被煮熟了的白,而且皮肉被煮的开始融化,几乎可以清晰的见到里面的骨头。

    他的嗓音开始沙哑,他的动作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渐渐没了声息,只有铁盆里的水依然在咕嘟嘟的冒着水花。

    许久之后,铁盆下的炭火似乎烧光了,铁盆里的水也渐渐冷却了下来。可是其中的小生命,却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房门“咣当”一声被踹开,那个大大咧咧的女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她急急忙忙的走到铁盆边上看了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失魂落魄而又声嘶力竭的喊道:“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了啊?”

    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大大的铁盆里,飘荡着一块块的骨头,还有一些油花花的东西,好像是内脏。铁盆里的小宝宝,竟然活活被煮的融化了,所有的皮肉都被煮成了油,只剩下小小的骸骨在铁盆里飘荡。

    就在那个女人哭的天昏地暗的时候,铁盆里小小的骸骨突然动了一下!

第二十三章 饺子

    “啊!”

    章鱼大叫了一声,翻身坐了起来,想起梦中的情景,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了看窗外,天sè发白,时间已经是清晨了,一个噩梦做下来,竟然就过了一个晚上。

    连着两天都做这样的噩梦,傻子也知道有问题了,章鱼不禁开始怀疑那天早上遇到叫刘雨生的人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难道那个刘雨生不是一只鬼?他说的中邪,确有其事?章鱼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个念头甩出去。那天早上的情景实在太诡异,这个刘雨生的话根本不可信,说不定是一只恶鬼在给他下套。

    可是,接二连三的噩梦,又让章鱼心里充满了恐惧。噩梦当中要么被分尸,要么被活活煮熟,这样恐怖而又惨烈的下场,他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仔细斟酌了半天,章鱼做出了决定,他要请假一天到人民医院去会会刘雨生,看看这个刘雨生到底是人是鬼。如果刘雨生是鬼的话,那么结果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反正像现在这样的噩梦一直做下去,他早晚得被活活吓死。如果刘雨生是人的话,那么就一定是有神通的人,在章鱼身上发生的种种异象,或许他会有法子解决。

    章鱼去请假的时候,把保安队长给吓了一大跳。他满脸青黑的胡茬子,眼窝深陷双目无神,憔悴的就像一个吸毒多年的瘾君子。保安队长再三追问,直到确认章鱼不是染上了毒瘾才放过了他,准了他一天的事假。

    章鱼带上所有的积蓄,又偷偷在腰间别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做好这些准备之后,就在国道上搭了一辆货车直奔T市。到了T市之后,他奢侈的打了一辆的士,没过多久就到达了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永远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好一副热闹景象。章鱼毫不停留的往里走,门口的保安还以为他是来看病的人,根本不拦他。的确,他现在的形象,怎么看都像是个垂死的病人。

    走进医院之后,章鱼犯了难。那个自称刘雨生的人虽然说他在人民医院,可是却没说他具体在医院哪个科室,他是医生还是护士?是后勤或者是行政?章鱼在医院里四处逛了逛,看到了一块医院的告示牌,不过仔细找了半天,上面全是各式名医,没有任何关于刘雨生的资料。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径直走进了医院的服务大厅,随手拦住一个工作人员问道:“您好,你们这里有一个叫刘雨生的人吗?”

    被拦住的工作人员是一个很瘦的女人,她本来正一脸职业式假笑的看着章鱼,可是一听到刘雨生的名字,顿时脸sè一变,慌里慌张的说:“什么张雨生刘雨生,没听过。”

    瘦女人转身离开了,章鱼感到十分疑惑。他能看得出来这个瘦女人是认识刘雨生的,不然不会有那种不正常的反应,可是提到刘雨生的名字她就畏之如虎,这又是为什么呢?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服务台,客气的问另一个工作人员:“你好,我找刘雨生,请问他在哪里?”

    接待章鱼的人眉头皱了皱,有些厌恶的说:“他在死人堆里,你去太平间找他好了。”

    说完不理章鱼的反应,这个人又扭过头去一脸不屑的说:“什么人呐,马屁拍的叮当响,死人都不忌讳了?”

    听到确实有刘雨生这个人,章鱼就已经松了一口气,只要确实是个人就好。至于这个刘雨生似乎有且怪异,这都不是问题,有什么能比中邪更可怕的事呢?他依旧礼貌的谢过了接待员,然后问明了通往太平间的道路,转身就离开了服务大厅。

    人民医院的太平间很有名,一度传说这里闹鬼,虽然在刘雨生来了之后,所有闹鬼的传说都消失了。但是这里曾经死过一个叫马林的学生,那个学生后来被证明是惊恐过度导致心肌梗塞而死,他自己胆子小,怪不得别人。可是他死的莫名其妙,还是给太平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通往太平间的路上寂静而yīn森,跟医院其他地方的热闹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章鱼快走到太平间的时候,身上忽然感到一阵凉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他站在太平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章鱼推开门走进去,只见这个外面挂着太平间牌子的地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房间有十几个平方大小,里面放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另外还有几张简易的木板床,上面铺着干净的白sè床单。没有见到一具尸体,章鱼轻轻松了口气,他对着坐在桌子一旁的年轻人说:“你好,请问你们哪位是刘雨生?”

    坐着的人正在低头吃饺子,用快餐盒盛着的,一盒大约20个那种。他头也不抬的说:“什么你们我们的?这儿就我自己,你看我像当科长的料吗?刘科长还没来,你坐着等一会儿吧。”

    章鱼愕然的看了看站在桌子旁边的中年人,中年人对他热情的笑了笑,用手指着吃饺子的年轻人的脑袋摇了摇,意思是他头脑不太清醒。章鱼做出了个了然的表情,然后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中年人直直的盯着桌上的快餐盒,不停的在咽口水,章鱼看他可怜,同情的说:“你想吃饺子?我给你买一份行吗?”

    坐着的年轻人抬起头来不耐烦的说:“我这不是在吃饺子呢嘛?还用得着你买?我说你啰嗦个什么劲儿?想拍刘雨生的马屁你尽管拍,少来烦我!”

    章鱼被这人一连串的话怼的满脸通红,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他毕竟是初来乍到,虽然看不惯这个年轻人嚣张又小气,只顾自己吃饺子,不管别人的感受。不过那个中年人自己都没闹,他也不好越俎代庖。

    中年人见章鱼为他说话,感激的冲他笑了笑,然后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章鱼见状无奈的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点起了一根烟默默的抽了起来。一时间太平间里十分寂静,只有那个年轻人吃饺子的声音,他吃起东西来看上去香极了,嘴里“吧唧吧唧”个不停。中年人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年轻人大约是吃饱了,快餐盒里好像还剩了几个饺子,他用塑料袋包起来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这时候他才有空打量了一下章鱼,嘴里啧啧有声的说:“啧啧,你这个人真是的,病入膏肓了吧?不去前面找医生,你找刘雨生有什么用?他虽然是个科长,可却不是个大夫,难道它能治你的病?”

    章鱼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非常不好,而且听他的口气和刘雨生似乎还有些不对头,因为就懒得搭理他。年轻人见章鱼不说话,也不自讨没趣,趴在桌子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一旁的中年人似乎等了很久就在等这一刻,他见年轻人睡着了,立刻着急忙慌的扒开垃圾桶,把年轻人吃剩下的饺子全翻出来,一口一个狼吞虎咽了下去。

    章鱼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中年人却丝毫不以为意,他吃完了饺子,满足的抹了抹嘴唇,转身走进了里面的冷冻室。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章鱼站起来,看着进来的男人没有说话。在没有确认是不是刘雨生之前,他不好随便跟人打招呼。幸好他没有胡乱套近乎,进来的人上去拍了拍那个年轻人的脑袋说:“嘿,二程,醒醒。这人谁啊,怎么在这儿坐着?”

    被叫做二程的年轻人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看着来人说:“小王你来啦,这人是来找刘科长的,刘科长不在,我就让他在这儿先等等。你来接班吧,我可就先走了。”

    二程站起来就走,小王看着垃圾桶皱着眉头说:“我不是跟你交代过了不要在这里吃饭吗?尤其是别剩饭!你怎么拿我的话当放屁?”

    二程头也不回的说:“你就使劲巴结姓刘的吧,这事儿也是他交代的吧?吗的,我就偏不听!有能耐让他扣我工资。”

    二程放完狠话,潇洒的离开了。小王无奈的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对章鱼歉意的笑了笑说:“您好,您是来找刘科长的?慢待了还请别介意啊。”

    章鱼摆了摆手说:“没什么慢待的,是我来的仓促了。”

    “您找刘科长有什么事?”小王犹豫了一下说,“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说,我就是随便问问。”

    章鱼苦笑了一下,淡淡的说:“不方便。”

    小王呆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随后又问了些其他的问题。这个小王是个很善于交际的人,比那个二程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章鱼不自觉的就跟他聊了不少。二人话说的正高兴,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

    小王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殷勤的上前招呼:“刘科长早,您可算来了,这位客人是找您的,已经等了半天了。”

第二十四章 又见死人饭

    刘雨生看了一眼章鱼,随意点了点头,然后对小王说:“你去前面一趟,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

    太平间一向是个dú lì的部门,这里的人走到哪儿都让人觉得晦气,哪会有人要小王帮忙?刘雨生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小王暂时离开一下,他和章鱼有话要单独说。小王心思剔透,立刻心领神会,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临了还轻轻的把门给带上了。

    刘雨生就是欣赏小王这一点,够机灵,会来事儿,所以他才会提点小王,不至于让他惹上yīn祸。章鱼见小王走了,站起来有些局促的说:“您好,我姓章,叫章宇。章鱼的章,宇宙的宇,不过我的外号就叫章鱼,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刘雨生微笑着伸手请章鱼坐下,他坐到章鱼的对面问道:“做噩梦了是么?”

    章鱼紧张的点了点头,有些后怕的说:“是的,这两天每天都做噩梦,很可怕的梦。那天您路过的时候说我是中邪了,请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把你这几天的经历详细的跟我讲一讲,”刘雨生安慰他说,“不要怕,尽管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出来,包括你噩梦里的情形,越详细约好。人们总会觉得有些梦非常可怕,因此不愿意提及,甚至下意识的去回避。其实只要你认真的去面对,比如说把你的梦当做玩笑话多讲几遍,也就不会害怕了。”

    章鱼有些不敢置信的说:“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当然不能,”刘雨生摇了摇头说,“让你把事情经过复述一遍,你就不会那么害怕了。但是你中的邪,不会因此而放过你,具体怎么做,还要看你梦里究竟遇到了什么。”

    章鱼犹豫了一下,梦境当中发生的事情实在太恐怖了,他连想都不愿意想,现在要让他详细的讲述一遍,心里自然有些抗拒。不过他看着刘雨生镇定的坐在那里,一脸的微笑,不知怎么就觉得有种轻松的感觉,似乎几天来一只缠着他的那股“气”消散了许多。想起刘雨生那天早上的种种神奇之处,章鱼越发相信眼前的人是一个有神通的高人,既然他要求自己把梦境讲述一遍,那么一定有其中的道理。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早上遇到您之前,曾经有一阵黑风从我身边刮了过去,”章鱼鼓起勇气回忆道,“那阵黑风,听老人们说是鬼在赶路,您当时也经过了那里,是不是真的有一只鬼在赶路?”

    刘雨生正了正神sè,点头说:“是的,你也算有些见识,那阵黑风的确是一只恶鬼在赶路。我当时路过那里,其实就是为了追这只恶鬼。”

    “你一定是有神通的高人,是传说中的通灵师吗?”章鱼激动的说,“那只恶鬼怎么样了?您是不是把它抓住了?”

    “没有,它很狡猾,逃掉了。”刘雨生遗憾的摇了摇头说。

    “哦,”章鱼失望的低下头,然后又站起来充满希望的说,“通灵师大人,您可以一定要帮帮我啊!既然您能降魔抓鬼,那一定能帮我的对不对?”

    刘雨生哭笑不得的说:“什么大人小人啊,叫我雨生好了,没那么多规矩。自从你来我就在帮你啊,我不是告诉你了让你讲出梦里遇到的事情吗?你这左打岔右打岔的是怎么个意思?”

    章鱼神sè有些尴尬的坐回到椅子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我也叫您刘科长吧,我太紧张了,脑子有些糊涂,你别介意。”

    “好啦,我理解你的心情,”刘雨生温和的说,“任谁第一次见到通灵师,都会下意识的有些防备,毕竟鬼这个东西,没有亲眼见过谁都不愿意相信。不过,你现在应该相信我了吧?那把刀能扔掉吗?”

    章鱼被说破了心事,不禁满面通红,他伸手从后腰处把水果刀拿出来往旁边一递:“给,您替刘科长收起来吧。”

    在章鱼旁边,站着那个偷吃垃圾桶的饺子的中年人,他不知什么时候从里面的冷冻库里走了出来,站在章鱼身边默不作声。刘雨生把小王指使走了,却没有管这个中年人,可见此人一定是刘雨生的亲信。章鱼也不是傻子,怎么会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所以他故作大方,为表信任,干脆把防身的刀拿出来递给了身边的中年人。

    本来章鱼觉得这么做应该没问题,可是他把刀往中年人手里一递,刘雨生立刻面sè大变,他“腾”的一声站起来指着中年人问道:“章鱼,你能看见它?”

    章鱼不明所以,疑惑的看了看中年人,又看了看刘雨生,纳闷儿的问:“是啊,他又不是透明的,我能看到他这有什么奇怪的?”

    刘雨生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中年人见状呲牙咧嘴的笑了笑,伸手想去接章鱼的刀子。可是他的手从刀子上穿了过去,就像一个影子划过一样。章鱼顿时被这一幕给吓呆了,他拿着刀子哆哆嗦嗦的指着中年人说:“你……你是人是鬼?”

    中年人咧开大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从嘴里喷出了许多血淋淋的块状物,落到地上发出“嘭、嘭”的声音。章鱼凝神看去,只见中年人吐出来竟然是一个个的饺子!囫囵个的饺子,面皮一点都没有破,只是上面沾满了暗红的血液,而且在饺子中间还夹杂了一些奇怪的如同动物内脏一样的东西。

    章鱼被刺激的干呕了两声,他挥舞着水果刀大声尖叫道:“啊!滚开!你是什么东西,滚开!快滚开……”

    中年人好奇的看着章鱼手里的刀子,动作十分呆滞,似乎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眼看章鱼就要发疯,刘雨生冷哼了一声说:“够了!不要闹了,人鬼殊途各不相干。他既没有喂你死人饭,你要是敢害他,我一定收拾你!”

    中年人发出一阵无声的冷笑,嗖的一声消失不见了。章鱼惶恐不安的摇头四顾,紧张的浑身直哆嗦。刘雨生走到他身边,不顾他的挣扎夺过了他的刀子,然后在他耳边大声吼道:“呔!魂归来兮!”

    章鱼本来几乎失去了理智,大喊大叫的快要发疯,被刘雨生一声大吼给叫醒了过来,他惊魂未定的说:“刘科长,那个人是谁?他……他是人吗?他怎么会是那个样子?”

    “它不是人,是一只食死鬼,”刘雨生淡淡的说,“专门吃死人饭的鬼,吃饱了就会害人,谁喂它它就害谁。”

    章鱼瞪大了眼睛惊惧的问道:“什么是死人饭?”

    “就是剩饭咯,尤其是隔夜的剩饭,”刘雨生有些不屑的说,“有的人吃过饭不刷碗,剩下的饭既不倒掉也不热一下好好保存起来,这剩下的饭就会把亡魂们吸引过来。亡魂会替人把剩下的饭吃掉,这种饭就叫死人饭。”

    “知道它会害人,你怎么不把它收了呀?”章鱼抱怨道。

    刘雨生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把它收起来?不过现在鬼门关未开,不能放它去投胎,所以暂时把它困在这里。话说回来,那些剩死人饭的,死有余辜,你可千万别这么干。”

    章鱼听话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俩人沉默了一会儿,刘雨生疑惑的问:“什么情况?你来干什么来了?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章鱼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被那个食死鬼给打了岔子,俩人竟然都忘了最初的目的。他这个时候对刘雨生已经非常信服,毕竟又亲眼见到了一只恶鬼,所以当即毫不犹豫的说:“刘科长,您让我讲这几天的经历,我现在就详细的讲给您听,保证一个字都不落下。”

    随后章鱼就把这两天经历的事情给刘雨生讲了一遍,包括他梦里被人活活砍死又惨遭分尸,以及他变身成了婴儿被活活煮成了人油的事。刘雨生在一旁时不时皱起眉头,脸sè十分严肃,等章鱼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完之后,他眉头紧锁,嘴里嘀咕着:“不对劲,不应该,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

    章鱼不知道刘雨生看出了什么问题,他紧张的看着刘雨生小心翼翼的问道:“刘科长,您听出什么来了?哪里不对劲?什么不应该?”

    “全都不对劲,全都不应该!”刘雨生郑重的说,“照你所说的样子来看,你的确是中了邪。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是路过的鬼所带来的一股邪风迷住了你的心窍,所以你才会噩梦不断。”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按理说如果只是种了风邪,你最多做几天噩梦,然后大病一场,最后总会好起来的,对你的xìng命并不会有太大的妨碍。可是现在,你却已经是死气缠身,活不了几天了!”

    一句话石破天惊!章鱼被吓的魂不附体,浑身抖的如同筛糠,他哆嗦着问道:“刘科长您别吓唬我啊,您是说我会死是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刘雨生皱着眉头说:“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其中肯定有很大的问题,但我还没有找到原因。”

第二十五章 吊钱

    章鱼怀着一线希望问道:“刘科长,会不会是您看错了?”

    刘雨生苦笑了一声说:“我倒希望是我看错了,事实上真正看错的人是你。你要是看不到食死鬼就好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看到它就得死?”章鱼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是你看到它就得死,”刘雨生同情的说,“是因为你快要死了所以才能看到它。”

    他挥手止住了章鱼的话头,接着说:“你先听我说,yīn阳相隔自古皆然,生人和亡魂两不相干这是天地至理。但是yīn阳世界相间,总有许多人们无法理解的现象。譬如见鬼这种事,一般来说只有三种人可以做到。一种是小孩,小孩子生下来之后天门未关,灵光不昧,所以眼中yīn阳不分,经常可以见到稀奇古怪的东西。第二种就是有神通的人,譬如通灵师,有yīn阳眼,可以见到亡魂。而第三种人……”

    刘雨生沉吟了一下,看着章鱼慎重的说:“第三种人就是马上要死了的人,这种人因为寿命将尽,死气缠身,即将和亡魂成为同类,所以可以看到鬼。有的老人见到死去多年的父母,当天夜里就死掉了,原因就在于此。”

    章鱼嘴巴张的老大,眼神惊恐的望着刘雨生说:“刘科长,你是说我寿命将尽,所以才能见到鬼?”

    “没错,”刘雨生叹了口气说,“食死鬼在这里已经呆了有些时rì,可是在这里工作的小王和小张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它。你一来就能看破它的真身,如果不是因为你快要死了,那是因为什么呢?难道你也有神通法力?”

    章鱼越想越害怕,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拉住刘雨生的裤脚苦苦哀求道:“刘科长,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穷困潦倒全靠我一个人的工资养活,我要是死了,那不是死一个人,会饿死一大家子的!”

    刘雨生哭笑不得的把章鱼拉起来,无奈的说:“行了,不用跟我来这一套。你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小?就你那点工资够自己花就不错了,养活个屁全家。”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章鱼被刘雨生一句话透了底,震惊莫名的问道。

    刘雨生不屑一顾的说:“你也知道我是通灵师,通灵师不仅仅是可以见到鬼而已,堪舆风水算命看相这些学问我也会一点的。你的小指第一节上有一个十字指纹,一看就知道是独身主义者,不喜欢婚姻生活。而且你的婚姻线由很多条纵支线构成格子状,这些格子纹什么时候消失,才说明你结婚了。”

    章鱼对刘雨生的判断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更坚定了他向其求助的决心,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票子来,厚厚的大概有上万块。他把钱全都放到桌子上,恭敬的对刘雨生说:“刘科长,这是我全部的积蓄,我知道这些不算多,但总算是我的一番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您是有神通的高人,一定要救我一命啊,我求求您啦!”

    刘雨生面无表情的把钱推了回去,淡淡的说:“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如果我为了钱帮人驱邪捉鬼,那么还会在这里工作?道外之人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你收回去吧。你放心,既然那天早上我遇到了你,就算咱们有缘,你的事我一定帮你摆平。”

    虽然刘雨生长相很普通,不过这番话一说出来,还真有种得道高人的模样。章鱼见他是认真的,只好讪讪的把钱收了回去,然后忐忑的问:“刘科长,我这事儿,到底应该怎么做啊?”

    刘雨生没有说话,摆手示意章鱼坐着不要动,他则默默的走进冷冻库,过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根结实的柳枝。章鱼不知道刘雨生要干什么,纳闷的看着他拿着柳枝走了过来,这时他用柳枝冷不丁的一下子抽到了章鱼的背上!

    章鱼哎哟一声捂着背就蹿了起来,嘴里嗷嗷的叫唤个没完,刘雨生在一旁无奈的说:“别蹦跶了,根本就不疼你叫唤什么?”

    章鱼停了下来,怀疑的摸了摸背上被抽到的地方,果然一点都不疼。他惊讶的问:“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变成僵尸了吗?”

    “你鬼片看多了,”刘雨生哭笑不得的说,“柳枝可以打鬼,也可以去煞驱邪。我手里的柳枝用牛的眼泪涂抹过,又在庙里受了许多年的香火,用来驱除你身上的风邪最为管用。看上去我是打在了你的身上,其实是打在了邪煞上,所以你才不会痛。”

    章鱼张嘴还要说些什么,刘雨生用柳枝一下抽在了他的头上,把他的话憋到了肚子里。刘雨生不耐烦的说:“好了,什么都不要说,我需要专心。”

    章鱼生怕刘雨生受到打扰驱邪的时候不尽力,果然再也不敢说话。刘雨生在他身上来回抽打了数十下,累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最后把柳枝扔到一边,皱着眉头说:“不妙,不妙啊。”

    章鱼不知道刘雨生话里的意思,但没得到允许又不敢随便开口,急的抓耳挠腮好不难受。刘雨生不管他的感受,围着他转了几圈自言自语的说:“风邪已经驱净,死气却依然纠缠不休,难道还有其他的恶鬼?”

    章鱼忍不住插嘴道:“刘科长,到底怎么了?”

    “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刘雨生冷静的说,“柳枝已经把你的风邪驱逐干净,但是在你中风邪的时候又引来了其他的恶鬼纠缠,所以你才会被死气缠身,阳寿损耗大大加速。”

    他考虑了一下,慎重的说:“唉,只是我分身乏术,不然一定去你的宿舍看一看,那里百分之百有一只邪祟在作恶。”

    章鱼一听就急了,他大声说:“刘科长,活神仙!你不能不管我啊!您有什么事儿绊住了,为什么不能去抓那只邪祟?”

    刘雨生皱了皱眉头说:“这不是你能管的事情,你放心吧,既然我插手了,就一定不会半途而废。你等着。”

    章鱼见刘雨生面sè庄严的走进冷冻库,过了一会儿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张红sè的剪纸走了出来。刘雨生严肃的说:“你把这个拿回去贴在床头,每天早晚各拜一次,不出三天一定会诛邪退避神清气爽!切记到时候一定要给我还回来。”

    章鱼见他说的慎重,小心的把剪纸接过来,疑惑的问道:“刘科长,就这么一张纸就能管用吗?可以救我一命?”

    “救你一命?”刘雨生冷笑了一声说,“你太小看这宝贝了!何止能救你一命,这张吊钱是我祖传的宝贝,简直是镇邪的圣物。只要你把它贴到床头,那么无论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有这个宝贝在手,你都可以去做通灵师了。”

    章鱼半信半疑的打量着手里的红纸,看上颜sè鲜红,图样十分狰狞,除此之外就普普通通,再没有其他特异之处。他有些不相信这么一张剪纸就能有那么大的作用,于是试探着问道:“刘科长,这怎么看都是一张剪纸,您为什么说它是吊钱啊?难道只有这一个法子,有没有更靠谱一点的法宝?”

    刘雨生见章鱼不相信自己,顿时不高兴起来,他淡淡的说:“吊钱又叫倒有,古时候叫吊虔,本来是一种刑具。那时候用几片白纸盖住受刑者的脑袋,用一个磨盘在受刑者的胸口碾压,直到受刑者五脏都被压成血汁为止。而受刑者盖头的那张纸早就被染成红sè,染红之后,再剪出镇宅神灵的模样,就成为了镇邪的圣物。”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给你的这张算起来也是古董,已经有许多年的历史,是我刘家祖传的宝贝。如果不是因为我实在脱不开身,是绝对舍不得把它借给你用的,既然你不想用,那就还给我吧。”

    章鱼躲过刘雨生伸过来的手,像保护命根子一样把那张吊钱藏在怀里,高声喊道:“刘科长,我知道错了!这个宝贝我一定按您说的拿回去贴到床头早晚供奉,只要邪风退走了我立刻给您还回来。”

    章鱼兴冲冲的带着吊钱回去了,一脸的跃跃yù试。刘雨生把吊钱形容的如此神奇,他巴不得赶快拿回去试验一下。等他离开了之后,太平间里飘起了一阵蓝莹莹的光,老鬼孤零零的脑袋慢慢浮现了出来,跟它一起冒出来的,还有一把黑漆漆的油纸伞。

    “小子,你这么做有伤天和啊,对一个通灵师来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些?”老鬼莫测高深的说。

    刘雨生黑着脸没有理它,慕婉儿从油纸伞里掉了出来,冷冷的说:“他本来就心狠手辣,害死个把人算什么。”

    刘雨生皱了皱眉头质问道:“少在那儿说风凉话,我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们谁能靠近那个人?老鬼你能吗?还是慕婉儿你有这个本事?那个人煞气盈野,又是天生的yīn命,yīn年yīn月yīn时出生,老鬼要想报仇,除了我这个法子,你们谁有其他办法?”

第二十六章 被抓

    老鬼和慕婉儿被刘雨生怼的无话可说,因为那个人确实太强大了。它们两个,一个是积年老鬼yīn气鼎盛,一个是新生血鬼怨气冲天,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都能无声无息的害死,可是对那个人,它们却没有一点办法。

    刘雨生见它们俩没话说,冷哼了一声说:“你俩真是吃饱了撑的,一天到晚在我面前演戏,有意思吗?这事儿说起来全是因为老鬼,我出工出力累死累活图的什么?你们就这么报答我?”

    慕婉儿“嘁”了一声,十分不屑的说:“谁不知道谁啊,你要是有这份热心肠,里面那十几个冤死鬼就不会赖着不走了。”

    刘雨生一时语塞,转移话题道:“你懂个屁,我只不过是借章鱼的手把我通灵师的身份传到那个人耳朵里而已,他虽然被我利用,但是少不了一场富贵。皮肉之苦肯定要受一些,但我料定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就因为这个说我狠毒,不嫌太过了吗?”

    老鬼飘飘荡荡的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的说:“好啦,大家就不要争论这个问题了。小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刘雨生想了一下,认真的说:“老鬼你去找我舅舅,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等你到了之后自然会有安排。慕婉儿你去跟着章鱼,就按之前说好的,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他捧起来,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通灵大师!我会让舅舅通过他的人脉关系来配合你,你不用干别的,做好你的本份就行了。切记,速度一定要快!”

    慕婉儿嘟着嘴嘀咕了两句,刘雨生也没听清它说的是什么,两只鬼慢慢走到墙边,融化进去消失不见了。刘雨生等太平间恢复了平静,拿起电话拨通了马大庆的号码。

    “雨生,是你吗?”马大庆声音低沉的说。

    “是我。舅舅,那件事做的怎么样了?”刘雨生问道。

    “已经做好了,现在就等老鬼过来。不过,你这个计划真的有必要吗?何必去招惹那个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马大庆犹豫着劝道。

    刘雨生沉默了一下说:“舅舅,不是我去招惹他,是他主动来找我。再加上老鬼的原因,对上他我根本没有选择。你不是都已经查清楚了么?那些事背后都有他的影子。而且,我估计jǐng察已经快要来了,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根本瞒不过小宝的眼睛。”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一定全力配合你,舅舅的命都是你给的,没什么好说的,”马大庆坚决的说,“不过,老四的事,你看出什么来了么?为什么让我把尸体还给他老婆?”

    刘雨生沉默了一下,低声道:“舅舅你把尸体还给他老婆之后,派人盯着她,看她是怎么处理的尸体,等有了结果再来告诉我。我怀疑老四的死,跟恶鬼没有任何关系,倒像是被人谋杀,而且他的魂魄被封印了起来。弄不好这是一个同行做的,总之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难道不是刚子回来了吗?它已经和怨灵合体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出现?”马大庆疑惑的问。

    “刚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这个我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老四的死跟它没有关系,我查过老四的尸骨,没有一点yīn煞之气。舅舅你放心,有我给你留下的那些东西,就算刚子回来也奈何不了你。等这件事情忙完了,我会把刚子和老四的事一起解决的。”刘雨生安慰的说。

    马大庆想了想,觉得刘雨生说的在理,也就不再纠缠这些事,他问道:“那么接下来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因为我的缘故,你可能会被jǐng察带去询问,那套房子在jǐng察眼里是疑点,”刘雨生冷笑着说,“舅舅你到时候只管装糊涂,不要替我出头,无论他们做出什么样的判断,你都不要管。”

    “这样的话,你会不会有危险?”马大庆关心的说。

    “不会的,我会带上小宝护身。”刘雨生冷静的说。

    自行车上的小鬼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马大庆却知道它的底细,刘雨生带上它,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他正准备再叮嘱刘雨生几句,可是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剧烈的撞击声以及桌椅倒在地上的响声。隐约中他听到电话那头有人说:“刘雨生,我们怀疑你跟多起谋杀案有关,现在正式逮捕你!”

    马大庆皱了皱眉头,立刻挂上了电话,脸上神sè木然,看不出喜怒。

    人民医院又出大事了,掌管太平间的刘雨生被抓了起来。据说当时市里最厉害的重案四组出马,七八个全副武装的汉子踹破了房门冲进去,一举控制住了正在打电话准备逃跑的刘雨生。

    关于刘雨生的罪名,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个杀人犯,而且是个连环杀手,已经杀了好几个人;有人说他是个器官贩子,偷盗太平间里的人体器官出去卖;还有更离谱的说法,说他根本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妖怪,太平间的尸体已经被他吃掉了一大半。

    各种传闻如同雨后chūn笋般冒出来,越传越离谱,越传越邪乎。奇怪的是赵院长对此不置一词,尽管刘雨生都被jǐng察抓起来了,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事件的当事人,则被关进了市局的审讯室,每天都要接受讯问。

    沈海山是重案四组的组长,他是T市公安局的重点培养对象,对破凶杀案很有经验。这个人正气凛然,嫉恶如仇,而且shè击和擒拿格斗样样jīng通,如果不是因为xìng子太过执拗,相信现在早已经进入了高层。

    沈海山对于刘雨生的案子非常感兴趣,因为这个案子里的疑点实在太多了。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审讯室,捞了个椅子坐下,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说:“刘雨生,已经第三天了,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刘雨生抬起头来,一脸的憔悴,眼窝因为长时间没有好好的休息而深深的陷了进去。他苦笑了一声说:“你让我说什么呢?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抓到这儿来。”

    “嘴硬是没有用的,”沈海山严肃的说,“我们讲究的是证据!11月17号那天晚上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刘雨生迷茫的摇了摇头,愁眉苦脸的说:“我真不记得,那天晚上我到底干什么了?”

    “哼!”沈海山冷哼了一声说,“那天晚上你和王克明、岳忠山、宋虎以及泰冈山五人一起去了市郊的一片荒地,结果第二天早上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回来。而他们四个人全部失踪,有人在荒地附近见到了他们的汽车,经过搜查,已经找到了王克明的尸体。其他的三个人下落不明,现在正在搜索当中。你那天晚上究竟干了什么,现在想起来了吗?”

    刘雨生皱起眉头喊冤道:“冤枉!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克明和忠山,也不知道谁是宋虎谁是泰山,更别提和他们一起去什么荒地了!”

    “我们有证据!”沈海山拍了一下桌子说,“有人亲眼见到你和他们一起去的荒地,而且我们在那里找到了你的自行车痕迹!人证物证都有,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是去过一片荒地,不过我不知道跟你说的是不是同一片。我去那里是为了祭拜亲人!我有亲人的坟墓在那里,在他的忌rì我去烧几张纸,这有什么错?至于你说的那些人,我根本没有见过!”刘雨生坚决的说。

    沈海山盯着刘雨生的眼睛,希望能从中发现破绽,但让他失望的是,在刘雨生的眼睛里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声sè俱厉的说:“刘雨生,你要想清楚,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要以为你死不张嘴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吗?”

    刘雨生耸了耸肩,无奈的说:“有证据您就告我好了,反正我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您,您是干jǐng察的,见多识广。您看我这小身板,凭什么能一个人干掉四个,自己还毫发无损?难道他们四个都是泥捏的吗?”

    沈海山被刘雨生问的语塞了一下,他疑惑的原因就在这里。刘雨生身材普通,而且肌肉并不发达,怎么看都不像是身怀绝技的人,他能悄无声息的干掉四个年轻小伙子,这确实有些说不通。不过沈海山敏锐的发现了刘雨生话里的问题,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说:“刘雨生!你还不老实交代!我刚才明明说的是只找到了王克明的尸体,其他三个人下落不明,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四个都死了的?说!”

    刘雨生脸都快皱成了包子褶,他无奈的说:“jǐng官,我就是打个比方,希望您能客观的看问题。我哪儿知道他们死没死?我巴不得他们都活着,这样好能证明我的清白。”

    沈海山定定的看了刘雨生一会儿,坐到椅子上冷冷的说:“狡辩!看来不见棺材你是不落泪,你给我一个解释,许大鹏为什么要送你一套房子?还给了你一张一百万的卡?他是不是买凶杀人?”

第二十七章 一米二之死

    十四中是T市的一所普通高中,校址在郊区,没什么亮点,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这里的全封闭式教育。学校里有宿舍楼,男女生分开来住,还有专门的教师家属楼。

    因为远离了市区的喧嚣,所以学校每到夜里就显得特别的寂静,昏暗的路灯被风一吹,忽明忽暗的特别吓人。学生们晚上在宿舍里很少出来,大多用夜壶解决生理问题,宁愿忍受着那种sāo臭味,也不愿意独自去厕所。教师的家属楼离学生的宿舍楼有一段距离,偏巧这段距离黑灯瞎火,路灯坏了修,修了又坏,总之就没有亮的时候,所以老师们也很少去学生宿舍查房。

    男生宿舍有四层楼,每层都有厕所和水房,而且每一层都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面住着管理员。虽然学校的老师并不怎么来宿舍楼查房,但是学校在每层都安排了一个管理员,这也算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宿舍管理上的缺失。

    袅仁是高二的学生,住在男生宿舍三零四号。他有个奇怪的外号叫一米二,听上去似乎是因为身高的原因所以才会有一个这么挫的绰号。事实上他这个外号确实和身高有关,不过不是因为他太矮,而是因为他太高了。

    袅仁的具体身高是——210厘米,也就是二米一。他个子虽然很高,不过体格有些偏瘦,打篮球也并不怎么擅长。最重要的是他胆子很小,这么高的个子竟然经常被矮他两个头的同学欺负,所以同学们戏称他为一米二。嘲笑他是身体上的巨人,心灵上的矮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袅仁又被同学捉弄了。他打的饭菜被人偷偷洒了大把的盐进去,虽然吃到嘴里咸的发苦,可他还是强忍着把饭菜都吃光了。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好,个子高饭量也大,舍不得浪费每一粒粮食。因为晚饭实在太咸,他不得已只好喝了许多的开水来解渴,到了夜里熄灯之后,问题来了——他憋的厉害,想要尿尿。

    可是同学们都还没有睡熟,袅仁不敢起来尿,他怕惊动了别人。

    在三零四宿舍,袅仁是最没有尊严的一个人,他得给同宿舍的男生们端茶倒水洗衣服,还要负责倒夜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空有一副好身板,却胆小怕事,懦弱到了极点,如果他敢大着嗓门说上一句话,相信都不会有人敢这么对他。人善被人欺,马善则被人骑,他的懦弱和善良,带来的就是这样的后果。

    直到夜深人静,同学们都睡着了。袅仁悄悄爬起来,从床下拿出夜壶方便起来,因为水喝的太多,而他这一泡尿憋的时间又太久,所以尿起来激情四shè,哗哗直响。正当他尿的尽兴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听上去像是穿皮鞋走在路上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袅仁立刻把小弟弟收了起来,慌乱之中洒了一身的尿。他的胆子实在太小了,门外的动静听起来像是宿舍的管理员在巡视,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引起管理员的注意。

    “啪嗒、啪嗒、啪嗒……”

    寂静的夜晚,清脆的皮鞋声在走廊里响个不停,带起了阵阵回声。袅仁一动也不动,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皮鞋的声音渐渐去的远了,他才松了一口气,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这个时候尿意早就被吓回去了,他对着夜壶努力了半天,始终也没能尿出来,无奈之下只好重新躺倒床上。

    一阵困意袭来,袅仁刚闭上眼睛,那个奇怪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啪嗒、啪嗒、啪嗒……”

    似乎是管理员走到过道尽头又走了回来,啪嗒啪嗒的声音在三零四门口停顿了片刻,袅仁觉得似乎有人在门口向里张望。他身子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不知过了多久,啪嗒啪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袅仁被这个声音弄的烦恼不堪,脑子里胡思乱想了许多,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米二,一米二!”

    袅仁被人从睡梦中摇醒,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他吓了一跳,猛的一下就要坐起来,不料一头撞在了上铺的床板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你干什么?小心点,是我!”

    人影开口说话了,袅仁才发现原来是上铺的同学安森。安森见他清醒了,不耐烦的说:“起来去把夜壶倒了,吗的不知道是谁这么多尿,竟然尿满了!”

    安森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有威力,他就是欺负袅仁最狠的那个人,袅仁对他畏之如虎。袅仁不敢反抗,连拒绝的话都没有说,慢慢爬起来穿上裤子,随便披了件外套拿起夜壶就准备出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又响起了那种奇怪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袅仁身子僵住了,拿着夜壶一动也不敢动。安森不耐烦的说:“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外面肯定是管理员,你去倒夜壶他不会管的。”

    袅仁呆了一下,哆嗦着说:“管理员平时只在熄灯之前巡视一遍,今天他怎么一直在过道里走来走去啊?我刚才没睡的时候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到现在他还在走来走去……”

    袅仁说话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加上黑咕隆咚的环境,显得特别yīn森。安森冷不丁的被他这么一说,给吓的浑身一哆嗦,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恼羞成怒,他使劲推了袅仁一把说:“滚你吗的,你敢吓唬我?管理员巡视宿舍太正常了,你管他几点睡觉?他爱巡视几遍就巡视几遍。你他吗的快去倒夜壶,再不去小心我揍你!”

    安森个头不足一米七,对着两米一的袅仁放狠话,显得十分可笑。但是袅仁就是怕他这一套,被他一吓,立刻听话的拿着夜壶开门走出了宿舍。安森骂骂咧咧的重新躺到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袅仁却在宿舍门口打着哆嗦,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十四中的男生们养成用夜壶的习惯,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宿舍楼的走廊里,一到晚上就显得特别yīn森恐怖,而且走廊里连个亮光都没有,只有尽头的厕所里有一盏昏暗的15瓦的小灯泡。这样的环境下,别说胆子小的,胆子大的都不敢在走廊里走上一个来回。

    更可怕的是,据说宿舍楼里曾经死过人,就死在走廊里。经常有人半夜听到走廊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男生们从来不敢夜里出门的原因,就在于此。

    袅仁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隐藏在暗处偷偷的观察着他,他拿着夜壶哆哆嗦嗦,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也听说过宿舍里闹鬼的事情,而且天生的胆小让他根本不敢独自经过走廊,可是如果他不去把夜壶倒掉,等待着他的,可能是比见鬼更可怕的羞辱和折磨。

    走廊里依旧漆黑而寂静,袅仁傻傻的在宿舍门口站了半天,他心里在激烈挣扎,在犹豫。他想把夜壶偷偷倒在走廊里,反正走廊里一直都很cháo湿,多几泡尿应该不会有人发觉吧?但是,万一被人发现了呢?可是,如果把夜壶倒到厕所里去,他又实在没有勇气走过长长的走廊。

    就在袅仁左右摇摆的时候,走廊的尽头忽然又响起了那种奇怪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袅仁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把夜壶倒到厕所里去,但不是一个人去。他要跟管理员打招呼,跟管理员一起走过去。管理员或许会不高兴的臭骂他一顿,嫌他不好好休息,但无论如何,都比被宿舍里的那帮混蛋侮辱要强的多。

    “啪嗒啪嗒”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袅仁心里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平时懒散的管理员为什么今天变的这么勤快。大半夜了不睡觉,来回的巡视宿舍,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他觉得管理员平时是一个很和善的人,或许会乐意给他壮壮胆子也说不定。

    近了,更近了。脚步声已经走到了离袅仁不远的地方,可是袅仁的瞳孔却开始放大,那是因为极度的恐惧所导致的。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的,竟然只有一双皮鞋!

    袅仁本来还以为是走廊里太过黑暗的缘故,他根本看不清迎面走来的管理员的身影。可是直到脚步声走到了他跟前,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虽然还看不清楚所有的东西,但近在咫尺的人怎么会一点都看不见?

    这个时候他低下头去,就看到了让他惊恐到极点的一幕。在他的面前,有一双孤零零的皮鞋!“啪嗒啪嗒”的声音,就是这双皮鞋发出来的!皮鞋上面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主人!

    皮鞋慢慢的靠近袅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袅仁浑身僵硬,他恐惧到了极点,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皮鞋越来越近了,已经触碰到了他小腿!

    袅仁一直都是胆子比兔子还小,但是在这样令人浑身冰凉几乎丧失知觉的时候,他却爆发了。他怒吼一声,一脚踢开了贴到身上的皮鞋,转身就要推开宿舍的门闯进去。可是宿舍的门不知何时被人从里面反锁上了,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推不开!

    被袅仁一脚踢开的皮鞋在地上翻滚了几个圈,然后发出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动物在啃咬骨头。袅仁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勇气因为宿舍的门被反锁而消磨殆尽,他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眼睛里闪着恐惧的光。

第二十八章 摔死

    安森被一阵闹铃声惊醒,他胡乱嘟囔了两句,磨磨蹭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蹬了两下床板,大声喊道:“一米二,一米二!把我的鞋拿上来!”

    平时对安森的话奉如圣旨的一米二,今天不知怎么了,半天都没有搭理他。他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一米二把鞋拿上来,顿时气呼呼的从上铺爬了下来,下来之后顿时傻眼了——袅仁根本就不在床上。

    安森皱着眉头,敲了敲钢制的床架,把宿舍其他同学都叫醒了之后问道:“你们谁见一米二了?”

    其他人迷迷糊糊的,都说没有见过,安森想了想,嘴角露出一丝坏笑。他穿好了鞋子,走到门口拔掉门栓,猛地拉开宿舍的门大声喊道:“一米二!”

    门外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宿舍其他的人都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安森,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安森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恼怒的想着:“该死的一米二,跑哪儿去了?活该我把门锁上让你回不来,冻死你个王八蛋!”

    学校里的生活是很枯燥的,rì复一rì重复着同样的事。清早起床,时间一到,男生宿舍里的闹铃声此起彼伏。安静了一晚上的宿舍楼,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开始喧闹个不休。男生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一起赶到学校的cāo场集合,这是十四中的校规,每天早上起床之后都要在cāo场里按班级点名、跑步。

    偌大的宿舍楼,不多时就人去楼空,随着一楼的管理员“吱呀”一声关上铁门,宿舍楼重新恢复了那种yīn森的寂静。

    cāo场里黑压压的站满了学生,女生们叽叽喳喳的从远处的宿舍楼赶过来和男生们汇合,各班级的班主任都在点名。安森和宿舍里的同学找到了自己班级的队列,找好了自己的位置,站定了之后他就开始四处张望,张望了半天之后,他失望了。

    那个一向安静的站在队伍最后排的大高个子,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不知道去了哪里。安森摇了摇头,努力的使自己不去想一米二的事情。不就是反锁了门没让他回来吗?难道他还能死掉不成?这么大个活人,说不定是上哪儿睡觉去了。

    可是在安森内心深处,不由自主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夜里仿佛听到过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当时以为那是在做梦。真的是做梦吗?

    一直到早cāo跑完,一米二都没有出现。但是根本没有人在乎,他的存在感弱到了极点,除了班主任念叨了一句之外,大约就只有安森还惦记他的下落了。

    两米一的大个子,活的却像一个透明人,同班的同学甚至都不记得他的名字。一米二成绩普普通通,沉默寡言,他总是默默的走在队伍的最后一排,很少跟人交流。这样一个人,是死是活又有谁会在意呢?

    高二的教室分布在三、四、五楼,安森他们的高二六班在五楼靠着楼梯的地方。早上有两节课,一节英语早读和一节数学课,时间飞快的过去了,转眼就到了放学的时候。一早上一米二都没有出现,也没有人问起他,仿佛他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只有安森心里隐约感到不安,他虽然总是欺负一米二,可却是最了解一米二的一个人,他从未见过一米二逃课,不论什么时候。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还没有走出教室,同学们已经一窝蜂的冲了出去。留给他们吃早饭的时间并不多,学校的食堂又太小,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很有可能会迟到,不然就会挨饿。安森挤在人群里,默默的往楼下走,走到四楼转角的时候,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什么?是一米二吗?

    安森看到在三楼走廊上站着一个高大而瘦弱的人,那个人就那么默默的站在那里,身边无数的同学经过,仿佛都没有看到他。安森觉得有些眼花,他揉了揉眼睛,顿时被吓了一跳。站在那里的人,赫然正是一早上都不见的一米二!

    可是一米二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神情木然,两眼血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就那么直直的站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安森咽了口口水,挥挥手喊道:“一米二!”

    一米二木然的抬起了头,看着安森傻傻的笑了一下。安森觉得毛骨悚然,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笑的这样yīn森,他呆了一下,骂骂咧咧的说:“臭小子跟我装神弄鬼玩失踪,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说到这里,安森忽然愣住了。因为一米二忽然不见了,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没有一点征兆的消失不见了。安森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一米二真的不见了!他站立的地方似乎留下了什么东西。安森跌跌撞撞的挤开身边的同学,疾步跑到三楼,走到一米二出现过的地方,看到那里安静的摆放着一双皮鞋。

    安森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他指着皮鞋大声喊道:“这双鞋是谁的?谁见一米二了?”

    周围的同学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安森,对他的行为非常不理解,一个男生好心的笑着说:“同学,别玩恶作剧了,这里哪有什么皮鞋?哪有什么一米二啊?快去吃饭吧,不然要迟到了。”

    人群呼呼的下了楼,三楼转眼就只剩下安森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他被那个男生的话给吓到了。哪有什么皮鞋?哪有什么一米二?皮鞋不就好好的放在这里吗?他们为什么看不见?一米二刚才就站在这里啊,他们为什么看不见?

    安森觉得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是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他努力的让自己的眼神从皮鞋上挪开,准备迈步离开这里。可就在这个时候,皮鞋忽然自己动了起来!

    皮鞋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拴住一样,像提线木偶一样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安森嘴巴张的老大,却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眼神惊恐的看着没有主人自己会走的皮鞋,浑身都开始哆嗦。

    皮鞋在走廊里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就停在离安森不远的地方。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用力的一口咬下去,剧烈的疼痛让他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哆嗦着,慢慢靠着墙从皮鞋旁边绕了过去,眼神一直紧紧盯着这双诡异的皮鞋,一刻也不敢放松。

    皮鞋突然晃了一下,从里面汩汩的流出了大量的鲜血,暗红而粘稠的血液瞬间就流满了整个走廊,并慢慢向安森逼近!安森的jīng神已经接近崩溃,他猛的大叫一声,不顾一切的掉头就跑!身后似乎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追在他身后,就贴在他的耳朵后面。

    平时总有些学生不吃早饭,以省出时间来多学习一会儿,他们随便吃一个馒头就对付一顿。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教学楼出奇的安静,无论安森叫的多么大声,始终没有人出来看上一眼。安森跑的非常快,从三楼一路尖叫着跑下了一楼,在他冲出楼道的那一刻,忽然有一个东西重重的从天而降!

    安森被突然掉下来的东西吓的停住了脚步,他定睛看去,顿时觉得一股凉气从头蹿到脚。掉下来的哪是什么东西?分明就是一米二!一米二不知从多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整个人都摔扁了,脑袋裂开来像个烂西瓜,几根折断的肋骨穿透了后背露出半截骨刺,一条腿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血肉模糊之中隐约可见碎裂的骨渣。

    “啊!啊!啊……”

    安森疯狂的大叫,双手捧住头使劲的揉搓头发,一脸的不敢置信。他没想到一米二竟然死了,而且是这样一种残酷的死法。这让他难以接受,他尖叫着,尖叫着,忽然,一米二碎裂的脑袋动了一下。安森顿时呆住了,一种极度的恐惧让他浑身僵硬。

    一米二的脑袋已经碎裂成了好几块,其中一块带着眼珠子的碎块晃了几下,突然对着安森眨了眨眼睛!安森“啊”的大叫一声,扭头就跑!他不顾一切的跑,丝毫没注意脚下,跑着跑着他竟然被一块翘起来的地砖给绊了一下。

    安森用的力气是如此凶猛,以至于他被绊住之后整个人都凌空飞了起来,然后甩了一个抛物线狠狠的落到了地上。

    因为速度太快力气太大,安森在半空中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调整。他落地的时候,是脖子先着地,他的头高高的仰起来,脖颈整个断掉。他的屁股压在脑袋上,腰部被对折了一下,脊椎骨穿破了肚皮露了出来,他的两条腿像做瑜伽一样,平平的支在后背上,两只脚丫子正耷拉在眼前。

    即使已经被摔的这么惨,安森还没有死去,他的嘴角不断的涌出鲜血,手指还在不停的活动。他的眼睛里滴出血泪,嘴唇一抖一抖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最终,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鲜血开始肆意的流淌,很快就染红了大片的地砖,安森的尸体孤零零的倒在地上,两只眼睛至死都没有闭上,充满了不甘和恐惧。

    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第二十九章 捉鬼

    安森的死在十四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和恐慌,他死的实在太惨了。レwww.uuxs8.net♠思♥路♣客レ还没有走出校园的未来栋梁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可怕的尸体。虽然校方发现安森的尸体之后及早采取了措施,但消息仍然飞快的传播开来,并演化了无数的版本。

    一时间十四中闹鬼的传说甚嚣尘上,学生们全都人心惶惶无心向学。学校无奈之下,只好在第一时间公布了jǐng方的调查结果。

    jǐng方调查显示,安森的死完全是一场意外。他是因为跑的太快而被地上的砖头绊倒,然后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导致全身多处骨折而死。看上去这个说法不太可信,但jǐng方表示,这个死亡事件完全是特例,因为其中有太多的巧合,巧合到用尽了一切方法都不能模拟出当时的场景。

    这一切真的是巧合?一个人跑步所产生的冲击力真的足以让自己粉身碎骨吗?

    许多亲眼见过安森尸体的同学对校方的解释不屑一顾,他们坚信这一定是闹鬼了。但是强权即真理,在学校这个地方,老师们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学生们的意见再大,也像一个小石子儿落进了池塘里,只能轻轻的泛起一丝涟漪罢了。

    安森的死被归于一场意外事故,被校方淡化处理,尸体很快被送进了火葬场,甚至没让他的家人见上一面。学生们只能安于现状,接受学校的解释,依旧rì复一rì做着重复而枯燥的事情。只有一些人心里留下了yīn影,他们念念不忘的,是安森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双鞋是谁的?谁见一米二了?”

    一米二呢?失踪那么久,竟然没有人过问半句吗?

    有人问过一米二的行踪,他的班主任曾经问过三零四的男生。不过,谁也说不清楚一米二究竟去了哪里,一来二去,人们仿佛把他给遗忘了。

    就在十四中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的时候,再次发生了一件大事,震惊了所有人!

    三零四的一个男生,晚上熄灯之前去厕所的时候,在茅坑上蹲着无聊,于是抬起头来想事情。他当时想的什么事情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人的头,更确切一点的说,是一米二的人头。

    这个男生叫小惜,他抬头本来并没有想看到什么,目光散乱而没有焦距,他心里在想着些什么。可是散乱的目光突然被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吸引住了,他集中了jīng神仔细看去,妈呀!竟然是一个人头!

    就在头顶的水泥板上,一个黑乎乎的人头被镶在上面!虽然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看不到五官,但是那散乱飘零的头发,还是让小惜确认,那就是一个人头!他本来有些便秘,可是因为见到了这个人头,当即“稀里哗啦”的屎尿齐流。他连屁股都没有擦,裤子也没有提,就那么带着一身的臭味跌跌撞撞的从厕所里跑了出去,边跑边喊:“鬼啊!鬼啊!鬼啊……”

    本来已经临近熄灯时间,寂静的宿舍楼被小惜搅的鸡犬不宁,许多男生都打开门看热闹。自从出了安森的事情之后,校方已经加强了对宿舍楼的监管,在宿舍巡逻的老师闻讯之后立刻赶了过来。他控制住发疯一样的小惜,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小惜的jīng神已经完全崩溃,只知道眼神惊恐的大喊大叫,语无伦次根本无法叙述任何事情。

    老师无奈之下只好组织人手一起去厕所查看,然后所有人都被吓跑了。好好的水泥天花板上竟然镶了一颗人头上去,谁见了能不害怕?有的人还把这件事和安森的死联系到了一起,顿时男生宿舍楼人声鼎沸,男生们不顾老师和管理员的阻拦,呼呼啦啦的全都跑了出去。在厕所里的人头问题没有解决之前,他们说什么也不敢在宿舍里呆着了。

    宿舍楼里寂静而昏暗,无数的学生挤在宿舍楼前的广场上,宁愿受冻也不愿意回宿舍。当值的老师和管理员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只好向校方通报了这件事。但是官僚主义无处不在,即便是号称象牙塔的校园也不例外,老师得到的答复是:先安抚学生情绪,具体明天再处理。

    学生们苦哈哈的在宿舍外面冻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校方才派来了大批的人员,还有一群jǐng察跟随。厕所里的人头被小心的挖掘了出来,场面触目惊心。墙顶上镶着的,不仅仅是一个人头,只是人头露在了外面而已。在墙体里面,一个身长两米多的人被整个挤压成了薄饼,卡在了两层钢筋水泥板之间。

    这具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就像一个出了问题的充气娃娃。除了脑袋被吹了起来,整个身体都扁平扁平的,如同一张人形大肉饼。奇怪的是,身体被压成了这样,却看不到任何的伤口,没有一点明显的外伤。脑袋完好无损,身体如果不是被压扁了,也可以这么形容。

    有人认出了尸体的身份,是三零四的枭仁,也就是外号一米二的那个人!在场有曾经听过安森死前说的最后那句话的人,认出尸体的身份之后立刻就发疯了。安森死之前一直在问什么皮鞋和一米二的事情,他说过那些话之后就死了。现在一米二也死了,而且是这样诡异的死法,竟然被镶到了水泥里!如果说这两件事没有联系,傻子都不信!

    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的事,再想用巧合或者意外来解释,简直是侮辱学生们的智商。学生们瞬间爆发了,群情激奋的一致要求休学回家,这样恐怖的闹鬼学校,他们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jǐng察调查了许久,对一米二的死毫无头绪。校方只好宣布暂时放假,等事情有了结果之后再通知学生们回来上课。

    两天之后,偌大的十四中,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秋风吹起落叶,在地上打个璇儿之后远远的飞走了。这里闹鬼的传说已经尽人皆知,不仅是学生们不愿意来上学,甚至就连老师都不愿意在这里工作。

    走在学校里总能感到一丝yīn森的凉意,而且,无论何时,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这样的感觉,相信谁都不愿意体会到。

    但是,这天上午,寂静的学校门口,忽然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很奇怪,他看上去其貌不扬,可是看久了你心里就会有一种感觉——这个人长的好像章鱼啊。就是那种八根腕足,两只眼睛向上翻的软体动物。长的很像章鱼的人有些紧张的站在学校门口,通过铁门往里观察了一会儿,他挥了挥手,远处飞快的跑过来一个人。这个人三下五除二的打开门锁,然后又飞快的跑开了。

    很像章鱼的人深吸了口气,推开大门走了进去。脚踏进校园的一刹那,平地上忽然无端刮起一股yīn森森的旋风,这股旋风围着他转了几个圈,呼啸着刮向了远处。旋风刮过去的地方,似乎全都变的黑暗而朦胧起来。

    校园深处隐约传来一个声音:“我死的好惨啊……”

    很像章鱼的人双手握了握拳,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十分jīng致的鎏金小红盒子,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像朝圣一样从中取出了一张剪纸,剪纸的颜sè十分鲜艳,图样却显得非常狰狞。他把剪纸拿在手里,顿时整个人都变了,就像被神灵附体了一样,看上自信而神秘,他往前走了两步,指着远处的黑暗大声说:“yīn阳相隔,生死有命!尔等亡者速速退去!”

    离学校很远的地方,几个人安静的站着,头顶上是大大的太阳,没有任何遮拦。之前打开学校大门的那个人飞快的跑到其中一个人跟前,恭敬的说:“校长,门已经打开,章鱼大师进去开始做法了。”

    站在这里的,竟然是十四中的校长。他旁边的几个人身份也呼之yù出,有副校长、教导主任,以及校长的几个心腹。校长转身对教导主任说:“这个章鱼,靠谱吗?我听说他之前就是一个普通的保安,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啊。”

    教导主任显然对章鱼也没有太大的信心,他苦笑着说:“校长,听说这个章鱼确实有些神通,他的名气很大。最近许多人都在传,说他已经帮了不少的人。不过,我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至于他究竟靠不靠谱,我也不敢保证。”

    一旁的副校长插嘴道:“据说这个人有一样宝贝,任何邪祟见了都唯恐避之不及。或许他真能把学校里的鬼给赶走也说不定,就算失败了,咱们也不怕,反正已经没什么好损失的了。如果成功的话,那就算咱们赚到了。”

    校长皱了皱眉头,正想开口说话,可是远方的校园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声!随后校园上方乌云盖顶电闪雷鸣,奇怪的是,离学校不足一千米之外的地方,就风和rì丽天朗气清。校长等人被这异象给惊呆了,几人互相看了看,都感到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