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5章 终极决斗
一片浮云突然飘过两人的头顶，那本是灿烂炽烈的阳光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片海和天空瞬时变得幽暗了起来，一阵冰冷的海风夹着淡淡的咸味吹过崖顶，天地间彷佛忽然充满了肃杀之意。梅森缩了缩脖子，说道：“好大的风，真该多穿两件衣服的……”
在这种死生决斗的时候，大多数人恨不得根本不穿衣服好让自己的动作更灵活，多穿两件衣服的人的唯一好处是如果你死在地上不会变得太难看。
这明显是一种死亡之前的调侃。
夏承浩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看来你心情不错。”
“还好，不算太差。”梅森笑笑说，“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两人依然像老朋友那样聊着天，除了红月一号还有他身后的两个人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出这两个孩子是来决斗的。
“我在想我妹妹！”夏承浩看着天空，看着那正随着海风向北轻卷而去的片片白羽，缓缓地说道，“她如果知道我死了一定会很伤心，还记得她很会哭！我简直都不能想像那个情形会有多糟……”
夏承浩的梅森在这里的谈话没有其他人可以听到，就算有再先进的设备，他们谈话的声音也被海风吹走。
夏承浩想起了那三年在玛丽孤儿院的岁月，在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他几乎天天要去后院最高的地方站着，让太阳帮他把衣服上的眼泪全部晒干。
虽然很苦，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段有趣的经历，于是他的嘴角开始现出一丝微笑。不过梅森却明显地看到对方眼里升起一片水雾。
过了很久，也许只是意识中的很久，夏承浩又轻轻地加了一句：“但愿她永远不会知道！要是让她知道我们现在的生活一定会很伤心。”
这句话被他表达了好多次。
有些事永远不知道的比较好，就让它们悄悄地来静静地走，不留下一丝挂碍也没有分毫地留恋。只是当这份情感已经存在，那这一切又该怎么办呢？或许只有让人们永远怀着那份美好的希望，多的美丽凄惋的传说中等待亲人归来的故事……
梅森没有说话，他紧紧闭着嘴，用力地瞪着那片还不本飘开的云彩，其实他的内心在不断地问着自己:“我死了以后，有谁会为我悲伤，为我流泪？……”
也许在许多年之前，答案会是爸爸和妈妈。但是现在答案居然是没有，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得让他简直快要发疯。
有一刻他几乎忍不住要奔到崖边，跪在那个他被夏承浩拼死拖上来的地方，对着那片大海抱头痛哭一场。
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也不能这样做，现在面对的这个救命恩人已经变成了马上要命的对手，所以不能在他面前示弱。
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决战的开始。
其实他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两个人会为他而悲伤流泪，只不过他不一定可以看得到。
中年绅士会为梅森的死而后悔，中年女人会对夏晨浩的事感到失望。
夏承浩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好像已经从那个思念的囚笼中钻了出来，抬起头，看着梅森，轻轻地问道：“那么你呢？在想啥？”
梅森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云，仿佛要一直看到它害怕，自己自动滚开，所以夏承浩也没有再问下去，同样抬起头看着那片挡住了天空的云。
接下来就又是长久的沉默，长得就像那天雨夜里的沉默一样。
这个小小的世界充满了纷争，每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打得死尸遍地血流成河留。但十年来，只怕再也不会有一次决战比这次更令人伤感。
因为在这一场决战中，两个人都不愿伤害对方，他们要么同时生要么一起死，这种情况在红月一号的阅历中很少见到。
更令人伤感的是，在这一场决战中死者固然可悲，能活下来的一个人命运却仍是一样，也许会更加悲惨。
今天这一幕在这两个不同血缘不同文化的孩子身上，那结局又会是怎么样？
想到这里，不仅是中年绅士血脉喷张，就连红月一号也兴奋不已。这是一场精彩的赌局，对于他们来说既不希望有人输也不希望有人赢，却又那么粉刺地要有一个人输或者是一个人赢。
也许是两个人的可以比拼死光的眼神也让那片浮云有了一丝的惧意，它终于慢慢地让开了路，让阳光重新洒落在这片海和崖顶，天地间又是一片金黄，天空蓝得就像这一片无边的大海，片片散落四处的浮云也正和浪花上下相映。
这真的很美。
“能死在这个时候也是不错了！”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夏承浩低下头，正好遇上梅森的眼神，两人的心里都非常清楚，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反正生命总是那么短暂，生命的终点就在前方，早一刻晚一时又有何分别。
更何况，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在这烈火星球上，生存远比死亡残酷，经年的搏杀，两人心底都有些厌倦，到了这最后一刻，反而突然放开了。
死亡，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终归是免不了的。”两人几乎同时喝道，他们已经不愿意再等下去，就算再等下去又能等上多长时间？
海风如利刀般刮过海崖，烈日也照得海面闪闪发光，但海风再厉也比不上崖上的刀风厉害，海面再亮也没有那崖上的刀光刺眼。
夏承浩的激光匕首在日光下发出嗡嗡地声响，带着凛冽的刀风向梅森扑去。
梅森也使出这么多年以来所学到的全部技能，要知道今天所面对的是这批清洗者中最为出色的一个人，夏承浩可以打败这里面几乎所有对手。
遇到强敌，不能掉以轻心。
两人已经打了两个小时了，这两个小时里他们毫无余地地出手攻击和极力防守，蓝色的激光火焰和黑色的冷冷刀锋仿佛已经化成两道有生命的龙蛇一般在互相撕咬着。
第0136章 求死不能
那一刻，终于到了。夏承浩的手已渐渐慢了下来，他知道时候已到了，已没有再拖下去的必要，无论任何事，迟早都有结束的时候，决斗是这样，生命也是一样。
有生自然有死，孰生孰死又何必强求。
只有到了这时候，到了这个放开一切的时候，两个少年的心情反而特别平静。
特别是对夏承浩来说，红月基地里的爱憎已经离他很远，对妹妹安晓雅的思念也已经深深地埋入心底，他只希望她在葛利斯星球上能好好的活着，而且活得愉快。
他甚至在这一刻产生了极为怪异的想法，那就是让梅森能好好的活着，说不定可以帮他找到安晓雅照顾好她……
纵然这死亡看起来是对艰难生命的逃避，夏承浩心中亦是无妨；纵然有人说故意放水，或是他明知不敌梅森而退缩也毫不在乎。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这些纷扰嘈杂的世俗之念怎么能与他此刻心中的至上情操相提并论。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在等着梅森的致命一击，那是他的机会，一个等待了许久的死亡机会。
他准备让梅森胜得自然，既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出他是自己送死的，更不希望被梅森自己知道。所以他既不能故意露出破绽，更不能自己撞到梅森刀下去，他要等待对手施展出一着很奇妙的招式时，再故意闪避不开。
只见梅森身形徒缓，上身半转，左掌如刀斜斜劈下，位置正是夏承浩将要躲闪的方位，而他的右掌和那掌中的刀锋却隐在身后。
夏承浩知道他这左掌本是虚招，随在身后的那只右掌中的死神才是真正清洗者，对方招架他左掌时，他身子已转过，右掌中的死神就会忽然自腋下穿出，直入敌手的心窝，把拳头大小的心脏扎个对穿。
这一招虚虚实实，连削带打，而且出手的部位奇秘诡异令人防不胜防，本可算得上是古往今来罕见的夺命杀招。
但梅森却似已打晕了头，竟忘了这一招他方才已使出过一次，夏承浩之前避开他这一招时虽曾遇险，可是现在却已对这一招了如指掌。
这正是夏承浩的机会到了，并不是杀敌的机会，而是送死的机会。
夏承浩左手食中两指夹着激光匕首自下面如长河倒挂般反切上去，直切梅森刚暴露出来的肋下，只因他知道等他这一刀切到时，梅森身子已转过，他这一刀就落空。
等梅森右掌带着死神穿出时，他便要立毙在梅森刀下。
所以他这一招看来虽也是连削带打的妙招，其实却是送死的傻招。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梅森这一次身形转得竟比上次慢了好几倍，等夏承浩一刀带掌切到他肋下时，他身子还没有转过去，肋下软骨，本是人身要害之一，那里离心脏只有十公分不到的距离。
夏承浩本已成竹在胸，故意将这一刀招式用得很老，势头一往无前毫无回力，所以等他发现不妙时，再想收招变式已来不及了。
感觉手中激光匕首已经进入梅森的身体两分有多，他的掌指也已经触及身体，发力之处结结实实，只听“砰”地一声，梅森已被他打得飞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
夏承浩飞快地扑到梅森面前单膝跪下，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梅森本已经雪白的肤色已经变得苍白，如天上那片乌云般遮去了生命的光芒，隔着衣服也可看到他腋下那一丝血痕在不断扩大，这个位置已经切去了一半心脉，让他气若游丝。
眼前这个男孩已是奄奄一息，再一探他颈侧的动脉，触手之处十分冰凉，以夏承浩如此敏锐的感觉亦是只能若有若无地感觉那血流在动，看来梅森生机已将断绝。
夏承浩一把扶起他的上身，手上一湿，水珠落下，他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流下了满脸泪水，心情激荡之下居然连话都无法说得连贯：“你，这是怎么回事？按道理说明明可以避开那一刀的，难道你是故意的？”
梅森凄然一笑，挣扎着道：“本就该一命……还一命，今天应该是我……还给你的时候……”
夏承浩有些想不通，可是他欠了自己一命呢？如果说一定要欠的话也无非是一个人情而已，因为梅森当年杀了尼叔，对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少年的手用力地抓住自己脖子上的那条银项链的号码牌，发力一扯，项链如纸般断裂。
“拿着它！你完成了任务！……”梅森把已经沾满了鲜血的项链放在夏承浩手里，却又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没有放开，开始重重地咳了起来，鲜红的血开始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夏承浩紧紧握着那血染的命运吊牌，他已经感觉到那紧握着他的那只手已经开始变得冰冷，冰冷得就像那一天他握住的那两只手。
那两只手属于已经失去生命的爸爸和妈妈，这一只是属于已将失去生命的梅森。
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对像，一次剪不清理还乱的过程，到底是喜是忧，是对是错，未来是向左还是向右，在这里都没有答案。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梅森，眼里一片模糊，心里仿佛也在滴着血。
人真的是一个复杂的动物，很多时候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的是什么，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自己应该回避的是什么。
“你知道吗？这就是我想要的。”梅森看着夏承浩的眼睛，他那海蓝色的眼里已经抹上了一层的灰，那是死亡将来的预兆，只是他还挣扎着要说下去，“其实也是你想要的，不过我走在前面罢了。”
梅森这样说，只是想得到一份完整的友情。
“记住，我是夏承浩！”夏承浩大声地对着那双海蓝色的眼睛说道，他的眼里已经满是泪水。
“谢谢！我会记住的，夏承浩真是的好名字！”他急剧的咳嗽着，嘴角已满是鲜血，已经顺着脖子流到了领子上，喘息着又道：“请你把我丢进海里，我要随着海风回到葛利斯星球。还要记住，你一定要活下去。”
第0137章 亦敌亦友
梅森将“要活下去”这句话一连说了两次，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睛渐渐合起，海蓝变成了灰蓝，那是死亡的颜色。对方的喘息渐渐平静，有一瞬间夏承浩感觉到他似乎还想张开眼来，对他所留恋的这个世界再瞧最后一眼，但无论他多么努力都已没有用了。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只努力地张开了一半，那只冰冷的手就已经轻轻松开，无力地垂下，落在了黑硬的岩石上，是如此的苍白和瘦弱。
夏承浩呆呆地立在那里，心神已完全混乱，眼前一片模糊，心中却变成了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思想，什么都已看不到。
海鸟在头顶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仿佛是在为梅森的离开而悲伤。
太出乎意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梅森竟然会死了。
大海对岸那栋三层小楼里，中年绅士捶胸顿足，一脸的难看。梅森竟被夏承浩杀死了，他多么希望这件事不是真的，而是一场梦，一场不会让他输钱的噩梦。
面对中年女人的得意之色，还有红月一号的怨恨，中年绅士的眼中都似已失神。
梅森闭上眼睛之前那一声轻轻的“也许……”突然如闪电般划过夏承浩的脑海，这几年来有关梅森的一幕幕却如一部老旧的电影，时快时慢地在他回忆中忽闪忽现。
原来他与自己一样，今天的决斗只是一心求死，根本就没有想要活着回去。
和他一样不明白的，还有那名中年绅士和中年女人，虽然赌局已经结束胜负已分，但他们的心里多了更多的疑问。
红月一号只是怨恨，但却并没有发火或者有失落之色，看来他另有打算。真让人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一个如此厉害的角色死去，他竟然没有半点失落。
从格力斯星球上挑选这个少年开始，到现在已经成过去十年，十年的付出，难道就付诸东流了吗？两个最为厉害的学员，死掉任何一个对红月基地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就算梅森不能排到第一，但至少也是第二。这样的事情之前从来没发生过，在他们的记忆里红月一号从来不冒如此大的风险，而这次他如此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个答案只有一个人知道，严格的说是两个人知道。
另一边，夏承浩依然深深地蹲在地上。
不知从何时开始？梅森就已经决心牺牲自己成全夏承浩，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魔咒，所以两人才能同时走到最后。原来这是一个阴谋，一个为了成全自己成全对手的阴谋。其实想来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也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让人不寒而憟。
所以说，死，并不是容易的事，一个人到了临死的时候，才知道生命是值得留恋的，但夏承浩的救命之恩和那近乎到手的友情，却更令梅森刻骨铭心，永难舍弃，在两者不可兼得时，他只有舍弃生命，选择报恩和友情。
夏承浩木然的看着那具尸体，梅森在他的手中慢慢变冷，冷得像是万古不化的坚冰。
凝视着他尚未完全合上的蓝眼睛，那里面分明还有一丝厚重的悲哀。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一种解脱的轻松。
“梅森，我已经原谅你，再也不会怪你。只是我现在还不能死，没有机会去你那个天堂，向你说声对不起！”夏承浩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对那具尸体说道：“今天这样的结局，不知道是你欠我还是我欠你。因为这样的结局真的没有对错，没有办法去评判。”
夏承浩抬起头，看着那片悲伤的天空，天边云卷云舒，却全都变成了梅森的笑脸，他仿佛还在后山菜地和他一起玩游戏，一起听故事，一起说着未来。
他不希望梅森的尸体落入红月一号之手，因为那也许将成为基地下一批学员的实验对像。如果将她的尸体抛入海中，也许是对他的一种尊重。
于是他用力闭起双眼，向崖下一掷，梅森的尸体在凛冽的海风中远远地飘出，他的双手微微张开，接着又轻轻地扬了起来，在风中慢慢地下落，正如他的心沉入茫茫深海中。
墨绿色的海水接住了向它而来的孩子，白色的浪花瞬时高高溅起，正像天边的那片浅浅的浮云般向四处伸展开来，旋而四散无影。
“真希望能在那美妙的节奏中死去！身体在海浪中浮沉，灵魂飘荡在美丽的浪花之间飘荡。”
海浪拍打着悬崖水花四溅，浪花一道一道在礁石上刻着属于自己的印记，夏承浩站在悬崖上，静静地看着梅森的身体，散乱的头发在水里像是夕阳拂映的海草。
这时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再次布满了铅云，那片海水也阴郁得让人想长眠于其中，崖下的海水更是纷流潜动碧潮暗涌。
可以想像梅森现在正大张着双手，他的身体在暗涌中不停地下沉。
当最后一抹金色消失在水里时，夏承浩转身走下崖顶，向着那片幽暗的丛林深处走去，然后在一颗高大的树旁停下来，慢慢地弯下了腰，然后瘫跪在地上。
他的额头紧紧地顶着粗糙的树皮，左手扶着树，右手捂着嘴，他开始拼命地流泪。
左手里仍然紧紧地握着那条已经变成了红色的银项链，阳光透过树梢照在夏承浩手上，在那里闪着妖异的光芒。
而死神和激光匕首已经落在了地上，相离不过一尺，激光匕首尽管已经饱饮人血，上面仍然只有一抹浅浅的血红。蓝色的火焰早已收起，只剩下冰冷的匕首柄，陪着对手那柄死神之刀。
夏承浩的目光落在两柄刀上，心中又是一痛，他慢慢伸手捡起激光匕首，在粗糙的树干上深深刻下一个m。
再捡起死神，缠上那梅森的命运吊牌，往树上一按，死神长长的刀身已经完全没进了树干。夏承浩不希望将梅森的命运吊牌上交给红月一号，那也是对梅森的一种侮辱。
第0138章 外源性科玛
“要么竭力求生，要么慷慨赴死！”夏承浩长长吸了口气，忍住心中的悲愤，就算是心中再痛，就算是再不甘心，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每一个平凡的生命都会在这样的生死之间被雕琢得灿若星华。
“这次你是真的输了！”中年女子微笑地说道。
“好吧！我承认。”中年绅士冷冷地把雪茄捏得粉碎，转向红月一号，“我选择夏承浩。”
这是什么逻辑，明明他之前是选择的梅森，为什么在梅森输了之后，他又选择了夏承浩。这不是捡便宜吗，中年女子会同意吗？红月一号又会怎么说？
“你要他，那我就要他！”中年女子微笑着也说了一句，她看的却是那片狂暴的大海。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你那狂暴的大海完全不相称，但却在此时你又找不到半点瑕疵。
从这天开始本以为会有很大的改变，但从红月基地里面的运作来说一切并无改变。
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红月一号来到了夏承浩的身边。
此时的他仍是如往常一样看着窗外那片天空，仿佛若有所思在想的很深远的问题。
今天的气温大概已经超过四十七度了，这里的湿度又高，让人浑身出汗又汗透重衣粘在身上无法可去。可这个烈火星的人总是把自己包得紧紧的，千万年的习惯就是如此。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夏承浩仍然站得笔直，呼吸悠长缓慢，没有丝毫晃动，天气本来挺热，屋里也没有空调，不过只要红月一号开口，气温自然就会下降，这一点夏承浩还是有信心的。
“很好，你的修为大有长进。”红月一号转过身来说道，气温果然开始缓缓下降。
从上次杀掉梅森之后，夏承浩一直生活在深深的自责和纠结之中。
夏承浩轻轻点头，如果不是必要，他已经不想说话了，反正不管他做什么动作，红月一号总能感觉得到。
“葛利斯星球上总是随时可以发生战争，借口更是荒谬至极，根本让人想都想不通。”
红月一号冷冷地看着窗外，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战争发借口攻各式各样，但终究来说还是为了资源和**。人类的**无限，而在无限**的背景下资源就愈发显得短缺，资源短缺就会有争斗，争斗就会产生战争。
绕来绕去，说白了战争就是为了满足人类的某种**，满足一些变态人的心理需求。
夏承浩看看身后的其他少年，这些都是最后剩下的佼佼者，最为遗憾就是没有梅森，还好珍妮还在，要不然的话这个世界变得太恐怖了。
你是他感慨万千，却又故意冷冷地说：“战争就是游戏。”
红月一号轻笑一声，接着声音又回转冰冷：“那你知道什么是科玛吗？”
夏承浩回想了一下，慢慢地说道：“科玛是一种致幻药剂，也是一种医用品，还是重要的化工原料。”
说到生科玛时，夏承浩的眼睛扫了一眼那绿色的粉末，认出那是科玛。
红月一号介绍了科玛在葛利斯星球上的罪行，因为这种化工原料各国争相发动战争。就连一般的老百姓也会因此而大打出手，各种民间团体黑恶势力都因此而发动大大小小的械斗。
“正常的脑脊液内本身就有一种类似科玛作用的物质。当你开始感觉到快乐的时候就是因为它分泌出来刺激到你的神经！”红月一号用手捏起一颗绿色的晶体，冷冷地说道，“所以科玛本来是想用作医学上的镇痛剂，尤其在战争中玛达联邦人用得最多，所以等葛利斯星球上的最大一次战争结束之后，大多数的伤兵都再也离不开这种物质。”
夏承浩心暗暗想道：“快乐是因为有这种东西分泌吗？那自己自从到烈火星球就没有分泌过这种物质了。”
“外源性科玛通过不同的方式进入人体内，使人体本来的科玛物质渐渐地处于被抑制状态，因而如果某一剂量的毒品就满足不了需要，必须增加剂量才能维持正常的功能。这就是为什么科玛的需求量在葛利斯星球会越来越大。”
所有孩子都在点头，红身鸡皮疙瘩，听起来这种物质太厉害了。
红月一号看了夏承浩一眼，接着说道：“一旦外源性科玛供应终止，马上就会引起人体内引起一系列的化学反应导致人的生理机能发生变化，从而出现各种恐怖的症状，促使人类更强烈的需要这种物质。”
红月一号之所以让夏承浩认识科玛，不仅仅只是想告诉他科玛是人类战争的导火索之一，接下来他还要告诉下夏承浩用柯玛去引发他希望开始的战争。
人类喜欢金钱，喜欢物质，喜欢科玛，夏承浩就需要学会用这些物质去引诱人类，去攻陷他的敌人，找到下手的机会。清洗者必须学会的技能，神秘而实用。
在这个无间地狱里已经呆得很久了，能在这活下来的所有动物都会变精灵，更何况是他这样一个大活人呢？
总之十年来，除了每天的艰苦训练过程外，全部用来学习各种技能。
红月一号说一个成功的清洗者要学会快速地伪装，要学会隐藏自己，掩藏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自己融入整个世界。
这里所有的人，不论是格斗还是搏杀，不论是刀枪还是棍棒；人类使用的几乎所有语言，以及不同的乐器，比如钢琴等等；所有的酒，能够一嗅就能够说出它的来历；还会各种各样的笑；辨识各种文化各个时代的文物和珠宝。
十年前进入超级学院的那天，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会变得如此博学。
此时此刻红月一号走到书架间，正如他带领孩子们进来的第一天，爱怜地将手从成千上万各种书上拂过，长叹口气，这个举动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
一百多个孩子进来，现在剩下的不到二十个，其中不少人就长眠于此。
第0139章 六六五号
平时的冷酷无情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一定会让夏承浩想起父亲。胸口还可以感觉到那命运吊牌，x665就是他的号码，他的确就是这一百多个孩子中的某个号码，十年之间陆续进入到超级学院的孩子到底有多少，他永远不知道了。
反正只有20个人活了下来。而其他的那些牌子有的已经被收了起来，有的被永远留在了海底，还有一块留在树干里面。
他也曾经在好几个人的身上取下过这些银色的命运吊牌，夏承浩的心里一痛，那是一段他不愿意触及的回忆。
“你们来了已经十年了吧？”红月一号突然问道，他随口说出了时间，这让夏承浩有些惊奇。
“是的，一共是十年零二十天！”夏承浩恭敬地回答，他报出的数字也相当的精确，说实话，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爱好，当他们对时间的记忆越来越牢的时候也说明他们已经对时间的长度越来越不耐烦了。
“很好，你记得很牢！”红月一号眼里好像微微露出一丝惊讶，“一百人里面你们能活下来是什么感受？”
“没有感觉！”夏承浩淡淡地回答，那些感觉已经被厚厚的鲜血给盖了起来，也许永远也无法再见天日。
“嗯！很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做得很好！难怪你每天每天都记得，原来是盼的最后胜利的一天，对吗？”
“当年的所有人中，我并不单单只是最看好你们。你们既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强壮的，更不是最冷酷的。但其他人都死了，剩下你们就是天意。”
“我想是这样。”
“可知道为什么？”
“大概因为我们运气好吧！”
说话的是珍妮。
夏承浩和所有的人都哑口无言，这里的人明确是运气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不会在这里。
所有的孩子在这里十年进行了一次游戏，像是一次虚拟现实。其他的**十人都已经退出，只留下这可怜的二十人，他们是胜利者。
红月一号仿佛读懂了夏承浩的心思，他说：“你们都很聪明，非常地聪明！不过你还有一件事没有猜到！”
他开始哈哈大笑，笑声震得窗子都有些发抖。
可夏承浩和珍妮等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有人静静地等黑袍人笑完。
少年平静地说道：“是什么事情没有猜到呢！”
“今天带你们来这里，的确是要宣布你们已经赢得这场比赛！而且也有权利独得一份独特的奖品，那就是你们的全新生命！”红月一号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在你离开这个星球之前，还有一个月内我要让你了解人类的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事，还有我们正在做着什么。”
夏承浩等人垂手而立，脸上没有一丝的异动。
“从今天起，你已经正式成为了红月的清洗者！”红月一号沉声说道，直盯着孩子们的双眼，仿佛要看到他们的心底。
少年们微微点头，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心里更是如千年古井般没有一丝的波动。
“从今天起，你的代号就是红月加上你的代号后三位！”红月一号点点头，显然对他的表现是很满意，这些孩子就是她的作品，用无数人的生命堆起来的伟大作品。
“是！”夏承浩沉声答道，声音一如故往无波无浪，只是他的心里却并不如话语般平静，自己居然只是第六六五号！
“六六五，你在想什么？”红月一号冷冷地问道。
为什么偏偏叫了六六五，是因为其他人都没有回答，而只有这个孩子说话了。红月一号觉得这个孩子在思考，所以需要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夏承浩头一抬，微笑着说道：“六六五是在想不知道前面那十七个人都是怎么样的人物呢！”
到现在夏承浩终于知道剩下的不到二十个人而是十八个，15%左右的几率，这就是红月基地的规则。
红月一号那两只眼神紧紧地看着夏承浩，仿佛是要看出他心底的秘密，好长的时间两人之间都是沉默，夏承浩收起了笑容，也直直地迎着他的眼神。
“你想知道吗？”
“不想知道，因为他们就在这里，与我一起生死与共……”夏承浩干脆地回答。
“其实我很想告诉你真相，但你既然要这样想，也并不是完全错误。与你一起的并非生死与共，如果你觉得这样对，那只是过去不代表现在和未来。未来的你们，十有**是敌人，是对手。因为雇佣你们的东家不会是同一家，所以未来你们不是朋友。”
夏承浩点点头，其实这里所有的人都能够预料到，回到葛利斯星球上之后不可能由十八很个人同时去做同一件任务。
“一直以来，红月组织从世界各地收集资质出众的孩子，就是为了培养最好的清洗者。按照规定，只有熬过十年生存考验的人才有机会成为合格的清洗者。”
红月一号冷冷的话语更让夏承浩的心里有了一丝的寒意，烈火星球上死了不知多少个孩子，其他星球上呢？红月组织是怎么收集这些孩子的？都像那个邢叔那样吗？
这个问题暂时没人知道答案。
“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冠军，冠军奖品就是他们的生命，有整个红月组织的任何地方规则也差不太多！”
看到夏承浩毫无表情，红月一号冷冷地接着说道：“这一期只有十八个人通过重重考验而过关，成为了红月清洗者。”
每个人都是在那种极端严酷的条件下生存下来的幸运者，他们没有名字，也不应该有名字，他们的过去早已经被完全抹杀。夏承浩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活下来的人都和自己想的一样吗？红月组织里到底有多么可怕的一股力量。
在清洗者的世界里，清洗者们对组织的领导应该是绝对的服从，能够生存下来的清洗者当然都是极其优秀的人物。
如何控制个武功超过自己的高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恐惧，不是对个人，而是对于那人所代表的规则和制度的恐惧。
第0140章 变与不变
这十年来，夏承浩在表面上从来没有一丝的反抗。当然夏承浩也有想过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他会对这个红月一号产生如此的恐惧。大概是小的时候的精神催眠术和十年间的不断高压。
从小开始，所有孩子的脑内被他种下了极难化解的恐惧，相互之间的猜忌。每个人都会担心别人是红月一号的细作，每个人都不敢有丝毫背叛，但又竭力为了生存相互搏杀，所有不听话的人都已经成了烈火星上的肥料。
夏承浩有时候也会设想一些反抗的情况，但从来没有实施过，他不知道其他孩子有没有这样想过或是做过，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要紧，事实是他们都死了，而自己活了下来，在这个规则下完整地活了下了，也许并不是很完整。
人有没有灵魂重要吗？他不知道。
人有没有自由重要吗？他不知道！
其实他一直没有出手的最关键原因并不在于此，总是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出手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他是千万死不得的，因为他对安晓雅有自己的责任和承诺。
不久之前，夏承浩杀掉最强的一个对手之后，他终于有权利站在这里知道一切了。
“有了太阳，葛利斯星就分成了白天与黑夜；有了黑白，世界就分成了好坏两半。但正像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黑夜里也会有月光一样，好坏并没有把这个世界分成了绝对的黑白，你是否能听懂我在说什么？”
“我想我是明白的。”夏承浩当然明白，黑白本来就是相互努力渗透到对方的势力范围内，所以就形成了灰，世界上没有完全的黑也没有完全的白。
“杀一个人其实很简单，一点都不难，难的是要让被杀的人看起来不像是被人杀。”红月一号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曾经说过如果只是为了杀一个人，你用力照着别人的后脑壳用力砸过去就可以，用不着花这么大代价来训练你们十年，死上百十个人。”
“应该是这样的。”夏承浩微微一笑，每次到这个时候他就想笑，苦笑，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是用这么大的代价换来的。
“清洗形成完整的产业链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这个行业也是自有人类以来最古老的行业之一，这点你在超级学院已经学到了。”红月一号转过身负手而立。
“既然是一门生意，那就要和客户打交道，你们要好好地做下去，要让客户能够心甘情愿地付给你钱你就要研究客户的心理！如果客户有特殊要求，就要多费些脑子。”
“还记得第一次选中你的武器时，我对你们说过什么吗？”红月一号望了望窗外的天空，那里依然阴沉，接着他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或许你们所有的人已经不记得了。”
夏承浩手心一翻，激光匕首静静地呆在那里。
“其实我也不记得了！这么多年，很多事都改变了，只有这把匕首和质子手枪没变！”
红月一号回转头来，看了夏承浩手上的匕首一眼，对他说道：“激光匕首是绝佳的武器，你的眼光不错。这是几百年前清洗者榜排名前十的人用过的刀。准确的说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部机器。”
红月一号同时叹了口气，眼睛里的光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柔和起来，仿佛心里突然升起了无限的感慨。也许他是记起了那个排名靠前的清洗者。
“那么，那个不是人的‘人’呢？”夏承浩心中暗暗想道。
红月一号停顿了一阵，接着又说：“全世界清洗者行业中红月组织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在葛利斯星球上几乎获得了所有话语权……”
夏承浩一直在静静地听着，这种机会总是一次比一次珍贵，同样的道理比在超级学院学到的，理解的总是更深。
“这些事听起来很有趣，不过却是事实，这是一个隐形的行业却有着最显而易见的利润。因此掌控这些资源的人都是超级大富豪，他们拥有全世界最厉害的赚钱工具。红月组织就像一个公司，清洗者是这个公司最宝贵的资产，人类需要工具去完成一项工作，获得报酬，而这就是生意，这里面到处都是生意人。”
“生意人太多了，市场就不规范了，不过清洗这种事本来就没有规范的市场可以。我们红月组织要清洗，不是因为喜欢，也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因为需要改变某些事。我们只不过让人消失或死亡的方式更为专业，这些事做起来有时候很有挑战，关键是它能让我们赚到大把的钞票。”
世界需要清洗者，而行业组织满足世界的需要。
“现在葛利斯星球经济景况很不好，失业的人很多，虽然清洗的生意多了些，不过多半是属于‘批发’生意。”红月一号的话语里已经有了一丝怒意。“但是你们是行业中的佼佼者，清洗者中的高级人才。即便行业竞争再怎么激烈，你们依然有自己的铁饭碗。”
“这些人太可恨了，为什么把杀人作为一个生意来做呢？”夏承浩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他对红月一号的说法有同感。
虽然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不是全是事实，不过听起来是真的。反正他从红月一号的话中知道现今的这个世界很不妙。
各组织培养出来的清洗者组织数量急剧上升，二是因为还有许多的生意也被雇佣兵们抢走。
总之由于行业内的恶性竞争和跨行业的竞争加剧，红月总之的日子不太好过。所以他们才需要培养高素质高技能的清洗者，如夏承浩这样从小就进入到基地培训的少年，是清洗者行业中的尖子，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人才，所以红月才底气十足。
“我们会在葛力斯星球上最好的杂志中植入广告！”
“广告？”
“对！要不然的话别人怎么知道我们有多优秀呢？”
“这样是合法的吗？”夏承浩有十万个为什么。
红月一号淡淡一笑说：“法律是人定的，有人说它合法它就是合法的。它合乎的是人的心意，而并非你想像的某种规则。”
第0141章 清洗者广告
仿佛也在想着怎么样应对这种复杂的世界经济形势，在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后，红月一号又重新开口说话了：“我们的口号是没有红月清醒不掉的对象，只有主顾出开不出的价钱，一千万葛郎你下的订单我们从来不接！。”“啊？”夏承浩一脸的惊讶。
他想不到清洗者也有广告？
红月一号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严肃地说：“对！这没有什么好笑的，前面已经说过了，这是一个古老的行业，但这一行的竞争也相当的厉害。我们只是清洗者，世界不会因红月而改变，所以红月必须去适应这个世界的变化。”
他的眼里发着冷冷的光，“世界需要我们，那我们就大声地告诉他们‘我在这儿’才行。”
夏承浩一直认为红月一号的话很有道理，技术能力与你的市场地位从来就不一定在同样的水平上。
对于那些葛利斯星球上的雇佣兵，红月一号十分的气愤，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来抢生意的。
久久的沉思过后，他好像又缓过劲来，轻松了些许，语气也缓和起来。看了看抬头聆听的少年清洗者们，接着说道：“所以红月也顺应形势的变化，积极和客户接触，帮助他们解决困难，不是有些个高科技公司叫的口号整体解决方案和全面客户体验吗？”
“所以我们也应该完全做到这一点，想客户之所想，急客户之所急。客户的利益也就是红月的利润。”夏承浩和几个已经明白事理的少年清洗者随声附和道。
“接下来，给你们讲一讲红月内部的大致组织结构和相关人员情况。”红月一号淡淡地说道。
“好的！”夏承浩心中一动，这次是不是真的可以了解到这个杀手组织的本来面目？
红月一号所说的大致，还真是大致，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让这些小清洗者们知道。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聪明的人造起反来就完蛋了，因此这也算是一种控制。
夏承浩只看到了一个大概，基本上来说也就是红月一号是目前红月组织最高的领导者。
少年们以为还有着十分复杂的层级关系，却并没有。所有的清洗者与红月之间几乎都是单线的联系，只是以红月一号为中心的一个放射状，而不是网络。
最多在红月基地里有一种介于红月一号与清洗者之间的人物，他们称为导师。还有一个中年绅士和一个女人，夏承浩见过其中的男人却并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而那个女人就更无从知晓她的半点儿信息。
反倒是这两个人一直以来对夏承浩十分的感兴趣。
那么红月一号为什么有如此大的精力为控制整个组织，对于夏承浩来说有足够的智商却没有足够的阅历来证明他心里的想法。
这有着太多种可能。
3110年4月20日，荔树湾，还是在那个黑色的书房里。
夏承浩站在桌前，他静静地看着桌上的那个小小的手提箱，这个箱子应该是个定制的产品，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去生产这种已经基本快过时的手提箱了，而且他没有看到任何的标记在上面，箱子表面上是一层又黑又粗糙的牛皮，这层包裹之下可以是木板，也可以是铁板或是塑料板，完全视乎它在哪个环境下被需要。
“这是为你们准备的，……”红月一号淡淡地说道。
虽然他的话里面是“你们”，但站在这里的只有夏承浩一个人，也就是说还有的十六个人也都回到了葛利斯星球，只是分配到了不同的城市而已。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他们都拥有了一个相对来说自由的空间，这是夏承浩从进入红月基地之后就一直在想的问题。他始终奢望着有一天能离开那个魔窟，回到自由的葛利斯星球。
最为重要的是，在这个星球上有他唯一的亲人——安晓雅。除了活着的，还有死去的父母所留在这个星球上的记忆和影子。
红月一号站在桌后面，已经看了夏承浩很久，这十年来他没有一次这样久久地凝神看着眼前的孩子，但今天是例外，因为明天他就会离开这里，去外面那个世界，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在夏承浩的眼里，这个红月一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好人又或是坏人，还真是说不清楚。现在这里只有x665一个人，其他幸存下来的学员都被分配到别处，这所以没有红月一号的送行，那是因为他们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能享受到这样待遇的也就只有x665了，若是梅森在的话也许会有可能。
“打开它！”红月一号抬起头轻轻说道，银面下露出了尖瘦的下巴，那上面已经有了一些老去的痕迹，夏承浩已经不止一次仔细观察那上面的每一个细小的特征，但他发现没有两次是完全一样的，也许这个神秘人就算在面具的遮盖下也要再加上一层伪装，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他完全信任的呢！
夏承浩慢慢地伸出手，一手一边按着一个簧扣，“啪”地一声，箱子轻轻打裂开一条缝。
他翻起箱盖，就在这一按一翻之间已经知道它的质地应该是内钢外皮，这正合了内刚外柔的中庸之道，既不会引人注意也不会被小偷关照，关键的时候这也是一件威力极大的武器，箱子的重量应该在二十千克左右，以他的力量可以轻易用它砸碎二十米外的半米厚的水泥墙或是百米外的人。
只不过红月组织的人不会使用这种既不灵活也不机动的愚蠢方式来打击敌人，何况这么大的金属物品如果藏有杀器的话，怎么样才能通过旅行时的安检。
夏承浩暗暗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这种箱子很不实用?”红月一号仿佛看清了少年清洗者的心思，波澜不惊地问道。
“实在很不方便。”，夏承浩老实回答道：“除非把它寄存在什么地方，然后再取出需要的物件去行动，但这样的话十分的危险，不是吗？”
第0142章 十年期满
“这由你自己决定，”红月一号冷冷回答道，“如果你愿意可以把它扔进海里，反正我早就想把它扔了，这破箱子在烈火星已经放得太久了，现在带到葛利斯星球如果找不到他的用武之地，还不如毁掉好了……”夏承浩心中苦笑，没有想到这真的是一件垃圾，他还以为自己会拿到一个比较特别物品。
“这里面是你资料，”红月一号的语气又回到十分的平淡，“夹层里还有一些你用得着的东西，卡里有一些钱你可以在最开始行动的时候用，再后面的钱就靠你自己的本事了。做任务会有钱拿，但每一次都是你用命去换回来的。”
“是！”夏承浩稍稍翻看了一下，箱子里有本护照和一个钱包，钱包边上放着一迭崭新的葛郎，看厚度应该是一百张，那夹层里只有一块名片大小约三毫米厚的金属板。
“如果一定要你放弃激光匕首，”紧紧地盯着夏承浩的手，红月一号突然问道，“你会怎么做？”
夏承浩手心一紧，突然抬起头，直视着红月一号那双寒光闪动的双眼，过了一会才淡淡说道：“放弃！”
作为一个聪明的孩子，他不会傻到说宁愿失去生命也要保住这把匕首之类的话，就算他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也不会去提及。
既然红月一号都说了是一定要放弃，那自己还有什么选择呢？一切都是徒劳，何况对方说话的时候加了一个“如果”，这表示事情还有转机。
红月一号的风衣突然起了一阵波纹，仿佛刚才有阵风吹过他的身体，他沉默了一阵，轻轻说道：“好，那你就留下它吧！”
屋子里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夏承浩右手一翻，一道寒气在他的掌中闪动，随即手指微屈，轻轻抚摸着这已经陪伴了他十年的伙伴。
突然红月一号却大声地笑了起来：“我只是说如果，如果而已……”
到这时夏承浩就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并不公收回原本就属于红月组织的这件资产。
次日。
在这个巨大的广场上，只有夏承浩一个人笔直地站着，显得无比的孤单，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也看不到任何生气，就算你贴近他的胸膛也无法听到他的呼吸，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动静，就像一块毫无生命的石像，已经在这里伫立了千百万年，而且还将永远地站在这里。
那高台上仍是那个最为陌生又唯一熟悉的人，他洪亮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空间里，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只是他的目光再也无法让夏承浩的脸上产生灼烧感，洪亮的声音也不再让少年产生反感，也许这就是十年前和十年后的最大的变化。
虽然这是只有一个听众的演说，但就算是一个人都没有，他也仍然是那样说话……也许，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今天是夏承浩离开的日子，因为他在这个培育他的组织里已经呆到完全没有感觉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学，还有什么人可以杀。
如果能够长时间地离开，他会非常得高兴，只是这高兴只能深深地藏在心底。
今天也是个很巧的日子，离夏承浩被带走的那天正好十年完结，他将再次踏入真正的人类世界，他认为的一个没有杀戮的世界。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六年，一转眼已经十年过去了，夏承浩来到烈火星球也已经有十年了。不过现在脚下踩的这颗蓝色葛利斯星正好转了三千六百五十圈，他再一次出现。
一百个曾经的美好灵魂，在被这地狱之火熔炼之后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只留下十七个人形工具，一个世界上最犀利的清洗工具。
幸运的是夏承浩和珍妮等人还活着，能说话，也能呼吸，可是他的生命还在吗？他的灵魂还在吗？夏承浩没有答案。
也许有一天，也许终会有一天，那时一切的一切都会回到根本，那时他自然会知道这个答案。
十年之前，他一无所有，无亲无故地去到那颗烈火星，十年之后的今天他仍然无亲无故，却多了一身奇奇怪怪的本领。
夏承浩当然知道，他之所以能在每一次的战斗中活了下来，因为他总是拥有那么一点点优势，就可以让你在死亡竞争中胜出。
每次一点，每次一点点……。直到最后，夏承浩把别人远远的抛在了身后，而成为了红月一号最为看中的新一代清洗者。
“你是个天才，是个很强大的清洗者。红月组织对你很有信心……”红月一号非常诚恳地对他说这句话，眼里仍是那如鬼火般的光。
夏承浩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一丝欣喜的表情。
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天才，也不认为他有多强，能每次都活下来直到现在站在最后的高台上，仅仅只是因为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如果他死了，就永远都见不到安晓雅，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再也不能听她叫哥哥时那清脆的声音……
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其实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妹妹的存在，反而时时都是因为她的召唤而选择了拼搏。
夏承浩不能忘记安晓雅，但他不敢肯定安晓雅是否还活在葛利斯星球上。因为夏承浩这十年来算是真正的认识到了人心的可怕，也看到了人命的卑贱。
“照梅森的说法，人死了一定是去那叫天堂的地方。”夏承浩恨恨地想：“我因为已经做了不少坏事了，一定下地狱，而晓雅定然或是已经去了或是以后会去的地方是天堂，所以还是不能见面真是一个未知数。”
一陈胡思乱想之后，他慢慢清醒过来。
“去吧！却创造属于你的新记录，我们会安排人联系你的。”冰冷的话音宣布了红月一号对这一批清洗者培训的圆满结束。
也就宣布了夏承浩的自由。
夏承浩抬起头，他终于可以大步走出这里，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压抑的空间。
第0143章 宁小娜小姐
书房里光线很暗，东方概念的家具透出岁月痕迹。宁小娜轻轻推开门，小心地走了过去，她并不经常来这里，但出发的时间快到了。
老人静静地凝视着墙上的那幅画，他穿古老款式的装束，满头银发一丝不乱，看来已经准备好，但不知为何还不下楼。
“爸爸！”
宁小娜抬眼望了望墙上那幅《傲雪红梅》，其实那应该是幅仿制品，虽然很像真的，但谁都知道真品应该在博物馆里，星星点点的红色花朵簇拥着一团团洁白的雪，锋利的树干变幻出异样强烈的生命感，在树下的部分，那略有些发暗的基调隐隐透着人生的阴郁，看来画家就算是在画美丽的事物，也好像在说生命的无奈与挣扎。
“红梅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在极寒的环境下它不仅不会死去，而且会深深地扎下根，开出透着沁香的花朵。在家乡，每片土地都有它的身影。第一次看到它时，我眼中只有那点点的红，但从那之后，眼里就只剩下了那枝淡雅。只不过，花期太短，很快就会逝去。生命真是我们这些人的写照。”
“爸爸，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在等着您！”
宁小娜有些奇怪，为什么在这时父亲突然谈起画来。
“小娜！”父亲没有回头，“它是属于你的！”
“它？我的？为什么？”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走吧！”老人站了起来，整了整领口，走了出去。
教堂外，整整齐齐地停着十几辆黑色x8s空气动能车。十几个长相凶恶的彪形大汉警惕地望着四周，黑色西服的掩饰下，每个人的一只手都斜插在衣内，耳边挂着对讲设备，他们是宁志远家族的人，而今天是宁志远小女儿的婚礼，不容有半点闪失。
马路上，五辆闪着灯的警车飞驰而来，在教堂门口停下，几名打手迅速围了过去，脸上挂着不欢迎的表情挡住车门。
“后退，执行公务！”罗文倩从车里钻出来，冷冷对着打手们说道。
“不，你们可不能进去。”一名像是小头领的打手晃了晃食指，傲慢地说，他长着一脸的凶样，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进去参加婚礼的，尽管已经成为了家庭的中坚骨干，但出于拍摄效果的需要，婚礼策划坚持把他安排进了外围组负责安全工作。
“我们不用进去。”罗文倩扬起她尖尖的下巴。
打手们上下对这个长相俏丽的女检察官打量了一番，目光从脸蛋滑到高耸的胸脯，再不怀好意地在三角地带扫了几眼，轻浮地吹起口哨。
罗文倩冰冷的眼神从打手们的身旁越过，远远地看着教堂门口。
“别让我改变主意。”她淡淡地说道。
小头领抬抬下巴，打手们不甘心地散了开来，仍然不怀好意地看着警察们。但迫于检察官的威严，不是有人走到一边，拿起对话机低声地汇报着什么。
教堂里，气氛肃穆而庄严，四周亮着白色的长烛，高高的格窗投下的阳光也在烛光中变得暗淡。正前方，镶嵌着受难的摩顿像，他闭着眼，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
在身着长袍，手捧《葛利斯神法》的神父身前，两名新人正并排站立，台下，满满地坐着宁志远家族成员还有关系密切的朋友们。
“我要分别问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后才回答。”神父推了推鼻上的眼镜，望向那名年轻男子。
“邓正明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宁小娜小姐为妻，按照《葛利斯神法》的训示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邓正明是宁志远家族的得力干将，有人甚至说他将成为家族的继承人，他相貌英俊又性格坚毅，与美丽的宁小娜看起来实在很相配，而宁志远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我愿意！”邓正明声音低沉，带着点马苏地区口音，但语气中没有半点儿犹豫。
神父转头问宁小娜继续问道：“宁小娜小姐，你是否愿意嫁邓正明先生为妻，按照《葛利斯神法》的训示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宁小娜犹豫着，惶恐地望向台下，既而垂头低声说道：“我……，愿意！”
所有人都知道她为什么停顿，因为她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别人的女人，而不再仅仅是宁志远的女儿。
长长的座椅上，她的母亲已经热泪盈眶，独生女儿的离去就像割裂了她未来的全部幸福。
神父满意地点点头，仪式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现在要交换戒指，作为结婚的信物。戒指是金的，表示你们要把自己最珍贵的爱，像最珍贵的礼物交给对方。黄金永不生锈，永不褪色，代表你们的爱持久到永远。戒指是圆的，代表毫无保留，有始无终。永不破裂。”
他看着邓正明：“邓正明先生，请你一句一句跟我说。”
“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娶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实的丈夫。”
一字不错的话语从邓正明的口中读出。
“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娶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老病死，我都是你忠实的丈夫。”
说话的时候，他紧紧地盯着宁小娜，一字一句地念道，这些誓词他已经演练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唯恐遗忘，因为每次看着罩在雪白婚纱后的美丽面容，他都禁不住心潮起伏。
他拉起罩着白纱的手，为新娘戴上戒指，宁小娜正透过面纱望着眼前这名将要成为自己的男子，心中有些迷惘，这些场景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但真的到了眼前，自己仍然还是有些不确定。
第0144章 婚礼现场
“宁小娜小姐，请你一句一句跟着我说。”神父转向新娘，轻轻一咳，惊醒了正发呆的她。“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嫁给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老病死，我都是你忠实的妻子。”
“这是我给你的结婚信物，我要嫁给你，爱你，保护你。无论贫穷富足，无论环境好坏，无论生老病死，我都是你忠实的妻子。”
宁小娜有些吃力地终于慢慢把誓词读完，接过伴娘手中的戒指，为邓正明戴上。
“请你们两个人都一同跟着我说：你往哪里去，我也往哪里去。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哪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邓正明与宁小娜一起念着：“请你们两个人都一同跟着我说：你往哪里去，我也往哪里去。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哪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但节奏明显不一样，邓正明比他的妻子要快很多。
神父还在继续念叨：“根据神与《葛利斯神法》给我们的权柄，我宣布你们为夫妇。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开。”
座下的女眷们轻轻用手巾拭着眼角，这是多么让人感动的一刻，小的女人们憧憬着未来有一天自己也会在这么浪漫的时刻有人对自己说，年长的则回忆起了自己嫁人那时的幸福瞬间。
“现在，你可以亲吻新娘了！”
邓正明轻轻揭开新娘的面纱，望着眼前如此美丽的面容，露出一丝微笑。
“我爱你！”他轻声说道。
“我也是！”宁小娜报以同样的微笑，刚才的迷惘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
邓正明在新娘唇上印下深深一吻，座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把手中的花束扔向天空。
宁志远虽然面色沉静，但亦可从他的眼中看出心情的激动。
大家拥着新人一起向门外走去，在庄园里，一场盛大的欢宴正等待着宾客们。
当宁志远面带微笑出现在台阶上时，罗文倩缓缓走了上去。
“宁志远？”
“我是。”宁志远平静地答道，仿佛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
“这是逮捕令！”她冷冰冰地说道，罗文倩拉开手中的纸卷，好让对面的人看得清楚。
宁小娜手抚着脸，面色苍白地转过身去。
“在这个神圣的时刻！”宁志远安静地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你破坏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事，你应该感到羞愧。”
“对不起！宁志远先生，你很难找。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怕是还要好几年才能找到你。况且仪式已经结束了，你应该感谢我没有在之前就冲进来。”罗文倩好像并不这样想。
“对不起。请原谅，我有事失陪一下！”宁志远转过身，对着宾客们礼貌地说了一句，又在邓正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很快跟着罗文倩走下台阶，钻进其中一辆警车。
警车迅速开出车道。
邓正明挥了挥手，立刻有六辆黑色轿车跟了上去。
罗文倩不安地看着窗外。
“你放心吧！罗检察官，这样你只会更安全。”宁志远微微一笑，靠着后座养起神来。
“安全问题我从来不担心，因为我没有做那么多的坏事，你却未必了。”
“女士，学会尊重别人可是一项美德。”
“你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德，那就是尊重法律！”
“法律的问题会有律师来回答，你把我从女儿的婚礼上带走的，无论如何你都只是一个没礼貌的家伙，你有男朋友了吗？”宁志远的目光在罗文倩的手指上停留，看到那浅浅的白圈，又笑道，“看来他是受不了你的。”
罗文倩扭过头，冰冷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一个她极度反感的物品：“需要我现在重申你的权利吗？”
“那倒没必要，我觉得你应该是找错了人，当你道歉时我会告诉你如何当一个真正的淑女的。那样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闭嘴！”一直低声说话的检察官突然大声吼起来。
3012年5月5日，玛达联邦第四大城市西首市一片欢腾，大家欢聚在市中心，庆祝这个城市重新焕发生机。
八十年前的能源危机和其他经济因素的影响，西首市一度沦为死城。而今天却是个大日子，这里建成了葛利斯星球上最大的运动场——杭星体育场，也正好今天开幕。
这个同样位于市中心的体育场吸引了不少运动迷，也为市中心的酒店带来不少客源。从去年开始，通向杭星体育场的道路两侧还新栽了上千株树木，让城市变得更漂亮。
在西首市市中心，两座高耸入云的塔楼巍然屹立，左边那座就是安道公司总部大楼，在它的左边是尚未完工的第二座塔楼。这家连续四年荣获“玛达联邦最具创新精神的公司”的超级工业巨无霸，已跻身葛利斯财富值的全球百强。
进入宽阔的大厅，乘着灰色云石铺底的电梯来到大厦顶层，这里只有一间办公室——董事长办公室。这里四面都是落地的大窗子，在靠西面的那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开幕的体育场，今天在那里有一场比赛。
这个大房间里有一面电视墙，许多个小镜头组成了一个硕大的画面，那里正在放着现场的情况，在一片空地上，西首市市长罗加此时假模假样地用铲子往一块石碑上洒土，边上是一群记者为他留下各个方位的倩影。
市长大人才挥了两下，已经有三个工作人员争着把铲子抢了过去，理由当然是领导的身体比较重要，怎么能在这种烈日炎炎下干这种粗活。
接着记者们开始采访市长，有个人问道：“市长先生，您今天的感想如何？”
于是几十条话筒同时伸向了市长大人的面前。
罗加对着这几十条话筒激动不已，他看了一眼围在身边的记者们，说道：“对西首市来说，过去一年棒极了，同时西首市的城市形象通过我们团队不懈地努力得到了很大的改观。”
第0145章 总统先生
罗加停下来抹了一把汗，接着说道：“最近我开始听到游客写信来说，他们从未想到西首市居然是如此美丽，这完全不是他们想像中的西首市，这里很美，人们都很友善……明年相信会更好。我们将引进更多的锡安国人才来这里发展，那可是葛利斯星球上最大的国度。他们拥有更多的人才，我的审计官员告诉我说，明年的体育比赛将会为西首市带来上十亿葛郎的经济收益。”电视突然被关上了，一支硕大的遥控器被狠狠地砸在墙上，全息投影因为这样的冲击而闪动了几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混蛋，审计！”一声咒骂在屋子里响起，发出这不和谐之声的是这间大办公室的主人——上官云飞。
完全锡安化的名字，但他和锡安却并没有太大的联系，至少世人所知的是这样。
他是安道公司董事长，昨天才重新当上首席执行官，今年五十九岁，身形瘦小，头发稀疏，面容瘦削下巴浑圆，鹰钩鼻两侧挂着三角眼，一眼看去并不能给人留下太好的印象，但全身上下，却洋溢着旺盛的精力和逼人的威势。
上官云飞坐回到他的大转椅里，这张硕大结实的黑色柚木桌正像他手中的这家巨人企业，厚重而结实。只是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却和桌子的颜色有点儿不配，太过苍白。
看着桌上的一封信，信是打印的，但没有署名。早上被送到自己的办公室的，第一句话就是：“安道公司将会在一连串的会计丑闻中从内部崩溃……”
“混蛋！”上官云飞狠狠地对着信骂了一声，拿出手机，他拨通了迈克的电话。
“喂，迈克，是我，”他低声说道：“你边上有人吗？”
“云飞，我边上没有人，什么事？”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略有沙哑，还有一丝南部口音。
“你到我这儿来一下！”上官云飞低声说道，挂上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肥胖男子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走了进来。
上官云飞正双手抱头倒在那张宽大的椅中，听到有人进来，他突然像受惊的兔子跳了起来。
“是我！云飞，你怎么了？”来的正是迈克，他是安道公司的执行董事。
“是你，”上官云飞松了口气，脸上也慢慢放松下来，“坐吧！”
“总统回来了，你知道吗？”迈克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
“这我已经知道了，怎么了？”上官云飞听到总统两个字就暂时把自己的事放在了一边。
“我昨天刚看了一份《喀加特邮报》，上面有一个统计，当蓝殿上个星期宣布布莱克将离开喀加特到其牧场休一个月长假时，他执政中的大半时间被他用在了休假上。”迈克笑道。
“是啊，正事儿不做，只知道享乐！”
“看来他最近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两人的眼睛一起看向东北面的某个叫瓦良的方向，那是总统的西部蓝殿，据说那里与西部大多数牧场一样的大牧场。
周围有原木栅栏，牧场内绿草茵茵，树木森森，农舍，马厩，牛棚和羊圈一应俱全，点缀在草地绿树之间还有一条小溪从牧场流过，溪边还有一个人工池塘可供垂钓。
为了使总统先生在钓鱼时也能遥控世界局势和油价走势，在烧烤时顺便处理国家大事和接收卫星电视，牧场以西还架起了几台卫星接收器，直接控制着这个葛利斯星外围的所有属于这个联邦发身升空的飞行器。
听说伟大的联邦的总统先生这个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是穿着他的蓝色牛仔裤和休闲便鞋在牧场的池塘里抓鱼，然后再将抓到的鱼放到别的池塘里，这很显然是在他练习布莱克家族家传绝学——浑水摸鱼。
要摸鱼就先要把水搞混，要赚钱就把世界搞乱。
想到这里，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对视了一眼，希望那个牛仔总统在玩累了之后顺带着考虑一下如何处理着国家和国际大事。
“对了，你什么事，这么急找我？”迈克笑着对上官云飞问道。
“你看这个！”上官云飞把桌上的信推到迈克面前，他也突然想起把迈克叫来的目的。
迈克拿起信，才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也突然变得苍白，接着又涨得通红，把信一下扔在桌上，吼道：“这是谁写的？”
“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上官云飞严肃地回答。
“你不会是怀疑我写的？”迈克愤怒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用力瞪着上官云飞。
“这二十年我对你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你那回在酒吧里喝醉了是谁替你付的小费？你老婆打电话来是谁帮你圆的谎？你那次……”接下来就是长达半个小时的血泪控诉。
“不，谁怀疑你写的了？我是想问你怀疑谁？”上官云飞在这铁证前屈服了，他也想像不出这个和自己出生入死，向来不皱眉头的家伙会写出这种充满责任感的信来。
“罗加，高慧慧，王永杰，陈长法……”迈克开始一个个报着名字，“我想一定在这些人当中的一个。”
上官云飞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执行董事迈克，仔细地观察着他的一言一动，包括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甚至眼里的每一丝神采，他要从中看出背叛的迹象，最后他发现——没有，所以还真不可能是迈克。
“你认为会是哪个，哪个嫌疑最大？”上官云飞喃喃地问道，其实他并不是在问迈克，他是在问自己，而此刻对面的迈克也在冥思苦想着。
两人的脑子里闪过那些被列举出来的人，他们的个人的各种资料和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快速出现。
高慧慧，出生在距西首市三十公里的小镇芝城，她在西首市的宜兰大学学习了会计专业，后来加入了安道公司，并受到重用，一路升迁到安道公司副总裁的位置。
她的唯一梦想便是成为世界上最成功的女企业家。她的事业从宜兰小城芝城起步，直到跻身安道公司这个宜兰最有实力的公司的董事会。
第0146章 谁是内鬼
前不久，高慧慧刚刚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小磊。她住在西首市郊区安道公司的高级住宅区，看起来已经实现了人生价值，因为她深受老板的器重。“不是她！”两人同时摇头，对视一眼，接着想下一个。
王永杰前天刚成为首席执行长，陈长法是首席财务总监，他们每个人都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要死一起死。
“孟海山！”迈克突然抬起头，狠狠地说道：“一定是他！”
孟海山是董事会的副主席，会是他吗？上官云飞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
“我想起来了……”迈克突然叫道，“一个礼拜前的鸡尾酒会上他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说过一句非常奇怪的话！”
“什么话？”上官云飞俯身过来，紧张地问道，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迈克的嘴巴，想像着那里将会吐出一个怎么样的天大秘密。
“我记得他端着一杯酒走到我边上，然后他看着我的酒说：“有酒喝真好，不是吗？”
迈克脸色十分难看，显然是已经品出了当时那句话的真谛。
“他的意思是？”上官云飞不太明白，他近来脑子有点乱，所以这推理和联想的能力就稍差了点。
“他的意思是要把我们全部送到牢里？”迈克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拍着桌子愤怒地叫道：“牢里没有酒喝，所以他才会在一个到处都是酒的地方说有酒喝真好！”
“有酒喝真好？有酒喝真好！”上官云飞开始陷入沉思，听起来还真是有道理，谁会在这样一个鸡尾酒会上端着酒对着另一个端着酒的人说“有酒喝真好呢！”，那不是有病吗？如果不是有病那就是他别有用心。
“怎么会是他？”上官云飞自言自语，在安道公司所有的外部董事只需每月参加一次董事会，而每年的报酬则是以股票支付的五百万葛郎。
如果安道公司的股票继续高涨，这些股票的价值将远远超过五百万葛郎。
公司管理层提出一些不能为公司创造内在价值，而只是对公司的股价产生正面影响的提议时，外部董事都不会表示异议，副董事长拿得是外部董事的几十倍，所以更不应该自己挖自己的墙角自毁前程。
迈克重重地坐回大转椅中，呼呼地喘着粗气。
“如果是他，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上官云飞开始回忆着孟海山有没有对他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想了半天还真有一句。
“你是不是想想起什么了？”迈克看到上官云飞的脸色也开始变黑，于是发问道。
“是有一句！”上官云飞缓缓地说道：“当时我一点不觉得奇怪，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点怪，越想越不对劲。”
“是什么？”现在轮到迈克俯身向上官云飞，他开始准备从上官云飞那里得到另一份可以证明那个家伙死刑的铁证。
“有一次和他在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他对我说，你的球总是打得太高了，就不怕打到水里吗？”
上官云飞想了半天居然是这么一句话，“很怪，球打到水里！哼！打到水里，……我要下水去捡球，真有意思，为什么当时我没有听出来？这个家伙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对我暗示，一定是认为我们给他的好处不够多！”
迈克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他也觉得那句话很怪。他知道锡安国人有句老话叫做“坏事做多也要有报应”。可是，合理利用规则为自己的利益服务也能算是坏事吗？那动物们在狩猎时不也得有自己的方式吧。
“孟海山！”
“孟海山！”两人同时叫出了这个名字，既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浓浓的杀气。
“你不仁我不义！”上官云飞狠狠地从桌上拿起一把手枪，对着那封信扣下了扳机，一小团火焰从枪口吐了出来，信纸很快变黄变黑再破出一个大洞，然后烧成一团雄雄的火焰。
这年头还用纸打印信件已不多见，上官云飞几乎是烧掉了一个古董。
上官云飞把这团火焰丢进桌上的一个水杯里，水杯里升起了一缕烟雾，屋子里也有着淡淡的焦味。迈克漠然地看着上官云飞的整个动作，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去联系一下吧！不要留下什么东西！”上官云飞淡淡地吩咐迈克。
后者点点头，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上官云飞躺回椅中，他重新闭上眼，他的身下是一只巨大的金牛，没有人会去杀死这样一头金牛。这个国家从上到下有几十万人要靠着它生活，而这一切全来自于玛达联邦税法规定了雇主可以把员工的福利金用来投资某个股票，但没有规定可以投哪些股票。
而安道公司的几十亿葛郎的员工养老金全数买了安道公司自己的股票，这也是所谓的没有资本家的天堂在安道公司的最佳案例，本来是一个多赢的局面——公司股票有着坚实的后盾就会坚挺，员工看到股票在不停地涨心里开心，国家今后的负担也更轻。
但如果这个公司在不停地做假账虚报利润呢？
那就只有全输了，因为大量的金钱已经在整个低效率无利润的经济泡沫中被消耗得无影无踪了。
公司股票低迷甚至停牌，员工养老毫无着落，国家不得不站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而总是会有一些人得到好处，完全合法的好处，他们可以受到职业道德上的指责但不会有法律上的危险。
上官云飞突然轻声笑了起来，不过这阵笑声只持续了一阵便停了下来。
他开始想到最坏的情况，那就是当一切都不顺利的时候怎么办，做生意总是有亏有赢，自己这场赌博也不是完全没有输的可能，现在不但要尽力挽回颓势，还要看看自己最糟会到哪一步。
上官云飞对着窗外看了半天，突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最糟就是罚点钱，在监狱里呆上两年，算不了什么，那里其实也不错，老朋友也不少。”
第0147章 小镇度假
三年前上官云飞就知道，根据玛达联邦的法律，罪犯没有权力选择监狱，但是他们可以提出要求。刚才上官云飞所想到的围城监狱是玛达联邦历史最悠久的一所“贵族监狱”。
早在百年前，围城监狱就因为准许犯人穿自己的衣服及每周回家一次，而获得了“俱乐部监狱”之称。当然现在那段“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特别是全葛利斯经济衰退之后，再也无力供养贵族们。
如今的围城的犯人已经不能穿自己衣服，也没法每周探亲了，但“俱乐部”这个外号却保留了下来。
管制也相对宽松，犯人们甚至还可以去附近的围城空军基地打球。这点对于一直爱好运动的各公司老总们自然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想到这里，上官云飞又笑起来，他看来已经并不担心坐牢，因为就算自己被判个十几二十年也并不孤单，他可以在监狱里耐心等着这一大帮老对手或者老朋友们。
呆呆地坐了几分钟之后，他低下头拉开抽屉，又拿出一个硕大的遥控器，在一个蓝色的键上按了一下，那片电视墙又开始亮了起来。
其实那是全息影像，自动休眠中需要被激活。
上官云飞引以为豪的网上交易系统，正在滚动着安道公司公布的电力和天然气等工业产品价格，这些价格一直影响着全葛利斯的能源市场，甚至总统先生也会天天关心这上面的数字变化。
他们称为工业公司，倒不如叫能源垄断公司好了。
上官云飞微笑起来……
离宜兰北面七十多公里有一个叫瓦良的小镇，镇内只有几百人，小镇被农田和牧场环绕着，没什么称得上旅游景点的地方。
这是一个典型的玛达联邦西部小镇，在一般地图上都找不到，用当地人的话来形容，当你驾驶着飞船行驶在低空的时候，如果你在错误的时间眨了一下眼睛，你很可能已经错过瓦良了。
在两年前这里很少有两层以上的楼房，镇内只有一所小学和一所中学，更别谈什么饭店和宾馆。
今天，瓦良小镇上又是人声喧闹。这在过去的日子中是很少见的，但自从去年这里出了个爱休假的玛达联邦总统后一切都变了。
中心街头的一家小餐厅里，几个居民在街商量着是不是应该马上把自己的房子改成小型旅馆，因为总统先生又要来度假了。
虽然总统自己有个大牧场可以住，但蜂拥而至的记者和蓝殿官员们吃住都是难题。
小镇上没有旅馆，自从布莱克当上总统后，经常会有一些蓝殿官员和记者来到这里，他们一般都住在镇上唯一的一所学校里。
居民已经对不时出现的陌生面孔见怪不怪了，但一下子涌来几千人，他们还是有些吃不消。
小餐厅的对面是一家叫作“有爱”的免费网络使用站点。
那原本只供三个人同时理发的发廊里现在至少有五十个人在上网。他们中有一部分是记者，另一部分是当地的居民，他们和全星球的网民们聊天。
有人甚至找到了发财的小门路，把远远拍到的布莱克和牧场照片给他们看，如果这些网民愿意多花点钱，他们还能看到现场大批安全人员在小镇四周游荡的情形。
小镇的镇长是这个网吧的主要发起人，当然也是第一大股东。
他希望这个“有爱”有助于外界进一步了解瓦良镇，甚至澄清有些人对该镇的误解，因为在一些玛达联邦人眼里，这个小镇是很落后的地方。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当地学校在信息建设方面的成就很能反映问题，该镇的中学早在百年前就已上网。
“这回我们的麻烦大了，”饭店老板看着那不停开过的车子摇了摇头，对着边上的老婆说道：“我估计有五六千人！”
“他们中的大部分只能到二十公里外的中兴市住宿。”老板娘也跟着叹着气。
“这次是为什么？”一个嘴里嚼着一把菜叶的老头抬起头来问道。
“总统度假，另外还要准备怎么接待道伯斯的总统，”另一个小镇居民丢下手中的牛排，接口说道：“我也是住在城里的亲戚告诉我的。”
餐厅里的大部分客人都抬起头来，脸上却不是惊喜，而是有些忧虑，他们知道随着各国政要的到来，那些全世界的记者也会蜂拥而至。
只要看看外面的那长枪短炮就知道到时候的瓦良小镇将暴露在全球的聚光灯之下，这里成为世界政治的中心，他们平静的生活也将成为回忆。
这就像是农家即将迎接尊贵的客人，小镇的淳朴之情在他们的担心中表露无遗。
瓦良牧场是布莱克在蓝殿以外的唯一住所。
除了轻松自在之外，牧场还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毕竟各国显贵政要将会经常聚集在此，安全保障一定要严密谨慎。
什么联邦情报局，联邦调查局等这类机构自布莱克上任就开始调查这个镇上的每一个居民，每个人不但做了三遍的全身检查还不得不花半个月的时间用来回忆自己的所有海内外的亲戚，出生之后交的朋友，甚至是上网后交的网友或是其他社会关系。
另外为了保证总统安全所需的土地面积，这个小镇的上空现在有个无形的屏障，凡是有飞行物进入这个半径十公里之内，都将会被至少一架战机追杀。
所以几周之前饭店老板就不得不把他心爱的鸟儿们遣散，不愿意遣散的就变成餐厅的第一批食材。
“我们都很讨厌这样……”一个居民一边用力切着牛排一边说：“他应该呆在他的办公室里，那个叫蓝殿的地方。”
“可这里呆着，他有安全感！”另一个居民接口说道。
大家叹了口气，他们都知道去年玛达联邦大选投票结束后，布莱克就回到镇外的牧场。
虽然经过一系列选战官司，但联邦最高法院还是一锤定音确认布莱克获胜，所以后来他在这条路上的镇中学的体育馆内宣布了他的第一批内阁人选。而在餐厅另一个靠窗的角落，有个瘦高白发男人正嘴里咬着一块三明治，一面看着一份资料，刚翻开的封面上写着：布莱克，玛达联邦的******。
第0148章 阿尼斯先生
翻开第一页，阿尼斯依然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嘴里的三明治。“阿尼斯先生，您的咖啡！”饭店老板端过来一杯咖啡和一小杯牛奶，他点点头拿起咖啡杯轻轻喝了一口，继续看书。
这是他的习惯，自己的文章不但要看起来文字通顺，读起来也要韵律感十足，要不然他也不会被奥比拉广播公司派驻蓝殿了。
饭店老板回到窗前，继续和几个居民闲聊着这几天会有的变化。
“在一个表面上没有王位的国家，布莱克家族构建了一个事实上的王朝，这个家族的历史是上官家族和布莱克家族共同开创的。当前的盛况完全可以同玛达联邦当年的上官上官家族媲美。”阿尼斯看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点了点头，仿佛若有所思，他拿起笔，加上一句：“甚至可以超过上官家族。”
“上官家族名声何其响亮，多少年来，这个名字都是领袖魅力与政治野心的代名词。但在前任总统被刺身亡后，家族成就止步于此。当好运气转向布莱克家族时，不要以为上官家族消失了，实际上两个家族都有着非常深厚的政商两界的背景。”
看了一会儿，他又咬了口三明治，拿起咖啡杯喝上一口。
小镇北面十公里外，一座极大的白房子伫立在绿树青草之间。
被布置成书房模样的房间里，一个黑皮肤扁鼻子的高挑女人正站在房间联邦在说话，她短短的直发紧紧地包住了半个脑袋，这张脸近来在电视上出现。
她是布莱克总统的高级助理——朱莉娅。
而四周的沙发上坐着六个人，三男三女，最老的那个是玛达联邦前总统老布莱克，他的肤色很苍白，中年男子一张半黑的猴脸，是现任玛达联邦总统老布莱克，最小的一个男青年长得不错，但直接看不出他到底是谁。
三个女人是前任总统夫人黄佳姗，中年女子是现任总统夫人吴重嫒，还有一个是布莱克的大女儿琼斯。
这是一个的家庭，女人听起来都是锡安的血统。
“按照计划，为了接待来访的外国领导人，总统先生和夫人要携带泰拉和斑点提前一天返回牧场，以地主之谊的礼节。”黑女人朱莉娅点了点布莱克脚边的泰拉和花纹，这两条被称为蓝殿第一犬和蓝殿第二犬的犬科动物——苏格兰猎犬泰拉和小哈巴狗花纹。
布莱克和吴重嫒同时摸了摸两条爱犬的脑袋，微笑地点点头。
朱莉娅继续说道：“来访者将会乘坐海王一号低空穿梭机抵达牧场。”
“那不是我专用的吗？”布莱克突然发问。
“这样才能表示您对他们的尊敬！”朱莉娅解释道，布莱克皱了皱眉头。
“别让他们在上面装什么小东西。”
“能装东西的地方我们都已经装了，他们连个洞都找不到。”
布莱克满意地点点头。
“穿梭机抵达前，总统先生将身着灰色夹克，褪色牛仔裤，系银色腰带，脚蹬牛仔靴，驾驶一辆白色的福特小卡车前往迎宾，并亲自将来访者迎出穿梭机。”朱莉娅接着说道，布莱克频频点头，他喜欢那种穿法。
“客人下穿梭机后应当向总统夫人献上一枝黄玫瑰。”朱莉娅说道，她看到布莱克又瞪大了眼睛，忙解释道：“因为它是宜兰地区的象征。”
“是吗？”布莱克看了看吴重嫒，十分不情愿地说道：“好吧！你说是就是吧！”
“上车后主客将坐在总统身旁，如果同夫人一同来访，她将与夫人和一名翻译坐在后排座位上。”朱莉娅继续说道。
“等一下！”布莱克又打断了她：“我有一个提议。当时最好是空中飘着蒙蒙细雨，因为这里下雨是好征兆。”
朱莉娅心中还真是无奈，这个不讲科学的总统，看来又要搞个人工降雨了。
大家都看着他，布莱克洋洋得意地说道：“我可以边开车边大声说，你为我们带来了雨，在宜兰地区人们总是对这种事很感激的，没有比雨更好的礼物。”
“好的！没有问题！”朱莉娅开始在记事本上记下：“那个时候要有蒙蒙细雨……，安排提前进行人工降雨。”
“你接着说吧！”布莱克又靠回到沙发上。
“整个接待中的重头戏，是在牧场享用十分别致而且绝对地道的玛达联邦西部晚餐。”
就餐地点安排在这个屋子前面八百米的旷野中，在晚餐进行的同时，宜兰地区的五人乐队将弹唱充满西部风情的乡村歌曲用以助兴。”朱莉娅开始描绘一幅美丽的乡间晚宴的情形，所有的人都目光迷离。
大家不约而同地吞了一大口水，尤其是刚才说了许多话的高级总统助理女士，她更是希望能尽可能快地品尝到这些东西。
“这个计划很好，在这样美好的家居氛围中，商谈国际局势，解决双方的分歧自然要更容易取得进展。”这是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布莱克的总结发言。
“总有一天我也要在这里接待他们！”年青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要让这个地方成为玛达联邦的圣地。”
这句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大人们对视一眼，黄佳姗说话了：“当你从政之前，你要塑造自己的名声，先成立家庭，生几个孩子，买一座房子，并且还要最为积极主动地交税，做每个人都去做的事。这样当你以后从政参加竞选时，你就不会说：‘我是某某人的儿子’了。”
年青男人垂头丧气坐回位子里。
两个年长的男人笑着拍拍普莱特，老布莱克说道：“你放心，这会成为玛达联邦的圣地的，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布莱克！”
看着他的儿子，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接下来是bci最近一周的工作汇报，……”朱莉娅看了看那两个年轻人，眼神里有一丝犹豫，想必这些都是至关机密的情报，不能让非核心的人知道。
“谁来帮我做饭？”老黄佳姗识趣地站起身来，吴重嫒和小黄佳姗自然要响应。
第0149章 第一家庭
至于普莱特，现在年级还小，所以也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他目前还算不上是核心成员，于是屋子里只剩下与政治相关的人。房间的门重新关上，朱莉娅开始读着来自bci的一份汇报。
她手上拿的虽然只是薄薄一张电子显示板，但纸上那几句话之后却是全世界几千名特工人员的大量调查结果的结晶。
“上个月bci发现有一部分被怀疑是红月组织的成员在联邦内活动。他们的经费来源复杂，银行系统显示来自开国的个人汇款，但我们的人分析这笔钱是来自锡安的夏氏家族下的一家公司！”
朱莉娅念完了第一句话，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一老一少两任总统，两人手扶沙发轻轻前倾，面色微紧皱着眉头，看来这个情况带给他们相当的困扰。
“最近三天，其中的三个人带头的在中兴市的一家旅馆里住着，他们花钱很大方。”
“在吴家俊那儿？”两个布莱克对视了一眼，“他们想做什么？”
“我已经通知了州长先生加强了安全级别！”朱莉娅冷静地对两位总统说，停了一下她又加了一句：“但bci的最终分析是他们想劫持穿梭机！”
“劫持穿梭机？”两个布莱克又相互看了看：“目的是什么？”
“他们应该不是为了钱，也许是想让我们把前段时间抓的那些疑似红月基地的人放了。”朱莉娅试探着解释。
“也许，这些家伙还能想出什么来！”布莱克笑了起来，他舒服地靠回到沙发上，跷起二郎腿，接着问道：“还有其他什么信息吗？”
朱莉娅看了手中的电子板说道：“暂时没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抓到夏世昌？”布莱克突然问了一句。
“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只知道他现在还藏在锡安国，红月那儿的势力很大。而bci对此也只能是束手无策。”
“如果我们要拿下锡安要多少人？多长时间？”布莱克问道。
“蜂巢研究过这个问题，十五万人，三年。一年期准备加一年作战！”朱莉娅迅速回答，看来这个答案她是早有准备了。
“他还想买暗物质武器吗？”老布莱克突然问了一句，他在任上的时候就知道夏世昌一直想有一枚自己的暗物质武器。
“自从他被道伯斯人骗了几次后他开始学乖了……”布莱克转过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他想自己造，在锡安西部！”
老布莱克点点头，沉默不语。
“他现在还在不停地买我们的军火，通过一些中间商！”朱莉娅严肃地说道：“也许我们应该在这方面下点功夫。”
“不必，反正他都要买，与其让道伯斯人赚不如让我们赚。”布莱克摇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他接着说：“这样我们还好控制一点。不要出售那些先进的武器，过期的给他好了。”
“过期的那些已经卖到月岛了，再说过期是指多久哇？”朱莉娅想要得到更为准确的答案。
“至少五十年之前的！”
“那些旧的早就没有了，现在最旧的也是三十年之前的武器。”
“那就快过期的吧！”布莱克笑了起来：“也省得在国内销毁起来那些所谓的环保人士又要搞出各种大大小小的抗议。”
“当然，先生！”朱莉娅眼里满满的全是尊敬。
“还有事吗？”布莱克问道。
“没有了！”朱莉娅摇摇头。
布莱克点点头，十分满意地说：“那你出去吧！”
朱莉娅静静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布莱克父子。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夏世昌是个疯子！你还记得那几次自杀式爆炸袭击吗？”老布莱克沉吟了一阵，闭上眼睛慢慢地说了一句。
“嗯！”布莱克轻轻皱起眉头，也陷入了思索。
他回忆起了那此年连串的爆炸声，突然有了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又有一场大爆炸又要发生。问题只是在于对方选择的位置在哪儿？又如何实施？
劫持穿梭机？他想起朱莉娅走前得出的结论，一道闪光从他的脑海中划过，他的脸上现出一丝不安。
“也许这是个机会！”老布莱克再一次轻轻吐出几个字。
“机会？”布莱克好像不太明白这两个字应该怎么解释。
“你这次胜得太险，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老布莱克轻声说道：“天天在池塘里摸鱼还没摸明白吗？”
“不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布莱克也慢慢笑了起来。
他这一次真的胜得太危险了，最后要不是最高法院帮了忙，自己那两个亿就全打了水漂了。但如果他老爸的估计是真的话，对他这种当过兵会开穿梭机的牛仔总统来说是太有利了，玛达联邦人就喜欢战斗英雄。
战斗英雄再次当上总统的几率怎么也比一个出身教授的人高得多。
而且有了这样的借口，那做什么事都可以了，反正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人不太听话，应该都可以和这事有关。
父子两人开始相视而笑，老布莱克慢慢地再次说道：“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
“没有人可以！”布莱克也笑了笑，他突然站了起来，说道：“现在是参加俱乐部活动的时间了，你一定不会想要和我去吧？”
老布莱克微笑着摇头。
布莱克并不失望，他有的是人，那些他到哪里都会在的人。
他开始走进卧室换衣服，十分钟后他走出门，这时站在门外的保镖们已经开始两腿发软，没人想在四十度的炎热天气下每天跟随他去跑步。
总统自己可以只穿一条裤衩，而这些保镖们却要穿着西装皮鞋，挂着长枪短炮手枪匕首，拿着遮阳伞，鱼竿，小马扎，摇摇椅，救生箱和满是水的冰壶，还要提前在总统会经过的地方先踩上两遍看看有没有地雷坑洞和大便，这实在不是个好差使。
说实话，这是全玛达联邦最糟的一份职业了。
“你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吗？”布莱克热情洋溢地看着十多个黑衣人，大家强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