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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穿越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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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0 都市魔网

    于果看着他,问:“可你最后为什么还是答应了呢?”

    鲍廷然捂着脑袋,十分无奈地说:“我一直以为,时间可以磨掉,最起码可以减轻我对张屠夫的恨意……可是张屠夫,他对我的侮辱已经深入骨髓,每天深夜我都会被在噩梦中的重现这无比耻辱的一幕所惊醒。

    “你说,我何必为一个仇人的死活纠结一个星期折磨自己呢?我不想因为只是一时心软和害怕,放弃了这一辈子唯一一个能干掉张屠夫的机会,然后后悔一辈子,郁郁而终。所以,我要杀他!我必须要杀了他!

    “至于风险,我当然清楚。但是,他们这个组织肯定不是刚刚为了我才存在的,我甚至上网搜寻各种至今未破的陈年杀人大案,脑洞大开,总觉得这其中会有‘沦落人互助会’的影子。他们杀人肯定杀出经验来了,不会因为我的事就栽了。”

    于果瞥了他一眼:“可你没有经验。”

    鲍廷然不服:“谁也不是第一次就杀人,我为了这件事也研究过,历史上最著名的那些杀手,他们正是因为被人发现了,不太成功,才流传千古的。真正厉害的杀手,都隐匿在历史长河中了,谁也发现不了!只会跟你一起讨论这些杀人案件,还装得啥都不懂!”

    于果见他还有些见识,不由得会心一笑,暗想:“的确如此,异人控制全球,但普通人类却并不知道。至于整个主线世界的宇宙奥秘,恐怕除了拥有超级穿越系统的我之外,连其他的异人,哪怕四阶、五阶异人也都不知道了。”

    鲍廷然继续说:“所以,我相信组织上也不会轻易要我去杀人的,总得培训吧?我相信从我干活儿的手艺来看,我转行的话,手艺也不会差!所以,我想了很久,终于在周末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想通了……我要张屠夫死!

    “因此,我还按照原先的约定,跟上周一样的时间和地点去见了梁奔。梁奔见到了我,眉开眼笑,说用不着问,就知道我真的下定了决心了,这真是可喜可贺,是明智的选择。我只有苦笑,看来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但他的自信笑容,也给我吃了很大一颗定心丸。

    “我就和他具体商量如何做,可他拒绝透露,跟我说只要一个月时间即可,具体哪天不会通知,张屠夫必然会死,到时候看媒体报道就行。当然,也有可能会失踪,所以媒体未必会知道。但张屠夫是必死无疑了。

    “我还是不放心,问他怎么证明?他说:‘兄弟,终究有一天,你需要用你的任务来偿还我们为你杀人的业务。所以,当我们的人出现时,第一,你必须杀我们指定的人,第二,我们杀人时都会拍视频,你会看到张屠夫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说服力,他又强调说:‘记住,张屠夫如果失踪,那是最好的杀人方法。我们杀人都是尽量能让人失踪为最佳方式,实在不行,才考虑其他的,诸如毒杀,勒死,万不得已,才用血腥的方式。这不单单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也客观上保护了你。’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问他:‘你要我杀的人,一旦是我的亲人,怎么办?’他笑得很古怪,说:‘我得夸夸你,你是为数不多能主动想起这个问题的会员。没错,还真有这种可能。但我们都是很人性化的,即便真有人要杀你的亲人,我们也不会让你来干。’

    “我大惊失色,问:‘这么说这是很有可能的了?’他的笑容变得冷酷:‘不错,到那时,你也阻止不了,不然,也会连你一起杀。’我吓得浑身剧烈发抖,他却说:‘已经晚了,你已经是我们组织的一员了,不可能退出了。’

    “我正后悔万分时,他突然把语气缓和了,和颜悦色地说:‘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我刚才是逗逗你。我们也会适当地调查会员的背景,你是单亲家庭,你父亲是个环卫工人,对吧?谁会杀一个老实本分兢兢业业的城市美容师呢?环卫工人不会树敌的。树敌,也未必回找到我们,你放心吧。’

    “我给他这么一说,心情又有些缓和了。可我还是隐隐有些不安,因为他们说过不调查每个人的家庭情况的。梁奔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说组织上是要调查的,不然也不可能及时找到我,但成员和成员之间,是不会知道的,也不准私下交流打听开小会。

    “我下定了决心,说那就等他的好消息。他却说,下次见面,只有可能是让我杀人,以及给我看我的仇人张屠夫死亡的具体形象,在这期间,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暂时不见面了,让我自己多关注网上的消息。

    “我又开始了惴惴不安的漫长等待,可以说心里特别地焦虑,这种难过的程度,竟然不亚于我不断回忆张屠夫羞辱我的一幕,以及我该不该杀张屠夫。再往后我依然没有什么好的睡眠质量,还是各种噩梦,只不过内容变成了张屠夫各种恐怖的被杀场景。

    “此时,我更庆幸我那个女朋友离我而去,否则,我的行踪很难隐秘,我焦虑的表情也会被他察觉。我虽然很谨慎小心,但毕竟不是演员,不可能演得完全若无其事。好在我很孤独,除了我爹,没人关注我,我二叔也不关心我,就知道过年时对着我们一家吹牛逼……”

    路晨心想:“你二叔算不错了,你爹去世,你二叔一直是在帮你忙前忙后,虽然是亲戚,但亲戚也未必就一定都能做到这一点……”

    正想着,突然收到一条短信,看到内容后,虽然内容跟自己的猜测完全一致,但还是不由得脸色一变,也分别给于果和张晓影看过了。

    短信是韩增和陈阳光发来的。他俩自从在监控室里听到鲍廷然说张守信的名字后,就立即寻找到张守信的身份证和常用手机号码,但根本联系不上,手机没信息。

    后来联系半岛派出所查此人,却发现家属早就报过警,此人已经失踪一个月了,家属急坏了,可怎么也找不到。

    路晨心里一沉,感觉这个案子的背后绝非看上去那么简单,最起码,这不是什么简单地利用社会仇恨而诞生的新型诈骗案,更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确有其事。

    张屠夫……难道真的死了?

    鲍廷然只是这张大网里网罗的一只小小的磷虾,在这张网里,还有很多大到无法想象的鱼,而撒网的渔夫,更是一个隐藏在繁华都市背后的可怕人物,绝不逊于当初的曹校长,甚至还犹有过之。

    甚至她产生了更可怕的想法:“莫非……鲍廷然的父亲鲍飞被肇事车辆撞死,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交通事故?而是……人为制造的车祸?”

    于果也收到了一条短信,是童雅诗发来的,还挺俏皮地问:“好啊,哪有这样的司机?领导忙里忙外,累得要命,还是没忘记司机没吃午饭,正打算寻找司机呢,司机却从舒特机械厂离开了,电话也不打一个。”

    于果笑了,回复道:“谢谢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猜得到路晨接的这个案子很复杂,所以没打电话给我,而是发短信。这案子的确很复杂,我们正在审讯嫌疑人。”

    “既然真的在忙,就不打扰了。也谢谢你,知道我不方便接电话,也没打给我。周末说好的请你们吃饭,不准爽约哦。”童雅诗的回复带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看得出今天她的访谈节目完成得十分成功,等于做了一个大大的广告,心情果然很好。

    放下手机,于果接着问:“张屠夫死了吗?”

    鲍廷然想了想,说:“大概也就三个星期后,我在休班,而我爸爸去街道办事处领取某企业对环卫工人发放的福利,还要开会发言什么的,暂时不会来,我就在家待着看电视。我们那个地方很杂很乱,我这样的本地人不多了,都是租给外地人,我是最穷的本地人……

    “每天来看房租房的人也络绎不绝,不一会儿就有人敲了我的门,说要租房,可我没打算把房子租出去啊!我一开始不理他们,谁想到他妈的越闹腾越厉害,我也不敢惹事,只能打开门打算威胁他们再闹就报警了。谁料一开门,竟然看到了梁奔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我心里一咯噔,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下升起。梁奔一进门,就转身把门关上,随后从包里找出一个精巧的单反,示意我插上耳机。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听到张屠夫的哭喊惨叫声,说求求你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

    “因为我从没见过仗着自身人高马大就牛逼哄哄的张屠夫还会求饶,这是多么爽的一件事?我的心底一下子喷涌而出的复仇快感难以形容。但事实是我只看到张屠夫满脸酒气地一路快跑,一直到跳进水里,扑腾挣扎了大约一分钟左右,接着就死了。

    “梁奔面不改色,谈话时就像是在说杀一只鸡,他说:‘杀这个几乎可以算是巨人的人,是有难度的,任务越难,越有挑战性。既然不能力敌,那就智取。找了个他单独行动的夜晚,我们派出的杀手先是悄悄将他药晕,然后灌下了大量带有迷幻剂的酒,再把他扔进水里。’

    “我相当吃惊,问他要是张屠夫的尸体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他却谈笑风生,说发现了也无所谓,会被看成是自杀,因为杀手从头到尾没有留下毛发和指纹,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这迷幻剂也是毒品的一种,杀手会等他醒来的时候突然掏出枪吓唬他,让他快跑。”

0841 每个人都有潜力可挖

    路晨连忙给韩增发了信息,要他快点驱车去胶东最大的屋桥水库去看看,找几个打鱼的当地村民配合一下,看看能不能打捞到张守信的尸体。

    鲍廷然接着说:“梁奔说,张屠夫被迷幻剂弄得头晕眼花,加上十分害怕,就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河边,一下子跌落河水里。他酒里的迷幻剂太多,哪怕接触了水也不清醒,只能不断地用力扑打水花,可是深更半夜的,谁会看见?

    “更何况他已经喊不出清晰的救命了,只是不停地呜呜,杀手调查过,他是半岛土著,却不会游泳。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从小就是个大块头,按照他这样的体格,确实很难学会游泳,因此也使得他性情暴戾,粗野不耐烦。

    “这样一来,他就算被发现,那也无所谓了。他平时就性情粗野,喜欢打架斗殴惹是生非,也喜欢没事喝几口,经常酩酊大醉而且夜不归宿,喝醉了失足淹死,很正常,这次不死,以后也是可以预见的。

    “而且,他是自己跑到河里淹死的,而没有人把他拖进水。他这么大的块头,有几个人能把他拖下水?这一路在河岸的泥泞里如果出现脚印,岂不是正说明这是凶杀而非失足溺水身亡?这样一来,甚至有可能循着脚印查到杀手。

    “所以,杀手让他自己跌跌撞撞地进入水中,自投罗网,这不是失足而死的最好证明吗?至于酒里的迷幻剂,那都是小事,都会溶解在水里,而且还会被水库里的水冲散。他被发现得越晚,尸体就被泡得走形得越厉害,到时候什么证据也都没了。

    “他是半岛人,为什么杀手不选择在海边淹死他,而是让他去水库呢?梁奔说这很简单,晚上水库人很少,但海边人却不少。最重要的是,海水是分层次的,越来越深,但水库从一开始就很深,这样也能确保必然可以淹死他。

    “总言而之,换句话说,杀手是充分利用死者生前的各种爱好,来制造他自己死掉的假象。他们顺利而且自然地布局,令死者死亡时的各种巧合被淡化,甚至让死者家人和亲朋好友都会认为死者很有可能是失足而死,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习惯。

    “我听到这里,完全震惊了,没想到人家的心思这么细腻,不得不佩服。我丝毫也不同情张屠夫,也谈不上后悔杀他,而且也的确是有复仇的快感,但真没有想象得那么强烈,而且相对于复仇快感而言,我的恐惧感更浓郁,而且无法溶解,根本化不开……

    “紧接着,我问他,为什么要派专业杀手?不是互助形式的吗?梁奔却说,那杀手就是跟我一样的小市民,没背景,也没受过任何训练。他用手指点了点额头,故作神秘地说:‘关键是要用脑子。’

    “我隐隐感到不妙,却听他说:‘这次来找你,就是要安排任务给你。你必须完成,不然你会死,你必须按时完成,不然你会死,你如果一旦被警察发现,你必须自杀,不然你会死,你家里人也会死。一旦不小心被抓住,来不及自杀,那会有人进看守所杀你。’

    “我顿时觉得全宇宙的寒气在那一刹全都聚集到我身上来了,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深不见底又广袤无垠的巨大黑洞……他看到我这么害怕,眼神里不但没有安慰的神色,还掠过了一丝直接带有威胁意味的凶狠。

    “他笑着鼓励我说:‘一定要坚信每个人身上都有潜力可挖,这么多条框限制你必须准时完美不留后患地完成任务,这会使得你在最短的时间变成一个聪明人,拼命思考,学会用脑子。我期待着,一个月之内,你也能给我们提交一篇完美的犯罪作业。’

    “他看着我后怕的目光,毫不客气地说:‘哪怕只剩最后一秒,你完成了任务,也一样是安全的。但是,假如你在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前,就开始打退堂鼓,或者在思考以后怎么逃走,那我劝你千万别有这种幼稚的想法,你逃不掉的,我们的组织,比你想象得强大得多。你的想象,很谦虚。’

    “他给了我一个数码相机,以及凶手的基本资料。他一走,我本以为我要陷入长久的坐立不安和充满矛盾的思考,可是我却没料到,每个人的潜力果真是无穷的,就像我从没想象过我竟然也会成为一个专业杀手一样。

    “我当天下午就前往凶手常出没的地方,开始长久地蹲点观察。后面的事情,我刚才说过了。我没有受过任何培训,我完全依靠自己,不断地摸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和可以摸清的规律,最终,成功地杀了卢长兴。”

    于果突然打断他,说:“你先停一停,先说一下这个梁奔的具体体貌特征。”

    鲍廷然便详细地描述了一番,虽然说得很详尽,于果随之也画出一张差不多的画像,可毕竟这不是照片,而且鲍廷然就算不撒谎,可回忆未必全然是真的,有可能是大脑中的印象而已,并不见得是本来的真实形象。

    更何况,梁奔这个名字,首先就是假的。可以说,一切信息都有可能是假的。

    路晨在纸上刷刷地写了几行字,给于果看:“没办法,现在只能尽量亡羊补牢了,让法医赶快前往鲍廷然的家里,看看能不能找出除了鲍廷然和鲍飞之外第三个人的蛛丝马迹,总算聊胜于无,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于果点点头,对鲍廷然说:“你接着说。”

    鲍廷然叹了口气:“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后面的事情我之前不是都说了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本以为计划得特别周详,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我只能保证我自己不出问题,可真的没想到,一直对我很好的郑叔叔,却自以为对我好,而害了我。

    “我不恨他,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不……不!我爸爸怎么死了?他怎么死了?这真的是一场正常车祸吗?不对!他当环卫工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有车祸?这肯定是谋杀!不!不……”

    于果第一次尝试这种催眠方式,显然这种方式更适合现在水平提高到新的境界的自己,但正因为初学乍练,现学现卖,以至于没有及时控制好节奏,使得鲍廷然在回忆完成之后,最新的记忆突然泄洪一样一下子打开了闸门,使得鲍廷然猛然意识到父亲死了,因此情绪重新激动起来。

    路晨大惊失色,刚要给于果一个眼色,却见于果双目渐渐瞪圆,对着鲍廷然正视过去,鲍廷然突然“啊”一声短促的急呼,旋即一头扎在桌子上。

    路晨和张晓影陡然站起来,要过去查看一下,却被于果喊住:“等等!他没事!现在睡着了!”

    仿佛是在配合于果说话似的,鲍廷然居然发出了鼾声,从轻微到响亮,看来是真的进入睡眠状态了,甚至有可能是深度睡眠。路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三个人站了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于果问:“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路晨其实真的本想说“感谢你这位热心市民,但接下来真的就是警察的事情了”,但却突然刹住车,不敢把话说得这么满了。她现在的第六感也很强,总觉得这案子背后有相当大的阴影,背后的主谋论智商绝不亚于韩金匙、高晃、方老二、曹中枢。

    这有可能又是一起看似一件小事牵动出的超级大案。就像整个辉煌磅礴而又异常残酷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一样,鲍廷然的杀人事件,不过只是其中的一场萨拉热窝事件而已。

    于是,路晨正色说:“接下来要跟韩增他们兵分三路了,当然,这要先请示领导。韩增他们去找张守信的尸体,我们要去追查梁奔这个人,虽然就像大海捞针一样,但也不得不去做。而且还要其他警员去找交警部门沟通,一定要找到撞死鲍飞的肇事逃逸车主和车辆……”

    于果凝然说:“那我来帮你吧,我也挺闲的。”

    系统笑道:“看样子您还真是挺闲的。我发现,您其实还是更喜欢路晨这样不墨迹的女人。”

    于果心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玩家等级升级了,第六感也增强了的缘故,我总觉得这个案件没那么简单。最起码,即便现在还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可这种互助杀人本身,就感觉邪气十足,一般的案件决不能同日而语了。”

    系统说道:“好的,祝您成功。您的资产没有变化,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为两千六百五十四万元,总积分为100000点整。您要想查过去的事情,只能进入历史中去,但我不得不告诉您两件事,第一,您成为c级玩家后,每次穿越的价格是十万元起,您可别心疼。”

    于果心里苦笑道:“好吧,反正是你说了算,我说不心疼,又能改变什么?”

    系统说:“以前我已经跟您解释过了,这是规矩,毕竟不是我有意为难您,我作为超级计算机,需要的是您提升等级,一荣俱荣,我要钱做什么呢?第二,就是c级玩家仍然以赚钱为主,只不过不像d级玩家那样纯粹是赚钱了。”

    于果一通百通,也就立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自己花钱进行穿越,但也最多只有一两次,多了的话,就不被允许了。只有别人付给我费用,我才可以进行穿越,否则就跟赚钱这个系统规定的游戏初衷相悖了。是这个意思吧?”

    系统嬉皮笑脸地说:“您这么聪明,让我都不好意思多说了。没错,希望您早点儿找到大金主,咱不能总这么义务劳动不是?”

    路晨见于果竟然这么爽快地说要帮忙,虽然不敢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为了自己,即便为了自己,又是为了友情还是为了一点点爱意,就不敢想下去了,脸上有些发烫,轻声说:“那谢了。”

0842 真他妈的是个混蛋

    路晨赶快向领导作了汇报,也很快被批准了,可于果在没跟路晨商量的前提下,突然提出,要去追查撞死鲍飞的肇事车主,而不是去查梁奔。路晨吃了一惊,没想到于果突然改变她的计划。

    但于果却表示,单独去查梁奔,毫无头绪,如同大海捞针,不如找到撞死鲍飞的肇事车主,然后掌握更多关于对梁奔的体貌描述和其他特征,更有利于找到梁奔。而且梁奔也未必就是幕后第一主使,因此需要从基本面一步步往上查。

    谷强等领导也同意于果的观点,便让路晨、张晓影去找交警调查肇事车主。

    下了楼,路晨感到心里有了保障,突然信心大增,说:“但是,于大侦探,咱先说好。你我虽然智商上差距比较大——你先听我说完!但是,从本质上说,咱俩都是特立独行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办案手法,可是,我总不能全依赖你吧?我都已经是副中队长了!

    “你看这样行吗?以后你有了想法,请立即告诉我,不要一直憋着,等到破案之前才全部说出来,说完之后得意洋洋地接受大家的崇拜,这样你很爽,可我却一直蒙在鼓里!咱们既然是拍档,是不是应该随时交流意见呢?这样也更有效率。”

    于果恍然:“好吧,以后我想到什么,就跟你说,而不会强迫你非要跟我一个思路。”

    路晨点点头,拍拍于果的肩膀:“年轻人,有前途!走!中午这顿我请!”

    于果一怔,毕竟好久没见到她这么豪爽了,而她在认识自己以前,也的确是豪爽明快的,认识了自己之后,才变得含蓄起来。

    路晨瞪了他一眼:“干嘛?快走!你请我,就是吃肯德基,我请你,当然是吃油泼面了!”

    张晓影一脸鄙视:“你俩在打什么暗号?也不说给我听听?说!你俩到底瞒着我藏了多少秘密?”

    这里毕竟是刑警大队办公楼,说话这么露骨似乎很不妥当,路晨察觉了,咳嗽两声,拽着张晓影就出门,张晓影一边挣扎一边喊:“干什么?我自己不会走?你心里有鬼!对不对?”

    上了一辆三菱欧蓝德,这车是局里为了这件案子专门拨给路晨和张晓影的,本来谷强、孙奇峰和唐均都担心这两个女警办这么大的案子实在是势单力薄,准备随时增加警力,但看到于果主动参加,也就放心了许多。

    中午吃过饭,下午三人去调查出事路口的监控录像。那附近一共三个摄像头,两个是公家的,一个是附近商店安装的,鲍廷然杀害卢长兴后败露行迹,就是被私人安装在树梢里的摄像头给拍摄到的。

    但是,这似乎没什么鸟用,那辆肇事的速腾故意套牌,经查根本没有这辆车,原车牌属于一辆mpv,这是之前就知道的。

    速腾是国内保有量最大的a级车之一,在胶东这座城市,这辆车出现的频率极高,基本上每个路口都最少能看到一辆。目前国内最时髦的颜色就是白色,而这辆速腾偏偏又是白色的,因此想要从茫茫车海里找到这样一辆套牌车,难度不言而喻了。

    这三个监控探头中,只有一个还算比较清楚,能看到驾驶室内的人。按理说,应该看清楚脸,可惜,这家伙竟然戴着大墨镜,而且还戴着口罩和帽子,开车还戴着手套,这基本上就等于全身包裹了,谁也看不出他长什么样子。

    但路晨总认为之前的调查有些草草了事了,她是一个意志坚决的人,也向来一丝不苟,于是跟于果和张晓影分批查看案发前后那辆车的行驶轨迹,打算将那车子每次出现的身影都仔细观察,看看能不能找到这辆车区别于其他车辆的独特特点。

    张晓影平时就是猴屁股,很着急,看电影都不老实,更何况看这种监控,过一会儿竟然睡着了,路晨看了哭笑不得,但也没工夫收拾她,继续盯着认真看。

    于果也一直在看,表情却一直不温不火,从外表上看,路晨真是一点儿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她还是忍住了没问,尽管她这个刑警大队四中队副中队长经验丰富,但女人的好奇心却都有,她能强忍住不发问,也算是很有自制力了。

    看到下午五点,于果问路晨:“你的意见如何?”

    路晨一脸古怪地看着于果。

    于果笑道:“怎么啦?是你说的,既然一起办案,想要更有效率,就得随时随地交流意见。你让我别隐瞒,可你怎么不肯说呢?”

    张晓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如同角落里的神回复:“师父,你就别拆她的台了,咱路队副不是不肯说,是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路晨沉默几秒,说:“她说得不错。我看得眼睛都要掉泪了,可还是没什么新发现。你可以说说你的观点吗?”

    于果说:“我跟你看都是同样的监控视频,没什么新鲜观点。不过,你肯定也察觉到了,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故意撞飞鲍飞的。”

    路晨是普通人里除了范韵琳外,最能跟上他思路的人,立即会意,说:“不错。如果他是不小心肇事,那心慌意乱之下,快速逃离后很难说不撞到别的车,最起码很难冷静下来。”

    张晓影愣了:“你俩在打什么哑谜?”

    于果解释说:“看这车的行驶路线,本来是准备拐弯的,可突然直走了,这是为什么?如果他继续拐弯,就撞不到鲍飞了。他必须直线撞击,撞上之后,不嫌麻烦,也快速回头拐弯,为的是不在相对堵车的地方墨迹,而是快速逃离这里,到更偏远的郊区。

    “他这条路线的监控越来越少,到最后就没了。然后这辆车就再也没出现,在别的路上的监控探头也没有发现它一丝一毫的踪迹。这恐怕很大程度上能够证明,肇事司机就是为了杀死鲍飞的,最起码也是要将其撞成重伤,这才是他的本来目的。

    “而他也知道如今的探头十分清晰,所以就故意把帽子、墨镜、口罩和手套都戴上,弄得跟鸟山明似的,让监控即便拍摄到他了,也绝对搞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即便找到了车,方向盘上也不会有指纹。尤其是这一点,更能说明他在出发前就做了精心准备,要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故意用车杀人。”

    张晓影惊了:“我靠,原来如此,这……这真他妈的是个混蛋啊!”

    旁边的交警听了都有些惊讶。路晨觉得她太失礼了,有损刑警的形象,怒道:“你说话文明点儿!”

    张晓影也自知理亏,忙转移话题:“这么说来,这家伙只要把车藏在一个相对隐秘的地方,然后偷一辆自行车跑出来,到公路上打一辆车离开就行了呗?也就是说,咱们在这里寻找这辆套牌车,是浪费时间。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他压根就不想要这辆车了。”

    路晨不乐意了:“我怎么这么不爱听你说这话?怕麻烦你还当警察?有问题必须解决问题!他不要这辆车,咱们也得找到这辆车,车里最起码能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比如他的指纹,必须他的毛发……”

    张晓影一脸蜡笔小新的表情,耸耸肩:“你怎么总是这么乐观?你就不担心,他把车子给烧了?烧成一团破铜烂铁,你能从里面找出什么来?”

    “你……!”路晨一下子被噎住了,真想突然跳起来把张晓影用力捶一顿,但这只能想想了,当着外人的面儿打起来,这些监控室的交警们都会对刑警产生不良印象的。再说,就是真打起来,自己的武功跟张晓影半斤八两,还真不见得一定能赢。但她气呼呼地瞪着张晓影,这总是可以的。

    张晓影见路晨怒目圆睁,也跟着同样瞪大了眼睛跟她对视,嘴上问:“比谁的眼睛大么?”其实她还有句潜台词“比腚大我是比不过你,但大家都是大眼睛,我可不比你小”,不过这里除了于果之外还有好几个外人,场面很严肃,众人对刑警都有敬畏之情,她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不愿意主动破坏。

    于果看了路晨一眼,说:“晓影这话说得不大好听,但她说的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如果是在荒郊野岭故意将车撞入悬崖,起火爆炸了,声音也不见得就能传多远,附近村子的村民也不见得就能及时赶到,凶手还是有时间突然逃跑的。

    “现在农村都富裕了,尤其是咱们胶东的农村,那能穷到哪儿去?不敢说家家都有车,最起码会有摩托车或者电动三轮,他偷一个甚至抢一个突然逃跑也不难。到了外面立即换乘好几辆出租车,到时候谁也找不到他。”

    路晨这下是真着急了:“那……那可怎么办呀?难道就不查了?对这辆车不继续查吗?”

    于果说:“宁肯不要一辆哪怕二手也能卖好几万的轿车,也要杀死鲍飞,除非三个原因。第一,鲍飞得罪了别人,而且不是一般的得罪,这种积怨足够要了他的命。第二,杀死鲍飞将会得到相当多的钱,利益诱惑巨大,第三,必须杀死鲍飞,不然自己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

    “这第一条不大可能。鲍飞作为辛苦的环卫工人,不可能得罪谁,而且他的职业是社会同情的对象,一般来说,不至于得罪人,穷人不会为难他们,富人更犯不着。最少,鲍飞不大可能得罪别人得罪到别人想要杀自己。

    “鲍飞只是一个环卫工人,除非他中彩票得大奖了,不然他威胁不到任何人的利益。但他没有买彩票的习惯,也没有中彩票,这一点都是调查过的。虽说人命是无价的,人人平等,但大家都知道,在任何社会,也不可能真正人人平等。”

0843 凶手身后的于果

    于果接着说:“客观上冷酷地说,谁也不会为了杀鲍飞,花一笔如此巨大的款项做报酬,能让一个有本地车牌,家境算不错的人直接动手。至于雇佣一个有本地车牌,家境算不错的人做杀手,就更难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幕后真凶掌握了杀手的一条软肋,威胁杀手完成任务。

    “这就是第三条原因——杀手也是那个‘沦落人互助会’的成员,他也像鲍廷然一样,被威胁必须完成杀死目标人物的任务,否则,这个杀手也会死,因此,这个杀手被逼无奈,只能也自己设计、策划整个案子,而幕后真凶,就更加隐藏在深深的云里雾里了。”

    “所以,我的建议是,可以派别人到这辆车有可能行驶到的附近村庄里,查看有没有人见过这辆车,说不定能有线索。但我们三个人的重点,是要找到这个肇事司机才对,而且,希望他不要被灭口,我们能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找到他。”

    路晨听了虽然有些佩服,但她觉得自己也就是没有于果想得这么条理分明,但给她点儿时间,也一样能想得出,便急促地问:“对啊!关键就在于怎么找到肇事司机,我们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找车啊!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于果站了起来,对路晨和张晓影说:“咱们出去说。”路晨和张晓影都会意,忙跟那些配合她们工作的交警们握手致谢。

    出门后,进入车内,于果看了她俩一眼,说:“关于这件事,是我个人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们。我一定会找到他,但我保证,找到他之后,马上送给你来审理,而不是给巩帅他们,这总可以了吧?”

    路晨没料到他又开始开小灶了,很是不满,可自己技不如人,也不能提更多的过分要求,只能气鼓鼓地说:“好吧!找人是你的看家本领,你靠这项技术吃饭,不跟我分享,我也没话说。只要思路跟我分享就行!那你现在就要跟我们分开行动了?”

    于果安慰性地朝她一笑:“很遗憾,的确是这样的。但最多一天,我就跟你们汇合。”

    路晨认真地说:“好,我提前说好了,你只要抓到凶手,马上把他带过来见我,你不要随便吓唬他甚至动手揍他,要是他再反过来告你告我,你是不怕,我毕竟是警察,要注意影响!另外,我知道你出手很有分寸,请你抓他的时候不要把他打坏了!”

    张晓影啧啧地说:“大腚,你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我师父就是个暴力分子?他有那么不堪吗?”

    于果也笑了:“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不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好的,我答应你,只要不出现特殊情况,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做。不过,也许他会拼死反抗,假如你看到他鼻青脸肿的话,那你一定要相信我,这已经是很有分寸了,不然他也许会死。”

    路晨一凛,正色说:“好吧,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正在此刻,韩增打来电话,说张守信的尸体已经找到并打捞上来了,路晨虽然为之一喜,但自己这边还没有进展,她争强好胜,总有想跟别人比一比的意思,这样一来更加焦急了,便凝然道:“拜托你了!我们俩也不会闲着,我们会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查下去。”

    于果出门打了一辆出租,来到市中心某个商场,走进厕所的蹲坑关上门,心道:“系统,我知道你对我每次的出发点都是厕所感到很不理解,我也想从一个高大上的地方出发,可是,现在的监控探头无孔不入,你也看到了,鲍廷然就是被一个隐藏在树梢里的探头抓拍的。”

    系统笑道:“您太了不起了,您怎么能预先知道我马上就要调侃这件事?”

    于果心道:“咱们既然都是喜欢追求效率的,那就不要多说这个了。你带我回到肇事司机撞鲍飞那一瞬间时的白色速腾车内,我想先看看他长什么样子,然后再穿越到他在当前时代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

    系统好奇道:“您忘了他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吗?您即便接近他,看不到脸,又能怎样呢?”

    于果心道:“我感觉自己自从升级之后,五感都有所提高。帽子只能遮住前面,我想从后面观察他的耳朵和后脑勺,看看有什么特殊的特征。时间越长,我越能看出更多的特点,这就当是侧面来检验我的观察能力吧。

    “至于口罩,的确是看不穿了,毕竟这是纯粹的遮挡物,鼻子和嘴巴都会遮住,不过,可以看清楚脸型。但墨镜的话又不同了,我仔细看后视镜里他的墨镜,只要观察得足够细致,应该能大致连蒙带猜看出他眼睛的样子。”

    系统问:“厉害!您对座位有要求吗?”

    于果简单地想了一秒,说:“虽然按理说他是没有同伙的,而且从监控探头来看,只有他一个人,但通过他这么狡猾来看,也难说副驾驶没有什么同伙在匍匐着,没有被拍摄到。也许是同伙,也许是‘沦落人互助会’的成员,被派来监视他的。所以,谨慎起见,我还是坐后排吧。”

    系统说道:“好的,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两千六百五十四万元,变为两千六百四十万元,总积分为100000点整不变。”

    于果一怔:“不是一次穿越十万吗?怎么十四万?”

    系统笑道:“我说的是十万起步,再说,您在看清楚他的相貌之后,还要穿越到他一分钟前的所在地,本来这两次穿越单独计算,每次都需要十万,可我呢给您私下里最大限度地用权力打了个折。

    “因为从历史中回到当今社会,按照您的等级可以自由选择重返地点,我就干脆把这二者结合起来,价格一共才十四万,这相当于您捡了个大便宜。我为您省了六万,您还这么质疑我,真伤心呐。”

    于果心道:“别来这一套。听你喜气洋洋的样子,明显就是在高兴,哪儿伤心了?开始吧。我在末世学会了很多东西,其中很重要的一样就是必须珍惜时间。”

    系统说:“好的,这就出发,到了之后会自动维系您的无视状态,祝您旅途愉快!”

    于果再一次被量子化,身体成为一组在真实世界里只能算是数据的虚拟产物,一瞬间便进入了主线世界曾经的过去。

    刚刚稳定后,于果进入了后排。如今还是春季,按说一般的车都会开空调热风,可这辆车却有些寒冷。于果见前面那家伙穿得密不透风,非常沉默地开着车,甚至连呼吸都吝啬到不出口罩。

    他估计此人是为了保持冷静,也不想听到空调的噪音,再加上马上要去干的是杀人的大事,肯定血脉贲张,浑身发热,因此也就没有开热风。

    于果此刻的境界远非从前可比,因此在到了之后不到两秒就迅速适应,很灵敏地捕捉到那人的呼吸声,然后就顺着那人的呼吸声开始同步,那人的耳膜能感受到的细微变化就更加难以捉摸了,即便警惕性极高也十分紧张,但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

    接着,于果先观察此人的后脑勺和耳朵,耳朵小而尖锐,按照中国传统来说,并不是有福的耳朵,后脑勺上的头发打卷,属于卷发发质,而且还比较稀疏。单是这两样,全国得有十分之一的男人是这样,可是,如果观察的全部特征参数综合起来,就会大大缩小范围。

    接下来,于果继续看那人的墨镜。那人为了杀人,看来在计划上也是煞费苦心,费了不少周折。

    但是,计划周密,不等于对每一样都很懂。这副墨镜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叫做太阳镜,并不能完全遮蔽眼睛轮廓,于果分析此人的心理,是觉得在车上作案,只要能让监控探头束手无策就行,不必要把眼睛遮蔽得一点儿也观察不到,再说,太黑的墨镜,也容易看不清路。

    最重要的是,这是在清晨环卫工人刚刚上班时发生的交通事故,换句话说,春季清晨天色尚暗,本来就看不大清楚,需要车灯,此人还戴着墨镜,如果戴着太深的墨镜,反而看不清楚路了,因此,此人也不可能选择太深的颜色。

    于是,这反而方便了于果的观察,于果对他的眼睛形状的特征已经完全深入脑海。但他并不着急走,反正穿越的钱已经花了,倒不如好好尽可能长时间观察这家伙,说不定突然某个动作,举手投足之间,就是一个旁人没有的独到特征。

    也就在此时,这车子突然慢了下来,然后走走停停,不知道在等待什么,于果看了一下远处,几个环卫工人在打扫卫生,他们之间就距离很远,基本上各人负责一片。

    肇事车主死死地盯着的方向,是一个身材比较高瘦的环卫工人,如果说起此人的形象,有点像《雪山飞狐》里的苗人凤老年的样子,当然,这个环卫工人肯定不至于有苗人凤的武功了,不然也不至于被车撞。

    于果见过鲍飞的照片,但并不是全身照,就是身份证照片,因此也无法判定鲍飞有多高,目前天色很暗,而且距离又远,即便于果眼神非常好使,也不能判断此人就是鲍飞。不过,鲍飞是个瘦长脸,那么也有一个又高又长的身子,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接下来,肇事车主似乎认定了这个人就是鲍飞,然后踩了踩油门,以60千米每小时的正常速度,看似经过,于果估算,他在确定能只需要这一击就必然撞中鲍飞的距离时,就一定会突然加速。

    因为肇事车主不可能在一撞不中的情况下,重新追逐鲍飞进行撞击。

0844 缩小搜索范围

    虽然现场除了其他两个距离甚远的环卫工人外,再没什么固定的目击者,有的也都是不断经过的车主罢了,可是,只要有目击者看到,傻子也能猜得出这不是普通的不小心撞人,而是用车作为凶器故意杀人了。

    更何况,虽说车的速度一定比人的速度快,可一旦一击不中,鲍飞就算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了,也能够在旁边树木之间尽量躲避,而车子却无法这么灵活地快速闪避腾挪,只能有什么撞什么,到时候被人报警,警察来了,车子也坏了,想逃也来不及了。

    所以,这场看似容易的杀人计划,真要实施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于果估计,此人提前一定演练过,不然光看网络地图,是不可能把握得如此精准的。但演练是不能总从这辆速腾上进行演练,否则这辆肇事车出现在本地的频率太高,到时候被警察查案时重点怀疑,那很有可能就确定自己是计划故意杀人而进行的踩点了。

    因此,于果估算,此人多半是要乘坐别的车经过,要么是公交车,要么是出租车。公交车上想要观察清楚,不那么容易,因为自己无法选定座位或者方向,一大早公交车挤车也不容易,说不定白来一趟,徒劳无功,因而,多半是用出租车。

    而且,乘坐出租车,最多戴帽子和手套,怎么也不至于戴墨镜和口罩,不然就会加深出租车司机的印象,反而不好。所以,这个肇事车主只能装成普通的乘客乘坐出租车。

    想到这里,于果真的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而就在此刻,车子本来要拐弯的,却陡然加速了。于果一凛,仔细看去,这才明白。

    原来鲍飞已经把刚才的路口打扫干净,从人行横道斑马线到了对面的路口继续打扫,但在这之前,肇事车主算定鲍飞应该是在路口尽头的,而肇事车主的逃跑路线就是路口尽头拐弯,可如果不撞死鲍飞,那么拐弯也没有意义,杀了人,逃逸才有意义。

    于是,车子百米加速,踩了地板油,车子轰然一声巨响,在那一瞬间,鲍飞整个人飞了出去。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于果已经快速命令系统回到现代,因此躲避开了这场撞击带来的超级惯性冲击。

    因为他不可以系安全带,进而使得肇事车主察觉。

    虽说即便不系安全带,于果此刻的实力也能抓住车子牢牢不放,不至于被巨大的惯性冲走,但终究会弄出声响来,到时候惊动了肇事车主,使其改变计划,进而改变历史,那就不妙了。

    可是,于果却没有想当然地那样被快速传送,而是到了一个四周围一片空白的环境中,就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到。

    于果没等系统开口,便若无其事地说:“我想,你是因为不知道应该把我传送到什么地方,因此把我量子化之后先放到这里贮存吧?这里就相当于一个无边无际的数据库,对吧?”

    系统笑道:“我过去觉得跟聪明人说话不费事,真是舒服,可现在看来,也没那么舒服,因为您什么都知道了,我感觉没办法抖包袱,好无趣啊。没错,您说对了,就是这么回事。我确实不知道该把您传送到哪里。”

    于果故意问:“为什么呢?”

    系统说:“您这么聪明,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迄今为止,您所掌握的关于肇事车主特征的参数还是太少了,就算您观察到他的头发、耳朵和眼睛,而且尤其是眼睛看得十分清楚,可如果放眼全国的话,不,哪怕是胶东市,有这个特征的男人也比比皆是。

    “如果继续挨个排查,一是收效甚微,二是很有可能走入误区,三是还要花费大量的精力,第四是您这个抠门主人最受不了的——要花很多钱,尤其是您现在是c级玩家的级别,您要为此付出最少一两百万以上的花费,您肯定不舍得吧?”

    于果笑道:“好吧,这些我都知道。不错,我是明知故问。不过,我为你缩小了范围。”

    系统一怔:“什么?”

    于果心道:“我刚才在脑海里的分析,大概你也能听到。我想让你从案发前一个星期内,也就是案发前七天,每天在案发时间段出现过的出租车里,从司机到乘客,全部过滤一遍,这需要多少钱呢?”

    系统一喜:“您真是太有头脑了!之前您已经付给我十四万了,其中十万是这次穿越的价格,四万的话本来是套餐中的优惠价,可您如果让我搜这个,又得最少二十万元。您确定的话,咱们就开始。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两千六百四十万元,变为两千六百二十万元,总积分为100000点整不变。”

    于果正色说:“花钱如流水,这就开始吧。”

    系统开始搜索了。对于超级计算机来说,除非是计算工程量大如数清楚沙漠里的沙子,大海里的水,乃至星空中的星星,不然的话,这点人口排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系统回答说:“这样一缩小范围,果然只能查到一个人了,此人名字叫庞烈,二十九岁,男性。其他数据就不清楚了。”

    于果点点头:“很好,这就够了,现在,请你做两件事。第一,帮我准备好此人的照片,第二,你把我带回当代社会,咱们去找点儿吃的吧。”

    系统奇道:“您不直接去此人一分钟以前的所在地吗?”

    于果笑道:“你忘了?路晨对她自己要侦破此案的态度是十分坚决的,所以我可不愿意扫了她的兴。我把犯人给抓来,真不如告诉她之后,让她自己去抓,最多我会跟她在一起,配合她抓捕犯人,以免她受伤。这样她才有成就感。”

    系统呵呵两声:“您还真是怜香惜玉啊,我以前一直认为您和路晨比较有话说是因为她的职业跟您的职业比较温和,但现在看来,您确实对路晨另眼相看啊。如果要我做个排行榜的话,不算范韵琳她们,单说您在主线世界的红颜知己,最起码路晨也能跟童雅诗并列了。”

    于果说:“你能不这么八卦么?”

    系统说:“好吧,咱们严肃点。也就是说,您马上就去找路晨搜查这个人吗?”

    于果摇摇头:“同样没有必要。我说了,要去找点儿吃的。我虽然依靠你,破案迅速,但我不想显得太神奇,这样一来,不光是路晨会怀疑我,久而久之,整个刑警系统都会觉得我这种成功率高得不合常理,那就反而不美了。”

    系统说:“好吧,随您了,反正您比谁都沉得住气。”

    于果走出门,逛到了小吃一条街,看到了一家“老北京小吃名店”的招牌,便兴致勃勃地进去,要了一碗卤煮火烧,一碗炒肝,一碗爆肚,一屉小笼包,一份炸酱面,津津有味地一股脑全吃了进去。

    吃饱喝足,他就直接回去,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于果给路晨打了电话,但手机却是张晓影接的:“喂……师父……你怎么那么偏心,从来不给我打电话……难道在你心里……呼……”

    于果估计她俩昨天累得不轻,回到童雅诗家里呼呼大睡,疲乏得很,也比较同情,便挂了之后重新拨号码。

    这一次打通时听到路晨在训斥张晓影:“张黑子,你睡觉都能耽误我的事儿啊!你真是我天生的克星!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于果来电一定要接着,肯定是有进展了!”

    张晓影不屑地说:“你这人没良心,我要是不接电话,你难道就能知道我师父来电了?你看你睡得那么死……”

    路晨没空和她叨叨,转而接过电话,急切地问:“怎么样?有什么进展?”

    于果笑道:“你以后改名叫拼命三娘好了,不用这么拼,要注意身体。再说,你上来就问我这个,太没人情味儿吧?你就不怕我在破案的时候受伤?”

    路晨听他的意思,显然是成竹在胸了,也不方便催,便说:“谁能让你受伤?这世界上还有能打得过你的吗?连狮子老虎都不是你的对手。好了,你在哪儿?我请你吃豆腐脑!”

    三个人在约定的一个农贸市场见面,路晨要了一大堆油条、油炸糕、油旋儿、焦圈儿,一人一碗豆腐脑,一大瓶甜豆浆,说:“吃吧!您两位都是大饭量,我只能请你们吃最便宜的东西了。”

    张晓影撇撇嘴:“师父,你听听你听听,她爸爸一年赚一个亿,她请你吃这个?你将来要是嫁给我的话,我顿顿请你吃大餐!”于果说过很多次,让她说话不要夹带私货,可她从来也不听。

    路晨瞪眼指着她说:“你是不是个女的?说这样的话,你自己不觉得害羞?嘴巴有个把门儿的好不好?注意你现在的身份!”

    张晓影吃了一口豆腐脑,噘着嘴:“可算了吧,你是嫉妒我吧?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你可真虚伪……”

    于果往她嘴巴里塞了两个焦圈儿:“你快吃吧,吃饭都不认真?”

    张晓影本来觉得于果偏向路晨,此刻却突然大喜,很得意地说:“怎么样?大腚?我师父喂我吃饭呢!这是情侣才干的事儿!”

    于果已经不是初出茅庐了,并不会因此而青涩,只是微笑了一下。

    路晨脸上一红,气得抱着膀子,于果也给她夹了一筷子油炸糕,路晨哼一声,说:“我可没那么幼稚!我不要你喂!”说着扑面红霞。

    张晓影哈哈笑起来:“你真是心口不一,但我师父喂你吃那是不想让你生气,喂我吃却是发自内心的,高下立判,云泥之别啊!跟我争?哼哼!”

    路晨突然站起来,叫道:“吃饭也磨磨蹭蹭的!吃饱了!咱们上车谈正事!”

    张晓影偏要跟她对抗到底:“真是一个善妒的悍妇!老板!把你锅里的全打包,我还有点儿饿!”

0845 诡谲的肇事车主

    系统说:“您在这方面搞义务劳动,希望您平时也经常给张腾龙行长这类有钱有势的人多点儿绝活儿表演,多挣一些钱,也好弥补您对警察和劳动人民无偿热心帮助的损失。”

    于果心道:“既然是无偿热心帮助,何谈损失?又何必说损失?”

    系统说:“您的时间很宝贵,需要不断地变强和有钱,这才是这个游戏账号存在的积极意义,希望您随时记得您玩这游戏的初衷就好。”

    于果刚想说这游戏不是我主动要玩的,可突然心里一震:“不错,我决定重生的初衷,是为了复活孟凝,以及给家里所有人优越无忧的生活。”想到这里,他心道:“没问题,这个月月末,我会跟张腾龙去参加一个全市规模的古董拍卖大会,他会给我提成的。

    系统幽幽地说:“您千万别忘了您现在的身价,c级玩家鉴定古董的年代,可不是以前的一万元了,而是三万元起步。”

    于果答应得很爽快:“你要价高,我也理解,而且也不介意。”

    系统又说:“但请见谅我说话大喘气,后面还有惊喜呢!成为c级玩家后,我不光可以鉴定古董的年代,还可以综合各种参数给您某个东西值多少钱的大致价位,只要在这个价位以下一两个点,那您让张腾龙去尽情投资,总是安全的。”

    于果心里笑道:“你还真是能沉得住气,好事也要藏着掖着,那这可真是大惊喜了,会让我赚很多钱。不错,我每次只需要花三万元——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是三万元起步,甚至也许得要五万甚至十万,可是,一件古董最终的价格甚至有可能在好几千万。

    “当然,也许小小的胶东市没有这么值钱的古董,但好几百万总是有的。比如一件五百万的东西,尤其是看上去不好看,历史年代也冷门,专家也不太熟悉的,都会看走眼,但你却绝对不会看走眼,这就能让张腾龙低价买下。

    “如果他赚一百万,那我提成一个点,也就是十万,而我的成本价最多五万,我鉴定宝物越多,他赚得越多,我也就提成越多。而且,这还只是常规的古董,假设是稀世珍宝,那就更赚翻了。

    “最重要的是,这次是个绝佳的广告宣传机会,以后全国兼具古董爱好者和富豪身份的人,都会登门拜访我,络绎不绝,我一一指点的话,那基本上就跟挖金矿没什么区别了,稳赚不赔,每天的收益甚至也许会超过寻人寻物。”

    系统笑道:“那提前恭喜您了。不过,由于您这个胶东版蝙蝠侠的身份一旦被绑上了高高在上的道德标签,就真的很难下来了,以后警方和穷苦百姓会耽误您大量的时间,但您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放弃赚大钱的机会去帮助他们。”

    于果却正色心道:“这没什么,我很乐意如此。我曾经是一个极其渴望能够获得有力量的正义帮助自己的弱者,我从没敢忘记过当初的想法。现在,我能为我成为有力量也有正义的侠客,感到十分荣幸和欣慰,所以,我不觉得这是耽误时间。有能力,就要回馈社会。”

    系统说:“我也由衷地佩服和欣赏您身上永不磨灭的侠气,好了,不吹捧您了,您现在该接受路晨和张晓影的崇拜了。毕竟您对让女人狂热崇拜自己这种事,也是十分享受的。”

    于果不理会系统的揶揄,又问:“我知道我总问废话,但我还想问一问,你是否把我穿越时看到的一切都录下来了,包括录像和录音?”

    系统说:“那当然了,您可以随时问这些话,我从不介意不断回答您,我是系统,又不是人类,当然不厌其烦。不过,您就算录下此人开着车,您坐在车里,又有什么用呢?他全身都包裹住了,您拿着这段录像给警方,也不能作为证据,甚至无法解释您为何有车子后排视角的录像视频。”

    于果心道:“这个我当然是清楚的。但这段视频未必非要交给警方,如果给庞烈本人看了,也会给他造成极大的震慑。”

    接着,于果跟着路晨和张晓影上了那辆三菱欧蓝德。这车并没有挂警灯,也没有刷油漆,看上去是很普通的家用车子,也是为了便于她们便衣查案。

    上车后,张晓影一边叽里咕噜地继续鼓着腮帮子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俩爱咋地咋地,你们聊,我听着,反正呢,我总是帮倒忙,踢乌龙球,做什么事都被训斥,意见也不受重视,没必要说,你俩当我是空气好了。”

    路晨哼一声:“你的态度什么时候真正端正了,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进步。”

    于果从身上摸出一张照片来,但路晨脸上大喜,即将伸手去接的时候,于果又收回了,说:“我给你也行,但前提有两个。第一,别问我照片怎么来的,第二,别问我怎么确定这个人就是肇事司机。我之所以没亲手抓他,也是为了让你立功。”

    路晨平时还是很沉得住气的,这是她的专业素养,可一遇到案子就略有些亢奋,当然这也是刑警应该有的激情。她一把抓住照片,接过来看,问:“这小子叫什……庞烈?”

    这回该轮到于果吃惊了,这是他回到主线世界后第一次感到讶异:“什么?你认识他?不错,他确实是叫庞烈。”

    张晓影嘿嘿两声:“嗯,大腚的表情不对,这其中大大地有问题。他是你的发小?同学?亲戚?朋友的男友?还是……你的初恋?”

    路晨啐一口:“我呸!你这会儿来了精神了?”

    旋即一脸凝重地重新盯着这张照片许久,正色说:“这……这么看来,这里头的阴谋真不小,我现在更能愈发确定,这不是一般的案件了,搞不好……背后会有个最起码可以跟韩金匙、高晃、方老二、曹中枢相比的高智商敌人……”

    于果不但极其聪明,而且想象力同样无比丰富,一下子想到了一种近乎荒诞的可能,便问:“这个人,难道是被白色速腾车套牌的mpv面包车车主?”

    路晨错愕万分:“什么?你怎么知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猜出来的!”

    于果微笑了一下,神色也有些凝然:“确实是猜出来的。只要想象力丰富,没什么猜不出来,也没什么不敢猜。这个肇事车主不简单哪。买一辆专门用来杀人的车,竟然套上了自己原车的牌子,按照常规思维,这就等于将他的嫌疑第一个排除了。”

    “这一招令人叫绝,无论是组织上给他出的主意,还是他自己的灵机一动,都很让人佩服。而且,这也说明,他们为了杀人,可以说是费尽心机。虽然杀人手段本身不够专业,可在杀人之前的计划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甚至千锤百炼的。”

    路晨叹了口气,皱了皱眉:“我一定要找到整个杀人案件的幕后主使……在这之前,我要先找到这个肇事车主庞烈。可是……我怎么跟他说呢?”

    于果笑问:“怎么?不相信我?”

    路晨苦笑道:“怎么会?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晓影最信任的人……”

    张晓影插播道:“喂,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你没必要在表达你私人情感的时候,故意把我给捎带上,以此来减轻你的尴尬。尤其是你俩之前的分析案情,压根就没理会我,就当我不存在一样,现在却又把我算上了,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更加尴尬了。”

    说罢,她咕噜一声,把最后一根油条吃了进去,打了个嗝儿,感到十分通畅。

    路晨白了张晓影一眼,继续对于果说:“换成别人,我就算信任他,也不可能认为他百分之百不出错,所以概率跟信任并不是同一个概念。但于你而言,就真是同一概念。你一向不会出错,抓犯人是百分之百地准确,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当然不会质疑。

    “只是,我用什么办法使得这家伙承认呢?虽然一般来说,见到我们第二次来找他,他也该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多半会撒腿就跑,我们当然就可以乘胜追击,用他逃跑作为理由把他摁住。可万一他是个老油条,心理素质很高,那又怎么办?到时候,我该怎么问他呢?”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你不必担心这个。你上次不是找过他嘛?这次再见面也不会突兀,就说上次了解情况比较仓促,这次再好好了解一下关于他这辆车牌的问题。你就说,交警说这辆车牌有很多次违规行为,看看到底是套牌的肇事车辆干的,还是他本人干的。

    “他怀疑也好,不怀疑也好,重点是你这么问比较合理,那他就提不出反对的理由,即便怀疑也要配合。你们多说话,说得越多,他露出的破绽越多。因为他只能对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那些事记得滚瓜烂熟。

    “你问他新的问题,他必然要思考,而假设新的问题其实很容易回答,他却思考很久的话,那就说明他有问题。到时候你诈一诈他就行,挖个坑,让他自己跳进来。就算你的坑挖歪了,他也没空思索你的话有没有问题,他第一反应只会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按说,回答问题错了,也不至于就等于说自己有罪,很有可能是记错了,这都没什么,但犯罪分子可不这么想,他心里有鬼,会马上觉得不对头,很有可能会掉头就跑,到时候你们就顺理成章地摁住他了。”

    路晨愣了几秒,郑重地说:“好,就这么办。这家伙身材很高大,体格健壮,虽然不见得会武功,但是一力降十会,我们的重量级跟他可没办法比,说不定我们两个人也摁不住他。也许正因为他体格特殊,这才不得不用帽子、墨镜、口罩和手套进行伪装。嗯,你和我们一起去,我心里更有底。”

0846 警花的十字固

    车子很快往庞烈的家走去。路晨在路上介绍说,庞烈是个开迷你超市的,也就是所谓的小卖部部长。张晓影提出质疑——要是去了一看庞烈跑了怎么办?

    于果却说:“一般情况下,不会跑的。他既然敢在自己身上冒这个险,自己套自己的车牌,那说明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不按常理出牌的观念,都比别人强。做这些的目的为了尽量避免警方怀疑自己,所以他在短时间内逃跑等同于不打自招,相信他还在。”

    张晓影比较倔强,追问道:“那么,万一他不在超市或者家里怎么办啊?”

    于果看了她俩一眼,平静地说:“你们非要问到底。如果他万一不在,我也能找到他,就像我能找到他的名字和照片一样。我一旦盯上他,他是逃不掉的。”

    这话说得非常自然却又霸气侧漏,充满了难以阻挡的强硬自信和冷酷智慧,路晨和张晓影虽然是问心无愧的警察,却也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噤,这是生物的本能,面对更强有力的存在,不得不从心底产生的由衷敬畏。

    车子到了上次到过的商店门口。这是个相对来说底层百姓和外地打工者聚集的小区,因此人口众多地盘大,也比较繁华,路边但凡能停车的地方都满了,路晨这辆车不能算大,却也找了半天停车位才停下,还差点跟别人剐蹭。

    张晓影下了车就啧啧个不停:“生活在这种地方,很不容易啊。有些在老家杀人的逃犯,也都隐藏在这样的小区,龙蛇混杂,更方便隐藏。”

    她说的是实情,路晨却还是说:“你是有钱人家的掌上明珠,当然不了解民间疾苦了。贫穷不是罪恶,谁愿意生来贫困呢?”

    张晓影不服:“我不了解民间疾苦?别人教训我也倒罢了,我最起码还接点儿地气儿,你呢?一直高高在上。我家有钱,难道你家就穷了?”

    路晨毕竟管张宏远叫叔叔,张宏远跟自己的父亲也是一起投资开厂做生意,否则她会直说南疃张家的钱不干净,因此,她也只能说说张晓影本人:“你所谓的接地气儿,就是满大街的地痞流氓基本上都认识你,看守所和监狱里的南疃人都认得你,这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正在这时,于果指着不远处说:“那个人就是庞烈吗?”

    路晨一惊,心里十分抱怨于果:“你怎么就这么直愣愣地指着人家?你本领高强也不能这么不当回事儿啊!要是他突然翻脸,从人来人往的人堆里揪出一个人来当人质,再又把人质弄伤或者弄死了,那怎么办?这个责任肯定不是你来负,我就成了背黑锅的了……”

    想是这么想,路晨见果然是个高大的背影,而且听见有人喊,就立马加快速度向前跑,果然有鬼,也顾不上好好地仔细确认了,大喊一声:“不许动!别跑!”

    其实这句话是句废话,但无论现实中还是电视中,警察抓坏人都乐此不疲地说这句,可无论如何,从来没有一个逃跑者听了这句话就立即停下的,除非警察朝天空开一枪威慑。

    路晨随身带着枪,张晓影也转正了,也配备了枪支,但路晨觉得能不用就不用,以免造成不良影响,再说,庞烈是否真是肇事车主,还真不好说呢。

    因此,路晨给了张晓影一个眼色,便扑了上去。张晓影却毫无默契,还急得跺脚大叫:“你光看我一眼我就该懂你的意思了?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快说呀!”

    路晨无奈之极,她属于相对丰腴型的,论跑步速度,甚至不如当初的同学童雅诗,只是童雅诗离开学校后因为很忙,除了定期去健身房,也没有常规的锻炼,而路晨作为警察一直进行训练,自然就超过童雅诗了。虽然还是比不过张晓影,但追上庞烈没问题。

    可是,她的速度虽快,力量也的确比一般不经锻炼的男人还要大许多,但面对这一米八五左右的大块头背影,她心里还真没底。为了确保对方被一下子制止住,路晨不得不在技巧上下功夫,用了一招十字固,当即将那人一下子砸倒在地。

    好在她身高在女性里算高的,腿也很长,不然还真制不住这个小巨人,而且就怕对方一下子反过来,便用上了全力。十字固会让力量迅速放大到几倍,庞烈哪能受得了这股力道,嗷嗷狂叫起来,泪花四溅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张晓影见路晨制服了庞烈,但有可能不那么牢固,便打算冲上去给这家伙一记肘击,肘部和膝盖是人体最硬的部分,加上重力加速度,算是张晓影一对一打架斗殴时的得意之技,只要击中,保管让那人鼻骨错位,血流满面。

    可也就在这时,路晨听着声音似乎有异,吃惊地问:“你不是庞烈?”

    那人竟然也惊讶了:“你……你抓错人了?”

    张晓影一声清啸,就要撞下来,路晨大吃一惊,怕张晓影把那人重伤,那可就完蛋了,连忙松开并一个前滚翻,就势一拉,将那人拉出凶险的范围。

    可张晓影收不住了,她加上了整个身子的力量,却要眼见就撞上了冰冷的水泥砖,吓得大叫起来,但就在快要落地的一刹那,她陡然感到一股温热伴随着说不出的舒服,将她整个身体彻底包裹,然后缓缓地转了一个半圈,轻快落地,没有丝毫不适。

    她落地后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站稳了身体,这才疑惑地看着背后的于果,不得不由衷佩服:“师父……还是你厉害,这都能救我……你……你这一招太厉害了,以柔克刚,是太极拳吧?”

    于果当然没学过太极,但他可以用微笑来替代一切回答。

    路晨转过脸来问那人“没事吧”,那人疼得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背,一脸颓然,看来是真没事,接下来路晨才用同样的话问张晓影。张晓影气得直撇嘴:“先问敌人,再问战友,你这是什么阶级立场?”

    那人沮丧地说:“政府,我刚放出来没几天,我也就偷了两个人的钱包,总共加起来也没多少钱……咱们这个小区穷人多,哪有有钱的啊……”

    路晨冷冷地问:“原来是个惯偷,这么说,我也没抓错。你出来了还不好好做人,还偷东西,想二进宫吗?我看你是三进宫了!”

    那人立马喊冤:“姐姐,我偷点儿屁大的东西,怎么就抓我?这个小区有很多‘钳工’,偷那么多东西,也没见你们抓!”

    张晓影也一肚子火,指着他说:“既然遇到,就得管管你!”

    那人见她们似乎也不够强硬,便理直气壮地喊:“我又没被你们抓了现行!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我编的!你们有什么证据?再说了,别以为我是傻子,我完全听懂了,你们是来抓庞烈的吧?

    “你们看我们俩身子板儿差不多,就以为我是庞烈,把我抓了还弄伤了我,看!这么大一片淤青,还出血了!我要告你们!走!我现在就跟你们去派出所讨个说法!我要找一个律师跟你们打官司!”

    张晓影扑哧一声乐了:“你还请得起律师?你偷的那俩钱包里的钱够吗?”

    路晨义正言辞地说:“你在有前科的情况下又犯事,我不该抓你吗?”

    那人愈发厉害起来:“谁能证明?怎么?你瞧不起我们犯过一次错的人,就总以为我们要干坏事?来人呐!各位父老乡亲,邻居街坊,大家都出来看看呐!警察把人打出血了,还扣屎盆子污蔑我!大家都出来评评理呀!”

    “你……!”路晨还真是无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也是没招了。

    如果是在过去,张晓影直接就把这家伙打得哭爹喊娘,但此刻自己是警察,不能这么做,更不能用自己当黑社会老大的父亲来威胁他,便只能委婉地暗示他:“你受伤了,我们赔,五千块够了吧?你现在打个出租去南疃双宏集团财务科,说明来意,会计会把钱给你。”

    路晨狠狠地瞪了张晓影一眼。

    轮到那人笑了:“你……你们警察也爱吹牛逼?我去双宏集团敲诈?那我不是找死吗?你们当警察的能不知道那是谁的企业吗?你们再厉害也都是些基层小警察,有什么能力让南疃的老大给我医疗费?”

    他正准备来一串哈哈哈哈的大笑来增强气势,增加自己这句话的杀伤力,可他在下一秒却陡然怔住了,倒吸了一口冷气,吞了一口冰凉的哈喇子,颤声问:“你……你是……来西师太……啊不,你是……你是张晓影?”

    张晓影很得意地回敬了路晨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当警察有什么了不起?遇到这类无赖,还得以暴制暴。”

    随后张晓影点点头,故作无奈地说:“兄弟,你知道,执行任务嘛,偶尔认错人了,也没办法。但你非要把事情闹大,那可就太不聪明了,不聪明的人,你知道都是什么下场?”

    路晨觉得她这话也太嚣张了,毕竟张晓影是警察,岂能公然威胁老百姓?就算地痞流氓小偷,也是老百姓的一员,因此便要打圆场,可那人却点头如捣蒜:“我懂我懂我懂!张警官,你说的我都懂!我刚才是不小心摔倒的,摔得很重,跟你们没关系!”

    张晓影得意非凡:“孺子可教。说五千就是五千,没问题,我现在就给你写一张便条,会计都认识我的字,你去我们公司财务领,打车钱也帮你报销了。”

    于果却没管这些,趁着刚才二人扯皮,便在庞烈的庞氏日用百货店外转了一圈,见这小小的店门已经上锁,便回来说:“上锁了,没营业,这是大白天,有点儿不正常。”

0847 环形犯罪

    路晨说:“也许……也许他在家里吧。不过,他也社会关系,也许跟朋友在一起玩儿,也难说。个体户嘛,虽然得应付税务、工商、卫生各部门,但是在时间上总是还算相对自由的。”

    于果问那个混混:“你好,你认识庞烈吗?”

    那人却不吃这一套:“晓影姐问我,我当然会回答。我也是看在晓影姐是警察,你们是她同事的份儿上,才肯说话的。不然的话,哼哼,我搭理你们啊?冤枉我,还打我……”他都快四十岁了,还管二十来岁的张晓影叫姐,谄媚阿谀之意不言自明了。

    张晓影怒道:“你拍马屁也得会拍!这是我师父!”

    那人无奈,只得悻悻地说:“行,师父,您有什么话就问吧,我知无不言。哦对,是说庞烈,我认得他,不过他瞧不大起我,论江湖的辈分,我比他更早,他压根也就不算什么江湖人,不是靠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谁他妈的还理他呀?

    “我偷东西,往好了说,也就是百八十块,他呢?这附近他是矬子里拔将军,还算有钱的,开这么一个破店,卖一些什么康帅傅、加多宾、王老合、奥刘奥等假冒伪劣产品……坑害了多少无辜市民?对了,你们警察怎么也不管管?就任凭他这么横行霸道作威作福?”

    于果说:“你说话别说岔道儿了,说重点好吗?”

    那人哼了两声,喃喃地说:“你们不管他,专管我,我不服……”

    于果笑了笑:“我不是警察,只是和警察一起出来办事,所以你犯不着对我发脾气。再说,你觉得警察应该管管庞烈,你就应该向警察提供他经营假冒伪劣产品的证据,最起码,你得为你说的话负责,肯作证,不然不就成了诽谤了?”

    路晨面无表情地说:“这事儿应该工商和卫生管,但我们遇到了,也不能不管。”

    那人不爽:“让我提供证据?嘿!你们想让他弄死我是不是?我可不敢惹他……嘿,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瞧不起我是怎么着?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他哥!他哥也算是一号人物了,我又不是警察,当然害怕了!如果他不靠他哥罩着,我他妈早把他揍得满地找口腔溃疡了。”

    于果说:“没关系,我们可以保护你。这件事可以先不提,你先说一下,庞烈今天去哪儿了?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那人哼哼两声:“你们能保护我?黑道的事情你们不懂,警察总是利用完我们这些人之后就撒手不管了,我可不信……”

    张晓影斥道:“我师父于果的话你也不信?”

    那人先是一愣,旋即将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出眼眶来。即便他刚刚放出来,过去一年内在监狱里,也完全清楚于果是谁,这是胶东市井世界里的一个恒定的常识。

    路晨很不屑地说:“怪不得你放出来以后还偷东西,就你这种崇拜黑社会的世界观,永远也不会让你的思想得到进步……”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自己也需要依赖于果,于果也不完全是黑社会,只是连黑道也对他十分骇怕,便咳嗽一声,补充说:“不过,于果先生是热心群众,帮助警方破了很多大案要案,这次他也是来协助警方的,庞烈背后的势力再大,有警方为你做主,你大可不必担心,说吧。”

    她为自己说出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感到羞愧,因为她深深知道,于果的破案水平并不是这些地痞流氓佩服的真正原因,恐怖的身手才是真正慑服他们的原因。

    凡是跟于果作对的黑道人物,没有一个能有善终,尽管这其中充满了各式各样荒诞不经的传说,但事实也的确是江湖人士正因此而对于果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那人完全吓呆了,于果催促他:“别琢磨了,说正事儿吧。”

    那人吞咽了好几口唾沫,颤抖着说:“于……于大哥,我……我真不知道是你……我该死……我……”

    于果平静地说:“说正事。”

    “好、好!”那人见于果并不怪罪,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说,“庞烈那个王八蛋,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个混混,据说在半岛工业园还很牛逼,一般人不敢招惹,我见过他哥哥,他如果是个犀牛,那他哥哥就是大象了,他如果是个大象,那他哥哥就是恐龙了,长得那叫一个大……”

    路晨冷冷地说:“说了让你说重点,你怎么又跑题了?”张晓影也跟着说:“你小子,当初在学校里肯定是语文课代表!”

    于果却蓦然感觉不对劲,陡然站起来问:“他大白天停业关门,是不是去准备他哥哥的后事了?”

    这话说得十分无礼,连张晓影也觉得尴尬,虽说黑道上有大有小,目前最牛逼的是于果,但这不等于于果可以任意**相对弱势的江湖人物,混社会,最重要的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的要旨就是互相给面子,而不是以大欺小。

    路晨则吃了一惊,忙给于果使眼色,误以为于果是要收拾庞烈的哥哥,似乎没必要弄得这么激烈吧?

    可那人却完全呆住了:“对……对,对,是这么回事……您怎么知道的?这小子好像一大早还牛逼哄哄的,学人家冯导的老炮,满大街溜达装爷,看见谁都强行打招呼,搞得他在这一片儿德高望重似的,真他娘的恶心……后接到一个电话,立马就吓傻了,哇哇大哭……

    “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赶过来,以为是要打架呢,后来说是警察找他去认领尸体……您早就知道了,您是考验我会不会说实话,对不对?我对您的敬仰,那可是用语言难以表达,黑道上人人敬重的李闯大哥,说起您,简直就像说孙悟空一样,我从没见过他那么佩服谁……”

    于果打断他的话:“我已经明白了,谢谢你。请你快去双宏集团财务领医药费吧。”

    路晨完全没听懂,见于果就要放走这小子,当即急了眼了:“这是干什么?要放他走?他还什么都没说清楚呢!”

    路晨这样的智商都没反应过来,更何况是张晓影,张晓影愕然问:“到底怎么了?他哥哥难道就是幕后主谋,怕我们查到,就自杀了?会不会庞烈和他哥哥长得很像,其实是他哥哥做的案?师父你掌握的那张照片,其实是他的哥哥?”

    那人连忙说:“不不,他和他哥哥同父异母,长得并不像,当然,只说脸是不像的,可身材很像,都跟他老爹那样,长得五大三粗,他哥哥更高,估摸着最少一米九多,而且比一般的篮球运动员壮多了……”

    张晓影一愣:“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肇事司机还是庞烈。那张照片毕竟还是庞烈的脸嘛!不过,这也不排除他哥哥参与进来……他跟他哥哥的关系是不是不大好?难道他是要陷害他哥哥?他哥哥也是他杀的,他要把这一切都栽赃到他哥哥身上……?”

    那人又连续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虽说他妈和他哥哥的妈关系很恶劣,但他俩关系倒不错,据说他哥哥还救过他一命,为他挡了一刀,所以他俩的感情比一般的同父同母亲兄弟甚至双胞胎还亲呢,他也仗着他哥哥的势力胡作非为,又怎么会害死他哥哥呢?”

    张晓影连续两次都没说对,脸上挂不住,真火了:“他妈的,老娘……”

    路晨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才及时刹住车,收敛后修整了一下措辞,然后轻轻一拳揍在那人的头顶,骂道:“你这混蛋,处处跟我唱反调!”

    于果看着那人,那人不敢跟他对视,忙不迭垂下头。

    于果问:“还没请问你的姓名?”

    那人吓得结结巴巴:“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对我这样的小辈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客、客气呢?……哦哦,对,说重点,我是说,我叫唐铁山,唐铁山……”

    于果点点头:“这么正派的名字,可见你父母对你寄予了多大的希望?怎么可以随便偷东西玷污这样的名字?已经放出来了,更要重新做人。你既然没正式工作,也不要成天在街上闲着了,我给你个电话。”

    他写了一张纸给唐铁山:“看你良心未泯,在没有铸成大错之前,收手吧。这是杜阳的手机号,你拿着我手写的这张纸给他看,他现在做酒店和娱乐场所,身价几千万,也不全是黑道产业,可以给你安排一个相对正派的工作,最起码,比你在街上当‘钳工’强多了。”

    唐铁山有些感动,甚至眼角湿润了:“是、是!于大哥你教训的是,我一定不辜负你还有俺爸妈的希望!我胆儿小,也干不了砍砍杀杀的活儿,不然我肯定追随于大哥左右,当然,于大哥也不要我这累赘……”

    于果说:“你端正世界观就最好。最后还有一句忠告,除了端正三观外,以后说话一定要拣重点说。”

    说罢,于果一把拿过路晨的钥匙,快速说:“上车!马上赶回去!我来驾驶。”

    路晨和张晓影知道他这么做必有缘故,也没有多问,赶快上了车。张晓影啧啧说:“师父,你净收拢这些乌合之众有什么用?”

    路晨也有些揶揄地说:“看样子,收容释放人员和社会闲散人员,帮助他们再就业,也成了你的副业了,过去是公安局感谢你,现在估计街道居委会大妈都要感谢你了。”

    车子发动后,路晨才有些呆愣地问:“对了,说马上赶回去,回哪儿?”

    于果踩开油门,不疾不徐地说:“这是一场环形犯罪,不知道幕后真凶真正想杀的人是谁,或许只是其中一个人,另外两人都是掩人耳目,也或许是三个人都是目标。”

0848 警楼里的持枪歹徒

    路晨惊问:“什么?什么‘环形犯罪’?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了?”

    她看了一眼张晓影,指望获得张晓影的支持,张晓影虽然惊讶,却还是懒洋洋地一摊手:“别看我,我还不如你呢。不过,咱俩的智商差距,在我师父看起来,基本上就等于没有差距,都属于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滓。”

    于果在交通规则允许的条件下开得很快,但并不耽误说话,他的声音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惊世骇俗:“你们没有意识到庞烈的哥哥是谁么?”

    路晨和张晓影都呆了呆,仔细思索起来,但怎么也找不到自己脑海里还有一点点儿关于一个块头很大的混混的贮存资料。

    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不用思考了,我告诉你们。他的哥哥死了有一个月以上了,看上去是喝得酩酊大醉,失足溺水而死,其实却是有精心策划的谋杀。他哥哥死了之后,被韩增和村民们打捞上来,今天早上喊他去认领尸体。但韩增和其他警员肯定想不到,庞烈的身份也很特殊。”

    路晨大惊失色,也恍然大悟,大叫道:“张屠夫?欺负过鲍廷然,却被‘沦落人互助会’派出的杀手杀死的张守信?怪不得!半岛人,而且还是称王称霸的混混,一米九以上,跟庞烈身材相似,长得却不像……原来是张守信!”

    张晓影也怔了怔:“什么?原来是他?那……难怪你说‘环形犯罪’呢!怎么会这么巧,互相杀人?”

    于果凝然道:“因为这并不是巧合,而是有预谋的。具体等到了再解释。现在,路晨你快给唐均、巩帅、韩增、陈阳光他们打电话,不要发短信,以免接短信的不是本人。打电话,确认是他们的声音了,再问问他们,庞烈是不是还在那里,然后快速控制住他。”

    路晨一头冷汗,尽量使得自己镇定下来,点点头,边拨号边说:“放心好了!庞烈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一个人在刑警大队办公楼,整个楼的刑警都擅长擒拿格斗,还有枪,难道还怕他一个开假冒伪劣超市的小混混?”

    于果却说:“别大意了。你们有枪,但你们的人目前没有一个知道他也是杀人犯,他随时变脸抢枪,那就会造成巨大的损失,除了损失,还有你们的荣誉。一个杀人犯在谁都没认出他来的刑警大队办公楼里持枪射击甚至挟持人质,先不说会不会造成人员伤亡,单说你们的颜面何存?

    “如果造成了全国都知道的血腥大案,你们的前途就不说了,整个胶东警界在全国的同行面前,也永远都不会抬起头来。警察这个行业的一些经典案子,即便过去二三十年也还是会被人津津乐道,你们不想承受这份永恒的耻辱吧?”

    路晨和张晓影的脸色都发绿了,的确,她们很难在这一瞬间思维扩展这么广袤,看来,问题的确比想象得严重许多。

    路晨赶紧给唐均打电话,但没打通,接着是巩帅的,却还是一样,估计他们这些当领导的在开会,大概只有韩增和陈阳光的电话能打通。相比之下,韩增更沉稳一些,路晨便打给了韩增。

    韩增的手机接通了,却是陈阳光接的:“喂?路队副,你们调查肇事车主的事儿怎么样了?我呀,跟你说件事,你恐怕想也想不到!死者张守信的家属来了,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你猜是谁?想破脑袋你也猜不到!是撞死鲍飞逃逸的速腾车套牌的原车牌车主!胶东是不是真的太小了……”

    路晨还没说话呢,陈阳光就扯了一大堆,路晨很焦急,忙打断说:“你先别说,你听我说,我们十分钟后差不多就到局里了,下面的事儿你听我说,那个原车牌车主庞烈,他其实就是肇事车主!……”

    陈阳光一怔,没听懂,这的确冷不丁很难让人马上听懂,他便反问:“这是说什么呢?他当然不是肇事车主了,他是被逃逸的车主套牌的,对吧?”

    张晓影更是个急性子,一把夺过手机,大叫道:“笑面虎,我们一时半会儿很难解释清楚,这件事特别复杂,他是自己套自己的牌,这叫虚则实之实则……”

    话还没说完,手机再次被夺下,于果接过电话,非常简单明了地说:“阳光,庞烈也是杀人犯,你们必须马上控制住他!”

    路晨和张晓影见他毫无废话,直切要害,事后再解释,都有些羞愧,心想自己却不能像他这样冷静思考,快速做出反应。

    陈阳光当然相信于果绝对没有开玩笑,先是一愣:“啥?他……?”

    他家境不错,尽管远不如路晨,可从爷爷辈儿就是官员,可谓是官宦世家,所以也不缺钱,更与世无争,也不在乎升职,成天大大咧咧地,梦想其实是个演员,却被有军队和警察人脉的家里送去考警校。

    但这不等于说他不专业,他立即反应过来,刚说了句:“我明……”就一下子断掉了,此刻手机那边传来大声的喧哗和惊叫,随后“砰”地一声,似乎是有枪响,一切骤然变得安安静静。

    于果心里一沉,没想到之前预算的最坏结果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发生了,他担心陈阳光的生命安危,忙问道:“怎么样了?你没事吧?”脚下却加速起来了。

    却听到电话里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喊道:“都别过来!不然我一枪打爆这个油嘴滑舌的胖子的脑袋!谁不相信就尽管过来试试!妈了个逼的,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用我哥的尸体把我骗过来?我操你们所有人的妈!”

    于果的车开得风驰电掣,虽说这款欧蓝德并不是涡轮增压,起步加速也不快,但被他开成了赛车,在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中,如同他自身的闪避腾挪一样快捷便利。

    路晨见他神色凝重阴沉,也猜得出陈阳光恐怕就是被庞烈绑架的那个“油嘴滑舌的胖子”,而且庞烈抢了警察的枪,这件事如果不尽快解决,庞烈很难说不会再次开枪,即便真有人能抢夺下他的枪,只怕不付出生命作为代价,胜算也是微乎其微的。

    很快,在很多车子尚未形成合围时,于果就像活地图导航一般,终于尽快地驶入公安局的大门。

    大门的档杆升起得太缓慢了,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是冲撞过去毫不停歇,可这里毕竟是严肃的机关,旁边人来人往,自己做得太过分,不利于自己在这个社会的生存,也会造成特别大的社会影响,引起老百姓的诸多议论,甚至会衍生出许多版本,反而不妙。

    因此,他到了门口便停下,对路晨和张晓影说:“你们把车开进去,我先走一步!”没等路晨和张晓影回答,甚至不等她们看清楚,于果已经追光逐影,一闪而逝。

    当路晨和张晓影再次捕捉到于果的动作时,这才看清楚他的真实速度,不禁为之深深骇然。

    当他完全放纵自己,全面奔跑时,简直如同平地里刮起的一场微型狂风,许多人都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帽子、手里的文件都被一下子吹得四下飞散。甚至早春的树木也因此而不断震颤乱晃。

    院子里的人显然听到了枪响,但也只是怔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枪声来自刑警大队办公楼,可大家都觉得,这也没什么,虽说之前没有这样的例子,但兴许刑警大队是在办公楼里也开辟了一个小型靶场试枪也未可知,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大白天走火。

    而于果此刻已经到了办公楼内,他沿着管壁一路轻松之极地爬了上去,简直就像普通人快速奔跑一样圆转如意。

    很快,他发现事情发生在三楼,法医的办公室在这一带。楼很大,里面一眼望不到边,而且外面阳光强烈,反光厉害,但以于果强大无比的视力,已经完全能看清楚里面的紧急状态。

    他觉得此刻真的没必要思考了,必须抓紧时间冲过去救人。只是,这件事发生在自己所在窗户长廊的尽头,自己速度再快,也会使得对方察觉,进而只需要一扣扳机,陈阳光的头部就会被无情的子弹贯穿的,必须另外再找切入点。

    于果向外看了一下,大致估算到庞烈所在的位置。

    庞烈很狡猾,并不紧紧背靠窗户,而是有一段距离,也是避免有人偷偷从窗户外面接近自己,但庞烈总要跟其中一扇窗户的距离相对来说最近,因而于果看准了那扇窗户,便从外面猱身而上,几个起落,就像猴子在树梢间来回飘荡一样舒爽惬意,毫无顿挫。

    果然,庞烈就在那扇窗不远处背对着自己,手里的枪口在春天的阳光下散放着阴冷无比的寒意,邪气十足。周边的警察都是一脸惶恐,他们的情绪很复杂,倒不是怕死,只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死者的亲属,竟然突然抢枪。

    他们误以为庞烈是因为亲眼见到了其兄长的遗体,一时太过激动,控制不住情绪,以至于居然抢夺了警察的枪支,而顺道挟持了人缘很好的陈阳光。

    毫不知情的他们一面为陈阳光担心,一面尽量对庞烈做出善意的引导,表示让他放下枪,人死不能复生,警方一定会彻查他哥哥张守信的死因,假如这不是失足溺水而是谋杀的话,就一定会还他哥哥一个公道。

    庞烈也不是傻瓜,渐渐地也听出来了,警方并没有都知道自己的秘密,而自己手里的人质陈阳光接到的电话也未必就是发现了自己就是故意装死鲍飞的肇事车主,想想自己太过冲动,实在有些后悔,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也无法回头了。

    庞烈就算现在放下枪,按照法律,也要被抓起来关起来,然后再彻查,这么一来,自己撞死鲍飞的秘密,也一定会暴露的!

    左右都是个死,他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0849 闪电于果

    原本正在开会的谷强、孙奇峰、唐均和巩帅也都闻讯跑了下来,为了避免刺激到庞烈,他们没有立即从楼梯旁冲出来,而是一面悄声让大家先下楼,对外联系武警支援,让狙击手准备。

    韩增则尽量柔和地喊道:“庞烈,你有什么要求,你就提出来,我们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不瞒你说,我们也怀疑你哥哥并不是自然死亡,很有可能是被人谋害的,而且这件案子我们已经有了眉目,相信很快就能为你哥哥讨回公道!”

    这话本来说得不错,可是韩增的信息量不足,并不知道庞烈也是“沦落人互助会”的成员之一,不知道庞烈是受害者也是施暴者,因此这话对正常人来说听起来比较顺耳,但对庞烈来说,无疑增加了相当的刺激。

    因此,庞烈死死地扣住陈阳光,手里的枪口继续在陈阳光脑门上的肥肉里压出一个凹陷来。

    陈阳光也学过擒拿格斗,真动手的话也许不如其他早就当了领导的同批同事,但一般人还真打不过他,可庞烈比他强壮高大太多了,而且有枪,他还真不敢用性命做赌注进行一次尝试,眼下只能等待特警的神枪手解决庞烈了。

    庞烈冷笑道:“我提出的要求,你们不能满足,我还提个屁?”

    韩增当然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你先说,能不能满足,也得你说了以后我们才能判断!”

    庞烈阴森森地说:“很简单,你们给我找辆车,不准跟着我,不准定位,我开出去,之后就放了他!你们敢跟上来,我就把他的脑袋钻个窟窿眼儿!”

    韩增急道:“这个不难,我要请示我的领导!”

    庞烈怒道:“我知道你不是能说了算的人,但你在耍我,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么痛快地答应了,你当我是精神病院的?我他妈的怎么知道你们定没定位,跟没跟踪我?我他妈的怎么知道你们找了辆车给我之后会不会封锁所有出城的路?”

    韩增也急了:“那你还提这种要求?”他心思缜密,枪法和武功都是上乘,但口才不算好,而且并不是谈判专家,而是实干性的,这句话显然就落了下乘,更加激起了庞烈的怒火。

    庞烈狂吼道:“不错!我反正不想活了,我就是在耍你,那又怎么样?妈了个逼的,我现在就弄死他,够本儿了!”

    唐均没办法,只能快速从楼道里闪出,庞烈见又来了一个,更加激动,尖叫道:“谁敢过来?我打死他!你们这帮脑满肠肥的畜生,成天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干过一点儿正事儿没有?老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唐均忙叫道:“你别激动,庞烈!你哥哥去世了,大家都为你难过,我们会为你哥哥找到凶手的!我是刑警大队四中队队长唐均,你还认得我吧?我是能说了算的人,你要一辆车,那可以,我现在就有一辆,我自己的比亚迪s7,给你钥匙,就在我手上!”

    巩帅也快速掏出钥匙:“也可以用我的!我的刚刚加满油,你跑个几百公里没问题!”

    庞烈冷笑道:“你们耍猴呢?好感人啊!我要这小子的车,我手里这小子的车!”

    陈阳光颤声道:“不……不在我身上,在我办公桌上,韩增……你帮我拿来吧……我那车是辆汉兰达,太大了不好开,我劝你还是用唐队的吧……”

    庞烈阴恻恻地说:“你没有资格和条件,让我来选择什……”他的话还没说完,背后的窗户陡然爆裂了,铺天盖地的碎片就像一场暴风骤雨一样四下弹射,也就在这同时,窗户边缘白光一闪,那光就骤然化作人形狂电惊雷一般直接刺到眼前。

    庞烈不敢转身,而是拉着陈阳光一下子背靠墙壁,以免唐均、韩增、巩帅以及现场的二十多个警察全部扑上来制服他,但那疾电到了跟前已经从耀眼的眩晕光辉中稳定下来,一只手一把揪住了庞烈的手腕。

    庞烈感觉自己简直就像被一条从远古深海里游来的巨齿鲨一口叼住,那股难以形容的剧痛伴随着巨大的恐惧攫住他五脏六腑的每一个细胞,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似乎某种不属于人间的东西,近在咫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使得他迟疑了一秒才发出惨绝人寰的激烈惨叫,咯吱一声脆响,他的手腕断了。但这一刹那的一系列变故激发了他内心中想要同归于尽的凶悍猛恶,使得他趁着手指还有力气,就要扣动扳机。

    但紧接着他看到了一条血做的长长浪花,已经将他的那根原本在扳机位置的手指整个远远地抛送出去,横截面齐刷刷就像被锋利的刀子斩断一般。

    他在泪花四溅模糊了眼睛时,用眼的余光勉强看到他眼前站着一个男人,用一只手将从自己手里夺走的枪捏碎,而且是在一瞬间彻底改造了形状,使得扳机部分陡然变形,完全成了一团铁疙瘩。

    这无异于突然出现了强力切割,把空气都全部挤了出来,使得整个铁疙瘩密不透风,连子弹也要被憋死,这也使得原本处在扳机前后两侧贯穿枪支的那根食指,成了这小小断头台上的首个祭祀品。

    惊恐和剧痛交织得像诺曼底登陆时漫天的子弹轨迹编织成的大网,把庞烈彻底笼罩住,摇摇晃晃,无力地瘫倒在地。

    但他还没落地,五六个警察已经蜂拥而上,将其死死地压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他失去食指的手被反扣在后背,因为用力太过激烈,手的截面继续喷涌出更多的血花,斑斑点点喷溅在墙壁上,显得触目惊心。

    唐均、巩帅、韩增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由于此事太过突然,也太过惊世骇俗,大家真没想到这职业生涯惯常看到的场景,居然发生在公安局的刑警大队办公楼,尽管都放松下来,却还是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此刻,外面传来了大量的踏步声,似乎是有大批的武警在接近,而路晨和张晓影也快速奔跑上来,一脸肃然又焦虑万分,可当她们发现事情都解决了,虽说在意料之中,但还是露出了欣喜和宽慰的笑容。

    陈阳光从小养尊处优,来到刑警大队也主要是为了混个文职,这次算是他职业生涯里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就算危机已经解除,也仍旧吓得面无人色,过了老半天,才缓缓地坐下。他还真是特别讲究,都吓成这样,也没忘记伸手拖个椅子,而不是一屁股坐下。

    于果朝他笑了笑,说:“阳光,你临危不乱,面无惧色,是个男子汉。”

    陈阳光噗嗤一声笑了,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揶揄地说:“你别臭我了!我是给吓傻了,压根就说不出话来!都是实在人,我没必要非吹牛,但谢谢你维护我的面子。我只能谢你这个了……

    “因为你救我的命是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大恩也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虽说,你现在各方面路子都比我野得多,我估计是帮不上你什么忙咯……这里是三楼,虽然不高,但你这功夫可真是太厉害了……隔着这么远就能抓着他……”

    他陡然看清楚了那把枪被捏成了一团铁疙瘩,顿时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唐均、巩帅和韩增看清楚了枪的形状,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已经没有暖气了,春天仍然比较寒冷,可他们几个在已经适应了这种天气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都打了个寒噤。

    正在此时,有个女声突然喊了声:“好!”这就像一枚石子突然扔进平静的湖面,震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随后越扩越大。大家都叫起好来,纷纷鼓掌,越来越热烈,这其中的敬佩之情浓郁极了,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

    唐均派张晓影快速跑下去向领导汇报危机已经解除,张晓影来了劲,一路狂奔下去,差点把谷强和孙奇峰都撞倒,她看到后面还有鲁正义和段金锋也赶来了,吓了一跳,忙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发生的情况。

    武警部队的狙击手已经占据了各个有利位置,鲁正义快速思考,马上做出深思熟虑的决定:“让武警部队都撤离!对外宣称是我们刑警大队临时做的一次演习,内容是为了防范被带到这里的嫌疑人突然抢枪,以及应对措施。我宣布,这场演习圆满成功!就这样!现在武警部队可以回去了!”

    张晓影心想:“这当官儿的就是不一样啊,无论遇到多大的事,满脑子首先想到的还是舆论影响,看来我是当不了官儿了……”

    她当然知道鲁正义和段金锋总体来说还是正统又有原则的领导,但只要是领导,就难免恶俗,她终究是很看不惯,在这方面,她还是最向往于果那种无拘无束和自由自在。

    鲁正义看到于果时,连忙换了一副笑容,快走几步,上前跟于果热情地握手和寒暄,不断称赞于果本领高强心肠又热,正义感极强,这次多亏了他,这才没让事情闹大,这件事确实是家丑不可外扬。

    于果也听明白了,鲁正义作为一局之长,不得不首先考虑此事的影响,哪怕已经成功解决了,骨子里也十分不光彩,传扬出去,胶东市公安局真会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于果便点点头,也用暗示的口吻表示,绝不透露,同时也说,人没事就好,恳请鲁局长不要批评这些下属,他们也不容易。

    鲁正义和段金锋开会时突然听说此事,特别恼怒,的确也有要严惩属下的意思,但现在事情成功化解,心情愉快,再说以后用到于果的地方多得很,也就痛快地答应了。

0850 晚餐肯德基

    随后,两个局长和谷强、孙奇峰、唐均等大小领导,都向于果庄重敬礼,神情肃穆,充满了敬意和感念。于果不想回敬,也就微笑着坦然受之。

    中午,鲁正义坚决要留于果在公安局食堂吃饭,虽说这里没什么包间,可这顿食堂的饭还真不赖。不过,于果对和这些大官吃饭聊天感到很累,也没多说什么,只要有足够的礼节,点到即止。

    从此刻起,这场庞烈夺枪挟持警察做人质的事就到此为止了,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谁都刻意不提,仿佛这起惊世骇俗的警楼夺枪绑架案,真的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下午回到刑警大队四中队的办公室,里面才热闹起来,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当然,审案子也在持续进行,不能耽误,必须争分夺秒,因为每时每刻,案件都会发生变化。

    于果虽然截去了庞烈的一根手指,可这比起庞烈杀死陈阳光,胡乱开枪造成血腥大案要强一亿倍,因此,没人就这件事说半个不字,也没人同情庞烈。警方将庞烈送去医院接上了手指,缝合后便带回来继续审讯了。

    傍晚,陈阳光从外面叫了相当多的肯德基外卖,光全家桶就有十个,拍着胸脯说:“咱们这里不搞大吃大喝,我也不敢买贵的,但今天死里逃生,全靠于大侠的大恩大德,和各位同事的周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吃好喝好,不够咱就再要!”

    大家一阵欢呼。

    的确,不是每个人都像于果、路晨、张晓影、陈阳光那么有钱,大家平时挣点死工资,不当吃不当喝,尤其是破案密集时期,简直就像是电影院里突然挤进去一大堆大片似的,压根忙不过来,只能不断地泡方便面,最多加根肠。现在这顿肯德基大餐,真能算得上是豪华宴会了。

    路晨看着手里的汉堡,吃一口发一下呆。

    于果见了,朝她微微一笑:“怎么?不好吃?你不是最爱吃肯德基吗?”

    路晨叹了口气,朝他白了一眼,淡淡地说:“你是真喜欢油泼面,但我并不真爱肯德基。”

    他们都是非常聪明的人,于果一下子就明白了路晨的意思,路晨什么没吃过?她其实喜欢的,只是自己送给她的汉堡和鸡翅。因此,于果索性将刚打开的全家桶拿过来,大大方方地说:“来,咱俩一起吃。”

    路晨脸上一红,也没多说,伸手从里面拿出一块吮指鸡,放进嘴里,咂巴了半天。

    张晓影最看不惯他俩这样黏黏糊糊,便一屁股坐到他俩中间,嚷道:“这全家桶这么大,你俩怎么能吃得了?算我一份儿!师父,我最爱吃你的全家桶了……虽然是陈阳光这笑面虎买的,但只要在你手里拿着,我就爱吃!嘿嘿!”

    路晨见她偏要跟自己捣乱,气得乐了。

    于果问路晨:“说正事。庞烈审讯得怎么样了?吐实话了么?”

    “已经吐了。”路晨拿出一份笔录复印件来给他看,这是于果本人在刑警大队的特权,基本上是畅行无阻,享有知晓常规案件的权利。

    于果暂时没有接过来,而是说:“他是故意杀人罪,而且预谋了很久,可以说是必死无疑,你们能撬开他的嘴,也算不容易。”

    路晨有些得意:“别以为全要靠你的催眠术,我们警方也不是一点儿绝活儿没有。其实,故意杀人罪只要别是碎尸,食人这样情节特别恶劣、社会负面影响极坏的行为,那只要肯努力立功,提供重大破案线索,对案件的破获有极大帮助的,也不是没可能改成死缓。

    “我们已经告诉他了,他竟敢在刑警大队的办公楼内抢夺枪支挟持警察,加上这一条重罪,数罪并罚,那就太重了。但他只要肯提供线索,让我们知道他的上家是谁,那在量刑时,一定会考虑的。

    “破案当然也不能光靠他的线索,也得看我们的发挥。但我们也不能说得太明显,只能告诉他,有可能还是会死刑,但也有可能是死缓,重点看他自己的表现了。他很快也就理解了,都吐出来了,这一点儿还不错。”

    于果笑了:“你们也很狡猾。你们用抢夺枪支、袭警、绑架警察这样的重罪来吓唬他,可实际上你们局长为了考虑影响,对此事是秘而不宣的,肯定也不会说出去。”

    路晨有些尴尬:“成年人都讲政治,你于大侦探尤其是洞悉一切的能人,就不要说这样幼稚的话了。”

    她平日里也自诩正义感极强,黑白分明,无奈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也有些脸红,但没办法,人在这社会上行走,就不可能不呼吸各种各样的空气,这毕竟不是太空。

    于果也知道此事不能继续探讨下去,便转回案情,说:“我还没有看这份报告,但我猜测,庞烈不见得只是因为咱们跟趁阳光的对话而突然受了刺激,应该是另有事情刺激了他。你们检查了他的手机没有?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短信提示?”

    路晨这回震惊了,嘴巴里的吸管一下子掉了下来,随后一把夺过复印件,反复地看,喃喃自语:“不可能啊……你再神也不能猜得出来啊……你是透视眼吗?我看看能不能透视……”

    张晓影一向很佩服于果,反而不认为这多么令人吃惊了,呵呵两声:“路队副有时候神经兮兮的,你推断不出来,就认为我师父推断不出来?这可不是唯物主义者该有的辩证思想。”

    于果莞尔一笑:“这么说,我说对了?”

    路晨长舒一口气,充满敬意地说:“你还真是神探,名不虚传,虽然被你搞得很吃惊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但你每次都刷新你自己创下的记录,所以我就一直都在吃惊中。”

    于果笑道:“谢谢你的赞美。看来,他的背后的确有人了?”

    路晨将复印件给于果,于果一目十行,先记录再吸收,很快看完了,说:“嗯,按照庞烈原本的计划,希望做一个不被警察注意,甚至首先被警察排除的局外人,因此,警方告诉他,他哥哥张守信死了,尸体被打捞上来,让他去看,他也肯定要去看。

    “然而,张守信的母亲已经去世,庞烈也没有告诉自己年迈的父亲,因为他不想这件事让父亲牵涉进来,万一自己在警局出现了意外,也不至于让父亲亲眼看到自己出事。所以他就艺高人胆大地来了。

    “当看到张守信的遗体后,他确认了两件事:第一,警方没有怀疑他,真是为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死讯让他来的,第二,他知道张守信很有可能也是死于‘沦落人互助会’派出的杀手,这不难理解,张守信在半岛属于当地村痞,很多人都恨他,仇人不少,总归有这一天。

    “本来他觉得还算安全,就要签字认领,再把自己了解的情况不疼不痒地说出来,给警察一个十分模糊的方向,然后走人。谁料就在此时,有一个神秘的短信发给他。内容也跟我猜测的一致——是告诉他警方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此刻是为了拖住他才一直以各种理由将他留在这里。

    “庞烈不是受过训练的人,就算为了杀人而心思缜密,也只是普通人的缜密罢了,遇到眼前这种情况,很难不慌张,否则,他反而不会去夺走警察的枪。其实动脑想一想就知道,在成百上千个警察工作的大本营里,想要持枪挟持人质再成功逃走,自古以来就没人做得到。”

    说到这里,于果问:“你们应该追查了这个手机号码了吧?手机实名制多久了?就算这手机号码很古老,也一样要实名,不然就停机了。”

    路晨叹了口气:“对手太狡猾了,这个你绝对想不到了,你猜他是怎么做的?”

    于果一怔,但旋即猜了出来:“莫非,是让庞烈自己去申请的手机号?然后用这个手机号来跟庞烈的原本手机号联系?”

    路晨瞪大了眼睛,随后释然地笑了:“你……你……我有时候感觉,这世界上所有稀奇古怪的案子都是你策划的,然后你来破案,才有可能破得这么顺畅。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于果说:“你的赞美也很别致,让人耳目一新。”

    路晨浩叹一声:“可这有什么用呢?案子到此为止就断片了,我们最多知道鲍廷然是在这个神秘组织的威逼利诱之下,杀死了跟他无冤无仇的混混卢长兴。而鲍廷然真正恨死了的人是张屠夫,这个人也死了。

    “至于张屠夫,也就是张守信的亲弟弟庞烈,偏偏也是在这个神秘组织的威逼利诱之下,杀害了鲍廷然的父亲鲍飞。那么,是谁杀死张守信呢?会不会,就是幕后主使呢?但是,关键点是张守信喝醉后进入的水库附近没有任何监控。

    “而且天也黑了,之前他跟谁喝酒,除了他这个死者本人之外,谁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完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线索从这里就完全断了,我们绞尽脑汁也查不下去了,怎么办……?”

    系统突然问于果:“您是不是觉得,同样是杀手组织,这个组织也许跟国际上的超级杀手组织‘觉醒会’、‘黑铁社’有关?”

    于果心道:“现在还不好说。但我觉得,假如有关系的话,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如果杀这些普通老百姓和地痞流氓,能给他们带来巨大利益的话,他们的确应该这么大费周章而且不要任何报酬地杀人。

    “但显然,这些死者没中彩票,也不是什么刚刚去世的隐形富豪的指定继承人,因此这些推断都不成立。所以,我就担心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做这些,都是为了试探我的反应。过去,我是无法跟他们对抗的,可现在又不一样了。

    “大医生是二阶异人,都可以独霸一方,脱离那些异人组织的统治,我是三阶异人,更应该趁机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这才是当务之急,赚钱什么的,都可以先放一放。所以,我决定暂时无偿并且全力帮助警察破获这个案件。”

0851 铁三角犯罪

    系统说:“可您不担心吗?您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说的担心是什么。”

    于果悠悠地心道:“我知道,这样查下去,万一敌人的背景,真是‘觉醒会’、‘黑铁社’这类组织,那就等于得罪了他们。不过,警方的力量同样不可忽视,他们面对警方,也只能处在暗处而已,不可能站到明面儿上来。

    “而且,目前的世界,仍然是普通人类掌控的世界,异人再强大,也都只能隐藏在正史的角落和背后,暂时没有控制全球的政治和经济,因此,他们还不至于为了强行统一全球异人而闹得太大,否则,全球的异人早就都听他们的号令了。”

    系统回答道:“也许您说的有道理,那您继续吧。”

    于果知道系统无论是否了解这个“沦落人互助会”组织跟异人组织有什么联系,都暂时不会给自己明确提示的,这是规矩,系统必须遵守,自己问得再多也是徒劳,不如亲自去查,说不定还有奇效。

    于是,于果换了一种轻快的口气问:“你想不想听听我关于这件事的观点?”

    路晨一怔,犹豫了几秒,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自尊心后,还是说:“好吧,我听听你的观点总是可以的,但这不代表我确实非要靠你破案不可。”

    张晓影哼哼两声:“这种近乎变态的自尊心,真是够可以的了。”

    于果笑道:“好,那我说了。你觉得追查诱杀张屠夫的凶手容易,还是追查威逼利诱鲍廷然谋杀卢长兴的凶手容易?”

    路晨愣了一下,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但为了避免被他小看,斟酌了几秒,说:“应该都是‘沦落人互助会’派出的凶手吧?”

    于果跟她用可乐碰了一下杯,说:“这我当然知道。可你肯定也很清楚,派出的杀手不是同一人。”

    路晨懵懂地说:“是不是同一人有什么关系吗?再说,也许还真是同一人,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

    于果神秘地说:“不,肯定不是同一人,这一点我敢肯定。”

    路晨讶然:“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你又没有证据。”

    于果说:“这个问题我待会儿再回答你,你先回答我问的问题,追查哪个凶手更容易?”

    路晨仔细思考了一阵,缓缓地说:“这两件事都是目前没有头绪断了线索的关键环节,可是……我个人觉得,还是追查威逼利诱鲍廷然谋杀卢长兴的凶手容易,因为鲍廷然最起码还活着吧?可以再让他多回忆一些细节,说不定会有新的线索。”

    于果看了一眼张晓影,张晓影指着自己:“我也要说?哦,好吧,我的观点和大腚是一样的。张屠夫毕竟已经死无对证了嘛,连个目击者也没有。”

    于果正色说:“我记得我跟你们说过,我办案经常是通过直觉办事的,这一点一直被你们警方诟病,认为这不是正统科学的破案方式,但我也可以获得证据,只是方法特殊:我会先假设一件事,让凶手不得不承认,然后让他补充描述,将罪案过程说完整,这又成了最有力的证据了。”

    张晓影笑道:“确实,你以前一直都是这么破案的。”

    路晨呆了呆,说:“这当然是你的风格,可……可有时候对警方来说是不可行的,最大的难题是写报告。这不是一道几何证明题,除非题目已经给出了结果,让你证明,不然哪有先说:‘我认为这道题的结果是xx,理由如下’,再反证的?”

    于果说:“那么,你要不要听呢?就算我说得不对,最起码也可以开拓一下你的思路。”

    路晨无奈地说:“好吧,你说,我也不得不承认,我自己暂时是没什么辙了。”

    于果凝然道:“我的观点是,有一个跟卢长兴有特殊密切关系的人,或者是卢长兴的爱人,或者是卢长兴的至亲,他跟鲍飞有仇,希望杀死鲍飞。而他也正好参加了‘沦落人互助会’咱们可以暂时把他称作a。

    “最终,这个组织告诉他,可以找人帮他杀死鲍飞,但他必须也要杀一个人,就是张屠夫。另外,你可以问一下庞烈,是不是跟卢长兴结下了仇怨?当然,我个人觉得,他俩一定是有仇,而且是到了卢长兴必须死掉的深仇大恨这种地步。”

    这话如同斜风细雨乱愁如织,而且又充满阴霾的迷离夜晚,突然横过天空的一道激烈闪电,锋利狂猛,带着滚滚惊雷,一下子击穿了路晨和张晓影心中最不可理解的那堵看似很坚固厚重,实际上却只有一层窗户纸那般脆弱的无解之墙。

    路晨一时半会儿还是不能接受:“你……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是说……?难道?难道是说?”

    于果点点头:“你到底还是聪明,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之前的表述,是说这是一场环形犯罪,但因为掌握的信息不够,所以这个表述现在看来,并不正确。精确点儿说,这是一场稳固的铁三角犯罪,密不透风。

    “三角的三端,分别有凶手三个人,死者三个人。凶手三个人,分别是鲍廷然、庞烈和那个跟卢长兴有关系的人,咱们暂时将其命名为a。而死者也有三个人,你们也都知道是谁了,分别是鲍飞、张守信和卢长兴。

    “凶手和死者之间有两层关系。第一层关系:亲属关系。鲍飞和鲍廷然是父子关系,庞烈和张守信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哥哥的关系,a和卢长兴暂时是什么关系,目前还不好判断,但绝对不外乎是至亲或者挚爱。”

    “第二层关系相对复杂,但却是有规律可循的,而且和第一层关系互相补充,互为犄角。鲍飞跟a有仇,卢长兴跟庞烈有仇,张守信跟鲍廷然有仇。但他们之间并不清楚有这层关系,甚至,凶手之间互相也没有见过面,死者之间互相也没有见过面。

    “其中,鲍廷然跟张守信有仇,而鲍廷然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庞烈杀了卢长兴,而庞烈跟卢长兴有仇,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a杀死了鲍廷然的父亲鲍飞。a跟鲍飞有仇,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庞烈的哥哥张守信。

    “换句话说,如果这是一个巧合的话,那就是完美的谋杀案,固若金汤,密不透风。可是,这不是巧合,因为咱们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在使坏,说是互相帮助,但互相帮助,只会让人越来越多,人越多,越无法保守秘密,而杀人的秘密是必须保守的。

    “什么办法能让这种危险消弭于无形呢?那就是做这个局的人,进行了一场十分隐秘的封闭性布控,将三个互相跟对方的至亲或者挚爱有仇,却满腹仇恨想要杀人泄愤,却不愿意自己动手以免受到法律惩罚的人凑到一起,然后让他们互相伤害,最好全都死光。

    “比如,这次张屠夫的尸体被找到了,庞烈不得不前往警局去查看,此刻,幕后主谋当然希望庞烈就此死掉,永远保守秘密。但是,他这个局做得很活,不仅仅是一个选项,还有备用计划。

    “比如现在,就算庞烈和鲍廷然都活着,我们也不能从他们口中得知更多的事情了。因为他们知道的都说了,现在他们跟我们所掌握的信息量是对等的,既然对等,那就问不出什么新鲜事来,线索还是断掉了。做局者成功隐藏起来,而我们却被围困在这个没有任何出口的封闭性三角迷宫内,找不到突破的方向。”

    路晨和张晓影听得舌挢不下,呆若木鸡,半天都没说话,毕竟于果这段话信息量太大,实在难以消化。

    不过,于果是很有耐性的,他愿意等一等,便惬意地继续吃肯德基。

    路晨突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像是憋气很久一样,也被思考禁锢了很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有些兴奋自己跟上于果的思路了,但又旋即黯然了:“可是……可是接下来呢?虽然你分析得这么有道理,而且基本上简直可以说就是真相了,但线索还是断了呀……”

    张晓影不愿意显得自己只会暴力没有脑子,再说她在从警这段时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警察的思维方式,于是灵光一现,忙不迭地问:“那这个a,会不会是梁奔?”

    于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简单翻阅了一下复印件,说:“庞烈的口供里说,是有人在网络上联系他,要他先申请个手机号再用这个手机号联系,一直就没见到过联系自己的人,可是,那人知道庞烈的一举一动,庞烈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受到了威胁也不得不相信。

    “也就是说,目前只知道鲍廷然见过这个梁奔。因此,梁奔有可能是a,也有可能是组织上的人,更有可能又是a,又是组织上的人。如果这个组织真的如此高智商,又很狡猾的话,那他们应该能算到,我们有可能分析到这一步。

    “也就是说,即便到了这一步,也有可能依然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所以,一旦我们形成思维定式,就此不再查下去,可能会错过一些事。梁奔有可能真是a,但也有可能同时还是组织上的人,甚至是组织里的要员,乃至最高头领。

    “他们布这么大一个局,未必有什么重大的利益可图,所以,我们要回归杀人这件事本身上来。我感觉,也许这三个人中,有一个人,说不定是组织上确实想要杀的,只不过为了更好更完美地掩饰他们的目的,这才如此大费周章,让我们以为陷入了死循环。

    “所以我大胆地设想一下:这其实不是死循环,只是被他们装扮成了死循环。因此,这个案子必须要找到a,这才是关键,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找到了a,我们把他们之间的仇恨完全捋一遍,也许会有新的发现,柳暗花明又一村。”

0852 自费只有两次机会

    路晨已经完全被于果带起来了,等了好半天才瞪着大眼睛问:“那……那怎么才能找到a呢?”

    于果说:“在此之前,你们应该先继续审问庞烈,问问他是不是跟卢长兴有仇,进而加入‘沦落人互助会’,找人杀掉卢长兴的。这一点很重要,他承认的话,就可以询问卢长兴的生活状态。

    “当然,也许他只是恨卢长兴,不见得真了解卢长兴,但这也可以询问鲍廷然,鲍廷然为了刺杀卢长兴,肯定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对卢长兴应该有相当的了解。比如,怎样支开卢长兴身边的狐朋狗友,让卢长兴落单,方便下手。

    “而且,我也认为庞烈应该会了解卢长兴。因为他俩的仇恨比较特殊。a恨鲍飞,我猜不出来原因,鲍廷然不说自己和张屠夫之间的过节,我也无法凭空猜出来。但庞烈和卢长兴,都是地痞流氓,所以,你们应该从这一点着手。

    “根据我的估计,庞烈仗着张屠夫是自己哥哥,就对卢长兴出言不逊,亦或者卢长兴也十分鄙夷庞烈这种仗着哥哥牛逼哄哄狐假虎威的家伙,双方就因此争斗起来,结怨到不可调和。因此,庞烈对卢长兴身边的好朋友、帮手和手下,也该有所了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路晨一拍巴掌:“行了!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只要总和庞烈和鲍廷然两个人的说法,再看看他俩的供词里面有没有共同出现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针对这一个人或者这几个人重点进行排查,说不定就会发现梁奔或者a,是这样吧?”

    于果笑笑说:“嗯,你很聪明。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看电视剧了,最近又又一拨人再次重拍了《射雕英雄传》,我是金庸迷,每一个版本我都看,不能耽误。你们晚上还要连夜突审鲍廷然和庞烈,加油吧,我就不打扰了。”

    张晓影没料到他居然突然来了这么大一个转折,简直不能适应,急道:“师父,你这是干啥?怎么到了关键时刻,突然要跑了?你不跟咱们一起审问这两个混蛋吗?”

    路晨没等于果答话,就认真对张晓影说:“行了,你有点出息没有?什么事都要依赖你师父,于果他能给咱们义务出力这么长时间,咱们已经还不清他的人情了,事事都要靠他来解决,那还要咱们这栋刑警大队办公楼干什么?咱们警察都不必干了!

    “总得自己干点儿基本的事儿吧?人家方向都给咱们点明了,要是每一步都得问,那咱们成什么了?你呀,平时好好看看以前那些成功案子的档案,一般人都接触不到,可你成天懒洋洋地也不知道闲暇之余学习,还总嚷着要破大案,没有脑子,你拿什么破案?”

    张晓影不乐意了,吐了吐舌头:“我也就是说说,你看你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突地朝我扫射,我招你惹你了啊?别把自己的无能而对自己产生的满腔怒火,全都倾泻在我一个无辜的人儿身上,好不好?我这么如花似玉,你却辣手摧花!”

    路晨抬手就将一块鸡翅送到张晓影嘴里:“你的话也不少。”

    随后,路晨对于果感激地笑了笑,严肃地说:“你给我的提点和启示已经够多了,足够我学习很长时间了。你都提点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你一离开,我还是寸步难行的话,也太难看了吧?

    “光你这两天的两次出手帮忙,就化解了我们的大危机,不然不知道要造成何等严重的损失。你放心吧,最多后天,我肯定能有突破性的进展。当然,你要是愿意明天来看看的话,也没问题,我中午请你吃大餐,放心,我没有陈阳光那么小气,我请你吃真的大餐,烤鸭,或者火锅。”

    张晓影举手道:“算我一份,凶手和死者都有三人组,咱们仨也算是好人三人组了!”

    路晨被她这不恰当的比喻弄得哭笑不得,啐道“就你话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于果下楼后,坐上公交车。对于他这样完全自由自在的人来说,只要坐一辆通往他住所的公交车,那就想什么时候下来什么时候下来,反正车子绕一圈,还会再回来。他选了一辆能经过自己住所,也经过自己亲生父母新房子的地方,随时可以看几眼。

    但也只能看几眼了。

    过去的他以为只要成为这座城市的最强,便可以公开孝敬自己的父母了,可他的眼界一开阔,知识也变得丰富了,上升到了另一个与之前完全不相干的层面,他知道了这个世界比原来想象得危险得多。

    自己要想安全,还早呢。可是,孝敬父母,并不是永远都可以等待的事情,因此,他只有极其隐秘地慢慢增加对亲生父母的馈赠,不让任何人察觉到自己的动向。

    公交车上,系统忽然打破了于果的思虑,问:“您为什么不继续待在公安局,继续催眠鲍廷然和庞烈,让他俩尽量详细地回忆关于他俩了解的卢长兴的一切呢?”

    于果心道:“这么做效率很差,他俩说的事情如果很复杂,就得挨个排查,实在是耽误时间。再说,我总留在那里也不合适,有人会欢迎,有人也会有意见。我说的当然不是路晨,但别人是不是这么想,就难说了,我说个不恰当的比喻,会有人觉得这是狗拿耗子。

    “我不能把警察的活儿全干了,我可以尽量帮助,却不能越俎代庖,我是宾客,人家是主人,我不能僭越。而且,我留在那里的时间越久,破绽就越多,说不定会有人格外关注我的催眠术,我应该竭力淡化它,而不是大肆宣传它。”

    系统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您一边给路晨她们指明方向,一边自己也调查这件事?您是要进行穿越了?”

    于果点点头:“不错。”

    系统说:“必须跟您打个招呼,自费只有两次机会。您这种不赚钱只花钱的行为,在过去只能有第一次穿越,不能有第二次,等到赚了钱,才可以继续。而现在您升级为c级玩家了,那就增加了一次机会,变成两次了。

    “也就是说,您已经用了一次了,这回,也只能再用一次。再往后,您必须有大的进项,才可以重新启动穿越。第一次,第二次可以自己掏钱,第三次必须有人出钱您才可以穿越,而且进项不能低于一定的数量,最好是一笔可观的大单。

    “在这次之后,如果您还是坚持要自己掏钱,那么,依然只能连续持续两次而已。换言之,第三次穿越是赚钱的,第四次、第五次又是自己掏钱,那么,第六次就必须再次赚钱才可以启动。不然,积蓄越来越少的话,您以后的积分还怎么增加呢?

    “要是全靠完成支线任务,那也有点赌博的性质了,毕竟不是谁都能从支线世界里活着回来,也不是任何支线任务都能那么容易完成。您完成了这一次,未必能完成下一次,因此,大系统规定,支线任务需要隔一段时间才可以启动,这不是没道理的。

    “这您也一定要理解一下,这是游戏设计者的初衷,您得会过日子,不然总是这样只进不出,再多的家底也不够您挥霍的。挣一笔大的,画两笔小的,底仓不动,这是最基本的过日子的方法,并不限于商人,也包括广大的老百姓。”

    于果略一思索,心道:“好吧,其实你跟我说这个,我也不会太吃惊,毕竟高晃、方老二的新婚之夜洞房谋杀案,你也是这么做的。我知道你不是为难我,是必须要守纪律,我对你是没有意见的,我也赞成守规矩。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个月月底,我就会参加胶商银行张腾龙行长邀请我参加的古董拍卖大会。到那里,我会赚一笔大钱,认识很多能人,再发掘隐形客户,到时候获得的财富,我相信不会仅限于一百两百万。在这之后,我应该可以进行穿越了吧?”

    系统说:“理论上,这样当然可以。您虽然现在只是假设一个未来,但只要您去做,那就是铁定赚钱的。眼下咱们商量的是你这第二次自己花钱的穿越,您打算穿越到这个铁三角案件中的哪一场案件的现场呢?再或者,您是要找a,还是找梁奔呢?”

    于果仔细想了想,说:“一切得按部就班,不能建立空中楼阁,所以应该先找a,因为a也很有可能就是梁奔,如果我们放弃找a,说不定他也正好利用惯性思维,来逃脱罪行。我一向自诩不被惯性思维禁锢,这次也是一样。

    “如果先找梁奔,顺序一错,思路可能反而被引偏。所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不能大踏步,有些东西必须经历,不可以跨过去走捷径。再说,穿越本身就是捷径,我已经是在走捷径了,应该知足。”

    系统说道:“好的,那您找个时间下车吧,公交车上人来人往的,并不方便。”

    正好到了一个站点,于果下了车,七拐八拐,拐到一个静谧但却没有灯光的公园,对系统半开玩笑地说:“你总说我喜欢在洗手间里穿越,现在我找到了这么一个文雅的地方,你应该知足了。”

    系统笑道:“可关键在于,您怎么寻找这个a呢?您对他一无所知,而他又不是直接杀人的,您最多只能找到直接杀死鲍飞的庞烈,而a则隐藏在背后,从来没有露过面啊。”

    于果心道:“这个其实不难。因为我有三个参数,第一,a跟卢长兴很有可能有血缘关系或者爱情关系,第二,a恨死了鲍飞,想要杀了鲍飞,第三,a诱杀了张屠夫。”

    系统说:“这两个参数我也知道,可您怎么充分利用这三个参数呢?”

0853 过滤凶手

    于果笑吟吟地找个隐秘的地方坐下,心道:“你帮我过滤一下,在上个月,同一个月内,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既见过鲍飞,又见过卢长兴,还见过张屠夫。”

    系统一愣,说:“这样的人可太多了,如果搜索的话,应该也会搜索到很多人。比如,卢长兴的某个朋友,走路时正好经过鲍飞正在打扫的街道,看见了鲍飞,正巧,他也认识张屠夫,也聊过。”

    于果心道:“如果仅仅是这么搜索的话,那的确会搜到很多人。鲍飞是个环卫工人,天天在大街上工作,每天见过他的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卢长兴是个特别喜欢交际的江湖灰色人物,估计认识他的人也不少。

    “但你可以搜索一下,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在上个月的整整一个月内,和鲍飞说的话很多,和卢长兴说的话也很多,具备这两点的,并不多。你搜索后列一个表格,只把其中综合数字最高的人列举出来。

    “你别忘了,张屠夫和卢长兴可能并不是朋友,不然庞烈不会恨卢长兴的,双方就算不是竞争关系,也是两股并不相干的地痞流氓团伙。卢长兴是市里人,而张屠夫则是半岛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所以,卢长兴的朋友,不会跟张屠夫聊天。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他要杀张屠夫。你记得a是怎么杀张屠夫的么?是诱惑喝醉了的他一路跳到水库里,失足溺水而死。我认为,a见张屠夫的块头和凶猛程度,知道单打独斗不但不能取胜,还会泄露自己的行迹,因此必须智取。

    “想要不暴露自己,就必须尽量减少和目标张屠夫的接触机会,只是要跟紧了观察张屠夫。所以,他尽量不会跟张屠夫说话的,最多只是装作路人问路。因此,只要搜索跟鲍飞和卢长兴说话数量最多的人就行。要是相差无几的两个人、三个人,那就一并列出。

    “要是第一名和第二名差距巨大,那么,你就告诉我第一名即可。首先,这个人跟卢长兴不是一般的亲戚关系,很有可能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或者无血缘关系的挚爱,这种感情会使得他们肯定几乎天天在一起,既然在一起,那就会经常说话。”

    系统提出反对意见:“您说的有道理,但也只是其中一种可能罢了。有一些老人和子女并不住在一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感情深厚。”

    于果反驳道:“如果感情足够深厚,那么当然就会经常回去看看老人,陪老人唠嗑,说的话也一样不少。但我很怀疑卢长兴这个混混会这么做,他不气死他爸妈就算好的,从这个角度看,他父母很难会是a。

    “当然,老年人也有可能痴呆或者小心眼,但按照卢长兴的年龄来看,他的父母应该最多七十岁,还不到耳聋眼花脑子不清楚的岁数。老人一般都有一辈子积累的生存智慧,很多事都看淡了,只在乎自己的健康,一般来讲,不会因为斗气而杀人的。

    “当然,凡事总有个例,养出卢长兴这样的儿子,他的父母的教育相当失败,也很有可能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卢长兴的儿子,据说初二升初三,正是叛逆的时候,爱打游戏机。卢长兴自己爱到处玩,却对儿子说教,儿子不服,他就揍。

    “而他自己却喝得醉醺醺的,根本没有言传身教,以身作则,这样怎么可能在儿子面前树立威信?也就不可能有什么说服力。据说他儿子很讨厌他,这样一来,两人没什么交流,所以他的儿子是a的可能性也不大。”

    系统问:“他儿子这么孤僻沉默,难说不是a。”

    于果回答:“你可能忘记了,他儿子只有十五岁。这样的年龄,心智不成熟倒在其次,可智商、见识和心理素质,尤其是心理素质,是达不到能够杀人的境地的。你别忘了,a不单单是恨死了鲍飞,他也是杀死张屠夫的凶手,就算是诱惑杀人,那也是杀人。”

    系统被他驳得哑口无言。

    于果又说:“至于和鲍飞说了很多话,这也不奇怪。鲍飞每天两点一线,上班和回家,上班就是在街上上班。同事都反应他人挺好,也老实,只是有点倔强。就算他得罪了同事,他的同事也是环卫工人,作为环卫工人,生存第一,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想到要杀同事的。

    “即便想要杀,也有可能是当场吵架激动动手,而不是事后冷静地找别人杀鲍飞。我觉得,事情很有可能出在马路上。a跟鲍飞吵了一架,双方都憋了一肚子气,a又是个心胸极其狭窄的人,越想越生气,就有可能一怒之下起了杀心。

    “在公路上,环卫工人们互相都距离很远,除非扫雪,不然绝不会凑得很近,大家谁都不知道对方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车水马龙,声音很大,也都很难听到。但既然要吵架才会结怨,a肯定跟鲍飞说了很多话。因此,请你按照我的归纳范围搜索。”

    说到这里,于果突然狡黠地一笑,问:“这可不是穿越,是搜索,搜索要钱归要钱,但不能算在穿越的次数内吧?”

    系统由衷佩服而又无可奈何地说:“好的,我遇到您,那可真是没办法了。搜索的范围太大,价格是二十万元,您可别心疼。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两千六百二十万元,变为两千六百万元,总积分为100000点整不变。”

    于果心道:“你们这帮资本家,就尽情剥削我好了。搜到了告诉我。如果是好几个人,而且只能穿越一次,我会作出判断的。”

    这次的搜索仍然是几秒。搜索人类的范围尽管有多又少,可对于系统这样计算平行世界的超级计算机而言,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刘慈欣说,篝火和纳米技术,本质上都是一维的,就是这个道理。

    系统说:“恭喜您,搜到了,大大缩减了搜索范围后的过滤,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一个人。我先不说,您能猜到吗?”

    于果想也没想,问:“是一个女人吗?”

    系统诧异而又在意料之中:“还有您不知道的吗?没错,是卢长兴的妻子孙蔷。”

    于果心道:“卢长兴虽然是个混混,在外面花天酒地,但他俩的感情还是很深的,鲍廷然不是说了么?卢长兴的老婆从高中辍学的时候就跟了他了,最起码对于卢长兴的老婆来说,这算是初恋了。卢长兴还算有谱,外面彩旗飘飘,但家里这个的地位是绝对屹立不倒的。

    “与此同时,她也是杀害张屠夫的凶手。面对张屠夫这样拥有特殊体格的巨汉,哪怕是一米八以上的成年男子与之单挑都要打怵发愁,更何况是她?最毒妇人心,因此更要智取了。

    “张屠夫一死,很多人看到了张屠夫的身高和块头,都很明白,单打独斗一定不会获胜的,因此想要杀张屠夫,就必须得用脑子。这样一来,凶手是男是女,就都会被弱化了,总之都是比张屠夫要弱,所以,大家都在潜意识里把凶手定位成一个男人,这是先入为主了。”

    想到这里,于果又问:“对了,这个孙蔷,你在搜索她的时候,肯定也搜索到了她的车,说来听听。”

    系统说:“嗯,是一辆崭新的白色四驱suv奥迪q3。您为什么问这个?”

    于果不疾不徐地说:“我脑海里已经浮现了这个场景:卢长兴的妻子孙蔷刚买了新车,很心疼很爱惜,由于卢长兴成天在外面鬼混,即便不会动摇她在家里的正室地位,也够让她郁闷的,好歹这辆车算是一个慰藉,可以让她出去兜风散心。

    “但是,偏偏这辆车在停车或者开车时,被鲍飞碰擦了,鲍飞贫穷,不想赔偿,孙蔷积压许久的满腔怒意终于爆发了,全都倾泻在鲍飞身上。而鲍飞要么是因为心情不好,要么是对有钱人或者开好车的人有一定的偏激心理,坚决不赔偿,还恶语相向。

    “并且,他也不懂车,认为要那么多赔偿是敲诈,车子有保险一修就好。这个人可怜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也想象不到这世上还有他完全无法体验的好生活。加上寡居多年,心理上的负面情绪想来也是不小的。

    “在这种情况下,开好车的人是会吃亏的,周围的看客都会站在环卫工人一边,大肆评论孙蔷,甚至还给她拍照,说要上传到网络上,人肉她。这样一来,她更加羞怒难当。别惹怨妇,也别惹沉默的老男人,这是一个常识。

    “而当怨妇遇到上了沉默的老男人之后,谁对谁错,先放在一旁不提,单说这两种人,平时不会轻易发火,可一旦动怒了,就是天崩地裂。假设一方靠激烈的暴怒和不明真相者的同情占了上风,另一方则会看似偃旗息鼓,其实则产生了浓郁的杀意。”

    系统看透人生似地说:“让您说得这么文艺,其实就是想不开呗。”

    于果点点头:“没错,就是想不开。但是,既然孙蔷就是a,却也不能排除她的嫌疑。我至今认为,没有完全稳固密不透风的铁三角犯罪,孙蔷未必真的跟庞烈和鲍廷然一样,对组织完全不知晓。也许她并不贞洁,在外面也有小白脸,而这个小白脸就是梁奔呢。

    “当然,梁奔是个假名。我的意思是,孙蔷和梁奔,不见得也是在产生杀意后认识的。说不定还有不同的关系。否则,我们切入不到固若金汤的铁三角犯罪里去调查,同样梁奔也无法制造这个铁三角犯罪,总需要有突破口。我们的突破口,就是他当初的切入点。”

    系统说:“我明白了,那您现在就开始吗?”

0854 跟自己的大脑斗智

    于果说:“孙蔷的车子虽然新,但开着总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总会经过相同的路线,而这段路线里也总会有固定的环卫工人鲍飞在打扫卫生。换句话说,孙蔷开着这辆奥迪q3四驱高配经过鲍飞打扫卫生的地点,恐怕不止一次,也许每天都有。

    “所以,只是用这两个参数作为穿越的由头,那就太多了。因此,我认为,车子的碰擦,才是最重要的环节。假如穿越的话,如果能把我带到这辆车上次碰擦的时间段,让我待在车的后排,看着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因为车子也有可能是在静态的时候被碰擦的,因此孙蔷在不在车上,并不重要。孙蔷孤独一人疯狂逛街购物,可能车上不会有其他人,所以我大可以安心坐在车上。但是,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跟你探讨一下,我并不打算进行这场穿越。”

    本来系统正听得很认真,以为最后肯定是要下达穿越命令了,可听到最后一句来了个大转折,大吃一惊,问:“您这是什么意思?不穿越了?那您为什么要下车到这个无人之处呢?”

    于果笑笑,说:“因为我不想把穿越浪费在这里。我即便录下了他俩的争斗,也只能证明她和鲍飞的结怨,但我还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同样证明她和鲍飞的恩怨,以此也可以证实我的推理是对的。

    “现在,系统,请你进入交警的监控系统寻找一下他俩说话的视频,或者说,吵架的视频,我相信,孙蔷不会到不繁华的地方逛街,那个路段一定是有监控视频的,只是未必能拍清楚,可如果仔细辨认的话,是会认出的。

    “孙蔷将自己想要杀死鲍飞的愿望上报‘沦落人互助会’后,这个组织派出了庞烈,庞烈当然不会跟孙蔷走同一路线,庞烈会选择并不繁华的地段,监控较少。而这个地段往往是鲍飞一大早打扫卫生的地段,因此,警方的注意力,也都主要集中在那天早上。”

    系统这才明白,恍然说:“原来是这样,您可真是主线世界最抠门的有钱人了……好吧,我是真服了您了。但是,寻找这段视频,也需要十万元,总之,您是c级玩家,一切都是十万元起步。”

    于果说:“你说这话的时候心虚了吧?理直气壮的话,就不必顿一顿,反正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也只能乖乖付钱。”

    系统笑道:“怎么就像您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拥有我这样一个系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啊!您得知足。这次的费用是十万元,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两千六百万元,变为两千五百九十万元,总积分为100000点整不变。”

    很快,系统搜索到了孙蔷和鲍飞吵架的视频,并且将其保存到自己的虚拟空间里备份起来,随时准备使用,而且还为此还原了原本清晰的现场,截取了各种不同角度的录音和照片,故意装作是无聊看热闹的路人从各个方向用手机拍摄的,总而言之是十分真实。

    于果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觉得还是很满意的,虽说c级玩家的服务费实在有点贵,但毕竟服务的水准也跟上来了,很到位也很人性化。

    系统做完了这一切,又问:“那么,您跟我还绕来绕去斗智斗勇,终于把第二次自费穿越的机会给省下了,如此大费周章地跟自己的大脑藏着掖着,请问您要穿越到谁那里呢?”

    于果正色说:“孙蔷和鲍飞吵架的路段有监控,可孙蔷故意诱杀张屠夫的路段,却是乌漆嘛黑的夜晚,在荒郊野外的水库里,所以,想要找到监控是千难万难,或者说,根本不可能。证明孙蔷和鲍飞有矛盾,只是为了证明她的杀心,以此来作为我提出的铁三角犯罪的有力证据。

    “但是,真正证明她另一个身份——杀害张屠夫的凶手的身份,就很难了,毕竟那里没有目击者,更没有监控,孙蔷早有预谋,一定也踩好点了,确定不会有任何人看见,毫无破绽。因此,她只要死不承认,任何人都撬不开她的嘴,仍旧是铁板一块,没有突破口。

    “如果是十年前二十年前,警方有的是办法修理这种明知是杀人犯却苦于没有证据证明的顽固分子,可现在不比当年,一切都需要按照规矩来,所以,从理论上讲,如果我不穿越到张屠夫死的现场去录像,那孙蔷的杀人案就算是无懈可击的完美犯罪了。”

    系统总算明白了:“原来如此啊,您可真是煞费苦心。我看,您对路晨可不单单只是友情那么简单了吧?嘿嘿,看您的表情,那我不说了,反正之前已经说得很痛快了。”

    于果淡淡地说:“你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不过,有个人没事儿聊天扯皮,倒也不寂寞。我的秘密太多也太神奇,如果没有发泄口,即便我生性淡漠,也迟早会憋坏的。对了,还要不断强调一句你听腻了的废话:保持无视状态,保持录像录音,谢谢。”

    系统笑道:“您对我也越来越宽容啦。这次的费用还是十万元,您目前投资一千万元,积蓄从两千五百九十万元,变为两千五百八十万元,总积分为100000点整不变。您需要尽快获得一笔大的投资,巩固您的积分啊。好了,您准备好了,咱就开始。祝您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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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上午十点半,于果醒来后咂巴咂巴嘴。

    昨晚穿越后肚子有点儿饿,但回来得太晚了,而胶东作为三线城市,夜生活不怎么发达,卖饭的地方都关门了,他又不愿意动用系统虚拟储存空间里那些作为救命粮、而且并不怎么可口的食物,也就干脆蒙头大睡。

    这次醒来,还是被路晨的电话吵醒的,于果拿过手机接通问:“怎么?路警官的案子有眉目了?”

    路晨的声音里有些得意:“嘿嘿,稍微有一点点突破,但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正想请出你这位大侦探,一起切磋切磋。今天中午我请,我爸企业旗下的酒店最近请了一位专做京帮菜的大师傅,尤其是擅长烤鸭,正宗北京口味,不比全聚德、便宜坊差。怎么样,来尝尝?”

    于果不禁笑了,心想路晨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抠,请吃饭也要在其家族企业的酒店,不过,抠也是难得的美德,这世上还真没几个像她这样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白富美,如此勤俭节约呢。

    于是,于果爽快地答应下来,去外面发动xc60,前往晨曦集团的晨曦大酒店。

    到了之后,于果看到了呼呼大睡的张晓影,她连续工作没睡好,只能在这里睡,刚才一直嚷嚷着喊饿,可路晨说好了于果不来不开饭,便先睡一会儿。于果突然觉得,这一对活宝其实很有意思,一个很严肃,一个很逗比,就像天造地设的一般。

    当然,于果也清楚,路晨没请童雅诗、谭晶晶、孟灵等人,不光因为她们各有各的忙活事儿,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三人才可以接触如此机密的案件,要是说给外人听,终究不好,不论私下里关系多么铁,可作为警察,一定要坚守原则。

    路晨从外面款款走进来,她今天还是干练装束,但脸上稍微化了一点点淡妆,略施薄粉,唇彩也不那么明显,如果不是于果洞察力细腻,一般男人是看不出来的。大概路晨也知道于果的观察力极强,才故意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又能被他看到。

    可张晓影见到路晨却贼兮兮地笑道:“嘿嘿,偷偷化妆了吧?别人看不出来,我也是女人,会看不出来?行了,你俩别含情脉脉深情款款地看着对方了,我饿了!快上菜!”

    路晨脸上一红,狠狠瞪了她一眼,旋即面色如常地对于果简单地说:“坐,你也饿了吧?”她面对于果,说话总是相对温柔一点儿,只是她自己反而不知。

    于果也当然能感受到她俩对自己的倾心,可是他在心里始终放不下孟凝,放不下这些红颜知己中最特殊的童雅诗,如今又增添了范韵琳三姐妹。尤其是在这个主线世界里,张晶晶和杨璐璐,也都永远地离开了……范韵琳下落不明,她又在哪儿呢?

    他尽量抛开这些纷乱的思绪,说:“还行,咱们先谈正事吧。”

    路晨说:“错。今天是周末,虽然警察正在破案时无所谓休班,可终究不是工作日。既然说好了我要请你们吃饭,那就当然还是以吃饭为主。烤鸭是最要拿捏时候的,别等下去凉了,片好了咱就趁热吃。”

    大师傅正好也片好了,随后快速推上来端到桌子上。张晓影当即扑了过去,大快朵颐,这虽然是一只大鸭子,但却被她风卷残云地很快吃掉四分之一。

    路晨摆摆手:“行了行了,下面还有别的菜呢,你又不是要靠烤鸭吃饱,留点儿给你师父。我说张晓影,你从小锦衣玉食的,至于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身多么贫寒的家庭呢。”

    张晓影鼓着两个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你还好意思说呢,我本来还真不是个馋猫,自动加入了警察队伍,被你成天带着吃着上顿没下顿,干什么都不规律,我本来就瘦,瘦了六七斤,就连那个……那个大姨妈都不调了,现在我看见肉就走不动了,我爸看着我都疼得不行了,你说,这不是拜你所赐吗?”

    路晨却肃然道:“当了警察,就别抱怨,这就是使命感。”

    张晓影见她说得严肃,不敢还嘴了,心想:“那是你的理想,你当然觉得神圣。我其实只想让我师父夸奖我,在你们这里积累了丰富的破案经验之后,等我师父以后开了侦探事务所,可以去帮忙,这样师父就不会借口我业务不熟而拒绝我的加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