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软磨硬泡、酒楼招牌
听得李安宁官家一番对酒楼选址的独到见解。片刻功夫,赵德昭去而复返,回了赵弘殷的房间。
“昭儿,你怎么又来了,李管家如何说?”
“方才与李管家一番细说,自然明白了酒楼选址一事,而昭儿所言必是言出必行,牛都拉不回来。”
“罢了,见你十分热忱,不过得答应爷爷,勿要沉溺此道,只在幕后居中调度即可,凡事依靠李管家他们,知道吗?”
“唔!爷爷,此次昭儿复归,即是向爷爷借钱购买地皮与店铺一事,这件事情还要得到你的首肯才是。”
“银钱这边爷爷有,不过我可说好了,这赚得的钱也有我一份,若是赔本了,昭儿日后千万不要再操持贱业了。”
“那是自然,爷爷是财主,我们这些佃农怎么能亏待地主呢?是吧!”
“你待会儿让李管家去库房支个一千两,切记不要乱花,不懂的要问李管家,切莫自作主张,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
“没问题!一切依你的吩咐,如果赔本的就当做是借的,如果赚钱的话,就当是入股开酒楼。”
话说入股开酒楼,赵弘殷这次在赵德昭身上压了一千两银子,赵弘殷一听这样的要求不错,反正两头都是赚的,但是赵德昭是这样想的,反正都是爷爷的钱,自己又是爷爷唯一的孙子,自然什么要求都是满足于他的,实在不行就一哭二闹的,嘻嘻,后路早就想好了。最后问赵弘殷要了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在当时可以买好几亩地了。
李管家说道过,所谓的南河北市就是城南的汴河沿岸及土市子街(城北马行街)、潘家街一代,最为著名,这里汇聚了果子行、肉行、米行、邸店、药肆、夜市等行当。所以赵德昭就带着李源昌、赵信两人出发去城中找寻位置了。
——————————————————
阳光明媚,三人吃了午饭,坐了驴车,出了赵府,一路往北走,眼下天色不是很热,街市上刚撤掉了鬼市,来到了城北的土市子街(马行街),潘家街一代,这里的商业还是挺繁华,但是就是没让赵德昭这个人看得过去。城北离自己的家太远了,还是城南把,赵德昭挥了挥手,三人调转方向,朝着南走去。
而后去了南边,南边处于运河沿岸,交通十分便利,紧邻汴河,因汴河横穿城市东西,而且是南北大运河的一部分,南来北往的十分便利,何况当时城南人口众多,人多的地方自然生意就好。
赵德昭三人去那地方打听道,碰巧最近有家酒楼因生意不好而要转让酒楼,于是乎三人就凑到里面详细打听。此酒楼上次上元节的时候赵德昭五人刚好从这边经过,酒楼也是三层楼高,不过它的规模比不上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
酒楼位于商业繁华地段,地价自然要涨上一番,之前的主人因为经营不善,所以才要转让的,正好赵德昭在看酒楼,而后看中了这家酒楼的地理位置,而后那家主人拿出地契,双方到东京开封府去做了个转让事宜,赵德昭就买下了这整幢酒楼。这家酒楼足足花了他二百两银子,赵德昭花钱的时候有些肉痛,银子啊,刚刚拿到手的热钱就花了近一半,这还只是一个开头,不过后来想想看也就罢了,吃的下老本方能赚钱。
为何选了此处?因为选了城南的汴河沿岸,且城南又靠近御街,晚上这边的夜市十分的发达,人也多,这个道理赵德昭自然是懂的。对此赵德昭的解释是晚唐时代,
“天下财赋,半出东南”,由于水运成本低廉,大型的装货船只可以停靠在沿岸,这样可以省下一笔不小的开支。何况当时北方有汉国和契丹虎视眈眈,虽然隔了一条黄河,但是谁也不知道才立国二年的大周国是否是草原民族的对手,况且南方相对而言比较平静,所以赵德昭下一步的目标是将酒楼开到南唐这个国家。
当日就处理完了购买酒楼之事,接下去就是招牌了,这招牌的事情上次已经有了店名,只不过这个店名由谁所书还是个问题,还需要费一番思量,忽然间赵德昭自嘲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嘿嘿,待会儿问问爷爷看杨虚白先生的住处。
赵德昭立马找到爷爷,爷爷说了个地方,当日酉时,赵德昭带了一个随从,火急燎燎地赶往杨凝式府上,杨凝式府和赵府相隔了好几条街道,所幸不远。
当日闲不住的杨凝式正欲出府门,看见一路疯跑的赵德昭,大汗淋漓的样儿,就调转了头,忙挥挥手问道:“哟!小老弟你来了,晚饭是否用过?怎么还气喘吁吁的。”
赵德昭也学着一套样子,抱着拳,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其实来此正是要问杨凝式要三个亲笔大字“广味楼”,不过嘛,要吊一下老杨的胃口,道:“老哥你在,那就好,老弟我是不请自来啊,有事情不登三宝殿,好好请教老哥你啦,不知老哥你肯赏个脸?”
杨凝式见到这小子不请自来,上次想要请他过府来玩,都被他有事给拒绝了,这次不知道吹了什么风,敢情是有事相求,于是乎笑呵呵地问道:“请教甚么?你这小娃娃恁是花头精多啊,还不快快说来——不然……”
赵德昭拱了拱双手,就如实相告道:“好!打开天窗说亮话,自然是求哥哥一幅墨宝而来,哥哥于我书三个字,‘广味楼’,不知可好?”
“‘广味楼’,你小娃娃,莫不是要开酒楼还是菜馆的,‘广味楼’你小娃娃口气老大的很呐,全天下的味道都在这间楼内,这点像我杨疯子。”听到‘广味楼’这三个大字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吃的地方,杨凝式还特意调侃了一下‘广味楼’三个大字的用意,不过从字眼里发现赵德昭的心很大。
“自然,届时开张之日还望前辈多多光临,多多捧场!”赵德昭捧着双手,鞠道。
杨凝式故意问道:“小友,来你‘广味楼’能便宜否?小老儿一生爱吃,你可莫要让小老儿失望哦!能不能经济实惠些?”
“便宜?当然会给你打折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到时候把你亲朋好友都叫来,自然给你打折!我这里的菜所有人吃了都说好,保教你满意乎!”
“……”杨凝式心想你不尊老也就罢了,怎么的,此时竟然一语言塞,说不出话来了,随即摇了摇头,开了个玩笑话,说道:“那好!我把字也收回去了,这字可也不免费哦!”
“哎呀~老哥哥,小弟认输了不是,好吧,只有前几次是免费的。”赵德昭坏坏地笑道,方才也是开杨凝式的玩笑的,这老家伙也想讹小的。
“好呐,一言为定。我下次一定把生意介绍给朋友家人,你可要给我多打折扣哦!”杨凝式笑吟吟道。
“一定一定!老哥哥你放心。小弟我不是那样的人拿。”赵德昭道。
杨凝式见赵德昭十分开心,转而问道:“对了,你酒楼什么时候开张?”
“二月二。”二月二,龙抬头,开酒楼,生意隆。赵德昭特意选了这个日子,就预示自家酒楼即将成为全天下的龙头企业,他要做大做强,况且龙是皇帝的象征,道。
今天已经是正月下半旬了,离开张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杨凝式惊叹于赵德昭这等忙活的速度,“二月二?”
“怎么了,不是好日子吗?”赵德昭心中早就已经认定此日子,就二月二这一天,其他日子都不在乎。
“二月二,龙抬头,你个小娃娃口气真大。何况你速度如此之快,倒令小老儿一时间转不过脑袋瓜。”杨凝式早就已经对这个小孩见怪不怪了,自认为自个人够疯癫的,没想到遇上个更那个的……
赵德昭抬了抬胸,霸气十足的说道:“当然啦——我赵德昭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广味楼’要做天下人的酒楼,做做大做强,到时候把分店开到全天下。”
杨凝式拍手赞道:“好!少年郎果然有志气,小老儿佩服至极,,到时候把分店开到全天下,我也就能在洛阳、华阴吃到你酒楼的菜了。好,小老儿现在就送你三个招牌大字。”
两人说完之后,杨凝式就写了三个大字回送给了赵德昭,赵德昭向杨凝式辞别,随即拿着墨迹未干的门楹牌子回府了。
酒楼的招牌之事已经解决了,接下去就要装修一番,招厨卫、迎宾的……再行告知亲贵们,琐事一大推,所幸赵德昭的计划实施的还算顺利。
回府之后,赵德昭就在自己书房之内“闭关”,苦思冥想着接下来之计划,遂吩咐李源昌拿些笔墨纸砚过来。赵德昭从李源昌手中接过笔墨,在纸上写着计划,比如说招聘厨师,服务生,坐服务台的,迎宾的,一系列的,除此之外还有广告宣传!
赵德昭满意地吹了吹未干的墨迹,随之将它给了李源昌,“李源昌,你按照我的计划实行下去,务必不要出差错,有什么不懂的现在可以马上问我。”
“是,小郎君!”当李源昌接过赵德昭手中时,他稍微地从右边到左边快速地浏览了一下,目光落在了迎宾和广告上面,疑惑不解地问道,“少郎君,这个‘迎宾小姐’,还有这个‘广告’什么意思,小的看了几遍都没看懂。”李源昌从小到大确实没见过听过这些,自然而然地确实不知道。
“嗯?哦!”赵德昭恍然大悟,这两个词语当然听不懂了,因为都不是这个时代产生的,于是乎解答道,“这个迎宾就是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的,这个广告就是广而告之,也就是把消息通过一些手段告知其他人,这下子你听明白了没有?”
“少郎君,这个为什么是女的,小姐站在门口迎接客人,这样不就成了青楼了吗?”李源昌就认为女的站在门口迎客就是不体面的,那个时代小姐指的是妓*女。
赵德昭听了李源昌的话之后,心下感觉好笑,敢情这货认为迎宾是青楼女子才有的伎俩不成,笑骂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上面写的去做,甭管上面的了,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有错的,你这小子到时候就知道你家郎君不会出错的。这个是酒楼为了迎接客人而设立的,你这粗苯脑子还是好好听本郎君的吧。”
“好吧,少郎君,小的这就听从郎君的吩咐。”李源昌说完,就按照赵德昭在纸上所写的东西跑出赵府,开始外面奔波了。
过了大概五六日的功夫,李源昌就找到了赵德昭要找的人。
第二十三章 独特面试、遴选人才
李源昌不负赵德昭期望,找到了一些人,随即赵德昭吩咐道“李源昌,你把那些人你先让他们过来面试一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看看他们是否能担起重任。”听到‘面试’一词,李源昌已经对这个时常嘴里蹦出个新的词汇的少郎君感到非常得不可思议,他挠了挠头,疑惑不解道:“面试,这又是甚么东西?”
也难怪李源昌不知道,换做这个时候任何一人,亦不知道。
也罢赵德昭,只好详细解释了一下,道:“面试就是把他们叫过来,我亲自问他们问题,然后考核一下他们的能力。这下你清楚了,明白了,ok!”
“小的明白,少郎君请放心,一切就包在小的身上了。小的现在就去把消息通告他们,不会误了时辰。”李源昌信誓旦旦地说到,凡是赵德昭的是他都严格执行下去,眼前这个小祖宗谁惹他了他就跟你耗,捉弄于你。
赵德昭这几日忙于酒楼事务,感到累了,就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吧!”
随即又想起了甚么,说道:“对了,面试的时间就定在正月二十五那天,到时候你去通知一下他们。”
“是,小的告退。”李源昌听了如释重负,赶紧下去通知众人的面试大会。
————————————————
正月二十五日,今天是广味楼的面试大会,一切尽在赵德昭的掌握之中,今日便要好好试试看李源昌给自己找的那批人。
一大早一些老少人到了广味楼内,那些到来之人皆议论纷纷,不知道今天会发生甚么事情。
赵德昭扫视四周,一片人头攒动,场面十分乱哄哄的样子,大声喊道:“诸位,安静一下,我是广味楼的幕后东家!今天很荣幸见到诸位。大家都是来面试的吧?”
来面试之人听到老板莅临现场讲话,于是乎全都闭上了嘴巴,默认了都是面试之人。
赵德昭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对着所有人说道:“今天第一次跟大家见面,以后大家就叫我少东家好了。”
说完,赵德昭从二楼上走了下来,走到最前面那个中年汉子面前,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目光注视着眼前之人,道:“这位小哥儿,请问你要招聘的职位是甚么?”
那个粗壮的矮胖汉子笑呵呵地说道:“听说这家酒楼缺人手,俺是来当厨师的,俺其他的甚么都不会,就会烧菜。不知道俺合不合少东家的口味。”
“既然你说会烧菜,待会儿给大伙儿露个大手,惊叹各位,大家说怎么样?”赵德昭听到此人会些厨艺,就表示实战一下,众人就当个点评大师。
“好!”众人一听少东家让汉子展示一下厨艺,纷纷表示要尝试一下其口味。
“对头,还有谁会厨事?待会儿一起去后面比较,待烧好之后,某会亲自把关,过关的就留下来,酒楼会出高价,不会让大家吃亏。”赵德昭想节省时间,好面试更多人,于是想出这个法子。
“奴家会厨艺。”这时候一个中年妇人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头钗竹簪子,一身素装,面色镇定。
“唔!”
接着就有几个人自报家门,纷纷表示自个人能行。
赵德昭手上虽然有那份名单,可是到时候要一一找他们,十分麻烦,随后开口问他们的姓名,于是乎问道:“对了,请问您的大名?”
“刀一牛!”那个粗壮的矮胖汉子首先答道。
“这个名字不错。小试牛刀,只要一刀,就足够了,哈哈,你这是要学庖丁解牛不是?”赵德昭听了这个名字,生趣地衍生了一下他的名字,原本单调的名字就多了一个花样。
“少东家抬举俺了。”刀一牛摸了摸自己的头,笑呵呵地回道。
“这位大娘,请教您姓名?”赵德昭问道。
方才那个自报姓氏的中年妇人躬了一身,款款道:“奴家卫青娘,从小就学习烹饪之道,今日前来是应聘厨娘的。”
赵德昭怕麻烦不想一个个问过去了,就对今日在场之人说道:“您是?对了大家都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洒家宋知味,东京人士,也会些厨房之事。”一个年纪三十岁的男子简单地介绍了自己。
“我叫殷木银,客居东京,会些东西待会儿展示给少东家瞧瞧。”同般年纪的男子,跟着第一人说道。
然后这位不等上一位说完,一上来就向赵德昭套近乎,点头哈腰地回道:“我是金六福,曾在东京的醉仙居打过下手。前些日子在醉仙居看见过少东家呢,少东家可认识小的?”说话之时,眼神有意无意地撇了撇眼前的赵德昭。
“哦,是么?唔……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金六福。”赵德昭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那日在醉仙居碰到过眼前这人,金六福这个名字太……太雷人了,于是乎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那日醉仙居见过你,你不是在那里做的好好地么,怎么不做了?”
“这……此言说来话长。”金六福叹了一口冷气,面色晦暗道,“不瞒少东家,小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他们都靠小的养活,可是上次小的老父亲不小心摔了一跤,郎中抓了几付药,花了许多钱也见不得好,虽然伤好了,可是每到阴雨天气,十分痛楚,后来请了许多郎中都不见好。钱也花了许多。但是小的工钱微薄,且都花在老父亲身上了,上次看到这边招人,想来这边试试看,没想到碰见了少东家,这才上前套个近乎,望东家能够给个好的差事。”
“唔,方才听闻你家状况,非常同情你的遭遇,好吧。你放心,以后在广味楼这好好地做,我这边是不亏待人的。你做的好,工钱自然涨倍。”赵德昭心里明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安慰道。
“小的谢谢少东家。”说完金六福就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
“你起来吧,以后就不要这么磕头的,以后见了我就不要磕头了。对了,老金,你明天就来这里干活,今天晚上时候我去你家看看你老父亲。”赵德昭把金六福从地上扶了起来。
“谢谢东家。”金六福拱了拱身子,嗓子梗咽道,而后站在赵德昭的身边一动不动的。
方才光顾着跟熟人说了,赵德昭接着让前来之人继续说道:“大家介绍一番,继续!”
“少东家,小的名叫唐花,听闻广味楼招人之事,特意前来谋个差事,精通算术,曾经在其他酒楼做过计酬。”
这时候身旁一个女子挤了过来,道:“小女名叫慧如秋,这位是我的表妹慕容芷月”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拉着一个比她小些的女子拜身道。
“慕容芷月见过少东家。”身旁的女子说道。
“柴宁人是也,拜见东家。”
“爹娘叫我林木木,今年十三了,让东家见笑了。”
“牛全,少东家可以叫我小牛,气力甚大,力能扛鼎。”
“殷木银”赵德昭听了这个名字,忽然间想笑,可是最终还是憋住了,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殷木银说道:“你好少东家,我之前在酒楼是个酒保。”
待众人自我介绍完毕之后,展示厨艺之人俱到了后堂柴房之内,准备好食材之后,生了灶火之后,柴房之内便开始了一番炒作(煎焖炖煮)。估摸半个时辰,各自都拿出自家的看家本领,将菜肴摆上桌前。这时候赵德昭就充当品尝之鉴赏大师,手拿筷子,一一品尝过去。
“嗯,很好,这道醋鱼做的不错,色香味俱全……”
“清蒸鲤鱼也好,这味道……”
“鱼头汤不错,这汤汁……”
“啧啧,不错……妙极了,你们做的都不错……”
赵德昭被他们各自的厨艺所打动,自己好歹尝过珍馐美食,这副样子看得人都感动至极,索性大笔一挥,今天厨艺之人全都录用,一共三人,刀一牛、卫青娘和宋知味。
其他的,金六福之前在醉仙居当的是店小二,上次在醉仙居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了,给赵德昭的印象就是人虽然看起来瘦小,但是办起事情来利索,人也挺机灵的。
虽说虽说店小二这个算普通的,只是个端菜,点钱的,相当于后世的服务生一样,但在赵德昭的眼中却不是这般认为,今日这些人都是广味楼第一批的元老级别人物,以后开分店之时,将来都是要顶个天的。谁说今日店小二,明日还是原来的职位,到时候要看他们各自的表现呢。可林木木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资历尚欠缺,但是年纪轻,头脑灵活,待人真诚,就作为金六福手底下的人,暂时性的跟着金六福学习。
慧如秋与她小姊慕容芷月虽称不上花容月貌,但是模样还算标致水灵,作为广味楼的迎宾还是绰绰有余的,也罢就她们俩人好了。
赵德昭这儿缺个算账的,就打算出题,让府上下人找来本账簿,让几位算计算计,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解答了所有问题,此人正是姓唐名花,唐花精通算术之理,曾在东京城南的米铺行当过管账先生,方才展示了他一番计算功夫,对数字亦十分敏感,就出任广味楼的账房先生一职。
至于掌柜一职务,本想让李源昌替代的,可是他经常替自己跑腿,俨然是秘书一职了,不过殷木银之前曾在其他地方担任,就由殷木银代替了。
柴宁人就负责食材、木材等采办。
牛全力气大,负责烧火做饭。
接下来几个人就负责拖地、擦桌子等杂物。
赵德昭笑吟吟道:“今天各位都辛苦了,大家知道自己该做甚么事情了吧,大伙儿先等一下。”
随后赵德昭让小厮请来做衣服的裁缝,给大伙儿丈量了一下尺寸之后,就让大伙儿散去。众人方才明白这是酒楼特殊的工作服。
“大伙儿都清楚自己的事项了,那么现在都回去吧,三日之后再来酒楼集合。”
“是,少东家。”众人回答道,然后各自回家了。
就这样一个酒楼的管理层就建立开来,赵德昭对此信心十足。
第二十四章 探望病情、炼制药酒
广味酒楼未开张前的面试已经完毕,稍后未到午时,金六福抽空回家了一趟。酒楼今日算是招到了一批可用之人,赵德昭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之前紧张的弦也松了下来,忽然之间想起来今早说去看望金六福他爹的,下午得了空闲,便去走一遭。
当日过了日头,在金六福的牵头下,赵德昭带着赵信一人,三人租了一辆驴车,晃晃悠悠地踏上出城之路。
驴车很慢,时不时地还会停下来,这段时间赵德昭为酒楼之事操碎了心,亲自上阵购买酒楼、今日又充当面试官,亲自招募人手,还有其他酒楼一些杂七杂八的碎小事儿,得了空顺便在车上打起了盹儿。
忽然驴车一下子停了,古时候的车子避震功能差,车子往前颠了一下,赵德昭的身子骨被颠得吃痛起来,忽然间醒了过来,以为到了,问道:“老金,你家到了?”
“少东家未到,远处那儿便是。”金六福扶了扶赵德昭,指了指远处,远处有几户人家分散开来,炊烟袅袅升起,虽说天色尚早,可是城外人家一般比城内的要早上许多,这时候平常百姓之家道了晚上不大会点灯,到了晚上就没什么事情可做,大多数都在床上孕育后代。
东京,西郊外,自从立春之后,村外农忙开始,开始耕耘播种,处处见忙碌的百姓在田间松土施肥。赵德昭望了望四周,郊外田陌纵横,此时正当正月,虽说今年之天气还算暖和,但是田地依旧一片黝黑,见不到嫩芽,只有些麦秆横倒在田间地头里,一阵春风吹过,田间还能闻到一股农家粪的气息,偶尔能看见几个农户在田间施肥着。
片刻之后,驴车在一处泥瓦土坯房前停了下来。土坯房不高,墙面斑斑驳驳的,估计年数老高了,显眼有几处还露出了石头芦苇。
“少东家,就是这里了。”金六福从驴车上跳了下来,扶赵德昭下牛车。瞬间,一条土狗听到声音冲了出来,对着赵德昭几人汪汪大叫。
金六福踢了一下自家的狗儿,怒骂道,“兀那畜生!还不快走!”
黄狗吃痛地嗷嗷直叫,朝着房子后面跑去。听到声响,这时候房门被推开,露出一张老脸来,不悦道:“外面是谁啊?吵死了。”
随即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一个老人,那老头腿脚不利索,想必这就是金六福的老爹了。
老人看到金六福还有儿子身边其余未见过的二人,一人穿着华丽,身边一个汉子,应该是个随从,想必是家世极好之人,问道:“六儿,这是?”
金六福赶紧拉着自己的老爹,热情满面地介绍道:“老爹,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少东家,今天他特意来看望你的。”
“你就是六儿回来念叨的东家,听六儿说少东家看中了六儿,让他在酒楼干活,今天少东家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老头子我何德何能,真真是老头子的福分啊。”
金六福老爹听说眼前之人是金六福中午回家时说起的那个少东家,心里十分激动,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农民,啥时候让一个大家子弟来看望自己,这份恩情让老人十分涕零。
那老人欲要躬身,被赵德昭连忙拦住,赵德昭开口道:“老丈,莫要如此,听老金说你的腿脚不利索,特来看看,不知道能不能帮的上忙。”
“老头子不过是天气不好的时候,筋骨疼痛,腿脚不便,一点小痛,劳烦少东家了。”老丈听了赵德昭说的话,心中暖意十足,恨不得自己能够牛马报,催促金六福道,“老金去找几个凳,别让客人站着!”
金六福找了几张凳,赵德昭做了下来,随后拉了些话长,老人就把裤腿给挽了起来。
“老丈,这次来就是来看看你的脚伤的,且让我看看老爹你的脚。”赵德昭留意到老丈腿上的伤疤,那儿已经结了痂,用手轻轻地按了一下大腿,老丈“哎呦”一声痛楚叫了出来。
“老丈这里很疼是吗?”赵德昭试着问道。
老丈此刻感觉大腿上一股酸胀,指着那个地方说道:“现在感觉这里有些酸胀。”
“老丈放心,我会些医术,你这伤患之处已经痊愈,只是如今年纪大了,是不是风雨欲来之时,每每感到疼痛,我估摸着这个应该是风湿痛。”赵德昭看了一些金老爹的患处,忽然想到这应该就是风湿性关节炎,一遇天气不好时候,就会发作,这种伤虽然不碍事,可是酸痛起来,那种滋味也不好受。
“少东家会些医术?”金六福和金老爹疑惑道。
“我家少郎君会点医术。”赵信在旁边连忙说道。
对了我差点忘了鸿茅药酒啊,这个前世爷爷也喝过,据说效果不错是,所以他打算回忆一下爷爷是怎么样制作鸿茅药酒的。
赵德昭道:“金老爹不用担心,我那里有些药酒,待明日让府上下人送过来给你。”
“麻烦少东家了。”老丈听说赵德昭有治疗伤患的药,心里十分感激,动不动又要弯下腰来磕头了。
赵德昭连忙制止了欲要磕头的老丈,苦涩的笑道:“老丈使不得啊,我只是尽了些绵薄之力,你这不要动不动磕头,小子我受不起的。”
随后赵德昭想到出来有段时辰了,府上家人肯定又要担心了,连忙示意赵信,马上要回府了。老丈听说赵德昭要回去了,想要挽留下来吃顿晚饭再走,赵德昭推让再三,说下次有机会一定吃个饭,而后二人又坐驴车返回了。
当日黄昏,回了赵府,赵德昭去了书房忙问过笔墨纸砚,写下一张药方子,交给了李源昌去城里配些药回来,随后又吩咐其他小厮去购买酒和酒坛子。
配药相当麻烦,光是找齐药材就花了一日半时间,所以次日也不能给金老爹药酒了。好在最终都找全了,这期间酒楼的开张前的事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之前面试的那些人都在酒楼之中辛勤劳动着,酒楼的人力都安置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一下食材比较麻烦,诸如花椒之类的一些食材都派人去采买了,赵德昭眼见一千两银子用的差不多了,心里这个急啊,就等着二月二日这天的开业。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正月二十七了,让李源昌吩咐采买的药材都有了,那日赵德昭然让府中下人都在赵府中准备秘制鸿茅药酒。
前世自己的爷爷就喜欢自己炮制药酒,赵德昭在一旁就看着,所以对这个过程是相当的熟悉。
准备药酒的材料全都放在了赵府的厨房之中,此时赵德昭让下人将其中的麝香研细,砂仁、肉桂、白豆蔻、荜茇、沉香粉、何首乌等五十八味碎成粗粉,动物骨骼加五倍量水煎煮五个时辰至胶尽,将煎液滤过,滤液浓缩至稠膏状,随即将此液体放冷,把纸上之六十七味药材一些统统放到锅子中,之后再将三百多斤酒倒入锅子中煮,后放入糖,炖至酒沸,倾入买来的酒坛子中内,放冷之后就密封,静置两个月以上。这个就是古代版的鸿茅药酒了,赵德昭顺便把鸿茅药酒这个名字给拿了过来。
鸿茅药酒这份药酒,前世之时,自己的爷爷和爸爸犯了腰腿痛这个毛病之后,去看医生之时,医生给介绍的,农村里面的人经常会喝一些药酒来补身子,特别是腰腿痛这些关节上的毛病,无论什么时候,这个鸿茅药酒都能发挥它的作用,现下自己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军伍出生,打个仗难免伤了痛了,只要有个这个鸿茅药酒就能缓解伤痛带来的痛苦。
晚上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归府之时,人手一坛,送去他们的房间,当做给他们的礼物。两人收到自己宝贝给的礼物时候都笑的合不拢嘴。此外赵德昭吩咐将其中一坛酒交给小厮,务必送到城外金六福家,且说道方才制成,等二个月之后再饮,一日二次,每次小酌一小口即可,说了一些饮食等禁忌之类的话,又送去了一些治疗风湿的药材,金六福一家收到药酒和药材之后对赵德昭感恩涕零。
对于鸿茅药酒这一手牌,赵德昭认为自己可以将鸿茅药酒卖给东京城的药店,这样可以将自家的牌子给推出去,又能收获一笔资金。
二十八日,赵德昭去了开封陈留贺景思(外公),贺怀浦(母兄,舅舅)府上,送上了一坛鸿茅药酒,不是赵德昭小气,而是药酒珍贵,所花费的钱财颇多,这次去府上,顺便告知了赵府即将酒楼开业,到时候捧个场、拉个客人。
下午又去了杨凝式府上,随带了一小坛子药酒,惹得老杨十分高兴,老了腿脚不利索,有个这个药酒就好多了。赵德昭又一一去拜访了几门人家,送上一小瓶子鸿茅药酒,将鸿茅药酒的功效一一说明,都获得了不少的称赞,赵德昭也十分乐意,期待鸿茅药酒发挥出它的功效,这么就相当于宣传一下。
对于拿药酒一事,虽是肉疼可是值得,非常划算。
傍晚时分,赵德昭乘兴而归,禀告赵弘殷。对于经营药行一事,赵德昭亦不懂,立马找来得心应手之人,去东京城药店找些代理商,准备卖给他们。老赵同志灰常开心,暗地里亦指示了一下,他的那些战友们常年征战沙场,腰酸背痛啥的事情常有发生,赵弘殷玩笑间便说自家有些药酒能够减轻痛苦,军中战士皆想法设法从赵家弄了些去。
别说这鸿茅药酒还真的挺管用的,许多人用了这都觉得好。大家一传一、十传十,随后鸿茅药酒这一药酒便在东京开封城内慢慢地扩散开去。
赵德昭听闻之后摇了摇头,道:“腰酸背痛,就喝鸿茅药酒!鸿茅药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皓月错了,不是为鸿茅药酒打广告,而是那是我们那里的特产。
第二十五章 二月二日、酒楼开张
二月二,龙抬头。终于让人等到了二月二这一天了,民间认为此日为主管**的龙王抬头之日,也意谓著在此之后雨水会渐多。
这日天气分外晴朗,万里无云,霞光满溢。
今天是广味楼开张的日子,一大早赵弘殷、赵匡胤、赵匡义、赵匡美还有赵德昭赵氏男子坐驴车来到了城南广味楼。
卯时三刻,红日出山头,冉冉初升晨曦照。
这时酒楼大门打开了,只见一个身着特色服侍的垂髫儿童来到临时的高台上,用他悦耳的声音大声向大家宣布:“今日是我们‘广味楼’开业大吉的日子,感谢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姐前来捧场,本店今日开业大酬宾,所有菜品一律半价,数量有限,卖完为止,请大家多多见谅!来来来,大家里面请!”
此垂髫者正是赵德昭。
一言毕,而后爆竹声彻天空,打了几个响头,闻爆竹之声,人潮排山倒海似的朝着广味楼这般挤过来了。广味楼四周这一条街上都是行人,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听街坊邻居们言谈,据说这条街上有家新店开业,吃惯美食的还是吃惯其他的,自然俱往此间里瞧,如果不错,就停下脚步尝尝看,如果不好,不过是浪费几个脚力罢了,就当是捧个场面,往后自然弃之脑后。
不过,看过了广味楼的布置,老少爷们的眼睛自然都不同了。
广味楼跟一般的酒楼不一样,此时门前摆了几个花篮,鲜花插满,这是花的……门口站着两个女子,女子面色姣好,楚楚动人,咦?这布置跟青楼门口接客的女子一样吗,好几些个男子上去望了一望,所谓秀色可餐,亦是这个道理,男人是感官动物,看见赏心悦目的,就难免不会多看一眼,这下子赵德昭希望达到的效应有了起色。
不过谁说这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光是门前的女子,其他还有独特的……营销方式,啥,还营销。恩,对的,没错。
只见这广味楼宣传牌上写着:
本酒楼开张七日之内一律半价。
设置天地玄黄四大会友制度,天字会友一律六折,地字会友一律七折,玄字会友一律八折,黄字会友一律九折。
酒楼分置不同标间,上间,中间和普通间,按照楼层的排列,一楼的都为普通间,越往上间就越高贵。
“哟,这家酒楼还打折呢,从今日开始往后七日之内,都是半价,嘻嘻……这下子有口福了。”
“好稀奇古怪的方式!着实令人费解!”
“不知道这家酒楼的菜味道如何?可不要好看不好吃。”
“嗯嗯嗯……”
“我们走,我们走……”
路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皆驻足在宣传牌子前。
……
除了这稀奇古怪的宣传牌,还有这招牌上的字——
一些识字的达官贵人、文人骚客自然一见面就知道广味楼招牌乃当代书法大师杨凝式杨虚白先生所写的,这样一来就有形成潜意识的效应——这家酒楼跟虚白先生的关系很近,看来杨虚白先生对这家酒楼的评价还蛮高的,而且一下子档次就提升了,地位也自然而然地水涨船高了,兹兹~这或许就是名人效应吧。而后陆陆续续地就有贵客登临捧场。
“大家伙儿让让道——”不知人群之中谁喊了一声,众人依旧围观,随后那人提高嗓门叫喊着。
“那不是虚白先生吗?”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一阵骚动,特别是那些太学生和仰慕虚白先生书法的文人骚客、达官贵人们,眼尖的都知道,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盯着眼前的花白胡子老头。
“那个老头是谁,这么大的阵仗?”问这个问题的人自然是不认识他。
“这个老翁是当朝太子少师杨凝式杨虚白先生,擅长书法,乃当时书法泰斗,常在洛阳道观寺庙之墙上题字,虚白先生人称‘杨疯子’。”认识的人对着不认识之人解释道。
“你没瞧见这广味楼招牌是虚白先生所写的。”另外一个衣着打扮清雅,手拿着扇子的年纪公子说道。
“你说的那人真是虚白先生?”一位穿一袭竹纹圆领的棉夹袍,腰束锦纹带,头戴玉簪,端的是一表人才,面如冠玉,神采星驰的年轻公子问道。
“当然不错。正是杨虚白先生!”旁边的人回答。
“原来是虚白先生来了,不知道这家酒楼的东家有何能耐能够请到虚白老先生?”除了说这话的人不解,在场多数之人估计心中都有这么个疑惑。
杨凝式今日自然是受赵德昭的邀请而来,当赵德昭见到这位老人时,连忙上去做了个揖,道:“今日有幸能够请到虚白先生来到广味楼,德昭何德何能,希望先生今日能够吃得舒心。”
这下子众人见到一个总角小儿,笑脸迎接杨虚白老先生,都吃了惊。
杨凝式自然之道这是赵德昭在找拖儿,当下也不卖弄了,笑呵呵地回道:“多谢小友的邀请,小老儿就品尝一番。”
“老先生请入内畅谈!”随后赵德昭做了个请的姿势,杨凝式也就不做作了,点头就往里面走去。
门口的慧如秋与她小姊慕容芷月此时正穿着赵德昭亲自设计的衣装,看上去精神抖擞。男女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男的是穿蓝色,女的是穿红色。
这二女面露春光,笑容可掬,欠着身子,微微躬身道:“欢迎光临!”
杨凝式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给吓了一跳,门口的那二女是什么意思?还穿成这样?后来在赵德昭的一番解释之下就明白了这是迎宾之礼,不是杨虚白想的那样。随后杨虚白先生就捋了捋胡子,甩了甩衣袍,大步流星地往内走去。
入了酒楼,眼前这布置也惊呆了这老头,杨凝式自认为去过洛阳、华阴和东京开封内的各处酒楼,早就将酒楼的布置看了个通透,自以为翻不出什么花样,只是这广味楼——
首先这里面的布置跟那些完全是不一样的
只见到在正堂设立了一个独立的柜台,此时正有二人坐在那里,穿着统一新颖的服饰,不过这怎么坐了两个女子。赵德昭解释说这里是办卡、咨询、预定、付款等一系列服务的。杨凝式听得云里雾里的,啊啊啊地问了几遍,赵德昭又说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这里有个本子就是写关于这个独立柜台的职能的,酒楼的一些制度什么的全在这里面的。杨凝式看了赵德昭一眼,这薄薄的一本子就记载酒楼的全部,以前从未听过有这个东西,看来这个小娃娃是花了一番功夫的,此时杨凝式就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赵德昭,赵德昭被杨凝式的这个表情所吓倒了,你老的这是什么表情,我猜不透。
其实不只是杨凝式,在场的客人们都不知道这个是何物?不过好在一旁的服务生都解释了一阵子,客人们也大概听懂了一些。赵德昭又说以后有疑惑的话,可以去前台问那边的服务生,客人们就点了点头,纷纷表示这个设置很人性化。大家一进去才发现里面的与众不同,环境清幽典雅,空气清晰,面对如此新奇,且色香兼具的美味,众位食客不禁口水直流。
还有就是摆在每张桌子上都有一本书,准确来说,那本似书非书,其实就是菜单,薄薄一本,菜品一目了然,每种菜前面都有介绍和价格,不过这时候的酒楼只有大堂之内设置了菜单,这个菜单是用木牌直接悬挂在大厅墙上的,且基本上都是一些招牌菜,哪有广味楼这么分门别类,将所有店内的菜系统统写在这小小的本子之上。
当杨凝式翻看里面的内容时,就看到许多花样繁多的菜名,颇有文艺清新范,如菘菜、龙须菜、炝冬笋、糖熘儿、糖焖莲子、杏仁酪、蛤蟆鱼、扒带鱼、海鲫鱼、黄花鱼、扒海参、扒燕窝、扒鸡腿儿、龙门面筋、酱泼肉、熘蟹黄儿、翅子汤、卤斑鸠、烩腰丁儿、炸鹿尾儿、焖鱼头、氽肥肠儿、清拌粉皮儿、麻辣野鸡、肉丝儿、一品锅、清焖莲子、烩银耳炒银枝儿、八宝榛子酱、黄鱼锅子、什锦锅子、汤圆子锅、菊花锅子、肉丁辣酱、氽毛豆、外加腌苤蓝丝儿、辣子粉蒸肉、川椒生炒鸭、孜然烤牛柳等等雅俗共赏的菜名。
光是看看就食欲大增,这些菜谱赵德昭全部照搬一千多年后的那个世界的,估计这个时代没人会听说过这些菜名。
当杨凝式翻完菜谱之后一直都是点头连连,赞不绝口,随后看向赵德昭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这个孩子的头脑之中装着个什么,简直妖孽啊!
其次当然今日酒楼半价,这个噱头吸引了不少前来品尝的客人们,杨凝式也在其列,冲着受邀宾客和菜肴半价而来。一个个食客,争先恐后的点这自己中意的菜,生怕被别人抢完了。
待到杨凝式这块招牌进去之后,就有一些人也进去看,虽说未到吃饭的点儿,可是还有一些人尝试着点了几道菜。
“小二,给我上份辣子粉蒸肉、川椒生炒鸭、孜然烤牛柳,还有一个什锦锅子。”一个戴着儒士冠,深衣的中年男子坐了下去。
片刻之后就端了上来,那男子见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时间手指大动,味觉大开,不一会儿餐桌上就只剩下残羹冷炙了。
……
从开张那日起,广味酒楼之内,楼上楼下忙的不亦说yue乎。
此时在酒楼厨房内刀一牛、卫青娘和宋知味则是带着徒弟还有那火夫他们,在厨房准备料理今天的材料。这些采购之材料,大多以鱼肉,猪肉,和蔬菜为主,驴肉、羊肉、兔肉次之,此物事儿适合火锅。由于火锅底料和今天要用的材料早已准备好了,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洗、切,以及烧水。
当日开业头晚上,盘点之时就有一百贯钱入账,听说开店第一日就有一百贯入账,赵弘殷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而杜氏作为家中的长辈也是十分开心,这府上的开支一个月也要几百上千贯,新开的酒楼一天也能养活府上许多人,作为赵府的女主人也是十分开心。
然而这主家,垂髫者却见歪歪斜斜地坐于楼上,全没一个人样,身旁站着李源昌这小厮。
“少郎君这是稳坐钓鱼台,坐收渔翁之利啊。”李源昌听说酒楼第一天开张那是人满为患,摩肩接踵的,许多人都在门外张望着,愣是进不去这门槛,又见街市之上有人赞不绝口地讨论广味楼的菜肴那是多么多么的好吃,李源昌这个小厮听了之后也是十分开心,跟自家的少郎君说着外边上的事情,边说边赞扬自家的郎君。
赵德昭听了李源昌打这个比较之时,突兀了一下,用手拍了拍脑子,道:“你这小子懂的甚么?甚么渔翁的,我这是稳操胜券。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早就说过叫你多读点书,唉,你这是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我这叫做自信,懂吗?以后多读一些书,知道否?”
“是是是,少郎君所言就是对的。”李源昌在一旁拿着水果,正递给赵德昭吃,赵德昭亦十分享受这个生活,不过随后脑海之中又开始鼓捣出其他的事来,自己很是希望在众多领域能够独树一帜,让他人望成莫及的。
————————————————————
二月七日,当晚在城北一家客栈之中,有人则捎带回了一份广味酒楼的餐点。
“不错,这个口味真是好,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大哥,这是今日京城刚开的酒楼所制,不知道合不合大哥的口味?”
“美食啊!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
第二十六章 游相国寺、题壁相遇
自二月二日赵德昭所幕后经营之广味酒楼开张之后,现如今酒楼的运营已经进入了正轨之中,酒店每天都能或多或少的营利一番,现下而言还是相当不错的,食客们蜂拥而至,品尝着各种格式的菜肴佳酿。而东京开封之中的酒楼也打听到了酒楼乃是一个垂髫童子经营,众人疾呼此子妖孽,不过在赵德昭眼中看来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甚么低调,早已经不是秘密了。
赵德昭每日早晨习武之后,便顺便踏上驴车驶往城南广味楼巡视一番,自己暂时脱不了身,之前答应祖父从后方居中操作,也就不了了之了,如果能够遇上一位得心应手的人才就好了。
……
时间过得很快,时光辗转,三月来临,过几日便是广顺四年(954),农历三月三日,上巳节。赵府上下正准备郊外去踏春。
古语:“三月三,生轩辕!”每年的农历三月初三,清明过后,草长莺飞,柳绿花繁。魏晋以后,上巳节改为三月三,后代沿袭,遂成汉族水边饮宴、郊外游春的节日。传说上巳节这一天是伏羲、女娲交*合的日子,所以说今日乃是未婚男女们的大好日子。
此时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天清地明,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三月三日当天,一大早赵府杜氏便要求府下下人、仆从带了些生果菜蔬等饮食,一行人驴车装载,进行踏春之行。踏青之日,杜氏顺便去相国寺上香,求佛祷告、还愿。赵府一对车马行当准备差不多,车马简行、备上当日车马就朝向相国寺出发。
一路之上踏春之人众多,皆是车马行当,约莫半个时辰。
“相国寺到了。”外边话音刚落,车子一个颠簸停了下来。赵德昭拉开车帘子,便望见相国寺前亦是车马停靠,仆人久候,王孙女眷们都入内朝拜神灵去了。
在赵德昭望见远处门口有两个小孩子的身影,好似很熟悉的样子,不过看不清楚,那二人的身影就进了相国寺内。
赵匡美同坐车内,见他这般,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昭儿,甚么事,看得出神?”
“没甚么事体?”赵德昭回道。
庄严的相国寺矗立,大门敞开,就像佛祖拥抱众生一般,世间疾苦仿佛都能在此处化解。相国寺,战国时为魏信陵君宅,后毁;北齐天保六年于旧址筑建国寺,后毁于战火。唐初,为歙州司马郑景宅,延和元年睿宗敕令改名为相国寺,几度兴盛,几度衰落,此刻大周太平年间,香火又旺盛,寺院几度扩建,已成今日之盛况。
车马即停,按照主次顺序,赵弘毅和杜氏夫妇首先下了车,最后都一起进了寺院。
初晨,一抹晨曦洒下,相国寺前古木深深,鸟儿清脆着打着曲儿,一切竟是美好。赵弘殷等人都朝着大雄宝殿走去,
相国寺内,建筑重檐歇山,层层斗拱相迭,青瓦覆盖。主殿大雄宝殿愈发显得庄重,殿与月台周围有石栏杆相围。正殿建筑皆为八角琉璃殿于中央高高耸起,四周游廊附围,顶盖琉璃瓦件,翼角皆悬持铃铎。
第三世的赵德昭看了千年古刹名寺,自己已经经历过一千多岁峥嵘岁月,依旧是那种肃然起敬之感觉,亦停下脚步,沉思了瞬间,随后跟随家人步入前殿。
未及宝殿门前,便闻到香烟之气息。不久之后,赵家人踏入正殿门槛,殿内香烟袅袅,赵德昭只见殿内置木雕密宗四面千手干眼观世音巨像,高约七米,全身贴金箔,据百姓相传为一整株银杏树雕成,整个佛像异常精美,金光闪闪,耀眼夺目,简直亮瞎了眼睛。
佛殿正前方,佛龛之上,正齐齐地摆放着陈献着瓜饼及各色果品,可见寺院的心愿,佛说普度众生即使如此。观音像旁,立着一个老僧,此为相国寺的方丈。方丈法号智能。人称智能大师是也。
赵弘殷,以及杜氏上前施了一礼,道:“弟子见过智能大师。”
那位智能方丈双手合十,面色平静如许,身子微微欠着,双手合十,道:“见过赵施主,以及各位香客。阿弥陀佛!”
一番问候,接着即是祷告。
赵弘殷心里默念保佑,杜氏焚着斗香,秉着风烛,各自手持三支清香,待上过清香,便朝着面前的蒲团上跪了下去,身后赵德昭一行人皆俯首跪拜,跪在佛像面前。
杜氏起身,双手合十,佛珠扣在手背之上,嘴里喃喃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赵家平平安安,老身再此谢过佛祖!”
随后老赵慷慨地捐了些香火钱,寺内方丈眉目舒展,笑纳地收下了香油钱。
拜了菩萨,赵府众人皆往后寺禅房走去,待走到一处曲径通幽处,忽闻寺中一口大钟撞击之声,寺中之人皆冷清下来,听着寺院之中的撞钟声,佛音缠绕,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赵家人停下脚步,静静地听着钟声,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想必说的即是如此罢。寺院后头禅房之处,几个小沙弥正在打扫禅房,扫尘,通风……
见到赵弘殷等人,几个小沙弥停下手中的事物,忙躬身道:“见过施主,施主可往后院禅房稍事歇息。”
赵弘殷说道:“多谢几位小师傅,我等正往禅房赶去。”
几个小沙弥指了指那处干净利落的房间道:“施主,那处已收拾妥当,清水淡茶,果蔬甜品,众位施主可放心吃用。”
赵弘殷及杜氏在前头,身后之人皆往禅房步去,歇息。
禅房过于安静祥和,赵德昭逮着歇息的空闲工夫,别开人群,拉着赵匡美出身,往寺院前头走去。这二人开始只是听到一些声响,越往前去,就能见到真颜啦。赵德昭、赵匡美听闻响声,朝着人多热闹之处,奔去。
那地点儿,甚是热闹,且在开外之处,不远,几个脚力就到达了,赵德昭二人行至那处,人群骚动。
今日三月三,寺内,商品交易、表演云集。既有杂耍表演,又有吟诗作赋,相国寺大殿两边,风骚文人逗留其中,卖弄墨水,怡然自得,不乏题壁之人。读书人在相国寺内习字作画,以期可以题壁留名,无疑是一条出名的捷径。
题壁,始于两汉,盛于唐期间,骤然大增,开始形成一种风气。赵德昭知道宋代题壁之风方兴未艾,举凡邮亭、驿墙、寺壁等处多所题咏,叫人目不暇接。上一世学过最著名的就是苏轼的《题西林壁》了。
赵德昭走至一处廊内,墙上皆为字廊内,都是名家的题字,还有佛家人物、故事画作,精美绝伦。赵德昭细细寻找,还能发现杨虚白的题字呢,这老家伙今日肯定也会来寺院题壁的,如今居于东京开封,好游佛寺道观,兴起时常在粉壁上题字,这千年名刹,随处可见他的书迹。
“昭儿,你在看甚么?”
“没甚么?你看这些字都是出自虚白先生之手,这个,还有这个……”赵德昭指了指墙上那些字,生怕赵匡美不知道。
“恩,这确实是出自虚白先生之手。”赵匡美回了一句。
“你们两个小孩子也知道虚白先生的大名?”那个淡衫书生疑惑不解道。
“那是,虚白先生还是我家侄儿的哥哥呢。”赵匡美补充道。
“哦!?”淡衫书生难以置信地回道。
“这位仁兄切莫听我家叔叔胡语!”赵德昭只是在没人的时候才称呼杨凝式虚白先生为老哥的,在人前人后的,哪能称兄道弟,说出去要丢了老人家的脸面的,说完拉了拉赵匡美的衣角,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这位小哥儿好生面熟,不知哪里见过?”另外一位穿一袭竹纹圆领的棉夹袍,腰束锦纹带,头戴玉簪,端的是一表人才,面如冠玉,神采星驰,的确是个美男子。那人立即说道,“哦,对了,某在广味楼见过你们。你就是广味楼的少东家吧!”
赵匡美用手指着赵德昭,插话道:“此人正是!”
赵德昭斜着眼睛瞪了一下赵匡美,用脚踢了一下他,赵匡美却浑然不觉,依旧笑嘻嘻地,赵德昭之前的那番隐身躲避早已被人家撞破,只好说道:“不敢不敢,区区小名,何足挂齿,正是在下。”
出名也是很累的一件事情,赵德昭出门就怕被人认出来。
淡衫书生早已不淡定了,拱拱手道:“原来是少东家!”
那位公子哥又说道:“某从江南之地吴越国来大周国游玩,见识到了广味楼的美味,心下十分舒畅,不想今日能见到广味楼东家本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赵德昭听了心里十分舒畅,只是不能从面皮上表现出来,平静地说道:“公子的这番话,实在是太抬举德昭了,德昭年幼。”
那位公子便知道赵德昭谦逊,也就不再说甚么了,连忙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某来此处是来见虚白先生一面的,某从吴越之地千里迢迢慕名而来,那日广味楼开张,听闻虚白先生跟少郎君有一面之缘,特意求教少郎君能否引见一二,好省去我的忧虑。”
赵德昭听说这位公子是来拜见杨凝式的,知道杨凝式此老头是不甘寂寞的,今日定会前来出名,只好这么说道:“我虽然不知道虚白先生今日是否会来宝寺,但是方才见过相国寺墙上的题壁诗句,想必老先生应该不会不来的,公子可稍等片刻。”
那位公子回道:“既然如此,某就在这里等候。”
“我们四处逛逛,昭儿。”赵匡美拉着赵德昭走开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半柱香的功夫光景,一个年纪一大把,须发皆白的老年男子从来到了相国寺内。
那位公子见到自己心目中的偶像,连忙上前施了一礼,道:“学生吴越国西府钱塘人士白孤城见过虚白先生。”
杨凝式吃了一惊,自听到那人口中说出‘钱塘’二字,不过随后脸色就平静下来,追问道:“你说你姓白,那白弘光可是你的父亲。”
“不错,确实是学生的家父。”
“那你家父可好。自从二十年之前,开封一别就再也没见过”
“家父去年因病去世,临别之前特意嘱咐与我,一定要把文稿交给先生,不然他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我这才奉家父遗命,千里迢迢从钱塘赶来,上次在广味楼见过先生一面,当时不确定,而后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是先生你。所以今天小子才等候在相国寺。今天老天开眼了,终于让我等到了。”
“唉,你父亲当年乃我得意门生,可惜如今天人永隔,可惜了。当年……”杨凝式说道此处,往事都上了心头,后面竟说不下去了。
“先生切莫伤心”白孤城安慰杨凝式道。
杨凝式继续问道:“不知如今你住在何处?”
“小子如今住在开封城内同泰客栈之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宋朝民俗,对军中将领一概敬称太尉,就如小民见了军人都称军爷、见了公差都称公爷一样,并非实指他的官位。
第二十七章 才子阴谋、欲谋酒楼
今日相国寺游春之人特别多,据开封百姓所言相国寺的菩萨特别灵验,所以赵德昭就拉着赵匡美去前殿参拜佛像去了。随后两人走出殿外,欲再往相国寺题壁。未到那处,远远地见到杨凝式跟方才那位公子聊得特别投缘。赵德昭心下纳罕,方才胡言乱语,判断杨凝式今日会来相国寺,今日果然被言中了,只不过这刚见面就聊得这么开心投入,这老家伙太能扯了吧,指不定是认识的。所以赵德昭二人也就凑上前去。
“先生今日真巧,你也来相国寺了,呃……先生与这位公子你们认识?”赵德昭在人前一般称呼杨凝式为先生的,见到二人有话谈,且在此地站了很久,方才远远看着,不知道发生了甚么,同时也想知道杨凝式身边的人究竟是甚么身份。
“昭儿,我们当然认识的,这是我弟子的独子,钱塘人士白孤城,今日没想到回到相国寺遇上,这是我去岁认识的‘忘年之交’,赵德昭。”杨凝式向两位互相介绍着说道。
赵德昭听说眼前的这位公子的父亲是杨凝式的弟子,礼数之间也就越发恭敬起来,赵德昭拱了拱身子,说道:“德昭见过白大哥,方才礼数不周,让白大哥见笑了。”
“德昭兄弟,今日多亏你了,没想到在相国寺遇上虚白先生了,这下子我爹的遗愿可以实现了。”
赵德昭听到那位公子说如果没有自己可能见不到杨凝式了,这得有多大的能耐啊,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今天杨凝式还真的来了,自己一番胡言乱语,让两人得以相见,这个自己还真的是瞎说的,不过最后杨凝式自己果然是真的来了,这样的话,赵德昭的心里也觉得自己踏实多了。
随后赵德昭忽然想起来,连忙问道:“白大哥,听闻你从钱塘而来,不知道现居何处?”
白孤城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在开封城内无亲无故的,只得屈身于开封城内同泰客栈之中。”
杨凝式说道:“小白,你不如住在我府上!”
白孤城推让道:“这怎么好意思,我还是住在客栈方便得多,就不打扰先生你了。”
赵德昭又说:“不如就住在我赵府之上,我好请教一下白大哥你。”赵德昭知道这位白公子想必必有甚么过人之处,他父亲即是杨凝式的弟子,想来应该有些用武之地。
一旁的杨凝式知道这是赵德昭有意在亲近白孤城,就笑吟吟道:“小白啊,你就不要推辞了,昭儿的一番好意你就收下吧。我府上跟他府上也近,到时候找我也很方便啊。”
听到杨凝式都这么说了,禁不住赵德昭一番磨硬泡,白孤城沉吟片刻,总算是答应了。言谈之中,赵德昭隐隐透露的学识和气质,很显然并非一般俗人。白孤城也就不做作了,思量再三,随即也就答应了赵德昭的要求。
杨凝式笑眯眯道:“昭儿,今日此地有许多人都会来相国寺题壁,你可借此发挥一下,早日扬名立万啊!”
赵德昭听了杨凝式的这话,摆了摆手,推辞道:“不行不行,我都想韬光养晦了,太高调可不行啊,这可是京城,天子京畿,恐怕不妥吧。”
杨凝式就道:“这你都要考虑,就不要藏拙了。”随即杨凝式就把赵德昭会书法和诗词这些事情都告诉给了白孤城。
刚开始之时听得白孤城一脸诧异,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的,不过听杨凝式慢慢说开来,心里也就明白了许多,最后眼神里有股莫名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那种表情,赵德昭都被他看得心内发毛了。
白孤城消化了许久之后,依旧是那种崇拜之情,上上下下打探了赵德昭一番,赞道:“德昭兄弟小小年纪就见识不凡,将来一定能够作出一番大事业。”
赵德昭经历过大风大浪,也被许多人夸赞过,不过是面色静静地,说道:“德昭,不敢当。”杨凝式在一旁十分欣喜的样儿。
就这样不是恭维就是谦虚,一番过后,几人之间就熟悉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时正值上午,许许多多的游人开始聚往相国寺中,一处廊内,墙上皆为字廊内围满了人群。
不知道哪个粗嗓子尖叫了一下,那些读书人的目光齐刷刷往这边看,众人知道这四人就是东京城中的红黄蓝绿四大才子,说是才子不过是仗着各自精通的那个领域的才学,重要的不是他们的才学,而是这四人不管出现在何处,什么人就要倒霉,冲着这四人往赵德昭他们这个方向赶来,几个学子大呼小叫的,纷纷退却,远离是非之处是最恰当不过的好方法,天塌了,由高个子顶着,何必自讨没趣,杞人忧天。
还有些胆子大的就聚在赵德昭他们这些人的周围,全都准备着看好戏,有几个愤愤不平的人嘴巴里淬着吐沫星子,恨不得吃了这四人玉面玲珑的书生,这些人应该是吃了这四个看似书生,实则魔鬼的亏了,自己尝试着‘复仇’,可惜每次都落了空,反倒是便宜了吃羊的狼了,这份仇恨怎么能忘,今日听说四大才子来到相国寺,就盼望着能有人收拾这四害,还东京一个太平。
“禽兽……”虽然那个人口中之言十分轻微,可是听力灵敏的赵德昭还是听到了。赵德昭先前早就听说了这四个货色,凭借各自的才华,掠夺他人财产,背后无非是有人撑腰罢了,这等货色,赵德昭以前听说过,也不会去惹他们,但是自从自己重新回到这个时代,拥有超越千年的知识,赵德昭在这个时代要的东西也多了起来,这些东西都是自己非常珍贵的。
看他们今天这阵仗,想必是冲着自己来的吧,赵德昭估摸着这么想到。
这个时候读书人之中有四个书生一起走了过来,衣着颜色各不相同,还是红黄蓝绿衣衫,手上拿扇子,摆出各种不同的姿势。
历朝历代都有追星之人,谁让杨凝式的才名很大。读书人一看杨凝式身边之人不正是广味楼的少东家,有几个读书人认为赵德昭小小年纪热衷商贾,出言不逊道:“小小稚子,不好好读书,整天玩弄商贾。不长进。”
开头就是这么一句话,虽然是无心之语,但是说这话的人是无意之举吗,呵呵,心里怎么想的,赵德昭再清楚不过了,确实今天是冲着自己以及广味楼来的吧,看来是有人盯上自己腰上的钱袋子了,哼,今日定要好好教训这四害。
如果是第一世,赵德昭肯定是这么想的:
f*k,被鄙视了!不就是读过几本破书吗,至于这么装逼,假清高吗?
现在的他,虽然心中愤怒,却面不改色道:“嗯,是开酒楼的,但不只是酒楼,将来广味楼还是一个文采飞扬,独树一帜的风雅之地,哼,你们这几个厮,今日是要如何?看你们今日之阵仗,肯定是不怀好意吧。”
“呦吼,黄口小儿口才不错呦,不过在我们东京四大才子眼中不过如此吗?还真的是‘神童’啊!东京城出了个神童。不知道神童才学怎么样?今日见了我四大才子,还不俯首贴耳,乖乖就擒!”
东京四大才子,我靠,还真的是不要脸,赵德昭听到这四人的自述,就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赵匡美也笑得弯了腰。这是红果果的打脸啊,赵德昭淡定的脸上现出愠怒之色。
这四人,甚叼,不知道背后谁人支持,今日之局面搞不好是有人在推波助澜,想必自是为了自家的广味楼生意,赵德昭心里是这么想的。
这四人出现之地方,都不是甚么好事情。
赵德昭随即冷笑道:“才学,风雅这事,不是拿本书摇头晃脑,那支笔装模作样的写写画画就行了,学问自在心中……汝四人号称甚么东京四大才子,不知道肚子中的墨水怎么样啊?”
一书生笑道:“这么说,这位神童肚子中有墨水,很有才学了?给我们展示一下吧?也好瞧瞧神童之姿。”
另外一个书生摇着扇子,捂着嘴巴笑道:“神童,神童,看来神童是不敢了。我们东京四大才子才是名副其实啊,你这是光听道我们的名号就吓得屁滚尿流了,以后长大了也是一怂货。”
赵德昭心道这四个厮真的是无耻,嘴里都是些嘴皮子,不过是夸夸奇谈之辈,也不知道这背后是谁在利用他们,今日定要让那些人瞧瞧——
赵德昭冷笑道:“谁说我不敢,只怕到时候你们都输个服服帖帖,连裤衩都穿不起了。”
一书生摇头道:“怎么可能我四人是不会输的,如果输了,我们就任你差遣,如何?”
第四个书生讥笑道,“我们东京四大才子也是有头有脸之辈,假若输了自然是不会食言的,不过神童输了就……”
赵德昭没等那人说完,就打断道:“如果我真的比不得各位,那我的颜面就无光了,如果我赢了,日后你们就听候我差遣,随叫随到,不得有误啊。还有一点今后见了本人,就……哼,输了我就认赌服输,赢了你们就……我有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
“这个你们输了再说。”赵德昭说道。
“如果我们赢了,广味楼就归我们四人。”四大才子终于撕下伪装的羊皮,现出狼形,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肉,心中恐怕早就认为这块肉是属于自己的,不,是属于自己的主人的。
你们四人果然是冲着广味楼而来,呵呵,这预谋,赵德早就想到了,不过今天即使自己输了,这广味楼也不能平白无故就被这四人拿走,可是这四人背后撑腰之人究竟是何人,赵德昭使劲脑袋瓜子也想不出来,怪只能怪自己势单力薄,看来那人知道赵家的底子的,赵家现在势单力薄啊。
这个时代夺人家财,害人性命的例子数不胜数。自从知道这四人乃冲着广味楼而来,想必那人的计谋也该如此。
……
而此刻在城北的一家客栈中,那人面色一笑。
第二十八章 替天行道、智斗四害
敢跟你爷爷秀智商,你玩儿完了,赵德昭心里想着,你们这四个人欲谋夺我手中的生蛋母鸡,这一切不知道是哪股势力在暗中支持着,今天定要好好出面破解你们的招数,否则我赵德昭不姓赵。管他背后是什么势力,但是今天,赵德昭知道这关键之处就是破解四人的计谋,其他暂时甭考虑。一番思量之后,赵德昭缓缓地开口道:“不知道我们之间比甚么才学,还是其他,也不知道你们四人能够拿得出拿手好戏乎?今日就让德昭好好领教领教一番才是。”
杨凝式等其余三人都在边上等着看那所谓的东京四大“才子”的笑话,赵德昭岂是那么好欺侮的。
“小子,你准备好了甚么?”这四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看来今日之目的是明显不过了。
周围之人皆为赵德昭而默哀,同情。唉,又是一个杯具,看来今天这个小孩子要败在东京四害手中了。
赵德昭已经知道这四人的目的,无论如何都不会退缩,这四人的计谋他赵德昭浑然不怕,就鼓足气力说道:“我就站在此处,汝等尽管放马过来,我赵德昭虽然是你们口中之黄口小儿,但会随时奉陪到底,你们尽管亮出真功夫来,我且会怕汝?”
四人一听赵德昭的话,皆当是他热血膨胀,四人自视甚高,又怎会怕一个稚子乎。
却见第一个自命不凡的红衫书生出面,手扇着扇子摇着,扇子随着他的头颅摇摆不定,不知道这厮脑海中使的是甚么坏计,而后微微一笑,道:“你这小儿听好了,我们四个擅长不同方面,我特别擅长的是联对,不知道这第一关你是否能过?”
赵德昭自信自己擅长联对,说道:“这个你待会儿就能见到,现在你先出题吧!小爷我等得不耐烦了,有甚么高招一一过来,小爷我是不会怕你的。”
那人听了赵德昭一番话,轻笑道:“看你小娃娃信心十足,实则心中空虚,装个鸟样。”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此刻自己的手中已经握有广味楼的经营权了。
赵德昭闻之却面色十分平静,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兀那贼子,到时候我怕你会输个惨不仍睹,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按照剧本,本来这句话应该是由那红衫书生所说,不过被赵德昭给抢了个先。
一阵“你……你……”竟然堵在口中说不出去,稍后道:“好个小娃娃,你听好了。”
“我洗耳恭听着呢,快些说来,一个男的竟然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赵德昭这时候发挥除了毒舌的作用,一句话就能把人塞死。
又说道:“无论今日你输了还是赢了,都是理亏啊,赢了输了都不光彩,四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丢脸都丢到西伯利亚了。这番得失,恐怕日后你会承受不住的。”
身边之人皆是赞同道,不过心中都有个疑惑,这西伯利亚究竟在哪里哈。
“你你你……我我我……你们这些人都睁大眼睛,看我怎么收拾一个小孩子。”
“你甚么你你你……我我我的……”
“没卵子的家伙,跟个小孩子家的怄气……”周围百姓是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好你个小娃娃,我们四个差点中了你的奸计。还有你们,别得意的太早。”黄衫公子说道。
“奸计……切,到底是谁施奸计,欲夺我家财?你去听听街坊邻居看,你们说是不是啊。”
围观百姓皆一语同说道:“小公子说的没错。”
“你们四个人渣……”百姓之中亦不缺乏正义之人,说出一番正义之言,有力挺赵德昭教训这四厮的,“小公子为我们出口恶气!”这时候方才不敢言敢怒之百姓才说了一句话。如果吐沫星子能把人给淹死,自然毫无疑问地眼前这四人是必死无疑的了。只是虽然有同仇敌忾的人,也不缺少看热闹的百姓,即使得罪赵德昭也不敢得罪四害啊。
红衫书生以及其他三人听了之后如有所思的样子,不过稍后一阵子,那股剑拔弩张的嚣张气焰又重新回到了他们四人的脸上,真是实打实的不要脸。
等不及了,那红衫书生闲庭信步的样子,摇着罗扇,欠扁地一笑:“小哥儿准备好了吗?不才要出题了。”
赵德昭早已经等不耐烦了,光是同四人唠叨都一阵子了,说道:“快些出题,耽误我正事儿,你们可赔得起?速速说来!”
那人却道:“那不才就出题了。今日就以佛寺为题,围绕寺院展开,但是诗中却不能提出‘相国寺’三个字,不知可好。不才方才想到一句上联,忽然记起相国寺的历史,此联为,‘古寺庆重光千年来水火兵灾屡经宝坏而成住。”
赵德昭浑然不在意,心中对这人的才华十分敬佩,只是此人的一番作为确实是令人厌恶,如果自己今日能够胜了此人,便想用之一二,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有赵德昭一息对联,只见赵德昭不紧不慢地出言道:“法云期广荫四海内闻思修众愿同护念更昌隆。”旁边看热闹之人听罢,都竖起大拇指来,交口称赞者不少,这情形之下,红衫公子稍微败下阵来。
而方才自信十足,摇头晃脑的红衫书生听了之后,脸色稍微怔了一下,这绝对是巧合,对巧合,只是说道:“公子对的好,不愧是神童,只是公子还能如此顺利吗,不才便接着出题看。”方才还称呼赵德昭为小哥儿,这时候称呼间也恭敬起来,以公子称呼。
赵德昭伸开衣袖,款款抱拳道:“静候出题。”
红衫书生收回不安神色,脑海之中也是思考一阵,一下子灵感又来了,开口说道:“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不知小哥儿能否对得上?”
赵德昭答曰:“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容量,话语间就有一番胸怀,所谓:人之初,性本善,赵德昭心想这人的才学不错,自己以后或许用的着。
红衫书生听罢,面色如土,方才八股得意劲儿已经消散个一干二净了,自视甚高的气焰也一股脑儿地熄灭了,此时已经成为周围百姓口中之笑柄了,周围百姓之中无不欢欣雀跃,好像那红衫书生离败亡也不远了。
不过红衫书生始终不甘心,又继续搜刮肚肠,找寻灵感。赵德昭等了片刻,说道:“不知道公子是否江郎才尽乎?如何让我等干等着,既然无甚么,你好下去,其余三人也将就着应付。”
红衫公子苦思冥想之后,说道:“此乃我最后一个对联,如果公子对得上,不才敬佩万分,对不上也无关系,反正你已经赢了我二局。不过且容我想想。”
赵德昭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恩”,便等着下局了。
片刻之后,红衫书生自嘲道:“笑古笑今,笑东笑西笑南笑北,笑来笑去,笑自己原来无知无识。”
不等三言两语,赵德昭答曰:“观事观物,观天观地观日观月,观上观下,观他人总是有高有低。”
红衫书生听罢,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自己的才华虽然惊艳,可到头来还是败在一个小娃娃手中,今日传扬出去,自己后半辈子的名声可就毁了。如果此时面前又一个地洞,恨不得钻进去,从此就不再出来。红衫书生拱了拱手说道:“今日能够败在公子手下,是我才疏学浅,亦不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切凭公子定夺。”
赵德昭听到红衫书生一番自惭形秽之语,忽然间记起台南城隍庙的对联,就说道:“我送你一个对联。上联,‘问你平生所干何事?图人财,害人命,奸、淫妇女,败坏人伦常,摸摸心头惊不惊?想从前千百诡计奸谋,那一条孰非自作。’下联,‘来我这里有冤必报!减尔算,荡尔产,殄灭尔子孙,降罚尔祸灾,睁睁眼睛怕不怕?看今日多少凶锋恶焰,有几个到此能逃!’今日你栽在我手中,不是才疏学浅,而是你等欺压穷苦百姓,作威作福。这等账岂非能不还,快去开封府投案,还了欠下的孽。你们其他三人呢?”
“小公子,我败了”
转眼之间就除了一害,百姓无不摆手称赞,这时候人群之中看向赵德昭的眼光就不同了。
赵德昭回想过来:“对了,你们剩下三人呢?”
红黄蓝绿四个书生之中,红衫书生已经败下阵仗来,其余三人皆是你看我,我看你,商量来商量去的,全没个主意,往日间的盛气凌人姿态此刻间早就萎靡不振了,之前仗着自己博学多才的大哥还能讨个彩头,只是自命不凡的红衫书生出师不力,犹如一条落水之犬,被痛挨了。
赵德昭及其周围百姓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不见三人任何行动,也就淡淡然地说了一句:“好你三个怂货,勇气全没红衫公子的一半,这等姿态岂不是小娘子的作风,读书之辈岂不认为你们没甚么骨气。”
“怂货……呸……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到秧子里的混沌东西……”百姓之中发出一阵淬骂之声,这三个没骨气的家伙,往日作威作福的,欺压鱼肉百姓的家伙。
红黄蓝绿四人听到百姓的骂喊之声,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自知以往自己做的那些坏事终归是得到了报应,四人高傲的头颅都低了下去。
这时候黄衫书生逼不得已就出面了,黄衫公子擅长棋艺,不过也败下阵来,其余二人,一个画技,一个诗词歌赋,却全部不是赵德昭的对手,胜利是迟早的事,不过赵德昭有耐心,想徐徐图之罢了。
赵德昭心想这四人的才学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受到何人蛊惑,做下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你四人巧施奸计,夺人家财,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这全都是你们自作孽。自作孽,不可活。老天爷也是看不下去,才让你们四人犯在我手上。”
“我等自知不是公子的对手,又以大哥马首是瞻,大哥说甚么就是甚么?大哥你说句话啊?”剩下黄蓝绿三书生都向红衫书生看去,只听到红衫书生说道:“罢了,今日技不如人,既然已经败在小公子的手中,何去何从,听从小公子吩咐,我四人平日里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一个信义还是知道的,既然方才所言,我等败在公子手中,就全凭小公子发落,我等毫无怨言。”
“好一个信义,如果不是看在你们还有良知的份上,今日若不是我慈悲,你们早就……也罢,你们四人是否记得方才的三个条件?”
“记得,虽然我们做了许多坏事,可是言出必行一直是我辈所恪守的,不知道小公子要说哪三个条件?”
赵德昭说道:“第一条,尽快归还百姓之家财田产;第二条,老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记住,要改掉自己的坏毛病,以后切莫鱼肉百姓,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往后依旧不改,到时候别怪大周国法伺候了;第三条,如果以后你们从良,有事情相求,可以找我赵德昭。我赵德昭的大门一直开着。”
这四人听了赵德昭不扭送他们去开封府,就都齐齐地叩了下去。
不过随即赵德昭问道:“今日一事,不知道背后是谁指使?你们说说看。”
四人低着头,如小鸡啄米一样,至于这四条害虫,确实是受人指使,收了人家银钱来寻赵德昭麻烦的。弄清了来龙去脉,赵德昭脱口问道:“那出钱雇你们对我下手的是什么人?”
四人面有难色,互相看看作声不得,几句:“受人之托,不能忠人之事,怎可把雇主消息透露。何况背后之人岂是那么好容易对付的,我等区区蝼蚁,怎敢跟泰山想比。”不过四人始终没把背后之人给说出去,赵德昭亦知道这背后势力或许势力极其巨大,不是一般蝼蚁所能蚍蜉撼树,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凡事也应该慢慢来啊。
四人皆跪在百姓面前诉说自己以往的种种恶行,百姓之人纷纷砸手中之物件,四人狼狈不堪,可是在被夺去的百姓面前,自然是抬不起头来的。
一口恶气既出,赵德昭举起双手,示意百姓不要再扔东西了。
那些往日受四害欺负的,敢怒不敢言,有冤无处伸,今日全亏得赵德昭高明,报了一箭之仇,感恩的百姓当着赵德昭的面跪倒在地上,磕着头说:“全仗着公子大义,出手为小老儿们除此四害,公子的大恩大德来生我等必当做牛做马来还报。”
赵德昭扶起跪倒在地上的百姓,说道:“东京四害欲夺我家财,我这是自卫,如果我早就出手,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德昭没有帮助到各位,是我失误。”
“小公子高义!”
……
今日赵德昭的一番行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感激涕零,这时候人群之中有一个不起眼之人偷偷溜了出去。
赵德昭见到那人贼眉鼠眼的,想必正是今日四害口中的后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我这个猎手能不能捕倒黄雀儿。
四人回去之后,就一一归还了百姓的财物,赵德昭出手解救之事,成为东京城的美谈,亦成为某些势力关注的对象。
此刻城北那家客栈之中,屋内座位上之人还在等候消息。
第二十九章 蔡河踏青、再遇熟人
相国寺前好热闹,赵德昭才智双下,斗败了东京四大才子,那四大才子回去后将侵占的财物尽数归还了百姓。此时正在寺中禅房内的赵弘殷发现赵德昭和赵匡美都不见了,就命赵信连忙去找,这两个熊孩子,真不让人放心。赵信找到赵德昭之后,奉赵弘殷的命令本就打算让赵德昭赵匡美回禅房,赵德昭发觉人群之中那人贼眉鼠眼,步法轻巧,似乎和刚才人群中的百姓唱着反调,一想这人必定是主使者,只是看那人的样子不像主谋,应该是主谋着雇来的。赵德昭遂命令赵信尾随那人背后,可是赵德昭给他下了个命令,让他悄悄地跟踪报信的那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待会儿跟踪于其背后,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现身。赵信明白赵德昭所说之言,领了命令,悄悄地跟在那人身后,寸步不离的。
此时在相国寺前,赵德昭被那些感激涕零的老百姓称颂着,他高高地举起双手,老百姓的呐喊之声顿时停了下来,对着百姓们说道:“大家都起来吧,大伙儿不必如此,都散了吧。”
杨凝式他们看赵德昭的眼神都不同了,屏住呼吸,连周围一些读书之人也是,一个小小孩童做出了许多大人都不会做的事情。这……让那些读书之人怎么抬得起头来。
一干百姓听了赵德昭所言,都纷纷向他鞠躬磕头,止住哭声。赵德昭扶起百姓,这时候的老百姓还是很淳朴的,只要是你施恩于他,他会一辈子都记得的。
过了一段时间,老百姓念念叨叨得回去了。
……
此时在开封大街之上,贼眉鼠眼之人匆匆忙忙地往城西跑去,而跟在他身后不远也是一人,不过时不时地掩藏其后,以人群为掩藏,不让前头的目标发现,而前头之人仿佛发现后面跟着一条尾巴,似乎有意在绕远路,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跑去。如果在平时,赵信肯定会追上前面之人,只是自己小郎君吩咐不要打草惊蛇,赵信才费一番功夫,悄悄尾随其后,只是那人奸猾,且步法灵巧,看样子是个练家子,那人应该是发觉了背后有人跟踪,故意绕了远路,想必少郎君的猜测是对的,那人背后定是今日挑衅之人,于是乎赵信就耐心地跟着,由于经过的人群十分密集,那人尽往人多之地作为掩饰,赵信且是暗中跟着,一溜烟儿,那人的视线就消失在赵信的眼中,直到那人被跟丢了……赵信自感负了赵德昭,怏怏不乐地回了相国寺,此时赵德昭他们几个人还在寺中,赵德昭此时正和刚见面的白孤城聊上了。
白孤城依旧是一番夸赞,赵德昭忙说自己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今日如果换了其他人,也会如此。重要的是赵德昭从白孤城口中知道了白孤城的许多事情,没想到白孤城此人擅长商贾之道,钱塘白氏虽非高门大户,但是家族亦是经商之辈,在这五代十国乱世,白家游刃于各国商业之间,已经掌握了一些人脉和信息。白孤城此番北上之一大目的就是把白孤城父亲的书稿交给杨凝式,如今正式见到了杨凝式,白孤城也就放下心来,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会慢慢解决的。赵德昭想邀请白孤城能够帮忙打理广味楼的生意,白孤城起先是拒绝的,后来想想看赵德昭此人以后的前途必定是无量的,才答应暂时帮忙打理一下广味楼,赵德昭也就眉开眼笑地。
一番古道热肠之后,白孤城和杨凝式告辞,先回去了,白孤城首先去了客栈,退了房,然后去了杨府。
过了午时,赵府离开相国寺,今日三月三上巳节,有流杯、流卵、流枣、乞子和戴柳圈、探春、踏青以及歌会等活动,此时水边十分热闹,一家人去了城外水边踏青。
府上驴车缓缓驶离相国寺,西城外,富贵人家的车队绵延数里,此时好像置身于高速公路上一般,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自有一番春光无限好的景致,今日游人众多。
驴车驶出了老远,到达了蔡河边上。开封有四渠,汴河、蔡河、金水、广济,今日来的正是蔡河边儿,此刻府上管事的仆从,小厮早早地等候在水边。车夫瞧见那几人,将驴车停靠在了边上,车上的赵德昭等人都下了车。
此时此刻凡在水边,都聚集着大家子弟女子们,远处正在野餐。河水荡漾,波光粼粼,青草依依。却见那边人群中,人人皆在野餐时将煮熟的鸡蛋、鸭蛋等投入河中,使其顺流而下,等候在下游的人,欢畅十分,从水中取而食之,谓之“曲水浮素卵”;而也有人将红枣投入激流中,叫“曲水浮绛枣”。刚煮熟的热鸡蛋很难剥,投在清水里漂一会,不等开吃,反倒是等个稍后吃食,这倒是个好玩的主意。
踏春之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地。赵德昭和赵匡美正说话间,一群美丽姑娘,大概有四五十人,数量还不少。在场的男人们全都眼睛竖直了,就连赵德昭眼睛也看呆了。
“薇娘,我们去看看。”粉装女孩看见四五十人的美丽姑娘们,好奇地地拉了她的手腕往后走去。
赵德昭欣赏美色的同时,忽然间眼神恍惚了,远处正走来两个女孩子,那稍大的女孩子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显得艳丽得多,另一女孩子一身白衫,雪白,衣饰大多素淡雅致,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眼前这两个小女孩正是自己和赵匡美上元节那日开封街头见过的小娘子,不过今日既然在此处见到她们,真是意外的惊喜啊!
赵匡美见他这般样子,皱着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昭儿,你在看甚么?”
“没甚么。”赵德昭勾了勾嘴角,自己那十分猥琐的样子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便转过身与赵匡美一起躲到一处柳树后面,赵德昭心里还在想着上次那个小娘子一不小心就丢下了手中的丝绢,自己每日都怀揣着,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亲自还给她,这不今日赶巧了,这人就出现了。
不过在水之洲,却未必是淑女。那日年纪稍大一点的小女子隔着老远的地儿,好像瞥见了赵德昭身旁的赵匡美,而此时赵匡美的目光一瞬间也对上了那小女子,仿佛是天生的冤家,那粉装女孩走了过来,赵匡美挺直胸脯,迎刃而上。
粉装女孩一见面就出言道:“哎呀,真巧,今日在这里见到你们了”
“对啊,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啊?”赵匡美一副皮笑肉也笑的样子。
“废话,今日踏青,出来游玩。”
“小娘子真巧,对啊……这位……小娘子我们有见面了。”赵德昭朝着那个白衫女孩子说道,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真是罪过,自己怎么见到她就支支吾吾的呢。
白衫女孩见到眼前之人,面色都红润起来,况且还支支吾吾的,捂住樱桃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赵德昭听到女孩子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下子脸色更加红润了,这个大脑仿佛短路了,见到白衫女子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那白衫女孩见了赵德昭这般,就破解了尴尬的局面,就说道:“那日多谢郎君的推让,小女子十分感激,今日真巧能够遇到两位,真是缘分啊!”
赵德昭点了点头,说道:“对啊,好有缘分。”
而旁边的赵匡美和粉装女子两人一见面就又吵了起来,上次那夜两人之间就一番唇枪舌剑,斗得风里来水里去了,热闹开交,真是鸡蛋黄和鸡蛋清的存在啊,一搅合儿就粘合在一起了。
“小色鬼,是不是看到那些女人,眼睛都直了。”
“甚么,你骂我色鬼,我是那样的人吗?不过这跟你有甚么关系?”
粉装女孩瞪了他一眼:“我……我就是见不得你这样的男人,小肚鸡肠的男人。”
“我小肚鸡肠”赵匡美听到这个评价之后,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打一番,可是面前之人是个女子,这。
一旁的赵德昭和白衫女孩子都尴尬地站在一旁,劝也不是。
后来白衫女子就说道:“姊姊,郎君就不要吵了,今日难得出来踏青,正是欣赏春色之时。”
旁边的粉装女子一听到“春色”二字,就骂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看见漂亮的女的全都是一个样子。欣赏甚么春色啊。”
赵德昭听到这一番话,脸上就越发尴尬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却不见赵匡美那二人有丝毫的推让,赵德昭和白衫女孩子皆笑笑地走开了。
赵德昭走到一处没人之地,从怀里掏出一块丝绢,而那女孩见到赵德昭掏出一块绢子,“呀”的一声叫了出来,面上诧异十分,问道:“郎君,这不是我的手帕么,这手帕你是从哪里来的?”
赵德昭尴尬地回到:“小娘子见谅,这是那日小娘子放灯之时掉落的,那晚小娘子形色匆忙,我看见小娘子掉落的手帕,正要将丢下之物还给小娘子,没想到小娘子已经不见了。我这才收拾起来,期望有一天能够物归原主,这不,今日在蔡河边上踏春,真巧见到了失主,这才归还,又怕人多之处,见到我从怀里掏出此物,世人皆误解我是欺负小娘子,这才在人少之地归还。还望见谅!”
那白衫女孩听罢,却毫无责怪之意,随即说道:“谢谢郎君,要不是被郎君捡到,今日就不会回到薇娘的手中,虽然只是一方小小的手帕,但是此物对薇娘来说十分重要,这是我娘亲自为我绣的,自上元节那日丢失之后,薇娘十分伤心。多亏了郎君,郎君莫要自责!”
赵德昭听了也就放下心来,忧虑之色一场空。
“对了,小女子此番冒昧了。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小娘子我乃赵德昭,小娘子可称呼我为小昭。”
“赵德昭,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你是赵德昭,是那个广味楼的少东家。”薇娘忽然想起来了,眼前之人正是东京城广味楼的少东家。
“呃……这……小娘子怎么知道不才的大名,我……”赵德昭苦笑道。
“听说的,而且还尝过郎君酒楼的菜肴,那菜肴十分稀奇,薇娘从未听说过,又来听府上下人说起那酒楼乃一个叫赵德昭的小孩子所开设的,薇娘本就十分好奇,没想到今日能够得见真颜,真是三生有幸啊!”
赵德昭无语了,怎么哪里都是粉丝,何况是眼前叫薇娘的女孩子。
赵德昭一听此话,就摇摇手道:“小娘子不必夸奖,德昭……哈哈……一夸奖就骄傲了……”
薇娘也就笑了笑,说:“郎君真是谦虚啊!”
赵德昭又摆手道:“哪里哪里!”而后说道:“多谢,既然今日踏春,小娘子不妨随我逛逛这无边的景色。”
那名叫薇娘的小女孩点点头,答应了。赵德昭就陪薇娘游玩去了。
第三十章 欲保基业、广味联盟
正午时分,那贼眼汉子穿过城门,来到了城北的一家客栈。那主家仰卧在睡榻之上,一条被子斜盖着,脸上现出十分急切之神色,这人好似一只眼睛已经瞎了,用黑布蒙着,急切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那贼眼汉儿弯下腰来,头一直都是低着,不敢凝视那人的眼睛,屏住呼吸,连忙说道:“大哥,事情已经办砸了,没想到东京四大才子不敌一个小孩子。”
那主家咆哮起来,怒道:“怎么回事,老子我出了几贯钱财,竟然把事情给办砸了。哼——”
“大哥息怒,这也没法子,谁让我们的雇来的人马这么不给力。”汉子埋怨道。
那主家听罢,从睡榻之上一跃而起,一脚踢翻眼前的矮桌子,怒吼道:“都是一群废物!老子把心血都花在这些人的身上,没想到竟然不敌一个稚子。这……这说出去让我长春堂在东京怎么立足,想我堂堂长春堂在金陵城中难免有个立足之地,竟然在开封城中铩羽而归……主上隐忍多年,在金陵仇家眼下苟活,多年来为的便是报仇雪恨,可是我老九办事不力,让主上颜面无光,不知道这样有无搞砸主上的大业。唉,我不能辜负主上的心愿,这样不怪你。”
贼眼汉儿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片刻之后也就镇定下来,手放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下,作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道:“这一切都是那四大才子的错,大哥,要不要把他们给……”
“不……这群废物留着吧,杀了还嫌脏了我的手,我们长春堂堂没有滥杀无辜的传统,主上也不希望再造杀孽。”
“是,大哥,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行动。”
“这件事情暂时先放在一边,主上方才从唐国来信了,这件事情我还得和主上商量一下,毕竟我们在开封的根基浅薄,凡事都要慢慢来,也怪我太急了,我们长春堂按照原计划慢慢来……这个小孩子真有两下子,总有一天我要亲自会会他,不知道主上为何会关注一个小孩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时在开封城内,赵信自知把事情给办砸了,不小心跟丢了那人,接着就去相国寺见赵德昭,可是一行人已经往蔡河那边去了,所以赵信就急急忙忙雇了俩车子,赶去蔡河。
此刻蔡河边依旧热闹非凡,赵德昭和薇娘二人在河边尽情玩耍,赵德昭只知道那名女孩名叫薇娘,其他啥的都没过问,毕竟随意过问一个女孩的名字不是很礼貌,赵德昭也就没问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赵信到了蔡河,然后急匆匆道:“少郎君,事情办砸了,那人看样子是个老手,一路之上尽往犄角旮旯钻,人实在是太多了,赵信斗胆估计那人潜藏在城北位置!”
“这人欲图谋我酒楼,想必此事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我们酒楼也要做出一番姿态,毕竟一个人不行啊,这京城之中恐怕又好多人眼热广味酒楼了。赵信,此事不怪你,切莫自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夜幕降临,东京内城之中,武德司的长官持有密信急急忙忙地进入皇宫之中,在滋德殿内,一个黄袍常服之人坐在龙椅之上,此人正是大周国之天子郭威,殿外有人传报说武德司长官持有密信,欲进殿入见皇帝,门外近侍传旨,武德司长官入见皇帝。
皇帝打开密信,上面正详细写着今日上午赵德昭是如何挫败东京四大害虫的经过,郭威看到精彩之处,连声叫好,并且说道:“此子不简单啊,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小,只不过这样的才华对我大周江山是好还是坏处,朕还得掂量着。”然后又想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就让武德司长官随时监控赵德昭的一举一动。
“诺,官家,臣告退。”那人领了命令又出了内城。
此时在滋德殿内,烛火摇动,暗影摇曳,郭威的身影在烛火照耀之下拉长了许多,大概反复思量了一个多时辰,郭威才安然入睡。临睡前反复念叨:“这小子就乖乖地掌控在朕的手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赵府之内,赵德昭也是整晚睡不着,为的就是今日在相国寺前那东京四大才子之事情,虽然今日成功挫败四大才子的阴谋,可是这四人背后的势力究竟如何,赵德昭不得而知。赵德昭也只是这么猜测,可能是某家酒楼见自己的生意盈门,自家酒楼生意门可罗雀,犯了眼红病了,今日就唆使四人来相国寺比试,欲要自己的广味楼。辛亏赵德昭才学上乘,又兼学了后世的功课,自然是孔子、李白等人在世也比不过自己。
不过自己今日在相国寺遇到有经商头脑的白孤城大哥,想必明日,可以去杨府去问问看他的意见。
这一琢磨,还真让赵德昭想到一些事情,他打算开连锁店,将广味楼这块牌子做大做强,就算是不枉费上天打发自己来此的一份心意,同时也聊慰心迹。第二日赵德昭火速前往杨府,见到了白孤城,然后把昨晚想的事情统统都告诉他白孤城点点头,十分赞同他的想法。
白孤城此人深谙商业之道,知道商人之间计较的利益得失,于是乎和赵德昭一拍即合,一个计划就诞生了。说干就干,赵德昭招呼李源昌,让他挨个向开封城中上点规模的酒楼都发张帖子,邀请愿意加盟的酒楼老板前来商议。广味楼开业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就风靡全城,开封城内大大小小的酒楼都在竞相模仿广味楼的风格,此刻国人虽深得山寨之道,可是都徒有其表,没有相应菜也不能吸引顾客,这就叫做半吊子。
经过昨日一件事情之后,赵德昭想得更多了,现如今广味楼一家独大不是甚么好事儿,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欲要在开封天子脚下站稳脚跟,必须联合其他酒楼或者其他商业组织,成立一个商业联盟,这样子大家一起赚钱,和气生财更好,这样还可以让大家一起来分摊可能的麻烦,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实例可谓不少。
七日之后,在广味楼之中,收到赵德昭邀请众位酒楼老板无不欢天喜地的前来报到,光是各位老板就坐满了一层楼,其中这些邀请的名单都是赵德昭特意挑选的,地址分布较均匀,且本身名声不错的酒楼,其中就有开封城镇醉仙居、樊楼等著名酒楼老板参与。
赵德昭鞠了一躬,十分客气地跟各位老板打个招呼:“今日,诸位叔叔能够忙里偷闲的前来聚会,小子甚是荣幸,谢谢诸位参加。”
“哪里哪里!赵少东家客气了!”坐着的各位酒楼老板说道。
赵德昭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根本没有讨价的意思,干就干,不干拉倒,咱不求人,“小子今日招诸位前来呢,主要是商讨一下建立联锁酒楼的方案。本人不才,最近忽然之间有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诸位老板的酒楼派出自己的厨师,由我负责培训,然后大家按照统一的模式和价格进行经营。为了便于经营和管理,我们统一酒楼名字命名为广味联合酒楼,同时为了扩大影响力和知名度,账务方面就由我们双方共同监督,利润分成由各自的酒楼价值来觉得,后面我们在详细商讨一下。不知在座的诸位老板认为小子的这个计划如何?”
各酒楼老板刚开始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听不懂赵德昭的这个方案,作为生意人,在座的老板都不是蠢人,私底下都在计较各自的得失,稍微以计算都知道自己赚了大便宜,不就是换个招牌么,只要能赚钱换啥都行,一番交头接耳之后,都认为和广味楼合作能够互为共赢,众老板纷纷举手赞成赵德昭的方案。
赵德昭看到诸位老板都举手同意一致通过了今日的表决,神色舒然,随后让李源昌吩咐下人分发一份合同,同时也说道:
“既然诸位都同意了小子的方案,那么大家看看这一份合同,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另外为了方便管理,我提议成立一个董事会,我自认董事长,诸位酒楼老板都是董事。这个董事会就是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大家一起讨论,相当于我们大家成立一个酒楼的大集团,大家一起力量大,说话声音也响,是这个理吧!”
诸位老板纷纷惊叹赵德昭的这个计划,也为眼前这么一个小小的孩童就能有如此智慧和手段而感到由衷的佩服,登时场面就成了一个调儿。
作为商人一切都是向钱看的,不管谁带头,只要能够得到自己的那份子,就会跟着干,众人一致地说道:“是是是……,董事长说得对,以后我们都听你,大家一起赚钱才是正理嘛!”
赵德昭当着众人说出自己最终目的,那就是整合各大酒楼,只有酒楼联盟,才会收获更大的利润空间,同时赵德昭也请来了江南著名的白家商会代言人白孤城作为本次大会的证明人,白氏商会是江南著名的财团,其名声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众人皆知,于是乎又说道:“诸位既然都不反对,那就这么定了,稍后我们一起评估各酒楼的价值,分配我们酒楼集团的份额,以后就根据份额分红了,我看我们这个集团的名字就叫广味集团好了。”
何况商业在古代是贱业,士农工商,商人的社会地位低下,从商也不会有人过分关注自己。之所以拉着这些人一起,主要是为了降低自己的影响,免得枪打出头鸟,这些人能够在开封站住脚,肯定都有自己的路子,不用白不用。
赵德昭不想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于是乎推出了白孤城,提议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表态,我提议让白孤城当广味集团的总经理,大家认为如何?”
“董事长谦虚,白家乃商业一大泰山,让白氏当家人当然总经理是再好不过的了。您现在可是我们开封有名的神童,跟着您肯定能挣着钱。老夫豁出去了,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大半辈子了,到老了还想再搏一回。”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老人,却有着超乎寻常的直觉,大家都叫他财叔。这一次他的直觉又发挥了作用,毫不犹豫的第一个站了出来。
其他人看到这个精明的老人做出了选择,都纷纷跟风,一旁的白孤城看了今日众位老板的表现,嘴巴勾成一弯浅浅的月牙儿,而困扰赵德昭之一大难题也解决了,今后自家不必事必躬亲,有了白孤城以及众位酒楼的老板为同盟,自己暂时也安然无恙了。
第三十一章 酿太白酒、利益均沾
有了江南白氏这块商业铁招牌,又有赵德昭的锦囊之计策,广味集团自然是水涨船高,所有酒楼都得到了一定的实惠利益,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五之日,正是端阳佳节。因端午节时各家均以佩菊兰花煮水沐浴,唐后期至宋时期,时人又称端午为浴兰节。那日得洗浴兰汤,此为《大戴礼》记载的古俗,当然还得和雄黄酒。
赵德昭虽然年幼,但是喝一些并无大碍,只不过这雄黄之酒,其酒浑浊不堪,也不烈,喝一口如同喝苦醋一般。
后来赵德昭脑袋灵思一动,也便想起了五代之酒不烈,此刻之酒为发酵酒。这些酒精度数最多不高过二十,大多是十度以下的米酒,发酵后就过滤而得。当时啥的李白喝酒很狂傲,故有”李白斗(十升)酒诗百篇”,”绿蚁新醅酒”之类的诗句,不过赵德昭知道像武松过景阳冈喝的那十八碗酒都是二十度以下的,甚至是十几度左右,哪像那个年代啊,总有一些“六斤哥”在拼酒。嘿嘿,也多亏自个儿多出一世的经验。自己知道怎么提纯高度酒了,且看我赵德昭怎么扭转乾坤。
赵德昭先是去书房画了相关的图画,哪个地方的零件,随后去了城内的铁匠铺,制造出造酒的工具,随后去了工匠那儿制作出一块特别的蒸篦,其孔洞、形状、纹路设计完全不同于平常。
工具打造完毕之后,赵德昭把所有的工具都组装完毕,此后的一段时间,赵德昭一直待在厨房里捣鼓,
府内小厮、仆役,丫鬟和赵弘殷、赵匡美等人见赵德昭在厨房间内捯饬此物,俱是不明此物有何作用,都不明所以。
眼前在众人面前的乃是一架巨大的蒸馏器具,那些工具此时已经成为一个整体,仔细看你会发现整体呈一个左高右低的斜面,纹路之中隐隐有浅浅的凹槽,在最低处接上一根竹管伸到外边,之后再盖上顶部平整的锅盖。
众人见到这个庞然大物都摇摇头,表示没见过。身边的赵匡美好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赵弘殷还算沉得住气,没怎么过问,他知道自己孙儿是不会随便折腾大家的,古灵精怪的赵德昭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惊世憾俗的场景。
赵德昭吩咐小厮等几个购买几桶浊酒,勤快的小厮连忙购入两车酒。过后酿酒提纯蒸馏工具完成之后,赵德昭便在铁锅之中加入不少浊酒酒水,底下用文火慢炖。
五月的天气本就开始燥热,众人心急火燎地瞅着,瞧着锅中液体的变化,好似闻到一股更加强烈的酒气,这醉人的芬芳,闻起来是那么的惬意,又是那么的醉人,恨不得想尝一口,赵弘殷闻之,不假思索道:“昭儿,好了吗?我定要好好尝尝这酒的滋味。”
赵德昭登时止住了赵弘殷尝酒之行为,赵弘殷瘪瘪嘴巴,一绺胡子被拽得高高的,心内痒痒的,那种老叟要尝酒,可是酒干倘卖无啊,顿时如千万只蚂蚁在骚动着。
此刻周围的下人和赵弘殷等人都看不懂赵德昭作甚,煮酒?不会吧?府内人看在眼里,心中画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煮酒大概一二个时辰之后,便见到工具之内酒已经沸腾得不能再沸腾了,酒气不断地冒出来,周围空气中遍布酒气。赵德昭认为时辰已经差不多了,随后又命下人送来冰块,放置在蒸馏器具之周围,此道工序即为让酒气冷凝下来,好顺着管道至另外一遍。赵德昭再三提醒下人们的操作步骤和手法,什么时候加热,什么时候加冰块,这都是有讲究的,随即他两手一拍就算是完事了,全交给下人们操作,自己全当一个甩手装柜,只在旁边屏住呼吸,静静地观察结果。
底下柴火依旧添加着,锅内温度保持持续不变之状态,此番厨房四周,酒香四溢,人长时间都在这种气氛之中,不醉也醉了。
甩手掌柜赵德昭赶忙叮嘱道:“小三儿,文火加热即可,老李注意掌控火候,千万不可大火。保持不变,大伙儿撑住气,不要慌乱。”
小三儿在那添火,掌握温度,那一手都是凭借多年烧禾做饭之火候啊。
时间一分一秒便在逝去,周围人的表情一直都是凝视般地肃静,随后没多久,只见那斜着伸出来的竹管中,滴滴答答的水珠子落下来,赵德昭赶忙用个大脸盘接住。滴答滴答之声渐渐地愈发响亮,在场之人都伸长脖子,静候惊喜,管子内偶然有涓涓细流,碗里的液体也逐渐多了起来。
一股浓烈的酒香味扩散开来,比之前的强烈了不少,醇香的来源正是竹管下的那只酒碗。那边尽头盆中之液体慢慢累积着,滴答滴答,滴在在场之人的心头,也滴在赵德昭的心上,今日成功了是好,不成功了也只能学爱迪生试试其他的手法,无论如何成功了便是一大财源。
好似有些货了,赵德昭立即拿起一勺子,舀了一勺,装在碗中,递给赵弘殷,赵弘殷看着这碗中清澈无比的液体,用鼻子嗅着,那骨头仿佛都酥了。
赵德昭道:“请祖父尝尝看昭儿的酒。”
赵弘殷立马端起碗,毫不在意地饮了一大白,却没想到一口气下去,那液体却是如此呛人的心肝,赵弘殷的大脸一下子红将了起来。
“昭儿……这世上竟有如此烈酒,方才不慎注意,一下子就呛口了,好酒,好酒,恐怕连李太白喝了这酒都不胜酒力,一口气喝将下去,我这头好似昏昏沉沉般铅重,唉……你们……”赵弘殷认为世上酒都是一般,不胜防地喝了一口,若按照以前的那种酒,恐怕自己能喝上几大坛子,可是今日此酒竟是一口气上不来,眼前冒出几颗星星,几大步子就要倒的样子,也怪他之前没喝过此等烈酒。
下人们见此情形,忙去扶赵弘殷,赵弘殷一把推开,全仗自个人武功卓著,这等酒也只能麻痹一时。
赵弘殷又悠悠然地说道:“昭儿这酒何以如此浓烈?与平日所饮酒水大相径庭,如果世上男儿皆饮此酒,那些嗜酒了男人一定十分喜欢。”而后又问道:“这有甚么诀窍,不过是浊酒,怎么如此这般了?”
“这是我提纯过的新酒,自然大不一样了!”赵德昭笑道,“祖父这个我还要靠他稳住生意呢。”
“财迷!”赵弘殷似笑非笑地嘀咕一句,不过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又像个好奇宝宝那样问道:“昭儿,说说看如何得到如此烈的酒?”
赵德昭说是秘密,就支开了府上闲杂人等,只留下赵家主人赵弘殷和自己两人来,亲自演示一番,就走到那个蒸馏提纯器具面前,说着打开了锅盖,解释道:“其实道理很简单,酒的沸点要不水的沸点低很多,逐渐加热之后,酒先蒸上来,我在管子周围全部都放上了冰块,酒气遇到冰块冷却之后落在蒸篦上,然后从这引流管中流出,如今祖父喝的就是从引流管中流出来的成品,故此此酒十分烧刀子,呛人,这般道理,不知祖父能够理解乎?”
赵弘殷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也没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开口道:“原来如此啊,哈哈!”
“唉,祖父大人,说了半天,我自己还没尝一口呢!”赵德昭端起酒碗,烈酒入口一不小心,顿时呛的喉管火辣辣的……
那样子让赵弘殷看到了,又哈哈大笑起来。
赵弘殷散去之后,赵德昭找来了白孤城,商量此事,白孤城听了一阵之后,也是茫然,但是饮了碗中之酒,却也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烈的酒,简直是仙人喝的,自己以前喝的那种酒简直是糟践了自己的味蕾儿。
一番商量下来,二人一拍即合,赵德昭说道:“那就好,赶紧找地方,找人手,建个作坊吧!…”
赵德昭还不忘加上一句:“白大哥,对了,用这高纯度酒精与普通酒水加以调和,绝对供不应求……”
白孤城听了赵德昭嘴巴里面蹦出了许多词汇,早已熟知其中道理,就不假思索地回道:“呵呵,这就叫做分不同层次的人群来对待……”
“这就打算叫甚么名字?”白孤城离去之后有不忘问了一下将来这酒的名字。
赵德昭推口而言:“醉太白,如何?”
“不错!”
召集各位老板又来了广味楼内,今日便是直接就开口道:“接下去我们还要建设几个酒厂,此等大事儿就劳烦各位了。”
“诸位,请将面前之酒尝尝看,如何?”
众位老板端起酒碗,登时就有人喷了出来。
“好烈的酒!”
“我以前没喝到过这种酒,不过很好喝的样子。”
“少东家是从河池得到的酒,此酒真烈,如果……”精明的商人早就知道今日赵德昭召集大伙儿来此的目的,不过后半句话未说完,赵德昭就打断了诸位。
“诸位,今日大伙儿肯定是认同了此酒,我要说的是如何经营这酒。”随后赵德昭就说了一番酒的经验和操作,其后不久广味集团的酒厂也在赵德昭的指导下顺利的建了起来,酒经过改良后,味道有较大的改善,反响甚好。
针对不同的消费人群,期间又有葡萄酒等果酒出厂,主打产品的白酒也在大家的期盼中,千呼万唤始出来,其浓烈的香味,刚一面世就取得了不同凡响的效果。
这些新酒的面世,让酒楼的生意又好了一大截,各位董事笑的合不拢嘴,对赵德昭也更加言听计从了。
久而久之钱赚得多了,赵德昭在他们之中的威信也就水涨船高了。
第三十二章 关注对象、人才可期
唐国,江宁府城中,一间不大的别院之内,居室之内,十分简陋,却见一中年之人盘膝坐在屋内,那人眉目紧闭,一筹莫展。随后一肌肉汉子,入内。
“属下参见主上。”汉子躬身朝着主堂中年之人一拜。
“起来吧。”中年人见到那汉子回来,眉目稍微展开了些。
“谢主上!”那汉子说到。
那中年之人从榻上站了起来,一身道袍,虽然年岁不大,可是鬓角的白发生,自己蹉跎了二十几年,可是心中的目标尚未实现,缱绻道:
“我等在江宁府城中蛰伏了二十年,就是为了从李氏手中夺回我杨氏江山,于是组建了长春堂,徐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当年徐逆与左衙指挥使张灏发动政变,共掌军政,我杨氏大权旁落,而后拥立我大哥、二哥和四哥(弟弟),可怜他们最后都死于政变之中。尔后尽数杀我全家,徐逆为谋受禅,诬告我私造兵器,降我为历阳郡公,幽囚于和州,由守卫军使王宏的二百位士兵监管。”
说道这里那中年人用道袍擦了一下湿润的眼睛,往事历历在目,而后继续说道:“我自知吴国将亡,就杀死王宏独身一人逃走。后来王宏之子王勒攻打我,我又用箭射杀王勒。在采石中,我杨濛被被庐州德胜节度使周本之子周弘祚围困采石,差点身亡,逆臣贼子废我为悖逆庶人。可怜我那和州的妻子得知我身亡的消息后,被侍卫军使郭悰所杀。”
说道此处,中年人神情激动,“所幸苟延残喘,天不亡我杨氏,徐逆将我杨氏子孙迁到海陵,世人可怜我杨氏,称那之地呼为永宁宫,徐逆派兵严守,阻绝外人进入。江宁府(徐知诰改姓名为李昪,改金陵府为江宁府)城中忝居大位的篡臣贼子杀我兄弟,又皆囚禁我杨氏族人,我......我发誓一定要夺回属于我杨氏的一切,杀了篡位的贼子,以报我血海深仇。”
“主上,我万松愿意为主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跟随主上已经十几多年,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时刻躲避徐氏的眼线,我就是死也要保护主上。”
“万松,你辛苦了,跟这我这位无权无势,又孑然一身之人,受尽了委屈,在我心中我一直都把你当作亲生儿子对待,当年采石之后,妻儿俱被贼子杀害,我苦无子嗣,如今年纪已经大了,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万松你若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义父'”此中年之人名叫杨濛,想起往事泪眼婆娑。
此时此刻,窄小的别院内,一老一少都在回忆着往事。
”义父!”万松的虎目之中留下了激动的眼泪,往事一幕幕上了心内。当年自己家破人亡,被仇家追杀,父母双亡,孑然一身,那年自己年幼,只有七八岁,幸得主上施救,才有我万松的性命,在我心中,我也一直都把主上当自己的父亲看待。”
一声义父叫了出口,杨濛整个人如春风一般,那颗隐藏多年炽热的心忽地就敞亮了。
”我陆续收到开封的线报,说有一个稚子孩童经营着一家酒楼,先前我堂九堂主欲要夺那酒楼,可是被那个孩子给识破了,于是乎联合商家成立个甚么广味集团,可见那小子十分聪明,这种事情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哈哈……我百思不得其解,究竟甚么样的人有此才华,还是他背后有甚么能人,如果长春堂能够得到广味集团相助,那么成事儿的机会就更大了,我盼望的大事可期,杨氏光复有望。所以说我们不能和那人为敌,我已经吩咐开封老九切勿打草惊蛇,等我到达开封之地,再实行计划。”坐上之人想着,方才还是一筹莫展,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
“我等赞成主上的决策,属下一定尽心竭力,全力支持主上的决策。”在决策面前,万松以主上相称呼。
“好吧,松儿,你先退下,荣我仔细思索思索!”
“是,义父。万松恭贺义父早日报得大仇。”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澶州府刺史府内,桌台前端坐着一个器貌英奇、身材伟岸的年轻郎君,虽然年仅,可是其身上的上位者的气势已经逐渐养成了,只见昏暗灯烛之火之下,那人手中拿着孙子兵法,可是那眼神却未曾注意到书上之字,窗外月儿渐渐地升起,万颗萤火虫在田地游荡着。此刻这一番宁静却被门外扣门之声打破。
翻阅一些当地的奏疏,澶州境内之政务清肃,盗不犯境,吏民赖之。此年轻人如释重负的样子。
忽听得门外有敲门之声,随从便入内了。
“何事?怀恩。”
进来一个随从,将书信递给那年轻之人。
“殿下,这里有封密信,里面包括几个月开封城的动静全在这里了,请殿下静阅!”郭荣以皇子的身份拜澶州刺史、检校太保、封太原郡侯,不过随从称呼他为殿下。
“多舌,怀恩,你先退下吧。”
“是!怀恩知错了!”
烛台之下,那卷密信用蜡封存,那人是郭荣。只见他拆开密信,静静地看了起来。那密信之上记着这几个月开封城内之变化。郭荣若有所思,其中一些事情自己都知道。
他也没多么在意,不过当读到赵弘殷之孙赵德昭短短一年之内所经营的酒楼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如今已经成为东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大酒楼。
郭荣对商业之事不是非常清楚,也不上心,他在乎的是政事,自己为当今天子郭威的养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中看着,丝毫不得差池。他之前也有耳闻,赵弘殷家的孙子那些不同寻常的举动,他也觉得此子非等闲之辈可以视之,将来若能为自己所用,即是一大助力,否则虽然赵家为行伍出身,为郭周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不过赵家赵匡胤跟自己年岁相仿,彼此间也接触一二,话语也有,倒不失为一个笼络人才的接触之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东京开封滋德殿内,黄袍老者负立。每夜得批阅奏折,呕心沥血,帝国万事悉以过之。在广顺二年,慕容彦超引兵进犯周境,自己亲自披挂上阵,亲征北境。后慕容彦超兵败,投井自杀。所幸功成,如今自身年迈,只有一个养子,自认为忝居大位已两年,五代十国,纷乱之世,经过自己的励精图治,周国人心大定,百姓安居乐业。
奏折堆积如山,自己得亲自批阅。
方才一份奏疏上写着:正月,延州城内,彰武节度使高允权卒,高允权之子牙内指挥使高绍基图谋承袭欲要自立,诈称父疾病,向开封周庭上表主持军府事务。观察判官李彬切谏不可,被高绍基杀,捏造李彬图谋造反。其后高绍基又屡奏杂虏犯边,希望能承袭父职。
呵呵,边境不宁,武将拥兵自重已经成为五代十国的常态,郭威一笑了之,这翻得起甚么浪花,也罢你如此行事,我就派遣一官吏出使延州,于是乎郭威御笔一挥,以六宅使张仁谦往延州巡检。
殿外武德司长官暗报进殿,报到了这几个月来那孩子的一举—动,不错,此子的经商头脑还是不错的,只是从商毕尽是贱业。不过郭威现下对这些无关痛痒之事,只是当是皮毛,暗地里仍旧让武德司之人背后跟踪着。
开封赵府之内赵德昭却浑然不知。
延州,六宅使张仁谦巡检,高绍基不能匿,始发父丧。
广顺三年朝廷又命邠州静难节度使折从阮分兵屯于延州,又命供奉宫张怀贞率禁军西指挥屯于鄜州、延州二州,高绍基听到大军集结于鄜二、延二州,面对眼前形势感到十分害怕,全权将军府事交付给副使张匡图,以客省使向训权知延州。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黑夜中无数眼睛注视着大地,那是璀璨的星河。高高低低的房屋鳞次栉比,烛火晦暗,开封进入了夜深黑海之中,静悄悄的气息,没有人注意到周围的景致,只有夜鸽子扑闪着翅膀飞入了一层楼内,那地便是一家客栈。
城北客栈之中,那独眼之人,此刻静静地闭着眼睛打坐着,忽闻窗外熟悉的翅膀扇动声响,便睁开眼睛,窗外消息来了。每日此刻都会有消息从江宁府(徐知诰改姓名为李昪,改金陵府为江宁府)褫过了,今日依旧如此。
他推开窗子,那鸽子娴熟地落在了地板之上,独眼之人从榻上下来,熟练地拿起鸽子,取下缚在鸽子腿上的竹管,取出密信,读了起来。信上之言大概是暂时取消行动,只待主上亲自来开封,独眼之人看了信件之后也就放下沉重的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杨府之内,杨凝式得到赵德昭的指点,每日清晨便在花园内学着练习太极。自从学了太极之后,杨凝式自感浑身都舒服极了,往日的酸胀,如今能够感觉好个许多。
白孤城的父亲虽然已经阖然长逝,但是留下的书稿,自己还得慢慢翻阅和注释,那本书稿倾注了他半生的心血。自己的这个学生真当是有些固执,昔年曾在冯道手下为官,可是看到冯道历朝历代都是个不倒翁,孔家的读书人不与浊流混。
自古官场险恶,帝王无情,冯道事主之事也算一大奇葩,自己也是蹉跎了大半生,自己也是一朵奇葩。
昔年劝说自己的父亲杨涉辞去大唐相。后来唐亡,杨凝式害怕自己说给父亲的话被人听到,传到朱温的耳朵里,那末杨家顷刻间便灰飞烟灭,杨凝式没法子,最后只得装疯,以防万一。后梁被后唐灭掉,自己却升了官,当上了知制诰,主管皇帝诏书的起草工作,权势很大。知制诰虽显赫,但也容易惹恼皇帝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才装疯避祸的。就像孟知祥辞去中门使的职务一样,因为前几任中门使都由于开罪皇帝而被杀。疯有疯的好处,他便被改任了史馆修撰,主持史馆事务。
明宗李嗣源封自己为中书舍人,自己装疯不去上朝,更不去上任,皇帝只好让自己任别的职务。李从珂在位的时候,封自己为兵部侍郎,阅兵时自己“疯病”又发作了,大喊大叫,皇帝因自己名声大和世人皆知自己有疯病,相反没有处罚自己,反而让自己回洛阳静养。
后晋建立,自己又做了太子宾客,离开朝廷,去了洛阳闲居。在桑维瀚主政时,自己已经退休,没有俸禄供给,生活拮据,桑维瀚听说自己的窘境后,出面奏请皇帝给自己一个太子少保的荣誉职衔。
后汉建立,自己在后汉也担任太子少傅,太子少师。当今天子让自己以右仆射的显要身份回乡。
多国为官,人称杨疯子。哈哈,自己也是冯道。
杨凝式如今已过八十,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看透了这世上许许多多之事情,也就不再干涉,遗憾的是自己一番豪情壮志不知道如何实现。当今圣上隆恩,告自己以右仆射的显要身份回乡。
谁知偏偏遇到赵德昭这个奇葩孩子,自己也就在开封城中住了下来,不过这孩子的天资聪明,慧根不错,确实是个培养的苗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江宁府,徐知诰改姓名为李昪,改金陵府为江宁府。
第三十三章 南旱北涝、民生多艰
眨眼之间,时光已经到了广顺三年(唐保大十二年)。六月,淮河之地,骄阳似火,热浪袭人,唐国百姓对这样的天气稀松平常,刚开始的时候,庄稼长势喜人,农民们在田间辛苦耕作着,盼望秋收之时好个大收获。这个六月的季节不一般啊,日子一天一天接一头的过去了,却见到河道里的水位慢慢地下降了,河床上一丈深的水只剩浅浅的一层,田间地表也开始出现了裂纹。老百姓却毫不在意,以为这是天气热的缘故,按照往常淮河之地便是烟雨蒙蒙的梅雨季,但是就是没有人在意这些。
过了几日,然而紧接着庄稼的叶片发黄,叶子摸上去有些发脆,这样的情况出现了一些,自然在人们眼中是微不足道的,可是当成片庄稼出现同等情况之时,农民们就开始急了,一些农民开始请大神来祈雨,天公不作美,一切都是徒劳的,庄稼地里的情况更加严重了,作物的叶片开始出现发黄的迹象,一些已经出现了掉叶的现象,又过了几日,日子就辗转到了七月,已经持续了一个月的南方,农作物枯死,田地龟裂成沟,热风一吹尘土就肆虐,日炎一照人就晕阙。
此时南方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未降雨。
怎堪的?情况一发不可收拾了,田地里一片一片接一片出现植株倒地的状况,夏禾枯死,赤地千里。农民们们想要寻找水源灌溉田地,却发现井水和泉水皆以枯竭,淮河两岸之人皆可涉水而过,欲哭无泪,求天天不灵,求地地不灵的,而家中亦要承担今年赋税之猛,南唐当时的兵役之劳重,老百姓哀鸣一片,穷途恶水,久而久之饥荒开始出现了。
向北逃难有生机,向南则是死路一条,背负徭役,不得不往北逃,这有些像后世那个棒子国一样。过去一年,南唐出兵楚国,征兵灭了楚国,而后楚国又复活般的复国了,往日的胜利如昙花一般,劳民伤财的。
况且淮河地区的老百姓听说去年,辽瀛州(今河北河间)、莫(今河北任丘北)、幽州(今北京西南)发大水,数十万流民拥入后周河北地区,大周国让饥民进入周国境内,还下旨让各地官员妥善安置饥民,赈灾于各地。这年头战乱频繁、劳役兵役繁重,老百姓只求能在乱世之中吃饱一口饭就满足了,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其他的事情追求甚少。
淮河地区久旱,受苦受累的皆是农民,当时江北十四州(淮河北)都是在南唐的统治之下,官吏欺压百姓,税收巧立名目,盘剥百姓,劳役繁重,老百姓饿的前胸贴后背,个个枯瘦如柴、双目塌陷,这时候唐国之内的老百姓背井离乡,纷纷往大周国境涌入。
时人记载:南唐保大十二年、后周广顺三年六至七月,南唐不雨,大旱,井泉干涸,淮河可涉水而过。饥民相继渡淮入后周之境。
这条道上都是逃难的百姓,千里饿殍,万里哭声,头上顶着烈日,脚底踩着碎裂的泥土,那毫无生机的村庄、田地、河流。时不时都能见到饿死百姓的尸首,盘旋上空的秃鹫和嗡嗡作响的苍蝇,一片恶臭,随风飘散,闻之欲呕。
“孩子,你要好好照顾自……自己……”一个妇人倒在路边的枯草从中,用干哑的嗓子顿顿停停地说着,全身无力,随后生命走向了尽头,眼眸之中牵挂深深的是自己的孩儿,瞳孔扩散,最后连孩子的影儿都见不着了。
“娘啊,你醒醒啊……不要走啊……”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体瘦小的孩子拼命地摇着自己的亲人,可是老天无情,自己的娘就饿死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是撕心裂肺的,这个小孩子擦了擦眼泪,一直都守候在亲人的尸体旁。
逃难的百姓自顾不暇,这样的场景每天见得都多了,路边倒着许多无辜百姓的尸首,多数人都眼巴巴地看了一眼,继续向北逃难着。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这时候一个憨厚的农妇人走上前,安慰道:“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娘也希望你活下去。”
那个孩子听到身边的声音,转过头来,睁着大大的双眼,那双悲伤的眼睛闪现出迷茫的样子,说道:“大娘,我娘她死了……我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傻孩子,你跟我们走吧,你娘她虽然不在了,你要好好活下去,知道不?”农妇人弯下腰把孩子从他娘身边给拉了起来。
“恩。”孩子擦干泪水,点了点头,然后和农妇一起把尸首放在坑中,上面埋了土,放了些石块,以便日后找得到上坟之处。
千里孤坟万里惨,
牵衣顿足拦道哭,
哭声直上干云霄,
老天爷你不开眼啊
亲人你在那儿?
“孩儿,快上路吧,我们去了周国就能吃饱饭了。”
“是大娘。”
……
“大娘周国在哪里?”
“过了这条大河就进入了周国,周国皇帝仁慈,到时候我们就不挨饿了。”
“哦!”小孩眼睛呆呆地,心里却想着如果自己的娘还活着,那么也能二人就能在周国生活得更好。
“娃儿,我们走吧。”
“恩!”那孩儿应了一声就恋恋不舍地随着饥荒者们往开封方向走去,过了大半个月光景,淮河南岸逃荒的饥民终于进入了周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刻北方滴水未雨,情形正如南方一样,却没有发生大范围的旱灾。在郭威努力革除唐末以来的积弊,重用有才德的文臣,改变后梁以来军人政权的丑恶形象下,大周在很短的三年时间里就显露出国富民强的迹象,大周国力蒸蒸日上。
唐国境内官僚目睹这一景象,就有官僚行动了。楚州刺史田敬洙请示修理白水塘灌溉田地来充实边疆,宰相冯延己认为有利。李德明因此请示大力开辟空旷土地作为屯田,修复当地已经埋没废弃的灌渠水塘。十月,南唐皇帝准楚州刺史田敬洙所请,于楚州筑白水塘以灌溉屯田,并诏州县修复湮废的陂塘。
然而南唐以近侍车延规总掌其役,发江西洪、饶、吉、筠诸州民、牛往楚,当地官吏乘机侵扰百姓,夺取老百姓的田地,大兴徭役,强征民役。
当地老百姓怨恨无处诉说。徐铉将情况禀报南唐主,南唐主命令徐铉检查视察,徐铉没收那些官吏所侵吞的民田,将这些全部归还原主。然而有人进谗言说徐铉擅自作主,滥施恩威。南唐李璟发怒,将徐铉发配舒州。
白水塘,功亏一篑。
听闻此事,有人抱打不平。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江宁府城中,别院之内,中年之人,听闻唐国之中,淮河饥饿百姓不去唐国,反而涉浅水北入周国,中年之人又是痛骂又是摔东西,此刻垂首顿胸,自己身上的衣衫都混乱了,良久之后,自己也是苦笑连连。“哈哈哈……”
而站在窗门外的万松也看到自己的义父如此表情也明白了他心中的苦,心中的痛。可是此时自己上去劝说义父消去心中怒气,确实是不明智的,义父心怀天下,当年救下自己也是自己的幸运。听到淮河之百姓如今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也想不出甚么法子,如果当初义父能够坐上那个位子,这天下怎会有如此多的瘦骨嶙峋,饥一餐饱一餐的百姓,如豺狼般的官吏和朝廷走狗……也只好让义父发泄一番心中之愤懑。这就样一个人在屋内,一个人在窗外。
此时在东京城内,今年的天气却是反常,入了秋,东京城的天气简直见了鬼了,原本天气炽热万分,忽然间几天几夜连下倾盆大,中间也没要停下的预兆。
开封内城,郭威收到奏报称北方东自青(今山东益都)、徐,西至丹(今陕西宜川),慈(今山西吉县),北至贝(今河北南宫东南)、镇(今河北正定),已经下了一个月的雨水。此时这些地方皆大水,导致黄河上游的水位大涨。
然而,这一状况却也出现在开封城,自从那日过后,京师大雨,十昼夜不止。此时汴河之水已经超出了平常水位,一些地方之水甚至已经漫出了河堤,道路之上都被水浸泡。两岸一些人家家里出现了河水入室之局面,朱雀门外积水甚重,军营庐舍坏,压死者众多。
上朝时候,官员每日都在庙堂之上为此谈论不休,郭威为此头疼不已。因为大雨而导致黄河泛滥,最惨之时就是决口,这样下去河堤就有被冲垮的可能,记得因为大雨,开封就被淹过几次,这种情况十分常见,但是自己这个皇帝亦是为此感到头痛欲裂,连忙让官员商议如何赈灾。
开封之中,赵德昭耳闻淮河之地干旱,江南之地多是荒芜,膏腴之地集中在苏杭,以及江宁府地区,此地多数南唐和吴越统治之下然唐主李璟救灾不力,北地连下大雨,黄河快要决口的样子,自家一伙儿就带着自己往城外高地之上避水患去了。叹息道:“今年真是厄尔尼诺极端天气,南旱北涝的,这要是在现代,那么抗旱抗涝救灾就能十分顺利地施行下去了,可是毕竟是在五代十国事情,谁能解决,自己不过是个小虾米,所用之力量也差不多了。如果自己做的太多,恐怕要引起东京开封天子的猜忌,呵呵…..自己该怎么做?怎么做?怎么做?”
赵德昭知道开封地处豫东平原,平原千里,非有高山峻岭为之险,一旦天降大雨,水势暴涨,且开封地处黄河南岸,横贯开封城中之汴河贯通黄河,一旦黄河水位上涨,黄河水浑浊,夹杂着大量的泥沙,泥沙水易沉积,一时间难以排泄的黄河就往汴河倒灌,形成了黄河倒灌,汴河袭城,沙水沉积,开封堵的局面,开封的地理位置非常之不好,历史上好几次都被淹。
唉,汴河河堤非常之不坚固,河堤恐难挡住这突如其来的大水,恐怕半个开封城都要被淹,赵德昭心里喟然长叹道。这,开封已经连下了多天的大雨,苦难的都是老百姓啊。
第三十四章 巡视灾情、路过赵府
此刻北地已经连下多日暴雨,上游至孟津渡口,来往船只全部停航,下游河水大涨,船只恐怕快要停运。河水肆虐,大水时不时冲上堤坝,发出阵阵巨吼,那些堤坝好似危楼一般摇摇欲坠的样子,忽然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洪水咆哮,大地一片震动,那边却有人喊不出来,黄河决口,黄沙大水漫过大堤坝,如猛兽一般,波涛汹涌,挟持泥沙而下,那些村庄顷刻间便荡然无存,消失在**黄浪间,尸体被大水压着,冲进了河道之中。
九月,己亥,二十二日
开封城内,大殿之上此刻却浑然不知黄河两岸已然发生溃坝,附近好几个村庄城镇都被洪水淹没,村镇如水中孤岛一样,随时都岌岌可危,几十万百姓被围困在洪水之中,因为洪水死伤无数。
坐在殿上的郭威精神黯然无光,若不是因为水灾一事,自己完全是不需要亲自坐镇开封的,只是如今镇宁节度使郭荣在外,郭荣屡次请求进京入朝。自己尚未答应却见日益骄纵的王峻忌恨皇子郭荣英武勇烈,经常阻挠郭荣入京。一整叠的文书小山似的堆积在案头之上,也压在他的心头,最近操劳过度,乃至入秋以来,这段日子内自知受风得了痹病,影响饮食和行走,自己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让郭荣暂时呆在澶州。
郭威神思万分,朝堂之上,官员都坐在两侧。忽然从殿外传报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那处。
“报!”那报信之将士从前方回来,马不停蹄,路上已然累死了好几匹马。
“何事?你慢慢说来。”郭威不大的声音透着一股威严。
报信之人战战兢兢得从背上拿下信函,交给身边的官员,然后交给宰相冯道,郭威向冯道递了个眼色,冯道登时展开,快速浏览信函上的字,随即匆匆忙忙地答道:“回禀官家,信上说孟津、偃师、巩义多地已经溃堤,河水肆虐,百里之地尽成泽国,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郭威一听灾情严重,眉目紧皱,不悦道:“众位大臣,你们,怎么看?可有救灾之良策!”
大殿之上的官员们开始交头接耳,侧着身子在讨论着,郭威看着臣子们都无计可施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官家,臣有本奏!”殿堂右侧一位大臣出列,此人正是武成节度使白重赞,他手执笏朝着郭威一拜,说道:“臣已然想到几个赈灾的方案,只要官家同意,臣会负责实施。”
“不知是何法子?”
“官家,请堵塞黄河决口。”
郭威为黄河决口一事而忧愁,不知道何人能够前往巡视黄河沿岸。
此刻,一人出列,那人便是枢密使,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峻,王峻再三向郭威请求前往巡视黄河沿岸,郭威见王峻功高,心里虽然不愉快,但还是高兴地准许了。
“秀峰(王峻,字秀峰,相州人。),钱粮筹集一事这方面之事也就交给你了”郭威道。
王峻装出一副诚惶诚恐之姿态,信誓旦旦道:“危急时刻,臣王峻定当尽力而为,尽力筹措粮饷,赈灾于民。”
随后王峻出了京城,外出在黄河沿岸,巡视水灾一事。后,镇宁节度使郭荣进京入朝,正好王峻外出在黄河边上,太祖就答应了。王峻听说郭荣进京入朝,赶紧从黄河边上返回,到达开封。当郭荣至开封时候,又据各地急报,陕州、新安、渑池、武陟、郑州、荥泽等州县因黄水陡涨二丈有余,满溢出槽,以致沿河民房田禾均被冲损……现已报到,被洪水浸淹者共二十七州县,被雨水淹浸者共十七州县,淹及城垣者共七县,汜水、陈留二县情形为最重。
后王峻被贬商州,不久以腹疾卒于商州。因郭荣治理澶州,其境“为政清肃,盗不犯境”,政绩斐然,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郭威特意命令其出任开封尹。
与此同时,赵府西北方向不远处的汴河岸边,一支十几人的队伍正在沿着河岸前行,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着厚厚的蓑衣,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下露出一张年轻人的脸庞,面色沉重,此人正是新任开封尹郭荣。
郭荣面色沉重,“唉,这真是七分天灾,三分**啊!”
身后的人亦是身穿蓑衣,大雨瓢泼,从未间断,蓑衣变得十分沉重,雨水肆无忌惮地浸入衣服,湿透肌肤,甚是不舒服,可是再不舒服也只能忍受着恶劣的天气。
郭荣等一批人职责所在,百姓都盼望着官员能有所作为。底下的官吏任劳任怨,几个小厮每当路过汴河上的桥梁时,抛下量绳,测水深。
怎奈河水湍急,城中之道路十之四五都被往上涌的河水淹没,百姓的房屋损毁,房屋塌败还砸坏砸死了好几些人。
却听到远处跑来一个开封府上三班杂役,衣衫全被大雨浸湿,浑身上下全是泥巴,应该是跑过来的时候摔了好几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人,急报!”
郭荣身边一个小官吏拿过急报,回道:“启禀府尹大人,如今水深已过两丈,几处河水已经漫堤,两岸人家屋内遭水倒灌,然而河道上游之水势爆涨,极大可能会冲进汴河,恐怕……”
郭荣望着不见断雨形势,心内惶恐,十分紧张,说道:“恐怕如何?”
“卑职认为汴河河堤恐怕很难挡住这样的洪水,到时恐怕大半个开封城都会被淹!”
郭荣神色紧张,只是希望那个小吏所说的话不会成真,只是开封已经连下了一个月的雨,虽然刚开始时雨势不大,但却把河堤的泥土冲的十分松软,眼见又几日大雨,水爆涨几丈许,若此这般,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赵府内,赵德昭望着城内雨水不断,城中一些道路已经被雨水浸过,心里虽然有一些计划,可是毕竟自己人微言轻,何人能够听自己一番苦闷之言啊,却不知此刻有人已经上门。
门口
郭荣带着随从和官吏几个巡视了好几处地方,皆以累得不行了,忽然间瞧见前面正是赵府,曾经在赵德昭满月之时自己就去过一次,又忽然想到赵德昭身上那些不同寻常的点子,比如广味集团。郭荣就上前去叩门,赵府上下几个小厮听到叩门之声,看门见到皇子郭荣,惊吓地全都跪倒在地。
郭荣见到几个小厮跪着,就让他们全都起来,然后问道:“今日冒昧打扰,不知赵右厢都指挥令孙可在府上?”
“回禀皇子殿下,小郎君正在府上,请殿下入内。”那些小厮不知道郭荣现在是开封府尹官职,以皇子身份称呼,诚惶诚恐道。
“你们都在前面带路!你们几个就在赵府厅堂候着,本府稍后于你们会合!”
“是,大人(殿下)!”那几个随从和官吏听了,皆在那厅堂地儿候着,赵府的小厮下人们就端水送茶,款待他们一番。
郭荣笑着跟着赵府小厮走了进去,走到后院门口,就让那些小厮全部退下,他要亲自进去看看赵德昭是怎样一个“人”!
第三十五章 灾难当前、献计献策
房间内,赵德昭依旧躺在床上,“阿切——”一声,他回过神来,大雨不停下着,伤神伤脑,自己这几日已然受了风寒,身子骨瑟瑟发抖着。身上的被子盖着,却依旧感到寒冷,稚嫩的小脸上冻出了一条清水鼻涕。赵德昭揩了一下鼻涕,过了一会儿,他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入了梦乡。等待在门口的郭荣站了几秒的样子,里面好似没有动静,就上前去叩门,赵德昭听到门外叩门声音,就说道进来吧,随后又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郭荣脸上不过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进门了,他双目一直都在打探着赵德昭的屋内设施,这屋内摆设都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可是赵德昭的房间内都摆着书籍和书画,十分古朴大方,简洁了了,完全不见奢华,郭荣心内感觉良好,这样的小孩子应该都是喜爱玩具或者玩耍,可是却不见一丝一点的所玩之物,这确实是让人匪夷所思。
床上的赵德昭却不知道将来的天子心目中已经打了一个良好的印象分数。赵德昭却浑然不知,依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郭荣打探着入内,撩开帘子,望见赵德昭躺在床上,听到声音也是如此,只见那孩子脸色潮红有些不正常。于是乎郭荣就上前用手背烫了一下额头,却是额头上也是烫的惊人。
赵德昭感受到有人轻轻地用手背接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就慢慢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方孔大脸,浓眉大目的年轻人,自己好似在哪里见过他,一下子也想不起来了,如今自己头昏脑热的,一想头就晕,眼睛皮儿搭下来,睁也睁不开。
郭荣连忙叫来赵府小厮,去唤了自己府上的御医。
赵德昭从今天早上就开始发烧,手脚都有些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脑子里也是一阵阵发懵。
恰在此时,赵弘殷回来了,迎面撞上刚刚出来去寻御医的小厮,小厮说道皇子殿下来赵府,又说现下皇子在小郎君的房间,赵弘殷问道谁病了,为何找御医,小厮答道皇子殿下见到小郎君病了,就让小的去请御医过府问诊。
赵弘殷知道了,心内惶恐至之,就让小厮继续去找御医。他走到见到厅堂内,见到坐着几个官员小吏,就问寒问暖,问到诸位同僚辛苦云云,又忙道照顾不周,请诸位见谅之之。
赵弘殷登时唤了小厮仆从送来热水和干净衣服让官员小吏们换上,自己急忙也往赵德昭房间赶去了。
“参见殿下!”赵弘殷见到郭荣此刻坐在赵德昭的床前,躬身叩拜道,“殿下,昭儿的病让殿下多虑了。”
“赵大人,话不能这么说,适才路过府上,又听闻令孙才能,就想见一面,没想到令孙病了,这才请御医来看看。”
“老臣多谢殿下对孙儿的一片关心。”赵弘殷道。
就在这个时候,小厮去请的御医已经来到房间了,御医见了郭荣正要参见,被郭荣赶紧拽着看病了。
赵弘殷关心孙儿心切,忙问道:“御医,我孙儿如何?”
御医正在号脉,无法回答赵弘殷的话,过了一些时间说道:“启禀殿下,赵大人。小郎君不过是因为淋湿身子,受了风寒,待我开个方子,照着方子抓药即可,小郎君的风寒要好好休养,最近天气阴寒,好好在屋内静养!”
“哦,那就好!”赵弘殷听了此言,也就放下心来。
耳边好似祖父在说甚么,赵德昭迷迷糊糊地又好像听到有人在说甚么御医、殿下的,脑海激灵一下,顿时想起那人是谁,原来是当今皇子殿下郭荣,自己已然失礼,未来天子,怕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赵德昭连忙睁开眼睛,见到那人,从床上欲要起来行礼,郭荣连忙制止,赵德昭身子无力,勉强地在床上坐了起来,却忙说:“小子无礼,如今这般样子,殿下见笑了。”
“呃……无甚么大碍的,甚么礼不礼的。如今你病了,就要好好休息,你现在还撑不撑地助,我先前听说了一些关于你个小子一些传闻,就知道你小子肚里有乾坤,不知道肯不肯为我想出一个甚好的救灾的法子?”郭荣道。
“救灾法子?殿下,我……我”对于郭荣这位未来的周世宗,赵德昭还是很有好感的,特别是他一登基就出征,第一站就打响了高平之战,收复了被契丹占领的失地,随后又几次三番南征唐国,从唐国手中拿到了江北十四州。对国内又勇于实行改革,这些都是一个中兴之主才能做到的,可惜郭荣却是英年早逝,三十多岁就死了,后来……自己的父亲就……
赵德昭忽然间有些对不起眼前之人,又觉得惭愧,而且自己确实有救灾的方法,不过那是照搬后世救灾的法子,如今就缺少一个契机,只是没想到今日在赵府竟然能够遇上未来天子,如果自己把救灾的良策献上,能够拯救很多老百姓,若方案不被采纳,那么自己今日就算下了地狱也是心甘情愿的,何况今日来的是明君。
赵德昭想了一下,欲言之,看到祖父撇过来的目光就闭上了嘴巴。房间内里赵弘殷的目光刷的一下看着赵德昭,他还是为自己的孙儿捏了一把汗。但是郭荣瞧见赵弘殷紧张兮兮的样子,又见赵德昭若有所想的模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摇摇手道:“无妨,我只是听听昭儿的意见,说错了无甚么大碍。”
赵德昭刚要说,忽一官吏进入自己的房间,说道:“禀告府尹大人,其他各县催来快报,开封附近各县都有大批的唐国流民进入,据各县统计,目前东京开封府地区大约有五万名流民。”那个官吏一直都低着头,说完看了看郭荣。
“怎么回事,开封附近各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如此的流民,在此之前我怎么没听到下面官员递上来的禀报。”郭荣怒道。
“启禀府尹大人,这五万名流民大部分都是最近半个月进入开封地区的。”郭荣作为东京开封府名义上的统治者,如今面对如此众多逃荒者也是束手无策,而且开封地区本就富裕,如今是逃荒者的首选之地,是关东最富有之地。加上周国皇帝仁慈,曾免了饥民赋税,又派遣官吏赈灾,民心所向,仁义之至,淮河地区受旱灾的百姓听闻此事,几乎都往这里赶了。
“我听闻唐国旱灾,饥民渡河朝着开封方向而来,近期开封附近涌现出大批的流民,而且曰益增多。开封现如今都在水患之中,不知道如何才能安置流民?”郭荣面色艰难地说道。
“这?”那官吏摇摇头,一副束手无策模样,良久只能在一旁站着。
赵德昭忽然间想到后世赈灾方案,就脱口道:“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郭荣脑海中想到以工代赈起源于周代,最早见于《礼记》一书,《礼记·月令》篇中有“季春之月,发仓廪,赐贫穷,振乏绝”的记载。《汉书·食货志》载有“虚郡国仓廪以振贫”。《后汉书·质帝纪》有“方春戒节,赈济乏厄”的记载。
纵观以前的扶贫赈灾,所采取的措施主要有减赋、免征、平粜、赈济、借贷、安辑、抚恤等。减赋、免征,即减免税收;平祟,即在灾年平价调拨卖出粮食;赈济包括粮赈、钱赈、物赈、粥赈和工赈。
“然而开封地区大量灾民进入,关键是如何进行以工代赈?”郭荣问道。
赵德昭思索再三,又道:“殿下,如今开封地区受水灾严重,而河道淤积堵塞已久,雨势依然很大,这五万百姓是否能够出力,可以调拨钱财组织流民疏通河道,同时加固河堤。这样既可以解了饥民的生存,又能为水灾添上力气。小子这只是打一个比方而已,其他还有诸多事务,诸如开封民众房屋修建、道路翻修、开挖沟渠、桥梁修筑、伐木修屋等等。”赵德昭还有一点没说就是自己的广味集团正缺少廉价劳动力,若此心思被知道,估计要被未来皇帝给鄙视一番。
不知不觉中,郭荣才发现开封附近州县地区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办。如果将这些事情全部干完,不知道要干到甚么时候,如今五万流民或许能够解决一部分的问题,虽然不是全部,但是在五代十国这个时代,百姓就是最好的资源。
这时候郭荣说道:“昭儿能不能把计划写得详细一些,我让官员在旁边记载,你口述。”
赵德昭的眼睛忽然一下子就直了,说道:“小子只是自己不过是一个小老百姓,何德何能,怎能让殿下抬爱!如今能够为大周出力,是小子应该做的。”
“你这个小子,我是越来越喜欢了。”
随后由赵德昭口述,官员代笔,郭荣和赵弘殷在一旁听着,不放过一个细节。赵德昭绞尽脑汁,就一股脑儿把后世赈灾的具体操作之政策全部都吐了出来,然后加上这个时代的语言习惯,一篇篇幅很长、政策详细、条例清晰、教化民众的《以工代赈上疏之良策》出炉了。此后这篇文章就成为官方赈灾的政策,一直延续了下去。
赵德昭终于一气呵成讲完了,旁边的官吏边记载边感慨,自己满腹才华竟然不如一个小娃娃,这说出去还得了啊,所幸自己今日能够见到东京神童,也算是见到真人了。何况今日一番言论如醍醐灌顶一般,把周遭在场之人,连同未来皇帝都给震撼住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秒人儿,怎样的妖孽所想出来的。
赵德昭呼了一口气,郭荣便让他躺下。随后就带着官吏出了赵府,朝着内城匆匆赶去。滋德殿内,郭威收到郭荣的《以工代赈上疏之良策》,细细查看上面的赈灾条例,反反复复地读之,有滋有味的样子,看到精彩处拍案叫绝,有此良策,正好解决了自己当前之燃眉大急,以后若是遇到这些个状况也能有法可依,确实是精彩,确实是务实!
郭威叫了几个主管灾情的官吏,然后按图索骥,贴布告示,传之大周国境。国境之内所有逃荒的百姓闻此良策,都纷纷向当地州县报道,此时各地都在开展赈灾,有了劳动力,各地州县的府衙都主持修筑一些工程,调拨钱财组织民夫疏通河道,同时加固河堤,救济灾民,修筑房屋等,而大量劳动力正好可以弥补不足。
三日后,北地大雨终于停止,周国上自天子下自百姓全部都眉开眼笑。
开封大街上,郭荣等一行官吏都在巡视中。
“都是帝国的子民,本府当然不会放任任何一个百姓饿死。”
“府尹大人所言极是,大人能为百姓着想,实在是大周百姓之福呀!”一旁的官吏们拍了一个马屁。
“府尹大人仁义。”群臣纷纷附和!
“赵县令,现在流民的情形如何?”郭荣问道。
“启禀殿下,开封州县历来民风淳朴,在告示贴出之后,流民纷纷报名参加,如今各个州县的工事都在有条不紊都进行之中。“
“哦,那就好。“郭荣说道,这赵德昭的以工代赈之良策确实卓有成效,如今周国之内的流民都能安居下来,不会造成很大的哗乱,全靠好的良策。
第三十六章 剪除二王、晋王掌军
郭荣得到赵德昭之此良方,好的良策确实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如今正被应用于广大周境之内。郭荣赈灾如此得力,在郭威的心目之中越发上了一个档次。此刻滋德殿内,郭荣侍立在郭威的身侧。自从入秋以来,郭威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如今看到养子能够回到京城,况且还解决了旱灾、洪涝灾害和流民问题,郭威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身子之痛楚已然减少几分。
此刻郭威坐在位子上,披着一件裘衣服,却仍然是感到寒冷,重重地咳了几声,道:“你爹爹……我的身子是过了一日明日不知道还能不能好,这大周江山我还是放心不下啊!”
郭荣安慰道:“爹爹,注意身子!只要爹爹在,大周江山就是一片繁华。爹爹不必担心!”
郭威听到郭荣的一番话,假装生气的样子,说道:“你现在也会说这么好听的话来气爹爹么。”
“爹爹,此为儿子的一番好意。爹爹你看当朝太子少师杨凝式杨疯子不是身体硬朗着么,我想爹爹这病肯定会好的。”
听郭荣提起杨凝式,郭威脸上笑了一下,随后好似想起来甚么,问道:“是么,对了,最近赵家那个孩子如何?”
郭荣答曰:“你是说赵德昭么,没甚么大事,一切都算正常,上次那个赈灾的良策还是那个孩子想出来的。”
“哦!是么。那孩子不是平常人,能用即用,不用当杀之,恐将祸患无穷,将来之事,我也不知朝何处发展,你且好好注意这那孩子的动静,切勿让他逃出你我的手掌心。”郭威听此赈灾上疏良策竟然是出自一个小孩子的口中,虽然疑惑,但是心中还是明亮的。
郭荣怕郭威胡思乱想,就说道:“是,爹爹不必担心,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
郭威笑了笑,咳嗽了一下,说道:“你确定那只是一个小孩子所想的,这怎么可能,我想这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若是无,那孩子岂非妖孽,如此才华,如果皆出自那孩子之手,纵是你我都不是对手,我想着天底下就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了,你觉得呢。”
郭荣若有所思,答道:“爹爹此言听着有些道理,不过孩儿还是应该擦亮自己的双眼,关于暗地里盯梢一事,我们且依旧进行,若是那孩子背后有人操纵,那么孩儿就拽出来,铲平他背后的势力,将来有一日成为对手,我一定会毫无姑息,定杀了那人或是此子。”
听了郭荣的一番话,郭威的心中还是十分开心的,“你能这么想就好,就好比先前的王峻,虽然此人为大周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他逾越了臣子和帝王之间的界限,不管他又没有对大周出生入死,但是此人屡次挑战朕的底线,实在是可恶至极,如今死了倒好,一了百了,也对你我威胁少了一分,只不过王峻已死,还有王殷等人,大周国内还有好几个权臣武将,他们桥横跋扈,他们时时刻刻都盯紧了开封城内的皇位,权力就是一剂毒药,使人们疯狂,使人们斗得死去活来,可笑的是到头来不过是成为一抔黄土。但是朕却觉得朕坐了这皇位,心里记挂着的是普天之下之百姓,所以说若不能解决百姓生活,朕情愿不愿意当这个皇帝,我的梦想就只想拥有一个家,有我的妻儿和孙儿,欢绕膝下,过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般的日子。只是如今朕忝居皇位,最无情是帝王家,虽然你我虽非亲生父子,但是我视你为已出。如今爹爹执掌国之重器,该以天下苍生为重,而不是甚么争权夺利。”
“爹爹——你辛苦了!孩儿……”郭荣担心地看了一下郭威,欲言又止。
郭威一番伤感,叹息道:“荣儿,如今我受风得了痹病,影响饮食和行走,术士说应该散发财物来祛病消灾。我打算在南郊举行祭祀,又因后梁以来,祭祀天地常在洛阳举行。你认为此事应该怎么看?”
郭荣把自己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爹爹,我虽然不信术士之言,亦不知天命为何,但是天子所在都城便可以祭祀百神,何必非在洛阳!岂不是舍了近求了远,开封乃大周东都,全国中心,若天子去京,怕有些人……”
郭威又问:“荣儿你说的极是,那么何人可以操持迎奉太庙社稷的神主牌位?”
郭荣曰:“冯道可以担此重任,爹爹意下如何?”
“冯道还行。对了,赵家小儿因为进献赈灾之法有功,就赏赐一些钱财和土地把,至于官职,毕竟为大,小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行,说出去有损我大周面子。”
“是!”
“荣儿,这就是我今日跟你说的话,希望你继位之后,以百姓为重,仁以为己任,任重道远,须知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还有就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其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爹爹最近觉得很累,你先下去处理政务吧!”郭威此刻把话说完,就让内侍进殿服侍自己往龙床上歇息。
“是,父皇告退。”郭荣退出殿外,出了皇宫,领了旨意,往开封府赵府府上走去。
开封赵府内,郭荣等宣旨之人来到,念到赵德昭因为进献赈灾之策有功劳,被朝廷赏赐了城外的一块地皮和钱财。
赵德昭沐浴一番,焚香祷告,随后欣然领旨谢恩。郭荣处理完此事,就往开封府上走去。
此刻赵府内,赵德昭心里所思到,虽然只有钱财土地,但是心内儿就是十分开心,这几日之内都疯疯癫癫的样子,下人都道自己的小郎君因为被朝廷封赏高兴坏了,确实如此啊!钱财和土地自己虽然不缺,但是如果朝廷赏赐的是什么官职,那么自己定是要推辞一番,毕竟小小年纪当官的都不是甚么好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过了些日子,郭威听闻成德节度使何福进进京入朝,收到何福进将**之事奏给了自己,秘奏称邺都留守、天雄节度使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同平章事王殷,恃仗有功、专横不法。郭威知道何福进一向憎恶王殷,刚开始他脸上不过是莞尔一笑也就没甚么表情,王殷之人他早就知道,一些鸡毛蒜皮之事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是手中奏疏越往下面看,郭威就越发的愤懑,恨不得杀了此人。
此等权臣,欲染指河北藩镇军权,目中没有皇恩,妄图直接用自己的手帖就代替应用皇帝敕书才能处理的事,何福进所言,不正是说王殷岂非没有看清楚开封城中还有一个主事人当今天子郭威吗。可恶至极,郭威手中御笔一歪斜,差点就写了上去。
更加可恶的是,王殷大量盘剥百姓财产,这是在做甚么,百姓失去钱财,容易造反生事,不就是动摇其国本,是要撼动郭家的江山社稷么,此等行径,郭威是想把他杀了一遍又一遍,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气。
“可恶,逆臣贼子,眼中还有朕这个天子吗?他这是把朕的江山、朕的子民当甚么了?硕鼠硕鼠。”郭威越想越加生气,摔碎了好几方石砚台,旁边的内侍看了,身子如筛糠一般,浑身瑟瑟发抖,都低着头吓得不敢说话了。
往事历历在目,诸如此等恶行,如先前王峻以颜衍,陈观代范质、李谷为相,郭威以不可仓猝为由,驳回王峻之请求。然而恃宠而骄的王峻与郭威相争,出言不逊,且王峻嫉妒郭荣才干,几次三番阻止郭荣回京,郭威身边就只有郭荣这么一个养子,这是在让自己后世无人吗。
郭威忍无可忍就软禁王峻,同时紧急召见宰相、枢密使入朝。郭威见到冯道等人,咬牙切齿道:“王峻此厮,欺朕太甚,想将你们这些大臣全部驱逐,好翦除朕的左膀右臂。如今朕只有一子,王峻却专门设置障碍,不想让他进京入朝,这是绝了朕的江山继承者么。朕不过是召集儿子回家看看老子,这有甚么错误,他这是不是等朕死后,好去当辅政大臣啊!”
冯道道:“陛下切莫悲伤,此事容易,你是帝王,那为人臣子岂能与你对付?”
“既然朕已经把荣儿召回京城,此厮竟然满腔怨恨。这哪是当国之重臣之人啊,还要逼迫朕让他既主持枢密院,又兼任宰相,还要求遥领重要藩镇!他这是要学王莽,还是朱温,朕不是个周宣王,他王峻也不是周公。朕倒是看清此僚的真面目了,这等得寸进尺之辈,朕给他他也永无满足。目中无君如此,谁能忍受!”
冯道几人听了郭威一番言辞,面面相觑,郭威又道:“诸位臣工,此事就这么办罢。”
其后郭威以王峻欺凌太甚,目中无君,将王峻贬为商州司马。邺都留守王殷与王峻同佐命,郭威顾虑邺都留守王殷会自感不安,恐其将乱,就让大臣写下诏书,派遣王殷之子尚食使王承诲往邺都通报王峻罪状。王峻到达商州,得了腹泄病,太祖仍然可怜他,命他的妻子前往探视,王峻不久便去世了。
郭威听了还是内心很伤痛的,毕竟他为郭周的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后来认为骄纵不发,可是做事情还是很牢靠的。可是经此王殷一事,郭威知道帝王应该冷酷无情,不然那些恃宠而骄的臣子不知道会作出甚么欺压百姓之事,郭威面上虽然有些伤感之色,可是心中还是值得庆幸的。只不过王峻已死,还有王殷。
郭威良久坐立在龙椅上,如今自己的身子骨已经不行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而郭荣如今手中的军队还在别的藩镇节度使手中,这不得让郭威忌惮万分,郭威担心自己一死,养子郭荣恐怕不能操控他的文武大臣,江山社稷恐怕又要上演武将拥立的局面,这乱世之中,最可气的就是武将废立皇帝,政权动荡不安,最苦的就是老百姓,他们何辜!何辜!何辜!
想了许久,郭威暂时就让内侍传旨召见王殷,派人对他说:“爱卿与国家同为一体,邺都府库非常丰盈,爱卿想用就拿取,还怕什么没财!为何这般与百姓为敌。”言下之意就是指责王殷不爱惜百姓。
王殷进京入朝,太祖颁诏留下王殷充任京城内外巡检。在开封这段日子,王殷却不知检点,每次出入,随从过百,其气势极大,颇有路人不知其人乃是王殷。
昏头的他又屡次三番上奏请求当今天子郭威如数配给铠甲兵器以备巡逻之用,郭威听说之后十分为难,且当时身体欠安,将要举行祭祀天地的典礼,而王殷此等行径,颇有挟持天子,功高震主之势,满朝文武大臣无不心中忌惮于他。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壬申,二十六日
太祖竭力支撑带病的身子坐在滋德殿,王殷进入问安,于是郭威不再思索,命左右侍卫拘捕了他。同时颁下制书诬称王殷密谋在祭祀天地那天发动叛乱,将其流放登州,刚出京城,半道之上设伏便杀死了他。随即郭威又命令镇宁节度使郑仁诲到邺都对王家余孽进行安抚,可是郑仁诲贪图王殷家产,擅自杀死王殷的儿子,并将他的家属迁到登州。
于是乎史载:十一月,王殷入朝,太祖病重,力病登殿,执王殷,流登州,出城杀之。罢邺都为天雄军、大名府,位在京兆府之下。
二王既然已经除去,大周境内的节度使十分忌惮皇帝的势力,于是乎纷纷闭口不谈。广顺三年这一年内,三十三岁的郭荣从澶州节度使位上出任开封尹兼功德使,封晋王。
八月,郭荣第四子郭宗训(前三子已被后汉隐帝刘承佑所杀)生于澶州府第。
十月,大周朝廷封郭荣为顿递使。
十二月,郭荣陪郭威郊庙行事,是年乙亥,二十九日,郭威祭祀太庙,穿戴衮衣冠冕,由左右人搀扶着登上台阶,才到一室,刚斟酒进献,郭威便低下头不能行拜太庙,但是祭祀不能停止,随后命令晋王郭荣完成祭祀。
当晚,郭威等朝廷官员小吏皆住宿南郊,半夜郭威病情格外加重,左右内侍皆认为官家几乎没救了,夜半时郭威的病情才稍有好转。当时搞了个乌龙,差点造成郭威驾崩的假象。
又一年过去了,次年后周显德元年正月(公元954年),郭威大赦天下,改后周广顺四年为显德元年。同时加封三十四岁的晋王郭荣为开封尹兼侍中、判内外兵马事。宰臣冯道加守太师,范质加上书左仆射、监修国史,李谷加左仆射、集贤殿大学士,王溥为中书侍郎、平章事。
郭威手写了一笔好字。
随后郭威任命赵匡胤为滑州(今河南滑县东)副指挥使。赵匡胤正乐不颠颠的收拾行李准备上任,却被告知不用去了。
当时晋王、开封尹兼侍中郭荣很了解赵匡胤的武功和才能,就跟郭威要了人,让赵匡胤担任开封府马直军使,成为了自己的心腹,而赵匡胤之前也跟自己熟识,两人意气相投。最重要的是赵德昭亦是赵匡胤的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