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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特战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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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你存心的是不是?

    黑皮在前,大兵和肖雁月稍稍落后数米,三个人呈“品”字形,踩着林中落叶,正蹑手蹑脚的往前走。【阅】

    黑皮原本打算给万重山送完信之后就脱离大部队,赶回七星湖沼泽去追赶2连,不过他的企图被李海给发现了,李海唯恐黑皮犯傻,就派人把他看了起来,不过,当肖雁月率领4连3排留下打阻击之时,黑皮也趁乱留下了。

    4连3排的阻击战打得很惨烈,很艰难,要靠一个排的兵力顶住鬼子两个步兵中队加一个骑兵中队的进攻,基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换成国*军的某个连排长来指挥,这场阻击战顶多也就坚持半个小时。

    半小时后,一个排也就拼光了,阻击任务也就失败了。

    但肖雁月不是国*军的连排长,不会一根筋的跟鬼子打阵地战,她从十一岁起就跟着老班长在苏南的森林湖泊中打游击了,老班长牺牲之后,她用稚嫩的肩膀挑起了重任,而且做得比老班长更好,游击队也从十几个人发展到了一百余人。

    所以,肖雁月并没有跟小鬼子打阵地战,而是依托桥梁、河流、森林,村庄等,跟鬼子展开了麻雀战术,所谓的麻雀战术,就是像麻雀一样,时而分开,时而聚集,三五成群,四出觅食,在这里,觅食活动就变成了打鬼子。

    鬼子自从踏上中国战场,从上海一直推进到海安,面对的基本都是国*军以及国*军的阵地战法,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麻雀战术,所以,一时间闹了个手忙脚乱,小鬼子的指挥官小岛少佐也是方寸大乱,因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战术课上没教过这战法,所以就别提破解这种战法的战术了。

    不过遗憾的是,麻雀战术再高明也有致命的弱点。

    麻雀战术的弱点就是,对敌人的杀伤效果很有限。

    小鬼子由于从未接触过麻雀战术,一开始被打了个灰头土脸,可是两个多小时的麻雀战打下来,小岛少佐却发现,日军的伤亡竟是微乎其微,仅仅只有五个士兵受伤,其中一人重伤,阵亡却是一个也没有。

    当然,对方的伤亡也很小。

    也就是说,两军打得热闹,乒乒乓乓的打了两个多小时,其实却战果廖廖。

    这个时候,小岛少佐才终于反应过来,对面的中国*军队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当下小岛少佐便留下一个步兵小队负责扫荡,分队主力则往北长驱直入,继续追赶往北突围的暂编七十九师的残部。

    这下,肖雁月也是无计可施了,只能跟鬼子硬拼。

    硬拼,4连3排根本就给鬼子塞牙缝都不够,不到半小时,3排就基本拼光,肖雁月也被一发高爆榴弹的冲击波震晕过去,还是大兵把她从阵地上背了下来,下了阵地,大兵发现他身边就只剩下俩人,黑皮还有另外一个老兵。

    以一个排的兵力阻击了日军将近三个小时,付出的代价虽然有些大,但是任务却也勉强算是完成了,接下来,肖雁月和大兵提出北上寻找独立营主力,可黑皮却坚决要求南下,前往七星湖沼泽找徐锐。

    肖雁月和大兵劝阻不了黑皮,又不放心他一个人来七星湖,于是肖雁月便派另外一个老兵回去给万重山送信,她还有大兵则陪着黑皮南下来了七星湖。

    三人进入到七星湖沼泽区时,已是第二天凌晨的破晓时分。

    林中的大雾仍未散去,而且,越往深处走,大雾就越发浓,浓郁到简直化都化不开,三米开外就基本看不清景物,用大兵的话讲就是,他活了这些年,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雾,几乎把人的眼睛都给迷住了。

    走着走着,大兵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当即仆地摔倒。

    这一倒下,大兵便吃惊的发现地上竟然躺着一个日本鬼子,而且这个鬼子两眼圆睁,正死死的盯着他!

    “有鬼子!”大兵便立刻大吼起来,一边着急忙慌去拔刺刀。

    结果越急越不得要领,大兵费了半天劲才拔出刺刀,又噗的刺进了那小鬼子的胸口,直到刺刀入了体,大兵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个鬼子虽两眼圆睁,却是从始至终就没有动弹过,伸手一探,才发现早没气了。

    走在左手边的肖雁月还有前边的黑皮也迅速折回来,准备施以援手。

    “没事了,是个死的。”大兵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向两人摇了摇手。

    肖雁月蹲下身来察看了一下早已经僵硬的鬼子尸体,说道:“杀人的明显是个高手,一刀就抹了他喉,不过这鬼子刚死不久,身子都还软乎呢。”

    “这鬼子肯定是营座干掉的!”黑皮顿时便精神一振。

    就在这时,肖雁月隐隐听到了“喀嚓”一声轻响,当即竖起手指向黑皮、大兵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黑皮和大兵向肖雁月投来询问的眼神。

    肖雁月没有学过手语,只能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道:“大兵,不要回头,在你身后大概十米开外有人。”

    大兵和黑皮便立刻握紧了手中的刺刀。

    肖雁月又小声说道:“大兵,你从左侧绕过去,黑皮,你从右侧迂回,我负责正面,咱们给他来一个三面合围。”

    大失和黑皮点点头,当即左右分开,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

    肖雁月悄悄的张开了盒子炮的机头,然后放轻脚步向着前方摸了过去。

    往前走了不到十米,肖雁月便从浓郁的雾气中看到了一个隐约的身影,肖雁月当即一个闪身藏到一颗大树后面,那个身影却似乎并没有发现肖雁月,依然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距离也一点点接近,三米、两米、一米……

    电光石火间,肖雁月便从大树后面闪出,手中的盒子炮也顶住了对方的脑门,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完全出乎肖雁月的预料,就在她的枪口顶住对方脑门的同时,对方却像一段锯倒的木头,往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只看这人倒下的身姿,肖雁月就知道,这是具尸体,身体早就僵硬了。

    上当了!肖雁月立刻反应过来,然而,不等她收枪,又一个黑影便从她右侧的大树后面猛的扑过来,一下就把她撞倒在地,这一下撞得有够狠,直接就把肖雁月给撞得岔了气,不等肖雁月缓过气,一道寒光便向着她的颈部划了过来。

    这下完蛋了,肖雁月的脑子里霎时变得一片空白,没想到竟栽在这里。

    然而下一刻,那道耀眼的寒光却忽然中途停住了,冷森森的锋刃距离的她颈侧的肌肤最多也就半个毫米。

    “怎么是你?”一个声音响起,竟隐约有些耳熟。

    肖雁月蓦然睁开眼睛,却发现,制住她的那人虽然披着鬼子的军装,却根本就不是什么鬼子,而是独立营的副营长冷铁锋!

    “怎么是你?”冷铁锋讶然的看着身上的肖雁月,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除了右手持刀抵住了肖雁月咽喉,他的左手也横肘压在肖雁月的****,还有,他的身体,也呈大字形整个压在了肖雁月身上。

    如果是敌人,这样的姿势当然没有什么,杀敌嘛,哪还顾得了这些?

    可是,现在,肖雁月并非什么敌人,两人这姿势,就有些不妥当了。

    更凑巧的是,大兵还有黑皮也正好在这个时候从左右两侧迂回过来,看到鬼子竟然将肖雁月骑在了身下,俩人当即嗷嗷大叫着,分持着一把三八式刺刀照着那“鬼子”的左右两肋恶狠狠的捅过来。

    冷铁锋霍然抬头,低吼道:“是我,冷铁锋!”

    “副营座是你?!”

    “副营座你怎么在这?”

    大兵还有黑皮刺过来的刺刀便生生顿在空中,此时,两人刀尖距离冷铁锋的左右两肋仅仅只有毫里之遥,冷铁锋若晚上片刻,或者大兵、黑皮两人的反应只要稍微慢上半拍,他们的刺刀就已经捅进冷了铁锋的侧肋了。

    冷铁锋松了口气,又小声低吼道:“还不起开!”

    大兵还有黑皮便赶紧起身,有些讪讪然的收起刺刀。

    不过,这个时候,肖雁月也终于忍不住,红着脸道:“还有你,也赶紧起开。”

    “嗯?”冷铁锋愣了一下,再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的身体还压在人家身上,还有他的左肘也一直摁人家的胸脯上呢,当下冷铁锋便触电似的收回左胳膊,再一个挺身,就从肖雁月身上弹起来,然而,下一刻,冷铁锋便立刻闷哼一声,又重重摔在肖雁月身上。

    冷铁锋却是忘了,他的左小腿受了重伤,不能受力,所以没有支撑根本就站不住。

    肖雁月以手撑地,才刚刚坐起来一点点,便立刻又被冷铁锋给重重压倒在地,更加令她又羞又气的是,冷铁锋这一次比刚才还过分,他的一张嘴直接就啃在了她的脸上,她甚至还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冷铁锋脸上硬硬的胡须茬。

    黑皮还有大兵大眼瞪小眼,然后转过身,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肖雁月又羞又气,恨声道:“姓冷的,你存心的是不是?”

第151章 阴沟里翻船

    肖雁月又羞又气,恨声道:“姓冷的,你存心的是不是?”

    冷铁锋无比尴尬,忙不迭的从肖雁月身上翻下来,肖雁月默默的坐起身,回头看一眼冷铁锋,心中恨意难消,便一脚往冷铁锋踹过去,巧了,这一脚正好踹在了冷铁锋受伤的左小腿上,冷铁锋立刻疼得直抖擞,强忍着才没呻吟出声。【】

    “你怎么了?”肖雁月道,“我都没用力,有那么疼么?”

    “没,没事儿。”冷铁锋终于缓过气来,虚弱的摆了摆手。

    不过,肖雁月一低头却看到冷铁锋的左小腿上竟然渗出了血迹,便道:“哟,冷营长你真受伤了?我看看。”

    说完,肖雁月便伸手来挽冷铁锋的裤腿。

    “不用。”冷铁锋赶紧制止,“我真没事。”

    肖雁月便横了冷铁锋一眼,嗔道:“怎么,你个大男人家家的还害羞呀?”

    冷铁锋便只能尴尬的松手,任由肖雁月将他的左裤腿挽起,露出了小腿,肖雁月刚才这一脚也真准,直接踹在了伤口。

    包扎伤口的绷带都已经被鲜血给浸透了。

    看到这,肖雁月的表情便立刻柔和了下来,带着歉意说道:“冷营长,对不起呀,我刚才真不知道你受伤了。”

    冷铁锋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儿。”

    冷铁锋一个钢铁般的汉子,在战场上面对鬼子的刺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这会,面对着肖雁月的柔声细语,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要不是因为左腿受了伤,行走不便,他真会逃也似的离开这里。

    看到冷铁锋羞涩得像个大孩子,肖雁月忍不住就想调侃他几句,不过,肖雁月终究没有忘记这是在战场之上。

    当下肖雁月问道:“冷副营长,徐营长呢?”

    听到肖雁月问话,黑皮和大兵也转身回头,向冷铁锋投来急切的眼神。

    “不知道。”冷铁锋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昨天晚上自我受伤之后,他就一个人找小鬼子报仇去了,这会也不知道杀到哪里去了。”

    “你说啥?”黑皮急道,“营座一个人找小鬼子报仇去了?2连的弟兄呢?”

    冷铁锋的表情便立刻黯淡下来,叹息道:“都死了,2连一百五十多号弟兄都死了,要不是这样,老徐也不会疯了似的找鬼子报仇。”

    肖雁月和大兵闻言黯然,没想到2连竟全员阵亡了。

    黑皮却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大兵急道:“老黑你去哪?”

    经过一个晚上的相处,大兵已经跟黑皮处出了很深的情谊。

    “我去找营座。”黑皮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咬着钢牙说道,“找鬼子所仇,也该有我黑皮的一份,毕竟我也是2连的人!”

    “我跟你一起。”大兵沉声道。

    说完,大兵便咔咔推弹上膛,站到了黑皮身边。

    “兄弟,谢了,如果这次能够活着回来,我老黑必有后报,如果,回不来了……”黑皮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微笑着对大兵说道,“如果回不来,你也就跟我一块过去了,我很高兴能和你一起杀鬼子。”

    说完,黑皮伸手了右手。

    大兵也伸出蒲扇般的右手与黑皮用力相握,笑着说:“我也很高兴能和你这样的老兵一起杀鬼子。”

    “还有我!”

    肖雁月挎着两枝盒子炮,站到了两个男人中间。

    “没有我领路,你们知道老徐去了哪里吗?”冷铁锋挣扎着站起身,拿一杆三八大盖做拐g走到三人身边,沉声道。

    看看肖雁月再看看冷铁锋,黑皮和大兵都笑了。

    冷铁锋和黑皮,生平第一次对**有了好感,而肖雁月还有大兵,也对国*军有了全新的认识,一句话,国民党或许组织能力低下,国民政府或许**透顶,可是国*军,尤其是国*军的普通将士,绝大多数都是好样的。

    很快,四人便隐入了大雾之中。

    (分割线)

    “我艹!”徐锐咒骂一声,拖着已经严重受创的右腿,颓然靠坐到祠堂的院墙下,脸上充满了苦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做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

    他徐锐虽身经百战,无论是面对阿富汗、叙利亚的恐怖分子,还是面对美国的三角洲或者海豹,他都不曾吃亏,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徐锐就是铁打的金刚,就会永远刀枪不入,这不这一次,他就y沟里翻了船了。

    这次可真是y沟里翻了船。

    或者说,就叫终日打雁却反被雁啄了眼。

    刚才只是一念之差,他只是想让那个鬼子少将在临死之前,多承受几秒钟的痛苦,所以他没有补刀,结果,当他被十几个鬼子参谋军官的自杀式袭击*得退出祠堂大门口时,落入了那个鬼子少将的算计。

    鬼子少将临死反噬,一手死死抱住徐锐的右脚脚踝,一手却磕响了一颗甜瓜手雷。

    到了这个节骨眼了,徐锐根本就来不及挣脱鬼子少将的束缚,因为无论是拿刀斩断鬼子少将的胳膊,还是掰断他的手指,都需要至少两秒钟,而鬼子少将手中的手雷最多一秒就会炸,时间根本不允许徐锐那么做。

    生死关头,徐锐还是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迅速做出了反应。

    生死关头,徐锐并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选择躲避,而是第一时间猱身扑到了鬼子少将身上,再强行将鬼子少将的身体翻过来,压住了正呲呲冒烟的手雷,作为一个老兵,徐锐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手雷爆炸时所产生的冲击波震不死人,电视中手雷或手榴弹爆炸,人体甚至车辆被炸得飞起来的情形是不存在的,只有超过100mm口径的高爆弹才有那效果。

    手雷或者手榴弹,靠的是爆炸时形成的高速溅s的破片杀敌,所以,只要躲过高速溅s的破片,徐锐就仍有可能躲过这一劫。

    几乎是徐锐刚把鬼子少将翻过来,手雷就轰的一声炸了。

    鬼子少将,也就是立花庆雄,原本是打算用手雷自杀的,可徐锐偏偏在这个时候从祠堂大门倒退出来,结果就落入了他手里,所以,基本没有延时,几乎是徐锐刚把立花庆雄的身体掀过来压住手雷,手雷就炸了。

    手雷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透过立花庆雄的身体,传导到了徐锐的身上,把徐锐震了个七荤八素,却并无大碍,爆炸产生的巨响,也震得徐锐的两只耳朵嗡嗡直响,但这同样没能对徐锐构成实质性杀伤,但是,高速溅s的破片却没有放过徐锐。

    因为有立花庆雄的身体充当r盾,徐锐的头部、躯干以及双臂、左腿都躲过了伤害,可用来支撑身体的右腿却因为收脚不及,还是中招了,十几块高速飞行的破片瞬间就扎进徐锐右腿,徐锐的整条右腿立刻就麻木了。

    “天蝗陛下万岁!”不等徐锐缓过劲,又一个鬼子参谋从大门冲出来。

    徐锐想也不想,一扬手,手中的三八式刺刀便飞s过去,正中那个鬼子参谋的咽喉,那个鬼子便立刻捂着自己咽喉,仆地倒了下来。

    “大曰本帝国万岁!”

    “大东亚圣战万岁!”

    紧接着又是两个鬼子参谋冲出祠堂大门,挺着军刀往徐锐身上刺来。

    徐锐拖着严重受伤的右腿,猛一个翻身,堪堪躲过两个鬼子的军刀,然后捡起一条小鬼子扔在地上的三八大盖,再抡圆了顺势一砸,冲在前面的那个鬼子参谋便立刻被枣木制的枪托砸碎脑袋,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

    第二个鬼子参谋见状便愣了一下,趁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徐锐又反转三八大盖一个突刺,三八式刺刀便自下而上,呲的一声捅进了那个鬼子参谋的小腹,锋利的刺刀瞬间就d穿了鬼子参谋的腹腔,直透心脏。

    连杀了两个鬼子参谋,祠堂内便再没有声息。

    似乎,整个司令部的鬼子都已经全部死绝了。

    徐锐却不敢有一丝的掉以轻心,又振作精神,拖着重伤的右腿,对祠堂内部的几个院落进行了一次地毯式的扫荡,这一次,徐锐就谨慎多了,无论死的还是活的,先不由分说往头部补上一枪,然后再往心脏补一刀。

    确定祠堂里再没有活着的鬼子,徐锐才颓然坐地。

    足足休息了差不多有一刻多钟,徐锐才终于稍稍恢复些许体力。

    低头看,只见整条右腿已被破片切割得血r模糊,因为整条右腿都麻了,所以徐锐无法判断所受的伤究竟有多重,也就无从知道这条右腿还能不能够保住,徐锐便忍不住想,如果保不住右腿,今后抗日战场上说不定就多一个独腿将军,倒也有趣。

    用刺刀挑开几乎被切割成布条的棉裤,徐锐便大略看清了伤势。

    看清楚伤势后,徐锐便立刻放弃了自己处理的念头,粗略数数,他的右腿内侧至少锲进了七八块爆炸破片,好几块都深深的锲入到了肌r深处,其中有一块破片更是紧贴着大腿内侧的大动脉,若自己处理,手腕一抖切到了大动脉,那可真交待了。

    可要是不处理,先不说会不会有鬼子突然回来,光是失血就会要了他的小命,难道,今天真要交待在这里?

第152章 千人斩?!

    “老黑,你过来。【】”大兵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道。

    “干吗?”黑皮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眼睛却没有从地上抽开,在地面上,横七竖八躺满了鬼子尸体,这些鬼子的死法各不相同,有被人拧断脖子的,有被刺刀割开喉咙的,也有被钝物击破脑袋而死的,不过更多的,却是死于手雷爆炸之下。

    大兵咽了口唾沫,对黑皮说道:“你掐我一下,我怀疑是在做梦。”

    大兵真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他无法相信此刻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从冷铁锋的陈述可以知道,负责诱敌的2连在入夜之前就伤亡殆尽,换句话说,入夜之后就只有冷铁锋还有徐锐两个人在跟鬼子厮杀,而冷铁锋也早早受了伤,也就是说,眼前这些个鬼子兵,都是徐锐干掉的。

    如果只是一两个,十几个,大兵根本不会吃惊。

    既便是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大兵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吃惊。

    问题是,他们这一路过来,发现的鬼子尸体少说也有三四百具之多!

    三四百个小鬼子,这是什么概念?鬼子一个步兵大队下辖四个中队,全部的战斗兵员加起来也就七百多号人,这也就是说,徐锐一个人就干掉了鬼子半个大队,乃乃个熊,这是真的吗?这真是人类所能做到的?

    “你不用掐。”黑皮哼声道,“这都是真的。”

    “我不相信。”大兵摇头道,“一个人绝不可能做到这个。”

    “绝不可能?”正柱着三八大盖往前走的冷铁锋闻言便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头冷冷的看着大兵,哂然道,“这才哪到哪?”

    “你什么意思?”这次说话的却是肖雁月。

    肖雁月和大兵加入独立营时日尚短,所以对徐锐的单兵战斗力还缺乏清晰的概念。

    不过,冷铁锋却是比谁都更清楚徐锐的战斗力,当下哂然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等会你们千万要镇定,以免咬了自己的舌头。”

    肖雁月和大兵闻言凛然,冷铁锋的言下之意,徐锐的战果还不止于此?

    大兵下意识的摇头,本能的认为冷铁锋是在夸大其词,肖雁月也不信。

    然而,最终的事实证明,冷铁锋并没有瞎说,或者说,他还是保守了。

    当肖雁月、黑皮、大兵、冷铁锋四人顺着鬼子用尸体铺就的血路走出七星湖沼泽时,弥漫在天地间的大雾已经散开,视野也开阔了许多。

    于是四人便惊恐的看到,在密林之外倒卧着更多的鬼子尸体。

    这些鬼子的尸体呈条状,从密林边缘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这一路过去,尽是战斗的痕迹,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激战。

    视野的尽头,是静悄悄的镇子,远远看过去,整个古镇仍旧沐浴在薄薄的晨曦之中,听不到枪声,也看不见鬼子兵的身影,碜人的死寂。

    看着就像人为铺就的鬼子尸路,肖雁月和大兵的瞳孔急剧收缩。

    从沼泽林区到林区边缘,再到前方视野尽头,倒卧在地的鬼子加起来有多少?既便保守估计只怕也有千人之数了吧?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干掉了上千鬼子?这还是人吗?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太可怕了,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千人斩?传说西楚霸王项羽就是这样的猛人,世间真有这种人?

    冷铁锋虽然背对着大兵和肖雁月,却也不难想象出两人的震惊,当下解释道:“你们却也不用太过吃惊,是,老徐的确厉害,等闲个把鬼子小队在他面前,就跟羊似的,根本就不够他一个人杀的,不过他再怎么厉害,也终究是人。”

    肖雁月说道:“那冷副营长的意思,这不是徐营长一个人杀的?”

    “不,我没有这么说。”冷铁锋道,“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些小鬼子,这一路上的上千个小鬼子,全部都是老徐干掉的。”

    大兵蹙眉道:“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冷铁锋说道:“我的意思是说,老徐之所以能够单枪匹马干掉这么多小鬼子,也是因为机缘凑巧,一是因为他身手厉害,等闲人根本不是他对手,二是因为他会说日语,很容易就能混入鬼子中间,借机制造混乱。”

    停顿了一下,冷铁锋又说道:“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昨天晚上正好起了大雾,黑灯瞎火再加上大雾,给徐锐提供了绝佳掩护,所以在实战当中,老徐最多只需要应付三到五个鬼子,鬼子虽多,却根本发挥不出人多的优势。”

    “那也厉害至极。”大兵长出了一口气,释然说道,“一口气杀这么多鬼子,就是累,也早他妹的累死了。”

    “这倒是。”冷铁锋深以为然道,“这丫就是头牲口。”

    与肖雁月和大兵满脸的震惊不同,黑皮脸上却流露出浓浓的忧色。

    “副营座,我们必须尽快去镇上。”黑皮皱着眉头说道,“雾散了,营座再想利用大雾制造混乱就难了,我担心营座会有危险。”

    “你想多了。”冷铁锋摇头说道,“这些鬼子尸体上的血都凝固了,可见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时候,老徐跟鬼子早就分出胜负了。”

    黑皮奋然道:“副营座的意思是,营座把鬼子全干掉了?”

    “对,附近的鬼子多半都让老徐给干掉了,要不然,前面的镇子不会如此安静。”冷铁锋点点头,又道,“不过,老徐的情形只怕也好不到哪去,如若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应该返回七星湖沼泽找我了。”

    “那还说啥,赶紧走!”

    黑皮吼一声,转身就走。

    (分割线)

    徐锐大大咧咧的坐在太师椅上,受伤的右腿却斜搁在桌子上,这倒不是徐锐刻意要这么做,而是为了尽可能减缓血y流失,因为没办法处理伤口,他右腿上的十几处伤口一直在失血,而抬高伤腿就可以减缓血y流失的速度。

    尽管血y流失的速度并不算快,但徐锐也清楚,他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徐锐也想过趁着还没有因为失血而休克,赶紧的撤离,可是权衡再三,徐锐最终却还是放弃了这打算,因为前出海安的鬼子未必只有这些,说不定还有漏网之鱼,譬如说派去追杀独立营的部队,一旦这批鬼子回援,那他可就完了,毕竟,现在可是白天,而且大雾也已经基本消散殆尽,失去了最大的屏障,他又受了重伤,还怎么跟小鬼子硬拼?

    所以,还不如索性就留在这里,凭着他的枪法,再加上这坚固的祠堂,再杀上几十个鬼子应不在话下。

    一边想着,徐锐一边就拉开手中那枝王八盒子的枪机。

    在徐锐身边的桌子上,还有十几把王八盒子一字排开。

    时间在无聊的等待中悄然流逝,大约九点刚过,祠堂外终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很轻,可徐锐却还是察觉到了,凭借着敏锐过人的听觉,徐锐一下就分辨出,来的有四个人,其中有一个好像还受了伤,走路的节奏明显不太正常。

    终于来了么?徐锐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然后左右手各持一枝王八盒子,拿黑dd的枪口对准了祠堂大门。

    可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营座,你在里边吗?!”

    “嗯,黑皮?”徐锐一下就分辨出这是黑皮的声音,当下喜出望外道,“黑皮是我,我在里边呢!”

    下一个霎那,祠堂大门口人影一闪,黑皮就已经大步冲进来。

    一进大门口,黑皮就看到了徐锐搁在桌上的伤腿,当即叫道:“营座,你受伤了?”

    “没事,不小心y沟里翻船了,不过没什么大碍。”徐锐笑笑,又把目光转向鱼贯而入的大兵、肖雁月还有冷铁锋,说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冷铁锋柱着三八大盖走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徐锐的腿悬了。

    徐锐却浑不在意,对四人说道:“那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得赶紧走。”

    “对对,赶紧走,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黑皮连连点头,然后上前来搀扶徐锐,一边又关切的说道,“营座,我搀着你走。”

    “不行!”冷铁锋却制止了黑皮,说道,“老徐的伤口未经处理,仍在不停流血,所以他必须平躺着,要不然这腿可就真废了,还有,这里是鬼子的司令部,应该有医疗队,你快去找副担架来,然后跟大兵抬着老徐走。”

    “好嘞。”黑皮答应一声,找担架去了。

    没多久,黑皮还真找回来了一副担架,当即扶着徐锐在担架上躺下,然后跟大兵合力抬起担架就走,徐锐却也没有矫情,这之前,他就已经极其虚弱,根本就是在强撑着,说到底他也还是人,流了那么多血,肯定会虚弱。

    上了路,徐锐又问肖雁月道:“肖连长,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这样。”肖雁月跟在徐锐的担架边,黯然说道,“徐营长你带着2连引开鬼子的大部队后,鬼子还是派了支部队去截击营主力,我就主动要求率领4连3排留下打阻击,我们挡了将近三小时,最后全部打光了,就剩下我和大兵了。”

    “这样啊。”徐锐闻言一下就蹙紧了眉头。

第153章 铁钢

    看到徐锐皱眉头,肖雁月问道:“徐营长,你担心营主力安全?”

    还没等徐锐回答,冷铁锋就抢着说道:“你这不是废话么?营主力现在弹尽粮绝,刚刚又经历了长途强行军,全营官兵无论精力还是体力都已经超越极限,这时候小鬼子只需要派出一个步兵中队就够我们喝一壶的。【全文字阅读】”

    徐锐便很惊讶的看了冷铁锋一眼,老兵今天吃枪药了?

    冷铁锋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免微微有些发窘。

    肖雁月却是狠狠的瞪了冷铁锋一眼,心忖之前的账还没跟你算呢,竟又来抢白我,别让我逮着机会,要不然一准要你好看,哼!

    徐锐又问肖雁月道:“肖连长,鬼子追兵有多少人?”

    肖雁月道:“鬼子追兵至少有两个步兵中队,还有一个骑兵中队。”

    “那就麻烦了。”徐锐闻言脸上的忧色便越发的浓了,以独立营当下境况,面对鬼子一个步兵中队都够呛,何况是两个步兵中队加一个骑兵中队?不过,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万营副能够不辱使命,率领独立营主力逃出生天。

    徐锐却不知道独立营主力此刻已经安全了。

    铁钢率领第59军直属骑兵营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追击独立营的鬼子发起了冲锋,由于大雾弥漫,鬼子的机枪火力以及炮兵基本没能发挥作用,而骑兵营的机动性以及强大的突击力却展露无遗。

    面对冲到近前、挥舞着锋利马刀的骑兵,步兵除了挨宰基本没有别的选择了。

    但小鬼子也的确顽强,既便是明知不敌,竟然也没有一个鬼子选择掉头逃跑,而是傻愣愣的顽抗到底,直至全军覆没,短短不到十分钟的交锋之后,追击独立营的两个鬼子中队就基本被铁钢的骑兵营斩杀殆尽。

    铁钢收起滴血的马刀,策马走回到了独立营的队列之前。

    由于刚刚斩杀了六个鬼子,铁钢身上溅了不少的血,不仅身上的血腥味很重,就连眸子里的血色也仍然没有消褪。

    所以,说话的时候就带着凛冽的杀气。

    “你们就是暂编七十九师的独立营吧?”铁钢轻轻一勒马缰,胯下的战马便驻足在独立营队列前,先是冷森森的扫视了一眼面前的独立营官兵,然后杀气腾腾的问道,“我是第59军骑兵营营长铁钢,你们营长呢,你们营长在不在这里?”

    “我是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的副营长万重山。”万重山上前一步,用他小山似的魁梧身躯挡在了铁钢面前,又道,“贵部的援手之恩,我们独立营没齿不忘,等将来有机会,我们独立营一定会报答,而且是重重的报答。”

    “哈。”铁钢仰天打了个哈哈,不屑的道,“我铁钢行事,我们59军行事,但求心之所安,从来不指望别人报答。”

    “那是你们的事。”万重山道,“我们独立营是一饭之恩必偿,滴水之恩必报。”

    “好一个一饭之恩必偿,滴水之恩必报,那我们等着就是了。”铁钢只当万重山是在说场面话,所以根本没当回事,当下岔开话题,接着说道,“万营副是吧?我刚才问的是你们的营长,你们的营长徐锐呢?”

    现如今,徐锐公然顶撞三战区万副总司令长官,并将万副总司令长官派去收编部队的杨特派员轰走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三战区,徐锐已经是名人了,铁钢早就想要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的牛人了。

    万重山的脸色立刻黯淡下来,却没吭声。

    “怎么?”铁钢的神情也跟着变得凝重,又道,“徐营长人呢?”

    万重山叹息一声,说道:“营座为了掩护营主力,亲率2连充当诱饵,将鬼子引入了七星湖沼泽,至今还没有消息。”

    万重山说至今没有消息,不过是自我安慰,身为一名老兵,万重山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营座和2连的弟兄们多半已经为国捐躯了,道理也是明摆着的,2连不过一百多人,可他们面对的鬼子却至少有上千人,又岂能幸免?

    “什么?七星湖沼泽区?”铁钢脸色微变,又道,“那可是个出名的危险区域。”

    铁钢的骑兵营虽然没有在海安镇驻扎,可他碰巧跟第59军独立团的团长有旧,所以听独立团团长提及过一次七星湖沼泽,所以知道这么个凶险所在,故老相传,七星湖沼泽还是仙人按照七星八卦阵法所设,这当然是瞎说,但也足见其凶险。

    想到七星湖沼泽的凶险,铁钢就格外的佩服素未谋面的徐锐,身为一营之长,徐锐肯为了全营弟兄的性命牺牲自己,只是这份担当,就足以当得起他铁钢的钦佩,更值得他铁钢拿自己性命去结交这样的朋友。

    当下铁钢又道:“这事,要是没撞上也就罢了,但既然让我铁钢撞上了,既然让我们骑失营撞上了,于公于私我们都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说完了,铁钢又再次抽出马刀,扬刀大喝道:“骑兵营……集合!”

    跟随在铁钢身后的司号兵便立刻吹响集结号,听到集结号声,正在打扫战场的骑兵营官兵便纷纷扔掉手中的战利品,迅速翻身上马,又纷纷涌到了铁钢面前。

    万重山立刻意识到了铁钢想要去做什么,这家伙竟然想去救徐锐!

    “铁营长,你想去救我们营座?”万重山凛然道。

    “怎么,你觉得你们营长不值得我去救?”铁钢冷森森的盯着万重山,又道,“还是说你希望你们营长死,你好接任营长?”

    “你这叫啥话?”万重山作色道,“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海安镇的鬼子至少有一个步兵大队,甚至,说不定有一个步兵联队!”

    “那又怎么样?”铁钢冷冷的道,“在我铁钢眼里,再多的小鬼子也都是死人。”

    “铁营长豪勇,卑职佩服,但是我必须再次提醒你,小鬼子可不是纸糊的,更不是吹口气就能飞走的草人。”万重山冷然道。

    “吹口气?”铁钢冷然道,“你是说我在吹牛?”

    “我没这意思。”万重山摇摇头,又接着说道,“我只想告诉铁营长,你们的好意我们独立营心领了,但是,七星湖沼泽你们真没必要去了,如果我们营座吉人天相,那么他自然就会活着回来,如果……那么你们去了,也只是送死。”

    铁钢的眼神稍稍缓和了些,又道:“看来你知道,你们营长是在拿他的命换取你们全营弟兄的性命。”

    万重山道:“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自己的性命。”

    顿了一下,万重山又说道:“这既是我们营座的命令,也是他的愿望。”

    “那是你,是你们独立营!”铁钢嘿然道,“可老子是铁钢,老子可不是你们那个什么狗p营长的下属,老子的骑兵营也不是什么狗p独立营,老子该怎么做,想怎么做,还轮不到他来指手划脚,给我滚边儿去。”

    话音未落,铁钢便不由分说一马鞭抽过来。

    万重山本能的一个闪身,便避让到了一侧。

    铁钢轻催战马,便从万重山身边越了过去。

    这个时候,骑兵营的官兵已经完在了集结。

    铁钢看了看怀表,时间只过去五分钟不到。

    对骑兵营的表现,铁钢还是非常之满意的,不愧是他带出来的兵!

    铁钢冷浚的目光从列队的骑兵营将士脸上缓缓扫过,一边大吼道:“弟兄们,还记得你们刚加入骑兵营那天,我跟你们说过什么吗?”

    “记得!”三百多骑兵将士犹如雷鸣般回应。

    “我说了什么话?”铁钢再一次厉声大吼道。

    “杀该杀之人,救该救之人!”

    “杀该杀之人,救该救之人!”

    “杀该杀之人,救该救之人!”

    三百多骑兵将士再次轰然回应。

    “杀谁?”

    “敌人!”

    “救谁?”

    “百姓!”

    “很好。”铁钢满意的点点头,又扯开嗓子大吼道,“可是今天,老子要破个例,带你们去救一个当兵的,你们一定想要问,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带你们去救这个破当兵的?我告诉你们,因为老子看他不顺眼,想把他救出来,再胖揍他一顿!”

    三百多骑兵将士轰然大笑起来,一个个全都笑得前仰后合。

    不过当铁钢把他那张马脸一拉,现场的笑声立刻嘎然而止。

    “全都有……”铁钢扯开嗓门,高举马刀大吼道,“目标七星湖沼泽……前进。”

    下一霎那,三百多骑兵将士便像狼一样声嘶力竭的嗥叫起来,然后就跟决了堤的洪水向向前汹涌而去,前后不到片刻功夫,汹涌如潮的骑兵洪流便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只有满地的泥泞以及狼藉遍地的战场还昭示着这里曾经出现过一支骑兵,并且还跟日本鬼子爆发过一场殊死博杀。

    万重山目送铁钢和骑兵营远去,一回头却看到了四百多双热切而又凶悍的眼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独立营的四百多残兵已经聚集到了万重山身边,正向万重山提出无声的抗议:回去,我们要杀回去,救营座!

第154章 重礼

    不知道什么时候,独立营的四百多残兵已经聚集到了万重山身边,正用灼热的眼神向万重山请战:杀回海安,救营座!

    然而,万重山却冷然喝道:“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李海便按捺不住,大声道:“副营座,铁钢和59军的弟兄是外人,尚且愿意不计代价去救营座和2连的弟兄,我们身为独立营的官兵,难道还不如外人?”

    “对,我们回去!”

    “回海安,我们回海安!”

    “救营座,我们要救营座!”

    “只要能救出营座,咱们独立营拼光了都值!”

    李海一句话,就像是一颗火星落入干柴堆里,四百多残兵立刻就炸了。【全文字阅读】

    面对群情激愤的四百多残兵,万重山却就像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任凭你多大的飓浪砸过来,我自岿然不动。

    万重山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看着众人。

    但是,万重山魁梧的身板却像一堵墙挡住了众人回头的路。

    直到残兵们的叫嚣声稍稍平息,万重山才闷哼一声,冷然说道:“可我接到的命令,却是率领独立营前往东台,等候三天,若是营座三天之内还没能赶到,我就直接带着你们前往大梅山打游击,在我接到的命令中,就没回救海安这条!”

    看到李海和一众残兵还想再说,万重山骤然抬高嗓门,大喝道:“你们要想回海安,也不是不行,一枪毙了我,然后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稍稍停顿了下,万重山又道,“只要我万重山还有一口气,你们就别想回海安!”

    李海两眼怒睁,直勾勾的瞪着万重山。

    万重山夷无所惧,冷森森的回瞪过去。

    四百多残兵缓缓*进,万重山也是寸步不让,仍然用他魁梧的身板挡住去路,最终,李海以及残兵还是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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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徐锐。

    虽然受了重伤,可徐锐的六识并未丧失。

    倏忽之间,正躺在担架上闭目养神的徐锐霍然睁开眼睛,沉声道:“有骑兵!”

    “有骑兵?”冷铁锋闻言顿时心头一凛,急环顾四周时,却发现他们一行刚刚走到一片开阔地,周围尽是无遮无掩的稻田,就连一条水沟子都没有,远处倒是有森林,可是离着他们至少还有十多里,急切间过不去。

    这时候如果撞上小鬼子的骑兵,那可麻烦得紧。

    还是肖雁月眼尖,发现了不远处有几个稻草垛,当下说道:“那边有草垛,我们把稻草垛掏空,然后躲进去,骑兵速度快,应该发现不了。”

    说干就干,一行人当即来到了那几个稻草垛前,黑皮、大兵还有肖雁月一起动手,先将一个草堆的内里掏空,先让黑皮、大兵抬着徐锐躲了进去,然后肖雁月再回头在另一个稻草垛里控出一个小空间,跟冷铁锋挤了是去。

    黑皮想过去帮忙,却让大兵给拦住了。

    别看大兵长得五大三粗,却心细如发。

    肖雁月拖回来一束稻草堵住入口,里面的光线便暗了下来,一束小小的稻草,立刻将里边跟外边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肖雁月虽然从十二三岁的黄毛丫头时就参加了红军,成天跟一群男人混一起,但是这样近距离跟一个男人单独相处,却还是生平第一次,所以难免有些紧张,她正准备说几句话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却发现冷铁锋似乎比她还紧张。

    看到冷铁锋比自己还紧张,肖雁月立刻就不紧张了,人就是这样,凡事怕比。

    肖雁月正想调侃冷铁锋几句时,草垛外面却忽然间响起了轰轰隆隆的马蹄声,这突如其来的马蹄声立刻就把肖雁月的话吓回到肚子里。

    不片刻,马蹄声就响成了一片,铺天盖地。

    肖雁月将脑袋稍稍往前凑了凑,借着草垛的缝隙往外看。

    片刻后,肖雁月忽然叫了直来:“是国*军,是国*军的骑兵!”

    一边说,肖雁月一边就要伸手搬开挡住入口的草束,眼下可是国*共合作,枪口一致对外,既然来的是友军,自然就没必要再躲了。

    “等等!”冷铁锋急忙伸手拦住肖雁月,“当心是鬼子冒充的!”

    当初独立营刚到海安镇时,冷铁锋可是亲眼见到过鬼子冒充国*军的情形,只是,冷铁锋情急之下这一伸手,却又无巧不巧的抓在了肖雁月胸前,肖雁月的处女地一天之内连遭冷铁锋两次袭击,一时间气也不是,羞也不是,竟然是懵了。

    冷铁锋却没意识到他已经在无意中轻薄了人家女孩子,还跟着探头过来,也透过草垛缝隙往外看,一看之下,冷铁锋就发现这果真是国*军的骑兵,而且还是西北军的骑兵,因为只有西北军的骑兵才会使用这种加宽加厚的马刀。

    西北军的马刀之所以更宽更厚,其实是因为穷。

    因为穷,买不起打马刀的精钢,西北军的骑兵就只能用铁来锻打马刀,可铁相比精钢却是明显不如,所以就只能加宽加厚。

    “没错,真的是国*军骑兵。”冷铁锋舒了口气。

    下一刻,冷铁锋便感到一股巨力从p股上传来,然后整个人便不由控制的,像个滚地葫芦般从草垛里滚了出来。

    铁钢正自策马飞奔,冷不丁看到个身影从旁边的草垛里滚出来,仓促之间,还道是有敌人试图偷袭,当即想也不想就弯腰亮刀,一刀照着那人脖子横过去,铁钢也没怎么发力,因为他很清楚,只需凭借战马冲刺的惯性,就足以切下那个人的头颅。

    直到那人大喊友军,铁钢才猛然一翻手腕,锋利的马刀便硬生生变了方向,贴着那人头顶平切过去,铁钢再用力一勒马缰,胯下战马吃痛,顿时便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前蹄腾空连续两个踢腾,才又重重落地,却是止住了前冲之势。

    铁钢勒转马头,拿马刀抵住冷铁锋的颈侧,问道:“你什么人?”

    冷铁锋无视加颈的马刀,拿三八大盖柱地站起身,昂然回答道:“国民革命军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副营长,冷铁锋!”

    “又一个副营长。”铁钢收起马刀,又道,“你们营长徐锐在哪?”

    铁钢话间才刚落,便从两个草垛里陆续出现数人,其中一人还躺在担架上。

    徐锐示意黑皮和大兵把自己抬到铁钢面前,问道:“鄙人就是徐锐,你又是哪位?”

    “你就是徐锐?”铁钢鹰隼似的目光便立刻落在徐锐身上,仔细打量片刻后说道,“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也就是一个脑袋两个肩膀。”

    “怎么说话呢?”黑皮闻言立刻恼了,反唇相讥。

    铁钢却没有理会黑皮,面是翻身下马,先向着担架上的徐锐敬了记军礼,然后神情严肃的说道:“国民革命军第180师直属骑兵营,营长铁钢,奉师座命令率部前来接应友军,不到之处,还请友军的弟兄见谅。”

    徐锐回了军礼,问道:“铁营长率部南下,可曾遇见我独立营?”

    “遇见了。”铁钢点头说道,“正好赶上你们独立营跟鬼子交火,那伙鬼子已经让我们骑兵营给收拾了,你们独立营已经安全了。”

    闻听此言,冷铁锋等人便立刻松了口气。

    徐锐说道:“贵部援手之恩,我徐锐自当回报。”

    “怎么你们独立营的人都这样?之前遇到的那个姓万的副营长,也说一饭之恩必偿,滴水之恩必报。”铁钢哂然道,“但我铁钢又岂是施恩图报之人?”

    徐锐嘿然一笑,又说道:“铁营长还是先不要急着拒绝的好。”

    “哦,是吗?”铁钢道,“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重礼。”

    铁钢还真没把徐锐这话放心上,心想徐锐能拿出的礼物,无非就是几挺机枪什么的,他们骑兵营难道就缺几挺机枪?

    徐锐微笑道:“谈不上什么重礼,无非就是一个联队的日械装备,再加上全歼鬼子一个步兵联队的战功。”

    “嘁,不就一个联队的日械装备,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铁钢先是习惯性的鄙夷了一下徐锐,然后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两个眼睛瞬间睁得老大,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徐锐,说道,“你,你刚才说甚?”

    徐锐微笑不语,旁边黑皮却没好气的说道:“我们营座说,谈不上什么重礼,也就一个联队的日械装备,再加上全歼鬼子一个步兵联队的战功,现在,这一个联队的日械装备以及全歼鬼子一个步兵联队的战功,全都是你们180师的了。”

    “甚?甚甚甚?你说甚?”铁钢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连声追问。

    黑皮撇了撇嘴,只好将徐锐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铁钢终于相信自己没听错。

    铁钢终于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却又怀疑徐锐他们的脑子坏了,在说胡话。

    当下铁钢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说道:“徐营长,你确定你没有在跟我开玩笑?你真要送我们整整一个联队的日械装备?”

    “没错,至少一个联队的日械,只会多,不会少,现如今,就在海安镇以及七星湖沼泽之间放着呢。”徐锐嘿然一笑,又道,“不过,铁营长你们得快,要是去晚了,我不保证你们能拿到这批日械装备。”

第155章 雾中鬼魂

    铁钢已率领骑兵营南下海安,徐锐他们却继续往北走。【全文字阅读】

    铁钢给了徐锐他们六匹战马,冷铁锋、肖雁月、大兵还有黑皮一人一马,徐锐则由两匹战马驮着担架走。

    此外,铁钢还派了一个通讯员去追独立营。

    追击独立营的鬼子已经被徐锐一个人重创,独立营就没必要再着急北上,也没必要再去东台市了,完全可以在附近西渡运河,然后直接去大梅山。

    尽管上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黑皮的心气还是不顺。

    “营座,这么多的日械装备,真就送人了?”黑皮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从马背上回头看着徐锐,又道,“这可是一个联队的装备啊。”

    “不送人又能怎么着?”大兵说道,“咱们又带不走。”

    冷铁锋却道:“区区一个联队的日械装备又算得什么?老徐连全歼鬼子一个步兵联队的泼天战功都顺手送给180师了。”

    “全歼鬼子一个步兵联队的战功?”黑皮茫然不解道,“这话又从何说起?”

    冷铁锋说道:“黑皮你想啊,第180师缴获了整整一个步兵联队的日械装备,这可不就是明明白白的说,他们全歼了鬼子一个步兵联队?要不然,这么多装备从哪里来?只要咱们几个不戳破,这战功就是第180师的。”

    “这怎么行?”黑皮一听就急了,又道,“鬼子明明是营座杀的。”

    “黑皮,你不觉得这个事说出去,着实有些吓人?”冷铁锋瞥了徐锐一眼,又道,“所以,这个战功还是让给第180师的好。”

    黑皮也回头掠了躺在担架上的徐锐一眼,不吭声了。

    的确,营座一个人就干掉了鬼子大半个联队,这事说出去的确是太吓人了!既便中间有诸多因素,比如说夜幕给了营座极佳的掩护,比如说大雾严重阻碍了鬼子视野,又比如说营座说的一口流利日语……但既便如此,也还是极其吓人!

    这可不是几十个甚至几百个鬼子,而是整整两千多个鬼子!

    一个人,一条枪,只是一个晚上,就干掉了两千多个鬼子,这也太吓人了!

    看到冷铁锋他们四个不再吭声了,原本眯着眼睛正打瞌睡的徐锐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一定在心里面想,我是不是个怪物?我说,你们其实想多了,我是人,跟你们一个样,也是人。”

    看到徐锐主动提及昨天晚上的事,黑皮便立刻回头问道:“营座,这么多鬼子你究竟是怎么干掉的?”

    这问题,黑皮其实老早就想问了,只是没敢。

    冷铁锋他们几个也同样非常好奇,当下全都竖起了耳朵。

    徐锐道:“我之所以能杀掉那么多鬼子,不是因为我枪法有多好,不是因为我的单兵战斗力有多强,更不是因为我是打不死的怪物,我靠的是这个。”说完,徐锐又用手指了指了自己的脑袋,意指他靠的是头脑,是智慧。

    顿了顿,徐锐又道:“这么说吧,这些鬼子与其说是我杀的,还不如说是他们自己把自己给干掉的。”

    黑皮道:“营座,我咋没听明白呢?”

    “好吧,看来我不给你们说个一二五,你们是不打算放过我了,也罢,那我就跟你们好好的上一课,什么叫做特种作战。”当下徐锐便将昨天晚上发生在七星湖沼泽中的一幕幕战场画面还原,逐一呈现在冷铁锋等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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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徐锐讲解昨天晚的特种作战之时,铁钢却已经带着骑兵营赶到了海安镇。

    一进海安镇,铁钢和骑兵营的三百多官兵便立刻察觉到了异常,简单点来说,就是整个小镇都被浓浓的死气笼罩着。

    具体点来说,就是死寂!

    整个小镇透着令人窒息的静寂!

    穿过小镇后,一幅巨大的“尸横遍野图”就逐次呈现在了铁钢和骑兵营三百多官兵的面前,老天,这可是真正的尸横遍野!只见数以百计的鬼子尸体从镇口的祠堂开始,一直向着西南方向的七星湖沼泽延伸,直至视野尽头。

    在看到这一幕景象之后,骑兵营所有官兵全都屏住了呼吸。

    “抓紧时间,打扫战场!”铁钢却迅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下令打扫战场,如果徐锐和独立营赠送的只是几挺机枪,他铁钢甚至连眼睛都不带斜一下,可是现在对方赠送他们的却是整整一个联队的日械装备,这么一份重礼,他实在无法拒绝。

    骑兵营的三百多名官兵便纷纷翻身下马,开始了打扫战场。

    铁钢却在卫队的簇拥下顺着鬼子用尸体铺就的“尸路”一路往前,直奔七星湖而来,这一路南下,呈现在铁钢面前的鬼子尸体越来越多,死状也是各不相同,有被拧断脖子的,有被抹喉的,有被击毙的,不过更多的却是炸死的。

    “我的天哪,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是怎么打的仗?”

    “就是,他们总共也只有一个营,听说留下打阻击的也就一个连,可现在光是咱们看到的鬼子尸体,就已经超过了五百之数,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娘的,这独立营的兵,难不成个个都是天兵天将?还是说,这些鬼子都是纸糊的?”

    看到铺满一地的鬼子尸体,簇拥在铁钢身边的十几个卫兵便纷纷嚷嚷起来,言语间透着浓浓的震惊。

    “这些鬼子可不是纸糊的。”铁钢摇了摇头,沉声道,“你们看他们的双手,手掌心全是厚厚的老茧,只有常年累月枪不离手的老兵才会长出老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小日本那十七个常设师团的人马。”

    一边说,铁钢一行一边深入到了七星湖沼泽。

    呈现在铁钢一行面前的鬼子尸体也越来越多。

    这时候,弥漫在七星湖沼泽中的大雾早就已经消散,孤悬天际的骄阳将整个沼泽以及森林照得透亮,既便是在遮天蔽日的密林之中,视野也是极好,也正因为视线好,铁钢他们才更加的震惊,因为被毙杀的鬼子实在太多了。

    到最后,当一大群鬼子尸体以及十二门75mm口径的山炮呈现在面前时,铁钢和十几名卫兵就彻底傻眼了,敢情被独立营毙杀的鬼子不仅仅只有步兵,还有炮兵,甚至还有大量的骑兵,因为这一路上他们遇到的东洋战马尸体就超过了百余匹。

    既便铁钢见过无数大风大浪,此刻也再找不到言语来形容心中的震惊。

    鬼子至少拥有一个步兵联队,还有成建制的骑兵以及炮兵,正面交锋,这样的一支鬼子部队足以硬撼国*军三到五个师,而且还得是最精锐的中央军,如果是装备低劣、训练不足的地方杂牌师,十几个师都未必是他们对手。

    可是现在,这样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鬼子精锐部队,却离奇的陈尸在了七星湖沼泽到海安镇祠堂的这一路上,理智告诉铁钢,这很可能是徐锐和他的独立营干的,可是从情感上,铁钢却更加愿意相信,鬼子恐怕是被雾里的鬼魂给杀了。

    乡间传说,在雾气之中,隐藏着因为迷路而死的冤魂,每次起大雾时,他们就会跑出来伤人,雾越大,迷失其中的冤魂就越多,杀伤力也就越大,从路上的情形,昨晚七星湖沼泽的大雾恐怕是前所未有的,雾中的鬼魂也必定是十分之多。

    想到这里,铁钢就再也没办法淡定,当即便翻身下马,对着七星湖沼泽方向,恭恭敬敬的叩了仨响头,嘴里还念念有词:魂兮,归去来兮,魂兮,归去来兮……说到底,这个时候的中国人还是十分迷信的,都很信鬼神。

    看到铁钢这样,身的十几骑便也纷纷翻身下马,跟着叩起响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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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上路上,徐锐已经讲解完了昨晚的整个过程。

    听完之后,黑皮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嘿然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些鬼子与其说是被营座你干掉的,倒不如说是被他们自己人给干掉的。”

    “要不然,你真以为我是天神下凡?”徐锐哂然。

    黑皮又道:“营座,那刚才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铁钢营长?”

    “没必要。”不等徐锐说话,冷铁锋便抢着回答道,“同样的话,小黑你信,可人家铁营长就未必相信,说不定还会怀疑老徐冒领战功。”

    “冒领战功,冒领谁的战功?”黑皮闻言怒道。

    “鬼魂!”冷铁锋说道,“人家会说老徐冒领鬼魂的战功。”

    “鬼魂?”黑皮讶然道,“副营座,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冷铁锋道:“难道你小时候没见过雾?”

    黑皮说道:“我当然见过雾。”

    冷铁锋道:“那你的父母长辈就没跟你说过,大雾天不要轻易进入雾气之中?因为雾中隐藏着迷路而死的冤魂,他们往往会在雾气弥漫时出来伤人。”

    “这个……”黑皮这才猛然想起来,小时候他阿妈还真跟他说过这事。

第156章 推卸责任

    将时间拨回到四个小时前。【】

    上海,日本华中方面军司令部。

    杉杉元目光幽幽的看着参谋次长武藤章,问道:“还是没能联络上立花支队?”

    武藤章神情黯淡的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司令官阁下,直到半个小时之前,都始终未能联络上立花支队,不过……”

    杉杉元蹙眉道:“不过什么?”

    武藤章回答道:“不过,驻守泰州的浅田大队却传回来一个消息,昨天晚上,有一批受伤的皇军士兵从海安镇被运回泰州野战医院,这批皇军士兵曾经提及,进入七星湖沼泽区域扫荡的皇军遭遇到了鬼魂的袭击。”

    “纳尼?鬼魂?!”杉杉元霍然起身,死死的盯着武藤章。

    “哈依,卑职知道这很荒谬,不过……”武藤章不敢正视杉杉元,说话的声音也不经意间弱了下去,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未必就没有可能。”

    “不信,我绝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鬼魂。”杉杉元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跟武藤章说道,“给我继续呼叫立花支队,直到联络上他们为止。”

    “哈依。”武藤章重重顿首,匆匆离开杉杉元的办公室,回到了通讯处。

    只可惜,直到中午,通讯处都没联络上立花支队,倒是从泰兴往北追击的渡边大队传来消息,说是在海安镇以南二十里的如皋发现了第180师的哨骑,武藤章不敢怠慢,当即将这一消息报告给了杉杉元。

    “第180师?”杉杉元大步走到地图前,问道,“这是支什么部队?”

    武藤章甚至不用翻找资料,立刻就说出了第180师的来历:“第180师师长向天虎,参谋长严与辉,隶属于国民革命军第59军,第59军又隶属于第1集团军,第1集团军则由宋哲元第29军扩编而来,下辖三个步兵军及一个骑兵军。”

    “宋哲元第29军?西北军?”杉杉元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

    在发动中日全面战争之前,日本的情报机关已经致力于收集中**事情报二十余年,其中就包括对中国各地方军队派系构成的研究以及战斗力的评估,在情报机关呈送陆军部作战课的文件之上,对西北军的评价是八个字:敢死敢战,吃苦耐劳!

    武藤章道:“根据特务机关提供的情报,第59军眼下就在淮南。”

    杉杉元道:“那就不奇怪了,如果第59军主力真就在海安附近,并且事先察觉到立花支队的作战意图,然后提前在七星湖沼泽的密林中设伏,立花支队一时不察,遭到第59军合围也不是没有可能,要是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哈依。”武藤章重重顿首道,“看起来,立花支队主力已集体玉碎了。”

    杉杉元的目光闪了一下,他并不在乎区区几个步兵大队的损失,帝国八千万人口,适龄的兵源数以千万计,损失区区几个步兵大队又算得什么?杉杉元头痛的是,该怎么向大本营还有皇室解释这事?

    这是明摆着的,对暂编七十九师残部的追歼行动又一次失败了。

    上一次的失败,迫使松井石根黯然退役,等待他的又将会是什么命运?

    武藤章又说道:“司令官阁下,如果第59军主力真在海安附近,那么正向海安镇方向合围的渡边大队以及近卫大队可就十分危险了。”

    立花支队下辖六个步兵大队,其中三个随立花庆雄前出海安镇,一个驻守泰州,另外两个则绕道泰安再从东南方向往海安合围,以期将暂编七十九师残部合围在海安附近,现在立花支队主力已经全军覆灭,渡边、近卫大队再去海安也就没卵用了。

    “命令。”杉杉元当即说道,“取消立花支队的编制,近卫、渡边以及浅田大队,立刻归建饭岛师团,再令饭岛师团沿运河北上,攻占淮安。”

    “哈依。”武藤章重重顿首,心中已经明了杉杉元的算计。

    杉杉元想尽快促成华中方面军北上,与华北方面军南北对进,夹击徐州,只要挑起中原腹地的大战,大本营和皇室的注意力也就被转移了,说到底,相比帝国的千年国运,皇室的区区一点颜面就算不得什么了。

    当然了,武藤章也很清楚,此举能否成功转移大本营和皇室的注意力,能否成功的帮助他躲过此劫,仍然是未知之数,半月前,松井石根不就是在攻占中国首都南京前夕惨遭大本营解职的么?谁又敢保证他杉杉元不会重蹈松井石根的覆辙?

    只不过,关于暂编七十九师的残部,终归还得有个解释。

    当下武藤章又道:“司令官阁下,关于暂编七十九师残部的去向,应该如何向大本营以及皇室回复?”

    杉杉元蹙眉说道:“之前立花支队不是报告说,已经在七星湖沼泽消灭了暂编七十九师余部之一部?”

    “哈依。”武藤章顿首道,“歼灭了大约百余人。”

    “这样吧。”杉杉元说道,“就说在立花支队的穷追猛打之下,暂编七十九师之残部大部被歼,仅少量残部溃逃,立花支队因孤军深入,不幸陷入支那第59军之伏击圈,支队主力三千余人除有少量突围,其余全体玉碎,至为痛惜。”

    武藤章便眼睛一亮,由衷的道:“司令官阁下高明。”

    杉杉元嘴角便绽起一抹得意的微笑,经他这么一说,立花支队这次说不清道不明的惨重失败立刻就变了番味道。

    因为,如果将真相如实上报大本营,立花支队固然是逃脱不了作战不力的罪名,他杉杉元也同样难逃指挥不当的责任。

    可是,现在经他这么一说,立花支队就变成了不折不扣执行皇室令谕的典范,你看,我支队为了挽回皇室颜面,为了消灭区区几百个中国残兵,结果孤军深入苏中腹地,把大半个支队都搭进去了,如此,你皇室还忍心说我们作战不力?

    而他杉杉元也成功的推卸掉了责任:大家都看到了,我杉杉元为了完成皇命,单独编茂了一个前进支队,结果也基本歼灭了暂编七十九师残部,只是因为太过孤军深入,所以才导致未能够竟全功,还蒙受了惨重的伤亡。

    杉杉元的这番说辞还有个隐藏好处:经此一战,皇室很难再*着他去剿灭暂编七十九师之残部了,他也就可以从这件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解脱出来,全身心的投入到徐州会战的准备中去了,这个,才是他杉杉元想要的。

    当然,皇室如果还不满意我可以再度编成一个前进支队,只不过,这个前进支队是否会重蹈立花支队的覆辙,那就谁也不敢保证了,皇军战力虽强,中国*军队的战斗力虽然孱弱,可这毕竟是孤军深入,谁又敢保证皇军能赢?

    杉杉元得意的道:“就按我刚才说的,上报大本营再转呈皇室。”

    武藤章却又想起一件事来,小声说道:“司令官阁下,如果大本营和皇室问起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营长徐锐,卑职又该如何回复?”

    “这个嘛……”杉杉元的眉头再次拧成一个疙瘩。

    这的确是个不好回复的问题,因为无论无锡之战、蠡口之战还是南通之战,甚至击毙伏见宫亲王殿下的元凶,都是这个独立营的营长,徐锐!如不能杀掉徐锐,就全歼了整个独立营也毫无意义,也是等同于失败。

    可也不能瞎编说,他们已经击毙了徐锐吧,不然,万一哪天这个徐锐又再度冒出来给皇军来一记狠的,然后再来一次明码通电,那他杉杉元可不就是在戏耍日本皇室?那他杉杉元的下场只怕比松井石根还不如。

    松井石根只是解职,退役,等待他杉杉元的说不定就是审判。

    看来这事不能细说,只能模糊处理,先拖过这段时间再说吧。

    当下杉杉元又说道:“这样,就说或死于乱战之中。”

    “或死于乱战之中。”武藤章瞠目结舌。

    “对,就这么回复。”杉杉元重重点头。

    “哈依。”武藤章重重顿首,刚转身要走时却又让杉杉元给喊住了。

    “武藤桑。”杉杉元喊住武藤章,又道,“鉴于气象观测部门提供的情报,今明两天航空兵团的飞机就不必再升空了。”

    武藤章闻言先是愣了下,遂即反应过来,杉杉元这是担心航空侦察兵会发现他所不希望看到的“情报”,比如第59军主力并不在海安镇,也这就是说,杉杉元内心并不相信立花支队的集体玉碎,是第59军所为。

    杉杉元同样不认为这是鬼魂所为。

    也就是说,杉杉元认为,立花支队的集体玉碎是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所为!

    想到这里,武藤章顿时心头一凛,如果立花支队的集体玉碎真是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所为,那么,这支部队就未免太可怕了。

    从武藤章的目光,杉杉元知道他的这个参谋副长已经明白了。

    当下杉杉元又道:“武藤桑,你应该明白,你我乃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你应该清楚?”

    “哈依。”武藤章重重顿首,又道,“可是,卑职担心支那军会戳穿此事。”

    “不会。”杉杉元摆了摆手,笃定的说道,“这样一份泼天战功落在头上,有哪个支那军的将领会傻到不认领?”

第157章 顶战功

    第180师参谋长严与辉兴冲冲的走进师部时,发现师长向天虎正在接电话,向天虎对着电话那头嗯嗯啊啊的在应和着,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古怪,有些惊讶,有些兴奋,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错愕以及满头雾水。【】

    好半天之后,向天虎才放下电话对严与辉道:“参谋长,你说怪不怪?刚刚总座从洛阳亲自打来了电话,对我们在苏中、南地区发动的积极攻势表示肯定,并对我们所取得的战绩表示热烈的祝贺,可我怎么有些不太明白呢?咱们什么时候在苏中、南地区发动过积极攻势了?哪来的战绩?我都让总座给搞懵了。”

    严与辉说道:“师座,卑职正要跟你说这事呢。”

    “嗯,你知道?”向天虎神情一振,急道,“咋回事?”

    严与辉摆摆手,说道:“一句两句说不清,师座你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说完,严与辉便对向天虎做了个请势,向天虎惊了严与辉一眼,当即转身走出师部,来到了外面的c场上。

    一出师部大门,向天虎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第180师的师部所在原本是一所学堂,师部外面就是学堂c场,但只见,c场上已经挤满了战马,向天虎一眼就认出来,这些战马是师直属骑兵营的战马,这些战马本身不值得向天虎吃惊,向天虎吃惊的是马背上的东西。

    只见,这些战马的马背上都驮满了大量的装备!

    这些装备可谓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三步,有机枪,有掷弹筒,有迫击炮,甚至还有数量不少的电台以及发电机,更令向天虎惊讶的是,从这些装备上的铭牌及标识,竟然都是一色的日械装备。

    “这这这……”饶是向天虎见惯了大场面,此刻也不免有些吃惊,回头看着严与辉讷讷的道,“这些日械装备哪来的?”

    严与辉把目光投向铁钢,说道:“铁钢,师座问你话呢。”

    铁钢上前一步,老老实实的道:“回师座话,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谁送的?”向天虎吃声道,“是谁这么大手笔,一家伙送了我们180师这么多的日械装备,我看看,差不多都够装备一个团了吧?”

    铁钢摇头道:“师座,这些装备,都够装备一个师了。”

    向天虎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呢,究竟是谁这么大手笔?”

    铁钢沉声道:“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营长,徐锐。”

    向天虎讶然:“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营长徐锐?”

    “对。”铁钢点头道,“徐营长说,一饭之恩必偿,滴水之恩必报,因为我们180师帮了他们独立营,所以他情愿拿出整整一个联队的日械装备作为谢礼。”

    “过了,过了,这分礼太重了,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向天虎连连搓手,可是他的眼神表情还有语气却出卖了他,向天虎嘴上说不好意思,心里却早就已经笑纳了,这时候既便徐锐来讨还,也是讨不回这批装备了。

    还别说,这批装备真的是帮了180师的大忙了。

    七七事变之后,中日战争全面爆发,第29军承受了华北日军的第一波猛攻,损失可谓是十分惨重,其后,第29军扩编为第1集团军,下辖三个步兵军加一个骑兵军,编制规模看上去挺大,其实就是个空架子,不仅缺员严重,装备更是严重匮乏。

    第180师同样也是个空架子,刚刚从平津撤退到淮南整补时,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不到一个团的兵力,装备更是严重匮乏,甚至连附近镇、乡公所的火铳、老套筒都被向天虎给强行征用了,惹得淮南乡绅怨声载道。

    所以说,徐锐送的这批日械真是解了180师的燃眉之急。

    不过呢,解决了装备的难题,向天虎立刻又有了新难题,现如今枪械是有了,甚至还破天荒有了十几门炮,足以编一个炮兵营了,但是,弹药供给却又成为了新的难题,这些可都是日式军械,让他上哪弄弹药去?

    值得庆幸的是,徐锐赠送的军械里面也包含了一批弹药,这批弹药也足以支应一阵,至于今后上哪弄弹药,就以后再说。

    当下向天虎对铁钢说道:“钢子,徐营长人呢?”

    “没来。”铁钢老实的道,“徐营长半道就带着部队走了。”

    “那怎么行,快带人去追!”向天虎立刻变了脸色,急道,“徐营长给咱们180师赠送了这么重的礼,咱们180师又岂能没有表示?不然的话,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全中国的人笑话咱们180师的人不懂礼数?”

    看到铁钢站在那里没有动,严与辉便催促道:“铁营长,还不快去追?”

    身为第180师的参谋长,严与辉对向天虎的秉性那是一清二楚,或者,通俗点说,向天虎撅撅p股,严与辉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显然,向天虎是起了爱才之念,想将徐锐这员虎将收入麾下,或者直白点说,向天虎想要收编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

    对于向天虎的打算,严与辉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因为徐锐真是员虎将!

    此前无锡之战、包兴之战暨南通之战就不说了,单单是眼前这份大礼,从哪来的?显然是从小鬼子那里缴获的,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都让小鬼子撵成丧家之犬了,还能够反咬一口吃掉一整个联队的鬼子,这是何等的本事?

    这样一员虎将,若能收入180师麾下,180师的战斗力将极大的提升!

    然而,无论向天虎下令还是严与辉催促,铁钢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咋,不想去?”看到铁钢不动,向天虎便恼了,“非得老子拿鞭子抽你?”

    铁钢叹息一声,说道:“师座,我知道你是咋想的,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徐营长临分别前说了,他对国民政府已失望透顶,所以决定脱离国*军的战斗序列,并打算前往大梅山区开展独立自主的敌后游击战争。”

    向天虎闻言顿时脸色微变,心忖又一个吕正超。

    吕正超在几个月前率部脱离东北军,成为一支**领导下的抗日武装,这在整个华北乃至全中国引发了极大的震动,事实上,像吕正超这样对国民政府失望透顶的国*军将领绝不在少数,向天虎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没有吕正c这样的魄力,而且宋哲元待他向天虎也是不薄,他实在不忍心背弃之。

    严与辉也是心头一沉,劝道:“师座,既然如此,我看就算了吧,有道是人各有志,徐营长既便来了咱们180师,也未必留得住。”

    “也罢。”向天虎点了点头,又道,“咱们中国一贯讲究礼尚往来,按理说徐营长送了咱们如此重的一份大礼,咱们180师怎么也该有所表示,可如今之情形,咱们却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回礼,我就说一句,今后但凡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有难,无论能帮还是不能帮的,咱们180师都必须全力援手。”

    “是!”铁钢和严与辉啪的立正,满脸严肃的道。

    “行了。”向天虎挥了挥手,道,“军座刚刚来电了,咱们也该移防淮安了。”

    严与辉点点头,又道:“师座,那总座那里怎么回复?徐营长虽然送了咱们一个联队的日械装备,可这一个联队终归是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打的,咱们180师可以接受暂编七十九师的装备,却总不能贪了他们的功劳,你说是吧?”

    “参谋长你这就矫情了。”向天虎却摆摆手,不以为然道,“徐营长连一整个联队的日械装备都送给了咱们,还会在乎这区区战功?战区长官部还有蒋委员长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像咱们这样的杂牌军,就是干掉了日本天皇,也就一封嘉奖电谕。”

    严与辉苦笑道:“还真是,战区长官部还有蒋委员长一贯只在乎中央军。”

    “所以,咱们完全不必在意这点战功。”向天虎哼声道,“更何况,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现在是巴不得咱们180师顶了他们的战功。”

    “这又是为何?”严与辉和铁钢不解道。

    向天虎嘿然道:“你们想啊,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虽然能打,可终归是伤兵满营,而且已经成为疲惫之师,现在他们最急需的就是休整,咱们180师顶了暂编79师的战功,也就吸引了鬼子的怒火,暂编79师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在大梅山休整了。”

    “还真是。”严与辉点点头,深以为然道,“咱们在这时候顶了暂编79师的战功,还真说不好是帮忙呢还是夺他人之功。”

    “我辈行事,但求心之所安,又何必计较这些小节?”向天虎摆摆手,接着说道,“倒是这批日械装备,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难道暂编79师独立营真在逃亡路上歼灭了鬼子一个步兵联队?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这个……”铁钢小声说道,“未必就是暂编79师一家之力。”

    顿了顿,铁钢又把他在海安以及七星湖沼泽所见到的说了一遍。

    “鬼魂?”向天虎、严与辉闻言凛然,“这世上还真有鬼魂?”

第158章 手术

    “或死于乱战之中?”裕仁甩了甩手中的电报抄写纸,语气不善的对前来汇报工作的闲院宫载仁说道,“皇叔祖,你说,这叫什么话?死就是死,没死就是没死,什么叫或死于乱战之中?杉杉元办事也太不靠谱。【】”

    闲院宫载仁小声说道:“陛下,立花支队未能明确徐锐的死讯,的确让人失望,但不管怎么说,暂编七十九师之残部终归是被歼灭了,如此一来,俊彦侄儿也就能瞑目了,帝国还有我皇室的颜面也勉强算是保住了。”

    闲院宫载仁说的是实话,暂编七十九师这件事拖下去,对日本、对日本皇室可说没有任何好处,因为继续纠结此事,只会挫伤日军士气而助涨国*军的威风,所以,既便立花支队没能歼灭暂编七十九师残部,闲院宫载仁也会想办法揭过。

    现在立花支队已经重创了暂编七十九师残部,日本的舆论和宣传机构也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借此散布舆论,挽回之前的影响了。

    唯一让闲院宫载仁有些失望的是,立花支队虽然重创了暂编七十九师之残部,却也遭到了中国第59军的合围,以致前进集群全体玉碎,这事要是让西方各国记者捅出去,帝国还有皇国终归是面上无光。

    闲院宫载仁想尽快揭过这一层,裕仁却不然。

    裕仁虽然贵为天皇,却终究还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裕仁闷哼了一声,说道:“皇叔祖,这件事绝不能就这样算了,让杉杉元查清楚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营长徐锐的下落,总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看到裕仁这样表态,闲院宫载仁便松了口气,因为这意味着杉杉元已经过关,不会再像他的前任松井石根那样,会遭到解职,如此一来,他闲院宫载仁身为杉杉元的举荐人,对杉杉元也就有一个交待了。

    不过,裕仁交待的事还是得答应。

    当下闲院宫载仁便说道:“好吧,我会给杉杉元发电报,让他尽快查清楚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营长徐锐的下落,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不过陛下,这会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你应该前去发表新年昭书了。”

    裕仁这才轻哼一声,在卫士的簇拥下转身走了。

    目遂裕仁矮小瘦弱的身影出门而去,闲院宫载仁的眉头却立刻蹙紧了,这老鬼子也是个懂军事的,他虽然不在前线战场,却也很清楚前线将领的难处,当下叹道:要想在偌大的中国战场找到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分割线)

    徐锐沉声说道:“不用想了,就在这儿手术吧。”

    “就在这儿?”小鹿原纯子看了看四周的荒山野岭,瞪大美目说道,“这里就连一户人家也没有,更不用说诊所医院,怎么手术?”

    徐锐道:“谁规定没有医院,就不能进行手术?”

    “当然没人规定必须得有医院才能手术,可是……”小鹿原纯子睁大美目,无辜的看着徐锐,又道,“可是若没有医院,就没有器械,没有器械又怎么手术呢?”

    说完之后,小鹿原纯子又低头看了看徐锐受伤的右腿,这腿的伤势可不是一般的重,既便是在大医院,医疗器械齐备再加药品齐全,这也是个难度极高的大型外科手术,非医术高超的外科手术根本就没办法完成。

    徐锐反手从腰间拔出了刺刀,说道:“用这个。”

    “纳尼,用刺刀做手术?”小鹿原纯子一下就懵了。

    徐锐便将刺刀递给旁边站着的何书崖,说道:“书呆子,去把刺刀磨快一些。”

    何书崖答应一声,接过刺刀到旁边找水源磨刺刀去了。

    小鹿原纯子又道:“可是,手术刀可以用刺刀代替,可是输血设备呢?你右腿的伤势非常重,之前还流了很多血,如果手术过程中不进行输血,我担心你会出现失血性休克,一旦你在手术过程中出现休克,那就,那就……”

    后面的话小鹿原纯子没敢说,但徐锐又岂能不明白?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荒山野岭,徐锐一旦出现休血性休克而又不能及时输血,结果就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死!

    这过程中,只有冷铁锋和江南能听懂徐锐跟小鹿原纯子之间的交流。

    江南劝道:“徐营长,我支持纯子的意见,在这里进行手术太危险了,就算暂时没条件进城找大医院,至少也得找一家西医诊所才行。”

    徐锐说道:“可是我这条腿却已经拖不起了,最多再过二十几个小时,右腿膝盖以下的部位就会坏死,到时候既便找到了西医诊所,也只能截肢了。”

    “就算截肢,总也好过没命吧?”江南又道,“徐营长,其实我早就想说你了,你是一名指挥员,而不是士兵,所以你的岗位应该是在指挥所,而不是像个士兵,冲锋陷阵在战场的最前沿。”

    冷铁锋也道:“老徐,真不是我恭维你,就凭你的身手,既便没有了右腿,既便柱根拐杖,到了战场上,等闲三五个鬼子也不是你对手。”

    “滚蛋,有你这样劝人的吗?”徐锐瞪了冷铁锋一眼,又扭头对小鹿原纯子说道,“来吧纯子小姐,我的身体,我清楚,区区这么个小手术,绝不会让我陷入失血性休克的,你可以放心手术,当然,既便真的休克了,也没人会怪你。”

    “可是,可是……”小鹿原纯子却还是有些担心。

    “没什么可是。”徐锐却很霸道的说道,“就这么定了。”

    说话间,何书崖已经磨好了刺刀,徐锐从何书崖手里接过刺刀再递给小鹿原纯子,然后用鼓励的语气说道:“纯子小姐,请开始吧。”

    面对徐锐坚定的眼神,坚定的语气,小鹿原纯子终于点了头。

    从急救包里拿出碘酒,给刺刀消完了毒,小鹿原纯子又吩咐旁边围观的几个残兵:“请把徐营长的四肢还有头部固定在担架上。”

    江南将小鹿原纯子的日语翻译成了汉语。

    旁边站着的大兵、东北虎几个刚要动手,却让徐锐给制止了。

    “不用了。”徐锐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区区一个小手术,犯不着那个。”

    小鹿原纯子看着徐锐,说道:“徐营长,因为没有麻药,整个手术过程会非常的痛,我担心你会受不了的,而且其中一处伤口距离大动脉非常的近,万一手术过程中你一挣扎,结果将是不可想象的……”

    徐锐淡然说道:“你尽管放心,我不动。”

    小鹿原纯子便闭上了她的小嘴,看着徐锐的眼神却变了。

    先用刺刀挑开徐锐右腿上几成布条的棉裤,再用碘酒给十几处伤口消过毒,小鹿原纯子小手紧握刺刀,侧过头对徐锐说道:“徐营长,那我开始了。”

    “开始吧。”徐锐抬头看着小鹿原纯子,目光坚毅而又冷浚。

    小鹿原纯子看上去就是个花枝般的美人,可一旦手术刀在手,整个人的气质便立刻为之一变,真不愧是东京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下手真是既准又稳,而且狠,只一刀就切开了徐锐右腿上的其中一处伤口。

    刀落,皮开,r绽,血溅。

    小鹿原纯子的目光迅即落到徐锐的脸上。

    然而,让小鹿原纯子感到无比意外的是,徐锐根本没有反应,似乎只有他的眉毛轻轻的扬了一下,脸上也是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这条腿就不是他徐锐的。

    徐锐没什么反应,旁边围观的大兵、东北虎等人却纷纷吸气,万重山脸上的肌r甚至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来,仿佛刚才小鹿原纯子一刀切开的不是徐锐的右腿,而是他万重山万营副的右腿,所以疼的也是他万重山。

    小鹿原纯子手上没有片刻停顿,一刀切开伤口,再轻轻一挑,一块弹片便噗的一声从绽裂的伤口里跳出来,掉落在了地上。

    何书崖弯腰从地上将弹片捡起。

    等何书崖捡起弹片时,小鹿原纯子已经用药棉清洗完了伤品,已经开始在缝合了,伤口一经缝合,再洒上碘胺粉,便立刻不再流血,处理完了一处伤口,小鹿原纯子忍不住又扭头看徐锐脸,发现徐锐还是面无表情,只是脸色似乎变得苍白了些。

    从徐锐脸上收回目光,小鹿原纯子将刺刀对准了第二处伤口。

    这是徐锐十几处伤口中最深最大的一处,弹片锲入肌r组织足足有三四公分之深,几乎锲入股骨,而且从位置看,距离大动脉很近,手术危险性也最大,小鹿原纯子担心徐锐忍受不了剧痛,所以刚才她没敢在第一时间处理。

    现在,小鹿原纯子却相信徐锐真能忍住。

    这个男人,这个中国男人,就算是恶魔,也是最英勇的恶魔。

    手起刀落,皮开r绽血溅,不过这一次,却没能够一就到位,小鹿原纯子必须借助大兵和东北虎的帮忙,用钩子将绽裂的伤口撑开,然后再割了第二刀,才终于找到了锲入深处的那块弹片,万幸,距离大动脉尚有毫厘之遥。

    很快,小鹿原纯子就处理完第二处伤口,再扭过头去看徐锐,却发现徐锐的脸色比刚才又变得苍白了些,甚至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看到这,小鹿原纯子那一双明亮的美目便立刻变得柔和了起来。

第159章 阵营

    徐锐在手术过程中流了不少血,不过终究没有陷入失血性休克,直到手术结束,徐锐才终于沉沉睡去。【阅】

    这个时候,何书崖却已经收集了足足十八块弹片。

    这十八块弹片都是小鹿原纯子从徐锐腿上取出的。

    手术结束,李海、黑皮等人排着队过来给小鹿原纯子敬礼,就连冷铁锋这个平素不苟言笑的冷面铁汉也过来煞有介事的给纯子敬了一记军礼,搞得纯子手足无措,只能够连连向着冷铁锋、李海他们鞠躬致意。

    小鹿原纯子能够感觉到,经过这次手术后,独立营官兵对待她的态度,已经跟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了,这之前,独立营的官兵看她的眼神都是冷冷的,毫无感情,可是现在,他们再看她的眼睛,就带着毫不掩饰的感激。

    是的,独立营官兵感激小鹿原纯子救了他们营长。

    因为徐锐需要休息,独立营在途经一处小村时就暂驻下来。

    这时,之前徐锐刻意将战功让给180师的好处就呈现出来,鬼子的注意力已经从他们独立营转移,再没有鬼子侦察机从天上追踪他们,更没有鬼子的大军追他们,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停下来,好好的休整几天了。

    徐锐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才终于醒转。

    睡足三昼夜之后,徐锐的精神大为好转。

    徐锐醒转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守在床前的何书崖把江南和肖雁月叫了过来。

    “呀,徐营长你可算醒了。”看到徐锐醒转,肖雁月很是高兴,走在后面的江南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她美目里的关切之色却藏也藏不住,徐锐并不知道,在他昏睡的三天,江南悄悄过来看他至少有十几次之多。

    徐锐冲肖雁月笑笑,又把目光转向江南,直载了当的说:“江南小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地下党吧?”

    徐锐的单刀直入打了江南一个措手不及。

    一时之间,江南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还是肖雁月替江南掩护道:“徐营长说什么呢,江南小姐怎会是地下党。”

    徐锐笑道:“肖连长,咱们就不必藏着掖着了,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说完,徐锐又盯着江南说道,“江小姐,其实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识破你身份了,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识破的么?”

    江南白了徐锐一眼,嗔道:“怎么识破的?”

    江南是真的很好奇,徐锐是怎么识破她身份的。

    徐锐微微一笑,说:“很简单,因为我听到你在跟崔九说,要向上级组织报告关于咱们独立营的最新动向。”

    江南瞠目结舌:“这你都能听到?”

    徐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邪笑道:“你别忘了,我能听到一千米外的脚步声。”

    “你可真是属狼的。”江南无奈的白了徐锐一眼,旋即又道,“不,你属狗的。”

    徐锐嘿然一笑,又说道:“所以江小姐,咱们就不必藏着掖着了,你直说吧,你是不是你们上级组织派来招揽我们独立营的?”

    江南无奈的道:“是,我的确是带着使命前来的,不过……”

    徐锐打断江南,肃然道:“不过的事就不用讲了,江南小姐,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明确的答复,我徐锐,我们独立营,愿意接受**的领导。”

    徐锐如此干脆的表态,让江南和肖雁月有些始料不及。

    之前江南在和肖雁月探讨这事时,也想过徐锐有可能会答应,却没想到,徐锐竟然会如此干脆的答应,干脆到江南不敢相信。

    当下江南小声的问道:“你这话当真?”

    “千真万确。”徐锐很严肃的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从民国17年东北易帜,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可是这十年来,中国就从来没有实现过真正意义上的统一,甚至,还丢掉了东四省、华北以及华东的大片国土,小日本都侵占了半个中国,国民党居然还不跟小日本正式宣战,这他娘的也好意思自承是执政党?”

    徐锐的这个,的确是世界史上罕见的奇葩。

    小日本从1931年侵占东三省,之后逐步蚕食热河、冀东各地,到七七事变后,小日本甚至连最后的一层伪装都彻底撕下,发动全面侵华战争,连续攻占了中国大片国土,可是直到1941年珍珠港事件发生之前,国民党都没对日宣战。

    翻遍古今中外五千年历史,国民党恐怕也是独一份。

    相比之下,共产*党就要比国民党有气节的多,要说国力孱弱,新中国刚成立时,比起三十年代的中国还要孱弱。

    可是同样孱弱的国家,国民党被小日本骑到脖子上面拉屎,愣是不敢正式宣战,而美国将战火烧到鸭绿江边时,共产*党却就敢出兵朝鲜,跟以美国为首的十五国联军打个天翻地覆,要知道,挟二战胜利余威的美国,无论国际影响力还是军力,都绝非三十年代的日本能比,可共产*党他就敢出兵,而且还打赢了。

    是的,确凿无疑是赢了,共产*党出兵前,战线在中朝边界,最终停战时,战线是在三八线附近,所以朝鲜战争就是中国共产*党赢。

    所以,指望国民党救中国不啻于天方夜谭。

    江南跟肖雁月对视一眼,脸色有些潮红了,说道:“可这么大的事,我得向上级党组织汇报一下,而且,有些事情,比如说独立营加入我党阵营后的番号安排,组织架构,等等问题,也得向上级党组织请示。”

    “去吧。”徐锐微笑道,“快去请示吧。”

    待肖雁月和江南离开,徐锐又让何书崖把冷铁锋、李海、黑皮还有牛大壮叫来,这四人也是暂编七十九师仅剩的四个连排级军官。

    当着四人的面,徐锐开门见山的说道:“在无锡跟林参谋长分别前,我承诺过,要把独立营安全的带出来,带到大梅山去打游击,现如今我的承诺已经兑现了,但接下来,是否跟我去大梅山打游击,却要凭你们个人意愿,我不想勉强你们。”

    冷铁锋低着头,李海、黑皮和牛大壮却是面面相觑,他们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

    徐锐见状又道:“看来,你们都猜到了,没错,我已经决定接受共产*党的领导,哪怕整个独立营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也绝不会改变决定。”

    徐锐说完之后,屋子里便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中。

    好半天后,冷铁锋才闷闷的说:“老徐你去哪,我就去哪。”

    然后牛大壮接着说道:“我也听营座的,营座干国民党,我就干国民党,营座说让干共产*党,那俺就干共产*党。”

    李海跟黑皮对视一眼,两人同声说道:“我们也跟营座走。”

    “好,那咱们独立营就算统一意见了,你们这就回去把我的决定告诉弟兄们,要如实说给他们听,无论是走是留,都不准许勉强。”徐锐示意李海、黑皮跟牛大壮回去,又让何书崖把万重山跟东北虎叫来。

    稍顷,万重山和东北虎便联袂过来了。

    一走进屋子,东北虎便大声嚷嚷起来:“营座你醒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又能接着干鬼子了,这几天给闲得,都快闲出鸟来。”

    “虎子你放心,鬼子有的你打。”徐锐微笑了笑,又把目光转向万重山,脸上的表情也转为严肃,沉声道,“万营副,今天找你们两个过来,是有件事跟你们商量,我决定带着独立营加入**阵营,接受中国**的领导,不知你们有什么打算?”

    东北虎闻言立刻扭头看向万重山,万重山的一对浓眉却立刻蹙紧了。

    这可有些出乎万重山的预料之外,万重山原以为徐锐是老蒋的得意门生,他之前还担心东北虎跟大兵走太近,会惹来徐锐的不快,却没想到,大兵和肖雁月他们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可徐锐却竟然提出要加入**阵营。

    万重山有些怀疑,这是徐锐在试探他们。

    东北虎却是个直肠子,当下对万重山说:“大哥,蒋某人和国民政府待咱们东北军怎么样,这些年你还看不明白?就别再有纪想了,原本我还担心徐营座,现在既然连徐营座都加入**阵营,咱们还有啥犹豫的,干了吧?”

    万重山蹙眉不语,心下似乎有些难以决断。

    徐锐却也不催促,也没有劝说,只是静静的看着。

    过了足足十分钟,万重山终于一咬牙说道:“成!”

    “很好。”徐锐从床上坐起身,向万重山伸出右手,微笑着说,“万营副,从今天开始咱们才真正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

    万重山先毕恭毕敬的冲徐锐敬了记军礼,再与徐锐握手:“我老万等闲不服人,可是对营座你,我老万是一万个服气,从今天开始,咱们67军这三百多弟兄就跟你混了,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你让我们下海捉鳖,我们绝不上山打虎。”

    说话间,小鹿原纯子端着只木盘走进来,看到徐锐坐了起来,便立刻说道:“徐桑你怎么坐起来了,你腿上的伤还没愈合,需要卧床休息,快些躺回去。”

    “行行,听医生的。”徐锐心情大好,顺手在小鹿原纯子的俏脸上摸了一把,小鹿原纯子便立刻羞红了脸,芳心更是好一阵鹿撞。

第160章 梅家

    共*产党对于徐锐和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的加盟自然是双手欢迎,只是考虑到独立营在无锡、包兴、南通连打了三个大胜仗,在蒋委员长那里都已经挂了号,所以很委婉的建议徐锐低调处理,也就是先不声张,以免刺激到国民党,影响到国共合作。【全文字阅读】

    对于**方面的建议,徐锐当然是没什么意见,他能有什么意见?

    “这么说,徐大队长没有异议?”江南笑吟吟的看着徐锐,说道。

    根据**上海特委下达的指示,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将被改编为大梅山独立大队,大梅山独立大队成立之后第一个任务,就是建立大梅山抗日根据地,此外,**上海特委还给大梅山独立大队委派了一个指导员,就是江南。

    对江南这个复兴社女特务出身的指导员,徐锐当然是举双手欢迎,没别的,每天只是看着这么个********的美人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当然,如果能够和这美女指导员谈谈人生理想什么的,再做一些人人爱做的事,那就更好不过了。

    “没有异议。”徐锐冲着江南眨了眨眼睛,又道,“还有,今后只要是党委的决定,我徐锐一定坚决执行,咱们共*产党的武装一向都是党委负责制,不是么?”

    江南闻言不由一愣,心忖这家伙对组织貌似还挺了解的?竟然还知道党委负责制?

    江南却不知道,徐锐根本就是从后世穿过来的一名解放军军官,身为解放军军官,他能不知道党委负责制?

    说到党委负责制,就不能不说中**事史。

    在中国的历史上,军阀割据一直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毒瘤,基本上,每个朝代的灭亡都是亡于军阀割据,比如汉亡于曹孙刘割据,唐亡于节度使割据,南朝和五代就更不用说,基本就是一部血淋淋的军阀更替史。

    只有宋明是例外,因为宋明奉行以文制武的国策,武将成了文官的附庸,无论是从世俗道德上、法理上还是物质基础上,都铲除了军阀割据的土壤,但这样的制度,并不是一个好的制度,因为一旦文人政治崩溃,军阀割据立刻就卷土重来。

    所以辛亥革命后,随着文人政治的崩溃,中国立刻又陷入到了军阀割据。

    孙中山在苏俄以及**的帮助下创立黄埔军校,并以黄埔军校生为基干组建了新军,这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军阀的痼疾,但并未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老蒋的中央军全盘继承了黄埔学生军的衣钵,但是还没过几年,军阀的顽疾立刻卷土重来。

    中央军内很快就有了嫡系旁系这分,以黄埔学生军为基干扩编的是嫡系,在北伐以及历史军阀混战中被收编的就是旁系。

    比如第七十九路军、薛岳部、韩复渠部等等,都是旁系。

    不说旁系,就是中央军的嫡系内部,也是大小山头林立。

    大的有陈诚的土木系,胡宗南的第一军系,汤恩伯系等,小的就数不胜数。

    可以想象,假如没有小日本的入侵,在老蒋活着的时候,中央军会维持表面的一统,可老蒋一旦离世,中央军就一定陷入分裂,就如同袁世凯死后,北洋军的分裂,而中国也一定会再次陷入军阀混战的黑暗时代。

    中央军之所以大小山头林立,是因为老蒋并没能解决军队属于个人的痼疾。

    直到**提出党支部建在连上,才真正解决了军队属于个人的痼疾,正是从三湾改编之后,中国*军队才真正由自古以来的属于个人变成属于政党,从这天起,再没有任何一个个人可以轻易拉走一支部队。

    ****在四野那么高威望,可当他密谋篡权失败之后,四野可有一个师、一个团的军队跟着他造反?

    所以,徐锐不仅知道党委负责制,更知道党委负责制的厉害。

    江南并不知道这些,反应过来后立刻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其实,**方面为了照顾暂编七十九师官兵尤其徐锐的情绪,并没有强行要求大梅山独立大队实行党委负责制,毕竟暂编七十九师独立营才刚刚加入党的阵营,甚至连营长徐锐都不是党员,这时候实行党委负责掉,岂不是要把徐锐排除在决策层之外?这对于一支以徐锐为主官的部队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但既然现在徐锐自己提出来了,江南并不介意给他戴上一个紧箍圈,顶多军事上的事情她不干预,不过问,但是别的方面,必须听她这个指导员的,这没商量,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党组织领导的队伍。

    徐锐微笑点头:“是,我说的。”

    江南当即说道:“好,徐锐同志,我正式以大梅山独立大队党委的名义命令你,好好配合纯子小姐,未经请示不得擅自起床。”

    徐锐又冲江南眨了眨眼睛,笑道:“得令。”

    “徐锐同志,请不要嘻皮笑脸的,我现在可是代表党委在跟你谈工作……”江南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就先忍不住笑起来,可笑了没两声她又立刻用手捂住嘴,先强迫自己沉静下来然后狠狠的白了徐锐一眼。

    沉静下来后,江南又说道:“不过说真的,咱们对大梅山并不熟悉,那里真的适合开展敌后游击战争么?”

    徐锐嘿然道:“适合不适合,派人去侦察一下不就知道了?”

    “也是。”江南点点头,又道,“那你觉得,派谁前去合适?”

    徐锐道:“要说合适,当然还是老兵最合适,可惜腿伤未愈。”

    江南道:“要不还是让大兵和九哥去吧,大兵对这一带较熟,九哥一向心细如发,这两人一起前往,应该没问题。”

    徐锐道:“就这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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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梅山是大别山东南的余脉,延绵上百里。

    而梅镇,则是大梅山怀抱之中的一块盆地,从秦汉时期,梅镇据说就已经有集镇,可说是中国历史上最悠久的古镇之一。

    梅镇大约有两千户人家,八千余人口,也算是大镇。

    梅镇居民大多都是黄姓,镇长黄世勋更是有名的大地主。

    黄世勋虽然六十多岁了,身子骨却还硬朗,虽然已经进入到了隆冬季节,户外已经是滴水成冰,可黄世勋仍然是一大早就起了床。

    管家黄得禄走进正院时,黄世勋正在漱口。

    黄得禄恭恭敬敬的站在台阶下,一直等到黄世勋漱完了口才上前打了个千,嘴里也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老爷。

    黄世勋嗯了一声,问道:“小五子起床了吗?”

    黄得禄恭声应道:“回老爷的话,五少爷天还没亮就已经起床了,到这会,差不多已经绕着镇子跑了小两圈。”

    “嗯?”黄世勋道,“没事绕着镇子跑圈做什么?”

    黄得禄恭敬的道:“五少爷说是新学的什么晨跑?”

    “晨跑?我看是吃饱了撑的。”黄得禄哼声道,“有那力气,地都起两垄了。”

    还别说,黄世勋虽然挣下了偌大的家业,光良田便有万亩,可是每到春耕,他都会亲自带长工下地,几十年都没有变过,而事实上,除了三代以上的缙绅、富贵人家,旧中国那些处于发家阶段的地主,都挺勤俭。

    黄世勋幼时也是饿过肚子的,所以一生勤俭。

    拿热毛币擦了脸,黄世勋道:“有什么事吗?”

    黄得禄道:“老爷,眼瞅着就是年关了,放出去的租子该收了。”

    “嗯,虽说今年的年景不好,地里收成只有往年的六成不到,可老辈传下来的规矩不能破,再穷,今年借下的租子也不能够翻年。”黄世勋点点头,又道,“对了,小五子不是闲得没事做么,就让他跟着你去收租,翻年就十七了,也该帮家里做点事了,别整天跟着人家喊什么口号,省城的何局长都把告状信寄老三那了。”

    黄世勋在那数落他的小儿子,黄得禄没敢接腔。

    直到黄世勋说完了,黄得禄才又说道:“老爷,那今年的租息……”

    说到租息,黄世勋便蹙起了眉头,想了好半天才有些r痛的道:“实在还不上的适当减免一些,至于具体减免几分,你和小五子商量着办。”其言下之意,那些还得上的,还是要按往年的成例如数偿还本息。

    “明白了。”黄得禄道,“老奴这就去找五少爷。”

    请示过黄世勋,黄得禄便带着两个管事,四个护院,带上账薄来到了西跨院,这个西跨院里住着的便是黄世勋的小儿子黄守信,黄守信因为在省城上了两年新学,回来之后便处处看不惯老父的做派,连饭都不愿跟黄世勋一块儿吃,而是单独开伙。

    要按黄守信自己的意思,真恨不得立刻从这个散发出腐朽恶臭的大院搬出去,不过遗憾的是,搬出去容易,生计却又成了问题,所以他只能用这样一种看似激进、实质幼稚的做法与守旧顽固的老父亲相抗衡。

    黄得禄进来时,黄守信晨跑刚回来,正在洗漱。

    “五少爷。”黄得禄半蹲下身照例给黄守信打千。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当是前清?”黄守信见状立刻蹙紧了剑眉,又说道,“快收起你这套,我看着都咯应得慌。”

    ps:我知道有读书不喜欢党派政治,剑客也无意将自己的政治理念强行灌输给大家,但是为了情节需要,该交待的却必须交待清楚,好在,到现在已经基本交待清楚了,以后就不会再有党派政治了。

第161章 父子

    大兵和崔九扮成行商,刚刚走进梅镇,便看到街上的行人正像潮水般涌向一个方向,那里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全文字阅读】

    大兵便拉住一人问道:“大兄弟,咋了?”

    “你们还不知道?黄家五少爷要烧掉所有的田契地契和账薄,这是不打算过日子了,我得赶紧过去瞧瞧热闹。”那人说完了,便又匆匆往前面去了。

    大兵回头跟崔九交换了一记眼神,说道:“走,我们也瞧瞧去。”

    当下两人便夹杂在人群中,随着人潮来到了梅镇西头的牌楼下。

    梅镇在前清年间曾出过一位进士,后来做到了部堂高官,这块牌楼就是前清朝廷替那位进士盖的,只是那位进士所在的家族早已经败落了。

    大兵和崔九赶到时,正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学生装的年轻人正指挥着几个护院将一筐筐的田契、地契还有账薄倒出,居然摞成了一座小山。

    看到摞成小山似的田契、地契,大兵的眼睛立刻就红了,这让他想起了老家的王爷,王家的田契、地契还有卖身契也是用箩筐来装的。

    崔九见状,立刻轻轻的拍了拍大兵的肩膀。

    “我没事。”大兵立刻清醒过来,小声说道,“看来这黄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够积攒下这么大家业,多半是巧取豪夺来的。”

    崔九笑笑,然而并未发表什么见解。

    这个年代,恶霸地主并不鲜见,可也并不是所有的地主都是恶霸。

    这个时候,那个青年学生高声喊道:“乡亲们,静一静,请静一静!”

    四周乡民的喧哗声稍稍歇止了一些,青年学生便又说道:“乡亲们,我知道,这些田还有这些地,都是家父这些年费尽心机、用尽手段,从你们手里夺过来的,我更知道这些田契还有地契里饱含了你们的斑斑血泪。”

    听了这话,四周顷刻变得鸦雀无声。

    停顿了下,青年学生的声音变得更加的高亢:“现在,我把这些田契、地契还有账薄全都烧了,从现在开始,各家典卖与我家的田地、房屋就都无偿归还给你们,还有你们从我家借的米粮租子,也全都一笔勾销,不用再还了!”

    听了这话,四周的乡民立刻纷纷叫好,一边使劲鼓掌。

    乡民的掌声还有叫好声给了那个青年学生极大的鼓舞,他立刻转过身,对身后那几个护院说道:“烧,把这些沾满血腥的脏东西统统都给我烧了!”

    举着火把的护院头目迟疑道:“五少爷,真的要烧呀?”

    护院头目不能不迟疑,这些田契、地契还有账薄可都是些钱啊。

    “烧,都烧了,一本都不留!”青年学生用力一挥手,大声说道。

    护院头目咽了口唾沫,只能举着火把去烧摞成小山的田契、地契还有账薄,没辙,因为出门之前,老爷可是专门交待过,今年的租息收支都得听五少爷的,连老管家都挡不住五少爷的胡闹,他们这些护院就更别提了。

    就在护院头目手中的火把快要燎着那堆田契、地契以及账薄时,牌楼对面的大街上陡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快住手,快给我住手……”

    青年学生、一众护院还有围观的乡民闻声纷纷回头。

    崔九和大兵也跟着回头看,便看到两个老者顺着大街匆匆过来,两个老者都穿着黑色的土布大褂,脚底穿的也是一样的黑布鞋,唯一的区别是,后边那个老者头顶的瓜皮帽上镶着一块祖母绿宝石,看起来明显不是凡品。

    “黄老爷?!”

    “黄管家?!”

    四周的乡民纷纷惊叫起来。

    一众护院便立刻傻在那里,不知道该听谁的。

    青年学生见状,便立刻从护院头目手中夺过火把,一把就扔在了账薄堆上,那堆账薄便立刻冒烟燃烧起来。

    等到黄管家和黄老爷气喘吁吁赶到牌楼前时,那堆账薄已经烧了一小半了。

    老管家黄得禄见状,便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身体滚到了账薄堆上,一边滚,一边声嘶力竭的喝令旁边站着的护院灭火,一伙护院这才如梦方醒,赶紧冲过来,帮着老管家七手八脚的灭火,抢救账薄。

    看着已经烧掉近半的账薄,黄世勋气得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作孽啊,作孽啊,真是作孽啊。”黄世勋拿拳头将自己的胸口砸得膨膨响,一边痛哭流涕道,“我前世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啊啊……”

    年轻的黄守信心中却充满了救世济民的猎猎豪情,说道:“爹,你前世没有作孽,但是今生却着实作了不少孽,我这是在帮你洗刷怨孽,在帮你积德。”

    “你在帮我积德?”黄世勋直勾勾的看着黄守信,声调都变了。

    “难道不是?”黄守信伸手一指四周,大声说道,“你睁大眼睛看看,梅镇的乡亲都被你祸害成啥样了?,咱们家不愁吃穿,可乡亲们却都在饿肚子,你知道今天我去西村收租看到什么了吗,老七叔家都揭不开锅了!”

    顿了顿,黄守信又道:“短短不到三十年,梅镇的水田山地,倒有一大半落在了我们家名下,梅镇两千户,倒有一大半是咱家的佃户。”

    “我这可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黄世勋勃然大怒,“可曾有一分是巧取豪夺来的?”

    说完了,黄世勋又转向四周的乡民,大声问道:“诸位乡亲父老,每次典卖田地店铺以及房屋,黄某可曾有过强买强卖?哪次不是公平交易?”

    “公平交易?”黄守信反唇相饥道,“你每次借租,都是小斗出,大斗进,小斗出大斗进也就罢了,借出时还让四哥踹上一脚,将小斗抹得平平的,唯恐多出一粒米,可是还回来时却要求别人将大斗堆得尖尖的,唯恐少收了一粒粮,你这也叫公平?”

    黄世勋怒道:“这都是老辈传下来的规矩,几百年来都是这么做的。”

    “所以才要打破这该死的规矩,所以才要破除这腐朽的制度!”黄守信说得兴起,振臂高呼道,“只有打破这些守旧的规矩,破除这腐朽的制度,才没有剥削,才没有压迫,我们的国家才会有希望,我们的民族才会有未来……”

    “啪!”黄世勋忍无可忍,终于一记耳光打在了黄守信的脸上。

    “滚!”黄世勋怒从心头起,厉声大吼道,“你有了希望,我们黄家就没有了希望,你有了未来,我们老黄家就没了未来,滚,给我滚,就当我黄世勋从来就没有你这个儿子,我没你这儿子,你给我滚,快给我滚,滚!”

    黄守信愣愣的看着自己父亲,竟有些懵了。

    从小到大,黄世勋就一直很宝贝这个幺儿,从来都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黄世勋一直就非常反感新学,可黄守信吵着要去省城念新学,黄世勋也还是从了,黄守信长到这么大,黄世勋就没有碰过他一手指头。

    说起来,今天还是黄世勋头一次打黄守信。

    “快滚,给我滚!”可这次,黄世勋却是真的怒了。

    黄世勋可以容忍黄守信胡闹,可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已经不是在胡闹,而是在要他老命,在挖老黄家的根基,所以他不能再忍了,如果非要让他在家业跟最疼爱的幺儿中间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家族、家业。

    对家族、对家业,老辈人有着根深蒂固的执念。

    黄守信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先是跪在地上给黄世勋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老管家黄得禄灰头土脸过来,想要劝住黄守信,黄守信却连理都没有理会黄得禄,不片刻,黄守信便从街上走得没影了。

    黄世勋从街上收回目光,落在了被烧成灰的半堆账薄上。

    脸肌抽搐了两下,黄世勋恶狠狠的道:“将烧掉的账薄重新造册,该是咱们老黄家的田地店铺房屋,谁也别想拿走!”

    “爹,不好了,爹,不好了!”

    黄世勋话音还没落,又一个身影从镇外匆匆跑了进来。

    来的这人跟黄世勋、黄守信都有些挂像,只是比黄世勋年轻得多,却又要比黄守信成熟得多,这人便是黄世勋的第四个儿子黄守智,当着梅镇保安队的队长。

    “爹,不好了。”黄守智跑到黄世勋面前,气喘吁吁的禀报道,“南霸天带着一百多号人马下了山,奔镇上来了!”

    “啥,南霸天来了?”

    “我的乖乖,这下老黄家有难了。”

    “上次南霸天来镇上,向老黄家借了多少粮?”

    “好像借了一千斛米,一百口猪还有十头牛?”

    “什么借不借的,分明就是抢,南霸天可是土匪。”

    四周的乡民窃窃私语,言语之间却没有一丝的畏惧。

    大兵小声对崔九说道:“这里的百姓好像不怎么怕土匪?”

    崔九点点头,问身边一个乡民:“老乡,土匪就要来了,你们也不躲躲?”

    “躲啥呀躲。”那乡民却满不在乎的道,“南霸天专抢大户,从来就不抢咱们这些苦哈哈的老百姓,有时候年景不好,青牛寨还会开仓放粮接济咱们呢。”

    “啥,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土匪?”大兵讶然道,“这倒新鲜。”

    “新鲜?”那乡民嘿然道,“还有更新鲜的呢。”

第162章 土匪

    大梅山山势险峻,如果从天上往下看,整座大梅山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螃蟹,两条支脉从大山主体中延伸出来,就像是巨蟹的大钳,将大梅山盆地环抱其中,而梅镇就处于这两只大钳的中间,是外界进入大梅山的必经之路。【全文字阅读】

    不过,土匪却是从大梅山里杀出来的。

    十几匹骏马驮着十几名形貌、身材不一的精壮汉子,正顺着横亘大梅山盆地而过的大路缓缓行进,在这十几骑土匪身后,还有百余人徒步跟进,这些土匪多衣衫褴褛,身上挎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汉阳造步枪,有鸟铳,甚至有长矛。

    十几个骑马悍匪当中,中间有个戴着眼罩的独眼土匪尤其骠悍,大冬天的,身上只披了件羊皮袄,暴露在外的胳膊上坟起鼓鼓的肌r,还有左右肩上各挎着一枝大镜面匣子,看那幽蓝幽蓝的烤漆,就知道是德国原装进口。

    一个顶着瓜皮帽的瘦小匪首催动坐骑,追上独眼悍匪,大声道:“扛把子,这回咱们可就指着黄老财了,要是这黄老财也没油水,那今年这个年,咱们青牛寨可真就难过了,我曰他个先人板板的,如今地主家也没余粮哪。”

    青牛寨自从扯旗那天开始就定下了规矩,只抢大户不抢百姓。

    可大梅山周围的大户来来回回就那几家,再肥的猪也经不起来来回回的杀。

    这不,今年年景不好,大梅山周围几个镇子的大户也没余粮,青牛寨的好汉见实在刮不出油水来,就只能将目光转向梅镇的黄老财。

    这独眼悍匪就是青牛寨的大当家南霸天。

    南霸天独目里掠过一抹凶光,狞声说道:“黄老财可是肥羊!”

    瘦小匪首低声道:“扛把子,这黄老财可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他的大儿子可是蒲县的县长,他的三儿子还是国*军营长,部队就驻扎在蒲口,前年咱们来梅镇打秋风,要不是走得快,当时就让黄老财的三儿子给包了饺子了。”

    “那都是两年前的老黄历了。”南霸天嘿嘿一笑,又道,“如今,东洋小鬼子都已经打下南京城了,蒲县的官绅名流还有驻蒲口的国*军早他妈跑了,黄老财就有天大的靠山,如今也是指望不上了,这次他要是肯乖乖的放血那还好说,咱们青牛寨一向只求财不害命,可他要不识相,嘿嘿,说不得只能把他老黄家给连锅端喽。”

    说完,南霸天又扭头大喝道:“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十几个骑马匪首还有徒步跟进的百十来个土匪便立刻嗷嗷叫起来,还别说,还真就有一股子气势,绝非普通的乌合之众。

    说话间,梅镇已经遥遥在望。

    只不过,梅镇的保安队明显已有了防备。

    梅镇没有城墙,但是有木头搭建的栅栏,还有辕门、哨塔以及环绕镇子的护城河,保安队将进出镇子的四道木吊格一拉,就截断了进出的通道,青牛寨的土匪要想进入镇子,就非得强攻不可,可真要是强攻,保安队的团丁也不是摆设。

    黄世勋、黄守智父子站在西门的哨塔上,远远看到青牛寨的土匪浩浩荡荡开过来,腿肚子就难免有些抽筋,梅镇虽然也有个保安队,人数还比青牛寨的土匪多,有两百多人,可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哪能跟打家劫舍惯了的悍匪比?

    青牛寨的土匪尤其骠悍,等闲官军都不是对手。

    要知道三年以前大梅山中的土匪有十几股,可三年之后,这十几股土匪不是被赶走就是被吞并,如今只剩下了两股,一股就是青牛寨。

    然,害怕归害怕,场面话却还是必须得说。

    看到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独眼悍匪走过来,黄家父子就知道是南霸天到了。

    黄家父子跟南霸天也不是头一回打交道了,两年前南霸天就曾经来过梅镇,黄世勋出了五百斛米,五十口猪外加十头牛才给打发走的,只可惜他的三儿子晚到了片刻,要不然当时就能够剿了这股悍匪,也就没有今天这祸事了。

    然而,今时却是再也不比往日了,现如今,不仅当县长的大儿子跑没影了,三儿子的部队也不知道撤哪去了。

    当下黄世勋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声道:“南当家的,咱们梅镇给大梅山各个堂口的年例孝敬可是一文不曾短少,却不知南当家的这次兴师动众过来,有何贵干?”

    南霸天勒住坐骑,故意亮出左右肩挎着的两枝镜面匣子,说道:“黄老爷,这眼瞅着就过年了,我在山中闲着没事,就带着弟兄们来给黄老爷拜早年来了。”说完了,南霸天又回头把手一招,大声道,“弟兄们,搞起。”

    一百多号土匪便立刻异口同声的大吼起来:

    祝黄老爷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祝黄老爷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祝黄老爷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听着镇外山呼海啸般的祝福声,黄世勋却只觉心惊r跳。

    不过在惊惧之余,黄世勋却又稍稍安心了些,他自然不会相信南霸天兴师动众前来梅镇是给他拜年,但既然南霸天这么说,足见他也是不想来硬的,如果老黄家能够肯出血,未必就不能够买个平安,就不知道南霸天胃口有多大。

    当下黄世勋道:“南当家的和诸位好汉的美意,老朽心领了。”

    停顿了下,黄世勋又道:“南当家的和诸位好汉远来是客,论理,老朽理应请诸位好汉前来寒舍做客,只是老朽事先并不知道南当家的和诸位好汉会来梅镇,仓促之间并不曾备下如此多的酒席,所以恕不能请诸位好汉进镇做客了,不过老朽让人备下了一份薄礼,还望南当家的和诸位好汉一定笔纳。”

    南霸天独目中凶光毕露,一瞬不瞬盯着黄世勋,脸上却满是笑容。

    黄世勋回过头,吩咐管家黄得禄:“得禄,去库房取三千大洋来。”

    黄得禄飞奔而去,很快就带着两个护院抬着一箩筐银元赶了过来。

    黄守智又命人打开寨门,着两个团丁将一箩筐银元抬出去,摆在了南霸天马前。

    南霸天低头扫了眼箩筐,便估计出了一个大概,当下冷笑着说道:“黄老爷,我们大老远的过来给你拜年,你不赏口茶饭吃也就罢了,却让人拿出这么点银元,你这是在打花叫花子呢,还是在打发叫化子呢?”

    黄世勋一听这话,老脸上便立刻泛起苦色。

    看来这三千银元,是远远满足不了南霸天。

    可是他黄世勋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他得放多少租子,才能攒够三千银元?南霸天却还嫌少,这分明是要割他身上的r哇,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真要是打起来,就凭保安队两百多人,百来条枪,如何能是这股悍匪的对手?

    当下黄世勋惨然道:“南当家的,那你就开个价。”

    南霸天闷哼了一声,霸气的说道:“除了这三千大洋,外加一千斛米,八百斛面,五百斤豆子,再加一百口猪,对了,还要你们老黄家自酿的米酒四十坛,哈哈,我知道黄老爷喜欢喝酒,每年都会自酝五十坛米酒藏在地窖里,我不全要,四十坛就够了。”

    听完南霸天的开价,黄世勋当即两眼一黑,险些当场昏死过去,乖乖,这可真是要了他老命了,一千斛米,八百斛面,五百斤的豆子,一百口猪,还要四十坛酒,这是要把他老黄家的库房给搬空哪,还让不让人活了?

    “爹,我们不能给!”黄守智道,“打吧!”

    “打,你拿什么打?”黄世勋瞥了眼周围的保安团丁,哂然道,“就凭他们?”

    黄守智环顾四周的保安团丁,只见平时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的团丁,这会却一个个体如筛糠,面无人色,当下黄守智眼睛里的小火苗就熄灭了,就这样的团丁,真要打起来,不等外面的土匪开火,只怕早已经作鸟兽散了。

    当下黄世勋咬咬牙,大声道:“南当家的,你说的这些,我们可以给,但是你得给我们点时间。”形势比人强哪,舍了这批钱粮和酒,至少还能保全几万亩良田,以及价值数万大洋的宅院,真要是打起来,双方拼个玉石俱焚,那可什么都没有喽。

    看到黄世勋答应下来,南霸天独眼里便立刻放出光来,大笑道:“行,黄老爷,我给你半天时间,天黑之前我们再过来取钱粮还有酒,哦,对了,还得麻烦黄老爷给咱们备几十辆骡马大车,黄老爷请放心,大车用完了一定还!因为下次还用得上,哈哈!”

    南霸天身的百十来号土匪闻言,也立刻放肆的大笑起来,能够不流血,就轻轻松松获得这么一大批钱粮还有米酒,这样的结果,当真是再好不过了,虽然是土匪,可土匪又何尝愿意打打杀杀,子弹可是不长眼的,对吧?

    “弟兄们,我们走。”南霸天一勒马,转身扬长而去。

    只片刻,青牛寨一百多土匪便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梅镇也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第163章 赛红拂

    入夜,一道火把长龙正沿着山道逶迤进山。【】

    梅镇之行满载而归,青牛寨的好汉们心情都是十分之好,匪首南霸天更用他那破锣似的嗓子唱起了******小调。

    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头上边呀。

    一头青丝如墨染,好似那乌云遮满天。

    百余土匪便跟着狼嚎响应:哎哎呀,好似那乌云遮满天。

    二摸呀,摸到呀,大姐的眉毛边呀。

    二道眉毛弯又弯,好像那月亮少半边。

    百余土匪便再次狼嚎响应:哎哎呀,好像那月亮少半边。

    ……

    十七摸,摸到呀,大姐小肚子下边,好似耕牛耕犁田,还有一道……

    唱到了要紧关头,南霸天那破锣似的嗓音便嘎然而止,跟在他身后的瘦小匪首便抓耳挠腮,心痒难耐的叫道:“扛把子,咋不接着往下唱了?”

    “嘘。”南霸天却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百余土匪便立刻噤声。

    南霸天回顾来时的山道,只见山风呼嚎,枯草摇曳,除了风吹草木的沙沙声以及松明火把燃烧发出的劈啪声,却再听不到别的声响。

    足足过了好半天,南霸天才长出一口气,摇头说道:“娘的,邪了门了。”

    瘦小匪首也就是青牛寨的二当家窜天猴,蹙眉说道:“扛把子,有情况?”

    南霸天摇了摇头,说道:“自从离开梅镇,我总觉得好像有尾巴跟着咱们,可是停下来仔细感应,却又什么也感受不到,真正是怪了。”

    窜天猴道:“要不,留几个弟兄打一个埋伏?”

    “算了。”南霸天摇头道,“如果真的有尾巴,连我也感受不到他们的位置,留再多的弟兄也是白搭,但愿吧,但愿不会是那个小娘们。”

    “不不,不会吧?”窜天猴闻言立刻打了个冷颤。

    看样子,窜天猴对南霸天所说的那个小娘们挺惧怕的。

    南霸天便瞪了窜天猴一眼,哼声道:“瞧你那点出息,至于怕成这样么?”

    窜天猴便叫苦道:“扛把子,你是没落那娘们手里过,所以不怕,可我……”

    窜天猴话没说完,便让南霸天给打断了,南霸天像狗似的对着四周嗅了一遍,又使劲的吸了吸鼻子,皱眉道:“什么味?”

    窜天猴跟着吸了咱鼻子,不假思索的道:“是茶花味,呀!”

    这一声呀却把南霸天和旁边几个匪首吓了一大跳,南霸天怒从心头起,忍不住就将窜天猴从马背上一脚给踹了下来,骂道:“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

    窜天猴却是睁圆了两眼,连话都说不太利索了:“赛赛赛……”

    “赛你妹啊,赛。”南霸天顺嘴骂了一句,可是下一霎那,南霸天却立刻反应过来,然后一骨碌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就像一头受惊的野狗,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路边的灌木丛,然后凄厉的叫起来,“是赛红拂,弟兄们抄家伙……”

    然而,南霸天一句话还没喊完,一枝利箭便呲的s将过来,几乎是擦着南霸天的鼻尖嗖的钉入了他面前的地上,毫厘之差,南霸天便要被这枝利箭给贯穿头颅,南霸天健硕的身躯便立刻僵在那里,再不敢轻举妄动。

    窜天猴、十几个骑马匪首和百余土匪刚想抄家伙,四周的山崖上便呼啦啦的亮起了上百枝羊脂火把,在火把的照耀下,至少五十六个小娘手持各式枪械,拿黑dd的枪口对准了山道上青牛寨一众好汉,这其中,霍然还有六七挺仿捷克式轻机枪!

    南霸天看着面前钉入地上的那枝羽箭,钉着箭尾那仍在风中轻轻摇曳的翎羽,差点大嘴一咧哭将起来,娘的,我到梅镇闹点钱粮容易么我?这半个月,老子跑了九个镇,好不容易才闹了这么点儿钱粮,可到手还没捂热呢,却又让人家给黑了。

    南霸天真想仰天哀嚎一声:老天爷呀,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通明的火光之中,一个身穿大红劲装,披着朱红大氅,面罩酒红薄纱的女子缓步走上了山崖,看着山道上呆若木j的青牛寨好汉,还没有说话呢,就先了阵格格的娇笑,这笑声听着就像玉珠落入银盘,别提有多悦耳动听。

    可山道上的青牛寨好汉却没一个敢抬头看一眼。

    人的名,树的影,赛红拂的大名实在是太响了。

    别的土匪都是只抢老百姓,他们青牛寨专抢大户就已经够厉害的了,可青风寨的赛红拂却专抢官军,她跟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之上哪。

    当然了,赛红拂高兴了也会干些黑吃黑的勾当,抢抢周围各路土匪,大梅山上原本有十几个土匪窝,可是自从赛红拂来了之后,这十几伙土匪就先后都搬走了,不搬走不行哪,赛红拂他们真惹不起哪。

    现如今,终于轮到他们青牛寨了么?

    “青牛寨的爷们,这趟下山看起来收获不小嘛?”赛红拂笑着说道。

    赛红拂的声音听着软软的,糯糯的,就跟县城畅春楼里的粉头干那事时发出的呢喃,可是借青牛寨的好汉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拿赛红拂跟畅春楼的粉头相比,畅春楼的粉头只是要钱,可是赛红拂却是要命哪。

    南霸天的脸皮抽搐了两下,苦着脸应道:“那啥,还行,还行。”

    说话间,南霸天终于抬起头来,也终于看见了山崖上的赛红拂。

    尽管是夜间,再加上赛红拂又罩着薄纱,所以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是,南霸天仍然可以看清楚她的身高,必须得承认,这个小娘皮的身量不是一般的高挑,比她身边的几个小娘足足高了一头有余,只可惜,她的整个身躯都裹在大氅里边,所以看不清楚。

    不过南霸天非常确信,赛红拂这个小娘皮的身材肯定是极好的,别的不说,至少她的那双****是极大的,没见将劲装都撑起来老高?

    这个小娘皮,要能抢上青牛寨当押寨夫人定是极好的。

    南霸天正想入非非时,只听得咻的一声,南霸下下意识的一缩头,然后就感觉到头顶上一轻,伸手一摸,发现原本戴在头上的那顶毡帽已经不见。

    然后山崖上传来赛红拂软软糯糯的声音:“南霸天,你是不是连仅剩的那只独眼也不想要了?”

    南霸天便赶紧低下头,再不敢随便乱看。

    旁边的窜天猴却很隐蔽的向南霸天竖了一下大拇指,眼神更仿佛在说:扛把子,你可是真牛,竟然敢盯着赛红拂的****看,小弟服,真的服了!

    南霸天恶狠狠瞪回去,要不是赛红拂在,真能一脚将窜天猴栽到地里。

    山崖上再次传来赛红拂软软糯糯的声音:“南霸天,规矩你应该清楚,我赛红拂只要下了山,就绝不会空手而回。”

    “那是,那是,赛大当家的规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南霸天跟小j仔似的,忙不迭的点头说道,“再说大家都是大梅山里讨生活的,分什么你的我的?这样,这里有五百斛米和四百斛面,赛大当家尽管拿走便是。”

    这时候,南霸天心下便有些庆幸,我的乖乖,幸好老子事先留了后手,从梅镇得来的钱粮有一半在半路藏了起来,还有那一百口猪和四十坛酒,因为走得慢所以留在后头,要不是这样,这趟的收获就极可能全归了赛红拂。

    不过,既便有了献出这批米面的觉悟,南霸天也还是想试着讨价还价一下,没准还能从赛红拂嘴里抠出点吃食呢?抠一点是一点。

    然而,南霸天失算了,赛红拂可不归地么好骗的。

    赛红拂格格格娇笑道:“南霸天,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从黄家足足闹了一千斛米,八百斛面,五百斤豆外加一百口肥猪,四十坛酒,哦对了,还有三千大洋,这次辛苦你了,我给你留下三百大洋,剩下的全给我送青风岭去。”

    “别介呀。”南霸天立刻惨叫起来,“赛大当家的,你好歹给我们留条活路。”

    南霸天这话看似叫苦,其实隐隐透着威胁,言下之意,你要是不给我们留活路,我们青牛寨说不得只能跟你拼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赛红拂的声音便立刻冷下来。

    与此同时,山崖上面的五六十个小娘也纷纷拉动枪栓,推弹上膛,一霎那之间,冰冷的杀机便在山道上弥漫开来。

    南霸天看了看那六七挺仿捷克轻机枪,最终只能服软,好汉不吃眼前亏哪。

    片刻之后,青牛寨的土匪们便再次押着车队开始上路,只是气氛却与之前迥异,之前他们是这批钱粮的主人,可是现在,他们却是青风寨的苦力,你说这心情他能一样吗?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哪。

    赛红拂走在最后,临走之前,却向着百米开外的山岩瞄了一眼。

    片刻后,青风寨的女土匪和青牛寨的女匪已经走了个干干净净,刚才赛红拂瞄过的那块山岩后面却忽然冒出了两个身影。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崔九和大兵。

    大兵道:“九哥,咱们快追,别让这两伙土匪给落下了。”

    “不行,不能追了。”崔九却摇头道,“赛红拂已经发现我们了,刚才的那一眼,就是对我们的警告,我们如果再追下去,她就要对我们下手了。”

    “不会吧。”大兵瞠目结舌道,“刚才隔着上百米呢。”

    “上百米算啥?”崔九哂然道,“你忘了大队长了?”

    大兵便立刻闭嘴,不再吭声了。

第164章 向大梅山进发

    徐锐的右腿总共中了十几块弹片,创口分布从大腿根直到脚踝,所以手术完之后,小鹿的纯子便用纱布将徐锐的整条右腿都裹起来,又用绷带做了个绳套,将徐锐的右腿抬高吊在房梁上,这样可以增强血y循环,消除肿胀。【全文字阅读】

    不过这对于徐锐来说,却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享受。

    所以第一天一大清早,徐锐便早早的醒了过来,任谁这样被吊着脚,都不会舒服。

    小鹿原纯子端着木盆走进来,徐锐便立刻叫道:“快快快,快点把我的脚放下来,我快累死了。”

    小鹿原纯子将木盆放在徐锐的床头,然后依言将徐锐的右腿放下来,放下来之后,又用双手给徐锐的右腿做按摩,主要就是足底以及没有受伤的外侧,小鹿原纯子明显受过专业的按摩训练,小手轻按几下,徐锐右腿的酸胀感便立刻消减不少。

    徐锐嘴角便立刻勾起一抹笑意,盯着小鹿原纯子精致的侧脸说道:“手艺不错嘛。”

    手术之后,小鹿原纯子对徐锐的感观有了一定改观,至少不再视徐锐为八歧大蛇,但内心对徐锐的畏惧并未有太多消减,所以面对徐锐的调侃,小鹿原纯子既没有感到羞涩,也没有感到气愤,而是下意识的起身,点头哈腰:哈依,死米马赛。

    也是巧,小鹿原纯子这一低头弯腰,鼓鼓囊囊的胸脯便抵在了徐锐的右脚的脚底。

    徐锐的右脚是赤着的,所以感觉很敏锐,徐锐便立刻感觉到脚底心一阵酥酥软软,当下想也没有想,便下意识弯起大脚趾挠了几下。

    这一下,小鹿原纯子却终于有了反应了,一张俏脸便立刻羞红了。

    江南走进来时,正好看到这暧昧的一幕,便立刻嗔道:“姓徐的,你又欺负纯子?”

    徐锐却丝毫没有被“捉j捉双”的慌张,邪笑着说道:“怎么着,莫非你吃醋了?”

    “吃醋,吃你个大头鬼啊。”江南狠狠的剜了徐锐一眼,却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过来跟小鹿原纯子一道,将徐锐右腿上的纱布一圈圈的解了下来,不片刻,缠绕在徐锐右腿上的纱布便逐一解下来,十几处伤口也露了出来。

    小鹿原纯子看清楚徐锐腿上的伤口之后,便立刻愣住了。

    江南也有些难以置信,讶然道:“不会吧,这么快就结痂了?”

    江南虽然没有学过医,却也知道伤口结痂一般需要三到五天,像徐锐这样一个晚上伤口就能结痂的,绝对是怪胎。

    徐锐却只是嘿嘿一笑,并不言语。

    徐锐的身体可是经过基因改造的,虽然不是怪胎,却也差不太多。

    “徐桑,这样看起来,最多三天,你的伤口就能基本愈合了。”小鹿原纯子说完又用药棉擦了碘酒,细心的给徐锐伤口消毒。

    江南一边帮忙,一边对徐锐说道:“皖南地委那边有消息过来了,由于大梅山区并没有我们的地下党组织,所以只能提供一些最基本的情况。”

    说到正事,徐锐便也变正经起来,说道:“有总比没有好,说说。”

    江南说道:“从地理上,大梅山区地处蒲县、官县以及滁县交界,正是因为地处三县交界,自古便是三不管地带,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土匪横行,就是太平年间,大梅山区的匪患也从来没有断过,战乱年间,那就更不用说了。”

    徐锐皱了皱眉,说道:“别扯闲篇,说重点。”

    江南甩徐锐一记白眼,又接着说道:“大梅山区虽然地处三县交界,但是大梅山区的重镇梅镇却属于蒲县。”

    见江南重点提了梅镇,徐锐便知道,这个梅镇很可能就是今后大梅山抗日根据地的行政中心了,当下问道:“梅镇有哪些势力?”

    “梅镇的势力构成异常复杂。”江南说道,“根据皖南地委提供的情况,梅镇明面的治权归镇公所所有,镇长名叫黄世勋,这个黄世勋据说也是一个传奇人物,此人三岁丧父,七岁丧母,是他的舅舅把他拉扯大的……”

    徐锐蹙眉说道:“江指导员,你又跑题了。”

    对于什么大梅山的风云人物,徐锐是真没兴趣听。

    江南俏脸上便浮起一抹羞恼之色,嗔道:“你还想不想听了?”

    “行行行,听,我听还不行?”见江南真恼了,徐锐只能服软。

    江南娇哼一声,却也没有接着讲黄世勋的传奇,再次言归正传:“梅镇明面的治权归镇公所,还有保安队,可是实际上,梅镇各方面的利益却由四股势力一起在把持着,这四股势力除了镇公所之外,还有会道门。”

    “会道门?”徐锐道,“这是什么玩意?”

    江南说道:“这会道门,就是指一会一道加一门,黑龙会,******,加洪门。”

    “黑龙会?******?洪门?”徐锐摸着下巴上刚刚长出来的硬硬的胡茬,说道,“一个小小的梅镇就有三个帮派势力,还有镇长黄世勋也是个传奇人物,这么说来,这个小小梅镇的水还挺深嘛。”

    停了一下,徐锐又问道:“对了,还有土匪呢?”

    江南摊了摊双手,说道:“这些情况还是皖南地委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打听来的,可对于大梅山的土匪势力,皖南地委却实在是鞭长莫及。”

    徐锐蹙眉道:“这样的话,就只能等崔九和大兵回来了。”

    这一等就是七天,七天后,崔九还有大兵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崔九、大兵回来时,徐锐的腿伤早就好利索了,反倒是冷铁锋的左腿还瘸着,不过也快要痊愈了,至少用不着拐杖了。

    只来得及洗了把脸,崔九和大兵便来到了徐锐的面前。

    “大队长,这大梅山的土匪可邪了。”大兵拿衣角擦去脸上的水渍,急声说道,“尤其是那个,赛红拂,太他妹的邪了。”

    徐锐说道:“大兵,慢慢说。”

    当下大兵便将打探到的情况都说了,崔九在一边补充。

    这个时候,万重山、东北虎、李海、黑皮也都过来了。

    听大兵说完了之后,何书崖便叫道:“哎妈呀,这可真是奇了,从来只听说男人当土匪,没想到还有女人当土匪。”

    肖雁月便立刻怒道:“书呆子你竟敢瞧不起我们女人?”

    “没没,没有的事。”何书崖吓了一跳,赶紧躲到冷铁锋身后。

    万重山还是一贯的谨慎,说道:“青牛寨的土匪能够让梅镇的镇长黄世勋乖乖的奉上这么多的钱粮,可见并不好惹,青风寨的寨红拂则更是黑吃黑吃到了青牛寨的头上,可见更加不是好惹的,要我说咱们还是别去大梅山了。”

    李海不屑的道:“老万,两伙土匪就让你怕成这样?”

    “我这不是怕。”万重山皱眉道,“你也不看看咱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咱们虽说还有四百多号人枪,可每人平均只剩不到十发子弹,就连一次小规模的伏击战都打不起,靠啥跟大梅山的土匪硬碰硬?”

    “就凭咱们是正规军!”李海道,“敢跟咱们正规军叫板,借他们俩胆!”

    大兵便又说道:“李连长你还真别说,大梅山的土匪还真就不怕正规军,尤其是青风寨那个赛红拂,听梅镇的百姓讲,这个赛红拂既不抢贫民百姓也不抢缙绅大户,她们专抢周围的各路土匪以及进山剿匪的正规军!”

    崔九也补充道:“还有,青风寨这伙女土匪的装备是真不赖,当时虽然天黑,而且隔得也有些远了,但是就我观察,青风寨的女土匪至少有六挺轻机枪,这还只是她们带出来的武器装备,留在山寨的还不知有多少。”

    大兵接着说道:“听梅镇百姓讲,青风寨连迫击炮都有。”

    “嘿,这可有点意思了。”东北虎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叫道,“真要是这样,这大梅山咱们还非去不可了,我倒要会会这个赛红拂。”

    黑皮也嚷嚷道:“老虎说的对,什么青牛寨,青风寨的,在咱们独立大队面前那都是挨宰的肥羊,咱们独立大队叫他们趴着,他们就色对不敢站着,咱们独立大队叫他们卧着,他们就绝对不敢趴着!”

    何书崖小声道:“黑子哥,卧着跟趴着好像是一个意思。”

    “滚边儿去。”黑皮扬了扬蒲扇般的大手,没好气的道,“反正就一个意思。”

    万重山皱了皱眉,刚想反驳时,徐锐却轻咳一声站了起来,看到徐锐起身,万重山便只能把吐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对于东北虎、黑皮、李海的反应,徐锐还是挺满意的。

    不管怎么样,经过他的努力改造,这支部队的军魂至少是铸成了,既便是现在他们只剩下人均不到五发的子弹,这支部队的官兵也仍是敢死敢战。

    徐锐环顾众人一圈,淡淡的说道:“那啥,都歇够了吧?”

    李海、黑皮、东北虎便纷纷叫嚣:“大队长,早就歇够了。”

    徐锐嘿然道:“既然歇够了,那还愣着干啥,赶紧的,向大梅山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