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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棺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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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假仙

    看到我过来,两伙人停下战火,主家三兄弟尴尬的笑了笑,主家说:“陈八仙,您怎么过来了,这点事我们兄弟三人能解决。”

    经过六天的相处,主家三兄弟对我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由先前的你,变成了您,这点让我倍感受用,谁不希望自己被人尊重?

    我打量了那中年汉子一眼,他身穿一件旧制服衣裳,高大的身板有些单薄,一张瘦条的长脸上栽着稠密的胡须,脸色显出一种病容似得苍白。

    我还未开口说话,中年汉子上前推了我一把,说:“就是你小子抢我们生意是吧?”

    我心想这中年汉子应该就是李村的假仙吧?倘若在这闹起来也不是办法,而且我们八仙人少,真跟本村人闹起来,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退了几步,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主家,说:“去准备好子孙被褥、八两稻谷、三点封棺。”

    “好的。”主家点了点头,附和一句,就准备离开,李建民、李建国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随着主家的脚步,也跟着离开了。

    我正准备离开,中年汉子将身子横在我面前,又推了我一把,说:“你小子找死?竟敢无视我。”

    “你想怎样?”我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自建村以来,我们李村就是大村,劳力人员足够,并没有请外人抬过棺材,你最好将抬棺材这活让给本村人,否则,你们休想将棺材抬出堂屋。”中年汉子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三点钟的时候,你们试试看!”

    “这事,你跟主家商量,找我吵闹也没用?”我淡淡的说,对于他的威胁,我并未放在身上,很早之前就听过李村野蛮,现在一见,果真传言不差。

    “那三个怂蛋已经同意了,现在就差你点头了!”中年汉子得意的笑了笑,用挑衅的语气跟我说:“同不同意,一句话!同意,我们李村就认你这么一个人,不同意,就将棺材停在这,谁也别想抬!”

    “是吗?”我心里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主家三兄弟的性子我这几天摸得很清楚,并不像那种反覆无常的小人。

    中年汉子见我不相信,朝堂屋外吼了一嗓子,“李哈子,你们七个进来!外村人要抢生意。”

    他这一嗓子不但叫来七人,也把八仙跟一众亲属惊动了,整个场面变得有些混乱,丧事最忌讳的就是吵闹,但,农村几乎每场丧事都会有吵闹,至于原因,大多都是大同小异,不外乎一些礼仪不周全、礼重礼薄、抬棺材的人员甄选。

    作为丧事的承接人,我肯定不希望八仙们跟李村的假仙吵闹起来,只得退一步,让他们停止吵闹,对着中年汉子说:“你确定你们抬?”

    他们一众人齐刷刷的点头,说:“必须给我们抬!”

    “好,就给你们抬!”我同意他们的要求,老王跟其他八仙想说什么,我罢了罢手,说:“就让他们抬,我心里有分寸!”

    一场吵闹就这样平息下来,主家三兄弟过来问我,“真给他们抬,那老王他们怎么办?”

    我让他们不要掺合这件事,做好封棺以及送葬用的东西即可,他们没再说什么,就让我们不要闹的太过分,不然他们难做人。

    他这话,我心里清楚的很,就是告诉我,八仙跟假仙的恩怨不要扯到主家身上,他们是同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而我们又是他们请来的,两伙人真要闹起来,他们肯定难做,哪边都不能帮,帮了我们就得罪本村的假仙,帮了假仙就会得罪我们八仙,所以,他将话跟我挑明了,我相信他也会跟李村的假仙把话挑明。

    八仙们懂得这次棺材难抬,对于主家的态度有些不耻,说主家不负责,我安抚他们几句,给他们一人加了一百块,让他们在村外守着等我消息,为了以防万一,又让老王将我们村子的白嘴刁妇请来,镇住李村的泼妇。

    在农村,有些男子还跟你讲道理,那些妇人可不管有理没理,逮着就是一顿臭骂,有些泼到极致的妇人更会伸手在自己下身摸几下,然后一掌煽在男子脸上,用她们的话来说,这样打人最狠毒,虽说没有什么依据,但是,在农村男子最怕的就是这动作,所以,我才会让老王将刘寡妇请来。

    招待好这一切后,我在棺材头部找了一处位置坐了下去,双目微微闭着,等待着凌晨三点的封棺,长达六天的操劳让我整个人极度疲乏,刚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就感觉身子被人摇了摇,“陈八仙,快到时间了,您快醒醒!”

    我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主家三兄弟以及老王站在面前,见我醒了,老王抢先开口,“九伢子,人带来了,还另外叫了十几个八仙!”

    我一愣,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问:“带这么多人干吗?”

    老王笑了笑,说:“八仙们听到我们在李村被抢生意了不服气,一窝火都来给我们壮威!”

    “瞎闹,我们是替主家办丧事、抬棺材,不是打架,你叫这么多人干吗?打架?逞威风?赶紧让他们回去,这事我来搞定!”我朝老王发火了,他们这么一闹,李村的假仙怎么想?毫无疑问,肯定以为我们八仙来这么多人,绝对是来打架的。

    “他们自己要来,我也没有办法啊!”老王在一旁嘀咕了一句。

    “让他们走,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将他们请走!咱们不能歪理,不然到了派出所,也是我们理亏,等着蹲号子啊?”我站起身,朝老王骂了一番。

    “对对对,打起来,闹到派出所,大家脸上就不好看了!”主家三兄弟在一旁符合我的话。

    “那要是打起来,我们八仙就你跟我两个人,还不让他们揍死啊!”老王不服气的看了我一眼。

    “咱们既然选择八仙这个行业,挨顿揍算得了什么?就算真被李村人揍了,主家难道会干看着?赶紧的,将他们请走,记住一条,在李村打起来,就是我们理亏!”说到李村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朝老王打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不要让他们待在村内,守在村外就好了,一旦打起来,他们赶过来帮忙也来得及。

    这样一来,就算闹到派出所,咱们也占理,为啥?派出所一般第一句话就是问,谁先动的手?我们就两个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我们。

17.第17章 封棺

    老王给我一个明白的眼神,吆喝一声,“兄弟们,陈八仙说了,咱们八仙是讲道理的人,不像某些人蛮横抢生意!咱们先走了!”

    我苦笑一声,这老王临走时还不忘给我们八仙打个广告,也算个极品了。

    待老王带着一众八仙走后,我看了看时间,快3点了,就让主家将一些亲属请出去,留下子孙两代嫡亲,准备封棺。

    封棺又称铆钉、煞扣、合棺,其意思就是将棺材完全盖上,并铆上五根寿钉,有些地方是三根、七根,而我们这边都是五根。

    五根寿钉,其中四根要锲到底,铆入棺帮,死者为男性,左边铆三根、右边铆入一根,死者为女性,右边铆入三根,左边铆入一根。

    另外一根寿钉,被称为主钉,铆入棺材头部的中线位置,这根主钉要比其它四根寿钉长三寸。

    我们这边铆入主钉,还有个习俗,需要请主家的舅舅或叔叔,(这是根据娘亲则舅大,爹亲则叔大的习俗来讲,若是二者不在,需要请舅舅或者叔叔的子嗣),此时的舅舅或者叔叔可以借这个机会,来训斥那些不孝的子孙、子媳,同时将死者生前所受的苦难全部讲出来,儿孙必须跪在棺材前头,静静听着长辈训斥,一旦长辈不满意,可以要求承接丧事的人,不准铆入主钉。

    这时就需要请家中有威望的长辈出面跟舅舅或叔叔说情,孝子孙磕头谢罪,还需要奉上自己的一丝青发,随同主钉铆入棺材。

    在封棺之前还有一道程序,也就是前文提到的子孙被褥,在我们这边,子孙被褥讲究的是数量,并不像有些中说的重,我们这边是以数量为主,数量越多,代表死者在阴间的生活质量。

    但是,数量不能超过九,也不能是五,因为在古时候,九五这两个数字代表的是皇帝,九五之尊,所以,才留下这么一个习俗。

    倘若后人送给死者的被褥为九或五的时候,就要按照一定的习俗来办,以叔叔(舅舅)、儿子(按年龄排)、女儿、侄子、外甥、(死者的直隶亲属,第三代不能送子孙被褥,旁亲的第三代可以。),有些时候,为了让死者盖上自己送的子孙被褥,很多亲戚反目成仇,总之一句,丧事,在外人看来很和谐,内部的斗争,只有当事人知道。

    过了片刻时间,主家三兄弟拿来三床子孙被褥,我按照年龄长幼替死者盖上三床子孙被褥,就问主家,铆寿钉有人阻止没,主家说没有。

    我找来事先准备的五根寿钉、一把斧头,让主家三兄弟搭把手,将棺材盖彻底合上,在左边铆入三根寿钉,右边铆入一根寿钉。

    随后,我怕铆入主钉的时候出事,就让主家找来一些朱砂,在主钉上涂满朱砂,然后再将主钉铆入棺材。

    这一切进展的非常顺利,就连风吹草动就没有,可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就是说不上感觉,按照葬经上来说,倘若遇到那种命的丧事,应该很难办才对,可事实上,除了替死者抹尸跟入殓的时候,出了一些意外,再也没有出现怪事。

    封好棺材后,主家率着一众亲属在堂屋内哀嚎老半天,那场面当真是悲切万分,直到天空有了一丝光亮,他们才停下来。

    一看时间,快五点了,我让主家将李村的假仙叫来,准备抬棺材,主家一听也没多说什么,就匆匆的将八个假仙叫了过来。

    他们看到我站在棺材前头,面色一沉,领头的中年汉子说:“瓜伢子,听说你是这次丧事的承接人,我们也不贪心,一人两百块钱,少一分钱我们不抬!”

    我面色一冷,平常抬棺材也就是一百块钱,现在居然坐地起价,摆明欺负我是是外村人,本想跟他们理论一番,但,想到死者是那种命,我忍了下来,只想早点将棺材抬出去,就点头同意了。

    中年汉子走了过来,在我肩膀拍了一下,说:“你小子识抬举,比老王那独眼龙强多了,要不以后跟我们混饭吃?”

    “呵呵!”我冷笑一声,说:“老王带我入行,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我干不出来!”

    说完,也不管中年汉子的反应,就让他们将龙架绑在棺材上,因为这次抬棺只将棺材送到村口,并不是直接送上山,所以我让主家的亲属将花圈、礼花、鞭炮等东西送到村口,等吃完早饭后,再开始送葬。

    待他们弄好龙架,我又问了一次,“你们确定要抬这棺材?”

    “搞么子名堂,难道你还想让老王来抬?”中年汉子冲我凶了一句,“再磨磨唧唧,信不信将你赶出去李村。”

    我微微一笑,问:“假如出了事?你们不会怪我吧?”

    “八十多岁的老年人,这是喜丧,能出么子事,赶紧的吆喝,我们还要回去睡一会儿!”中年男子不耐烦的说。

    “行,是个爷们就记住你自己的话!”我罢了罢手,朝主家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放鞭炮了!

    顿时,劈哩啪啦的声音响彻整座李村,鞭炮燃烧的烟雾弥漫了堂屋,让人眼睛都难以睁开,我拉长嗓子吆喝一声,“起…棺!”

    随着这一声起棺的落音,敲锣打鼓的声音随之响起,紧接着响起死者直系亲人的哭丧声,其响声更是高过鞭炮声,震得我耳朵隐隐作痛。

    整个场面算个特别热闹,但,相比第一次抬棺的冷清,这次要好的太多了,我举着哭丧棒走在最前端,一边撒着黄纸,一边祈祷着不要出事。

    主家三兄弟及其子女守在棺材旁边哭泣,他们家媳妇则不停的拍打棺材,嘴里哭喊着:“我滴个伢,你啷咯走的咯么早,我们还冒好好孝敬您,您就走了啊!真是苍天无眼,大地无水啊!”

    其哀嚎声,当真是闻着落泪,听者伤心,就连我的情绪都受到这哀嚎声的影响,其它亲属是可以想象的。

    “陈八仙,不好了,棺材抬不动!”我正在前头撒着黄纸,身后传来主家急促的喊声。

18.第18章 下跪

    我一直担心棺材出事,没想到此时真的出事了,我扭过头看着主家,就看到他嘴巴哆嗦的说:“出…出事了,棺材抬不动!”

    “怎么回事?”我问他。

    “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他一把拉着我就往棺材那个方向走去。

    来到棺材前,就看到八名假仙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而棺材静静地落在地面,纹丝不动。

    “玛德,不信抬不起来,大家一起用力。”领头的中年汉子嘴里咧咧地骂着:“一、二、三、抬!”

    八名假仙再次用力抬棺,棺材还是纹丝不动,中年汉子咒骂一句:“玛德,见鬼了,再来!”

    “陈八仙,怎么办?会不会耽误吉时?”主家在一旁急道。

    我嘿嘿一笑,说:“放心,离吉时还有段时间,先让他们吃点苦头,舍得闹事!”说着,我走了过去,打算给他们‘打气、加油!’

    “咋回事,八个大老爷们抬不起一口棺材,力气都使在娘们身上?”我站在棺材旁边,笑呵呵的说道。

    “玛德,兄弟们用力,别让外村人看笑话!”中年汉子瞪了我一眼,朝着假仙们喊道。

    “对,就该用力,不用力咋抬得动!”我在一旁不温不火的说着。

    抬不动的原因,我心里非常清楚,死者属于那种命,对抬棺材之人要求极高,这群假仙真以为什么人都可以抬棺材,就应该让他们吃点苦头。

    那群假仙一连试了三次,面红耳赤,满头大汗的,而棺材还是在地面,分毫未动,他们好像知道有点不对劲,那中年汉子就问我:“小子,咋回事,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我耸了耸肩头,说:“你觉得我有那本事?”

    中年汉子在我身上打量一眼,摇了摇头,说:“量你也没那本事,那现在咋办?”

    “让老王来抬,不然出啥事,我一概不负责!”我直接将话挑明了,不想跟他们墨迹,因为我看到主家在旁边有些着急了,毕竟送葬是大事,出啥意外也不好。

    “呵呵!老王!”中年汉子冷笑一声,语气一转:“兄弟们!肯定是这小子搞的鬼,揍他!”说着,中年汉子没有多余的废话,朝那些假仙挥了挥手,就准备揍我!

    一见这情况,我也不慌忙,主家这么多亲戚在场,我不信他们会看着我被揍,不提这承接人的身份,单单我替他们找到那处墓穴,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事实正如我所料,假仙们刚将我围起来,李建民、李建国两兄弟就带十几个大汉走了过来,李建民说:“李哈子,今天是我爹的出殡的日子,你们最好不要瞎闹,不然休怪我李家三兄弟不顾同村人的情面。”

    “呵呵!”李哈子在我身上扫了一眼,冷声说:“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是吧!”

    说着,李哈子转身看向一名较瘦的中年人,说:“猴子,给我外甥打电话,就说他舅舅快被人揍死了,让他从派出所多带点人过来!”

    我听着这话没啥感觉,就感觉李哈子这人说话特不着边,可主家面色却是剧变,他先让李哈子等等,然后拉了拉我,说:“您能不能让他们将棺材抬走?李哈子外甥来了,这事就难办!”

    听着这话,我有些纳闷,就算派出所来人,也得讲理是不?就问主家为什么,主家说,李哈子的外甥叫郎高,年仅二十就是一所之长,后台很硬,李哈子敢这么嚣张,就是仗着郎高的势。

    说句心里话,我一平头老百姓,听着这话,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但是,考虑到死者是那种命,我绝不允许他们胡闹,就跟主家说:“让他来,我就不信这世界没王法了!”

    “这…这…,今天是我爹出殡的日子,这样一闹,要是我爹怪罪下来,我们一家子可就完蛋了!”主家说完这话都快哭了。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颇无奈,端人饭碗受人所管,主家这样要求,我也不好坚持,只能实话实说,“你爹的八字有问题,这抬棺材不好抬!”

    “那咋办?总不能把棺材放在堂屋吧?”主家瞥了一眼李哈子,又在棺材上停留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什么,语气带有几分哀求,“您接下这丧事,可不能半途而废。”

    “放心,我自有办法!前提是这群假仙得赶走,不然,很难办!”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主家,而是这些假仙在这里,真的会碍手碍脚,指不定还会闹点幺蛾子出来。

    “好!”主家说这话,好像下了很大决心,当即,拉着他家另外两兄弟,直刷刷地朝李哈子跪了下去,说:“老李,我们同村这么多年,我李健当从来没求过你,今天是我爹出殡的日子,求你开恩,让老王他们来抬棺,你们的工资,我分文不少的给你。”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村子多年来,从未请外人抬过棺材,你们这是破坏村子的规矩!”可能是看主家三兄弟跪在地面,李哈子的语气有些软。

    “我们家穷,请不起‘专业人士’办丧事,只能请陈八仙他们,还请你看在同村的份上,让我爹入土为安吧!”说着,主家三兄弟朝地面猛地磕头。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就是农村人的无奈,当即走了过去,将主家三兄弟扶了起来,对着李哈子说:“棺材我没动手脚,你也无须叫郎高带人过来,倘若你们真的要抬,办法也有,但是出啥事,你们别怪我就行了。”

    说完,我盯着李哈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们、真、的、要、抬?”

    听着这话,李哈子犹豫了,跟一众假仙商量了一会,然后说:“只要能抬得动棺材,我们就一定将棺材送到墓穴!”

    “希望你们不要后悔!”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钱,用力朝棺材上空一撒。

    霎时,铜钱在上空形成一个八卦的模型,我一掌拍在棺材头部,嘴里怒道:“尘归尘、土归土,阳间不留阴间人!”

    随着话音落地,原本还有一丝月亮的影子,一下子就忽然不见了,紧接着就是雷声大作,下起了大雨,到处黑漆漆的,透着一股子诡异味。

19.第19章 棺材变轻(上)

    天,阴沉的吓人,豆大的雨水不要命般得往下砸,滴在屋檐上发出‘滴答、滴答’声,在场的众人,随着这雨声,心情变得十分沉重。

    一看这情况,我知道,最终还是触到那种命了,深呼一口气,将手中的哭丧棒交给一个吹唢呐的人,让他在前头领路,我则来到棺材旁边,实在不放心这群假仙。

    随后,主家又找来一些照明的电筒,在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和轰隆隆雷声以及震天的哭丧声中,棺材徐徐抬起,缓缓地抬出堂屋。

    出了堂屋后,虽然雨水将干燥的地面打得有些泥泞,但是棺材还是走的稳稳当当的,假仙们脸上都露出一个微笑,李哈子还挑衅的看了我一眼。

    看着他们这幅嘴脸,我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恶心,为了钱财,当真什么事都敢干,希望你们祖先能保佑你们平平安安地抬完这次棺材。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要到村口了,这时候,我耳朵钻进一阵阵怪声,那声音,好像无数小鬼的窃窃私语,让人极端不舒服。

    我借着微弱的光线,朝四周打量一眼,黑、异常的黑,什么都看不到,就感觉这气氛诡异到极点,心中莫名其妙的有些荒。

    忽然,天上的雷声陡然大振,一道闪电直愣愣劈在离我只有五六厘米的位置,只是一瞬的时间,原先还有些湿润的地面,就变成了焦土,一丝丝青烟袅袅从地面升起。

    当下,我被惊得冷汗直冒,从来没有想过死亡会离我如此之近,假如这道雷劈在我身上,其后果不敢想象。

    就在我愣神的一瞬间,好几声‘哎哟’声同时响起,不知何时,抬棺材的八名假仙摔倒在地,面色煞白,痛苦的哀嚎着,而棺材就静静地落在地面。

    这时候,人群就像炸开了锅,都喊有鬼,一些旁亲及帮忙背花圈、拿礼包的人员,四下逃散,整个场面变得异常混乱。

    主家三兄弟极其嫡系亲属立马就跪了下去,嘴里哭喊着:“爹啊!儿子们有啥对不住您的地方,您老托个梦给儿子们,我们一定照办!”

    一看这情况,我知道现在说啥也没人听,当即,就朝村口跑去,将老王一众八仙叫了过来,他们一看这场面,心下也是害怕的紧。

    我安排那些没棺的八仙们将那八名假仙送回去,又怕他们的媳妇骂人,就让刘寡妇跟了去,可八仙们刚将假仙扶起,那些假仙双腿一软又坐了下去,问他们原因,他们说腿没力,站不住。后没办法,八仙们将那些假仙一个个抬回去。

    我看着剩下的六名八仙以及老王,也不知道跟他们说啥,说让他们抬,这话我说不出口,不叫他们抬,这棺材就得摆在这里。

    反倒是老王先开口了,“九伢子,你说怎么做,我们照做!”

    “对,你现在是我们八仙的头头,你说咋办就咋办,以后就跟你混饭吃了。”

    我对八仙们表示了一番感谢,说:“这次抬棺,可能会有一些危险,但是,我们既然走进八仙这个行业,就不能让主家失望,不能让死者得不到安宁。”

    主家三兄弟听着这话,停下哭泣,一大家子人朝着我们就跪了下来,说:“你们是好人呐,以后一定会得到好报!”

    扶起他们,简单的整理一下阵容,也没了吃早饭的**,就跟主家说,直接抬到墓穴下葬,然后再请道士做一场法事,若是继续拖时间,恐怕会发生别的意外。

    主家早就被吓得七魂不见了三魂,哪有半点二话,当即就安排人手拿着哭丧棒领路,刚出了这事,谁敢帮忙,好在八仙这次来了十几号人,最后就让一名较胖的八仙拿着哭丧棒在前头领路。

    我让老王跟其他八仙,在棺材之前,先拿三柱清香对着棺材拜拜,表示诚心,因为下雨,路面较滑,我们几人一人手里拿了一跟踮棍,防止打滑。

    有了上次抬棺材的经验,这次,我提出抬前头,因为这群八仙都上了年龄,最小的47岁,最老的都快60了,也就我年轻。

    他们想了一会儿,也没拒绝就说后生可畏,随后,我们八个人将龙架放在肩头,准备起肩,为了预防棺材抬不动,我在棺材盖的头、尾两个地方浇了一些鸡血。

    “你们当中,没人属鼠、牛、蛇、龙、猴、猪吧?”这场丧事,我真的有些怕了,再也容不得半点闪失。

    他们摇了摇头,都说没有,这下我才放心,就喊了一,二,三,起驾!

    我们八个人一齐用力,将棺材抬起,我心头疑惑万分,这棺材好轻,恐怕连棺材本身的重量都没有,我一边抬着棺材朝前走,一边问老王:“你觉得棺材轻不?”

    老王“嗯”了一声,我又问其它八仙,他们都说棺材好轻,我们心头带着疑惑,缓缓朝墓穴方向走去,因为棺材特别轻,一路上,我们就没歇息,直奔墓穴。

    走到墓穴前的溪流时,天已经大亮,大雨也停了下来,我又问老王:“轻了没?”他说,奇怪了,比先前更轻了,其他八仙在一旁附和。

    我朝对面的墓穴看了一眼,又朝棺材看了看,心中尽是疑惑,一般抬棺材,只听说变重的,从来想听过棺材变轻的,可现在,这棺材的的确确的变轻了,若说我一个人感觉出错了,不可能所有的八仙都感觉错了。

    难道是对面墓穴的问题?可这样也说不通,若是墓穴有这功效,就不会出现先前霹雷的那一幕,要知道大凡风水宝地,只有将死者葬入,让墓穴的气贯彻死者的骨头,从而影响到后人,可棺材变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种命的原因?也说不过去,葬经中说,此命者、大忌讳、送者诚,扛者忌,违者雷,这话里的意思并没有提到棺材变轻。

    我将脑中可用的知识全部翻了一个遍,还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百思不得其解,我也不愿再想那些,就准备将棺材抬过溪流,直接下葬。

20.第20章 棺材变轻(下)

    主家一早就知道棺材要运过溪流,所以,他事先就捆好了一些竹筏在那,再加上溪流的水面并不是很急,这竹筏倒也能渡到对面去。

    我们先让一个人带着绳子的一头游过去,另一头绑在竹筏上,然后在竹筏上放两条木凳,再将棺材放在木凳上去。

    然后,又安排一些人到对面去拉,大概花了三十多分钟,棺材总算被我们拉到对面,我正准备烧点黄纸,将棺材从竹筏上移下来,有人忽然大叫了一声:“血!好多血!”

    闻言,我朝棺材看去,就见到棺材底部破了一个小洞,很多血迹从里面渗了出来,发出嘀嘀嘀的声音,很快,竹筏上已经是一片殷红,血腥味充斥着整片天空,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呕吐。

    看着竹筏上满是鲜血,主家的一众亲属慌了神,想也没想就跪了下去,不停地磕头,嘴里又是一番哀嚎,连头都不敢抬起。

    “九伢子,怎么弄?”老王走到我身旁,问。

    我皱着眉头,指着棺材说:“先找黄纸将那个小洞堵上试试看!”

    “行!”老王看了我一眼,找了一把黄纸堵在那,刚塞上,就被源源不断的血液给冲开,棺材里面流出来的血液越来越多,有些血液已经渗到溪流里,将水面染得微红。

    看着这情况,想堵上是不可能了,只剩下开棺这一个法子,我让老王找来一根长撬,也顾不上棺材不落地的说法,就把棺材移到地面,先是一点点地翘棺材盖,也不知道咋回事,我手头刚使力,棺材哗啦就一声就散了架。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令我忍不住猛地咳嗽了几声,紧接着就是一大波血液从棺材里倾泻而下,将我我膝盖以下的位置全部染红。

    “妈吖!好多血!”老王在旁边尖叫一声,拉着我就跑,哪里晓得脚下滑了一跤,我们俩就摔在血堆里,我一手撑在地面,准备起身。

    忽然,手掌触碰到一颗圆圆的东西,我顺手就捞起看了看,这一看,差点将我吓昏了,那圆圆的东西不是别的,竟然是一颗活生生的眼珠,上面还连带着经脉,黑红两种颜色交叉,不断地刺激我的视觉神经。

    我用力甩去,那眼珠好似黏在我手掌一般,根本就甩不掉,一连甩了好几次,眼珠就静静地黏在我手上,我顿时就吓蒙了,这眼珠咋有种熟悉的感觉,上面粘乎乎的东西,好像就是我撒的胶水。

    老王一把将我扶起,看了一眼我手上的眼珠,二话没说,将身上的衣服脱掉,绑在我手腕上,用力一扯,才将那眼珠从我手掌‘赶’跑。

    我们彼此看了一眼,发现对方都成了血人,老王身上还好些,我浑身上下已经被血染红,我瞧四周看去,主家一众亲属不知何时跑了,场地就剩下我、老王跟六名八仙以及跪在不远处的主家三兄弟。

    我一把抹掉脸上的血渍,心里有些火,“玛德,这棺材哪来的血液!”

    老王没有说话,双腿不停的颤抖,朝我驽了驽嘴,我顺着他的动作朝棺材看去,就看到棺材内哪还有人,只有一摞摞白骨,旁边蹦达着数十条拇指大小的鱼,正在啃咬死者的肠子。

    当即,我就吐了起来,这鱼不是小号的清道夫么,怎么会出现在棺材,更让我想不通的是,这些清道夫在棺材内怎么存活的。

    我又朝已经散架的棺材板看去,发现上面全是啃咬的痕迹,棺材的厚度薄了好多,难怪棺材会越来越轻,全都是这些清道夫的功劳。

    “谁这么狠心,竟然将清道夫放入棺材啃噬死者的尸体,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呐!”老王在旁边叹了一口气,说道。

    就在这时候,主家三兄弟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也不顾地面的血液,就跪了下去,拼命地磕头,然后就问我们怎么回事,我说,“你是不是得罪啥人了,有人在棺材放清道夫啃噬你爹的尸身。”

    主家三兄弟交头接耳了一会儿,说:“我们三兄弟就一平头老百姓,平常没得罪什么人,谁会做这断子绝孙的事啊?”

    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怎样回答他们的问题,就让他们自己去调查,毕竟我只是承接丧事,死者的死因我没兴趣知道。

    棺材已经散架了,但,死者的骨头还在,这下葬还得继续进行,我们就问主家有啥打算。

    起先主家说用棺材把尸骨装起来再下葬,我说,还没下葬就换棺材,会惹来噩运,指不定还会死人,主家一听,就问我有什么办法。

    我想了想,告诉主家,这种情况只有先用麻袋将尸骨装起来,然后下葬,如果还坚持用棺材,需要等到三年后挖出来,再用棺材装起来,但是,这样一来会破坏风水,并不值得。

    主家三兄弟商量一会儿,就同意我的做法,随后,我们几名八仙找来麻袋,将尸骨捡起来放进去,入土、撒米、烧香、钉镇魂钉、然后念了一堆咒语,封土,然后死者的尸骨就长埋地下,然而故事并没有就此终结,反而才刚刚开始。

    下葬后,我让主家他们先回去,明天再去他家结算丧事的费用,待他们走后,我心里莫名其妙的不舒服起来,起先以为是身上有血渍的问题,就跟老王跳进溪流洗了一个澡,哪知洗澡后,我浑身冒出一颗颗米粒大小的水泡,不疼不痒,而老王却一点事都没有。

    老王瞥了一眼我身上的水泡,竟然来了句,“九伢子,你身上不会是梅毒吧?”

    一听这话,我火气就上来了,“你个老混蛋,老子连姑娘的手都没碰着,哪来的梅毒!”

    他在我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眼,说:“不对啊,你小子这长相放在我们村子,那就是最好看滴,咋会连女人都没有,再说,你在学校不是谈了一个女朋友么,咋会连手都没碰?”

    我瞪了他一眼,说:“我跟她相敬如宾,哪像你这老色棍,快五十了,还隔三差五往镇子的发廊钻!”

    我到现在现在还记得那时老王看我的表情,虽然他没说话,但是,在他那深邃的眼神中,我看到两个字,怂蛋,现在回想起来,的确如此,男人这辈子,就怕入错行,一旦入错行,爱情就是遥望无期的梦,更加别提进一步的动作,就如抬棺匠这一行。

21.第21章 郭胖子

    当天下午回到家里,我在身上摸了一些药膏,身上的水泡稍微小了一点,我也没在意,在家好好睡了一整天,算是补上那几天的睡眠。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跟老王找主家把丧事的钱结了,又去看了一眼那八名假仙,他们说,只是腿脚无力,并没有其它问题。

    我给他们一人两百,虽然他们没有抬棺,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就应该把钱给他们,这是我的原则。

    随后,我又跟老王把账算了一下,给八仙们一人加了一百块工资,又给白嘴刁妇拿了五十,算是感谢她吧,毕竟我们这一行,只要请了人,无论干活与否,钱必须要给,这是规矩。

    除了一些工资跟杂七杂八的费用,这场丧事,我赚了八百,六天赚八百多看似很多,细算下来,其实很亏,我六天六夜几乎没怎么睡觉,再加上八仙们跟我的红包,才赚八百多,更为重要的是,主家后来加了五千,不然这场丧事,我白忙活一场不说,还要倒贴几千进去。

    给父亲拿了五百贴家用,给自己留下三百多,随后,我跑到镇上买了一部手机,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没手机说出去也丢人。

    买完手机后,我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高中同学,话语很简单,就问他有工作没,没工作就来坳子村找我,他的回答也很干脆,明天到。

    说到这个同学,不得不提一些事,在学校的时候,我因为沉迷六丁六甲倍受欺负,而他,则是因为身形的原因,一个字形容就是胖,两个字就是很胖。

    至于胖到什么地步了,我这么说吧,他整个人就是一个球,上下一般粗,眼睛眯成一条线,我从来分不清他是睁眼的,还是闭眼的,就这体形,在学校不被欺负才怪,同学们戏称他为郭胖子,后来时间长了,就连班主任都开始郭胖子,郭胖子的叫着。

    若说胖是他的体形,那么色就是他的本质,我跟他成为死党就是因为这色字,有次,郭胖子不知道哪根筋答错了,趁着下课人多,摸了校花屁股一下,摸就摸了吧,那女人也分不清是谁对吧,可这郭胖子摸完还特么吼了一嗓子,‘哇哦,校花屁股好软’,就这样被校花叫来一群社会上的痞子揍了一顿。

    我看他被揍的挺惨的,就替他说了几句好话,结果是我们俩被一群人死揍了一顿,我俩就在那次结下缘,成了死党,再后来,我缀学了,他打电话到村子问过原因,我说没钱,他提过资助我,被我拒绝了,后来不知道咋回事,他也缀学在家。

    不过,他的家境比我好上不止千倍,父母都在县里的银行上班,之所以让他来找我,就是觉得现在的八仙都上了年龄,抬短距离的棺材还行,一旦距离远了,后劲就不如年轻人了,我这才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隔日一大清早,郭胖子提着一大包东西就来了,“九哥,我来了,你说的工作有没有花姑娘?”这是他来到坳子村的第一句话。

    “运气好,能碰到花姑娘,运气逆天就连女明星也遇到!”我说了一句大实话,不过在心里又加了一句,前提是她们死后,会找我们抬棺。

    “真的啊?”郭胖子欢悦一声,一把抱住我,说:“九哥,就知道你对兄弟最好了!以后娶到花姑娘,一定请你坐上席。”

    听着这话,我真不知道咋回答他,只能敷衍一句,将他往我家里带,将他介绍给我父母认识。

    父亲听完我的介绍后,诧异的看了一眼郭胖子,说:“就他?肯干那活?”

    “叔叔,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好歹也是身强体壮的,啥活不能干!”郭胖子反驳一句,朝我看来,“九哥,你说对不?”

    我立马点了点头,生怕父亲说漏嘴,连忙让父亲整几个小菜招待郭胖子,父亲叹了一口气,也没说啥,就往厨房走去。

    “哈哈!”郭胖子忽然大笑起来,“咱们兄弟俩终于又在一起了,这份工作一定要大展拳脚,将来看到学校那群孙子,爷爷用钱砸死他们。”

    “对,用钱砸死他们!”看着郭胖子开始规划未来,我实在不忍心打破他的美梦,只好符合一句。

    “对了,你还没说啥工作呢?”郭胖子在我身边找了一条凳子坐了下去。

    “体力活,你能干不?一次给你一百!”我说。

    “不是卖身吧?”胖子紧了紧双腿,谨慎的看了我一眼。

    “滚!”玛德,这死胖子满脑子都是黄se思想,真不知道他父母是什么样子,竟然能生出这么极品的儿子。

    “不是卖身就行,其它活都能干!”郭胖子翘着二郎腿,身子往后扬了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行,先在我家休息几天,有活我叫你!”说完,我到隔壁房间给他空出一个床位,说句实话,我家并不大,只有四间房子,而且还是土房子,整个村子,几乎都是红砖房子,就我家还是土房子。

    收拾好房间后,父亲的饭菜也做好了,因为母亲有病在身,不能离开床位,父亲将一些饭菜送到床头,喂母亲吃,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父亲,一年四季,无论夏炎冬寒,吃饭时间都会陪伴在母亲身旁,一口一口的喂下去,或许这就是贫头夫妻多恩爱吧!

    “阿姨的病还没好?”郭胖子朝母亲房内看了一眼,问道。

    “医生说,这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听天由命吧!”我扒了一口饭,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就让他赶紧吃饭。

    郭胖子哦了一声,从随身带来的包裹拿出一大把药,放在桌子上,“我听说阿姨病了,也不知道买啥来看她,就买了一堆营养品,你别拒绝,咱们两兄弟,说啥感谢的话就见外了!”

    我也没说什么感谢的话,就收了下来,两年高中生活,他的性子我很清楚,就如他自己说的,说感谢就见外了。

    随后的几天,我带郭胖子在坳子村转了几圈,跟他介绍了一些地理风貌,又讲了一些葬经方面的事,至于具体干啥工作的,一直没对他说。

    郭胖子一直好奇问我是啥工作,甚至怀疑我是不是搞传销了,我踹了他一脚,笑着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就这样六天过去了,这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郭胖子叫住我,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眼,惊呼一声:“九哥,你脖子上的水泡怎么那么大,上面还有黑麻麻的东西。”

22.第22章 水泡

    一听这话,我伸手摸了摸脖子,就摸到拇指大小的水泡,摁了摁,不痛,就像一层死皮。

    “玛德,这是什么玩意!”我皱着眉头,嘀咕一句,跟郭胖子打一声招呼,让他回房间睡觉别管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拿出镜子朝脖子上看去,就见到耳根以下的位置长满了水泡,上面黑麻麻的,特别恶心,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将衣服脱掉,发现身上也是密密麻麻长满水泡,一个挨着一个。

    玛德,怎么会变成这样,昨天还是很小很小的水泡,怎么一会儿功夫就长这么大了。

    我翻出药膏在身上擦拭一个遍,水泡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看这情况,我就知道这肯定不是普通的水泡,就拿绣花针刺破一个水泡,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刚刺破那水泡,里面流出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那液体更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就好似陈年水沟的那种污水。

    “我草,怎么会长这种东西!”我暗骂一句,又连续刺破几个水泡,强烈的腐臭味险些将我熏晕过去。

    我将身上的腐臭味清理一番,穿上衣服顺手带上一瓶白酒,直奔老秀才家,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这东西并不是普通的水泡,老秀才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来到老秀才家,我也没有心情敲门,抬起一脚踹开门就冲了进去,老秀才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老秀才,快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我一把将老秀才从床上拽起。

    “九伢子,你小子发什么神经,大半夜不睡觉,跑老夫这来干吗?”老秀才伸手揉了揉眼睛,显然没睡醒。

    “你看看这是什么?”我指着自己的脖子,“不痛不痒,刺破里面会流黑色的液体,非常臭!”

    “大晚上的,老夫眼神不好看不清楚,明天再说。”说着,老秀才就要往床上躺下去。

    “一瓶白酒!”我掏出白酒瓶在老秀才面前扬了扬,“说出原因,这个就是你的。”

    一听到白酒,老秀才来了精神,接过白酒,拧开瓶盖往嘴里倒了一些,然后在我脖子上盯了一会儿,缓缓道:“李村的死者,埋在哪?”

    “那块地你看过,就埋在那。”我有些奇怪,这跟我身上的水泡有啥联系?

    “唉!”老秀才叹了一口气,说:“断垄之地,绝人子嗣,你竟然真的将死者埋在那,长这种东西也是报应。”

    “断垄之地?”我好奇的问。

    “人人都知道依山傍水是一处风水宝地,问题是,依什么山,傍什么水,你勘察过山上的土质?检查过溪流的水质?那处地方若是好水,肯定能葬人,问题就出在水质上,那水质将那处宝地变成断垄之地,财运是有,可子嗣却没了。”老秀才喝一口酒,瞪了我一眼,骂道:“什么玩意,真以为看点风水书就以为自己会看风水,就这样绝人子嗣。”

    听着这话,我愣在原地,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懂得挺多,什么都是按照书本上的知识来,书本上说什么,我就依照做,现在被老秀才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自己错在那。

    我只顾着看山势,看生气,完全忽略一些本体的东西,根本没有去勘测山的土质,溪流的水质,以山势跟生气就认为那是一处宝地,将死者葬在那。

    本来看风水的时候我还纳闷,为什么老秀才会让我别断了人家的香火,就当时的观察而言,那风水并没有断绝子嗣之象,没想到的是,那风水之地竟然败在溪流的水质上。

    我连忙向老秀才道了一个诚挚的歉,又许诺明天再给他提几瓶好酒,老秀才平息心中的怒火,气呼呼地说:“老夫看你小子跟老王那家伙走的太近,满脑子都是钱,充满铜臭味,一想到能拿大红包,就随便说那地是宝地了,现在得病了,是报应!”

    说着,老朽才又猛地灌了一口酒,看的我一愣一愣,这老头都快一百岁了,这52度的白酒还跟灌水一样,也不怕喝死。

    “您老说的对,下次一定注意!”我朝老秀才行了一个礼,语气非常诚恳,“先替我看看身上的水泡,明天一大清早再去找主家商量一下墓穴的事。”

    老秀才瞥了我一眼,话题一转,淡淡地问:“死者是那种命你对外人说过没有?”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

    老秀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那种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即可,一旦对外人说出来,后果你知道的,你没对外人说出来,事情就还有转会的余地,你将那天勘测的事情说来听听,我看看有么有法子破了。”

    接下来,我将那天勘测墓穴的事一字不漏的说完,就连崩山、溪流的水很凉这些都都跟他说了出来。

    老秀才静静地听完我的讲叙,又在我脖子上瞥了瞥,伸手捏了捏,不停的摇头,说:“不可能啊,山峰崩塌,按道理来说,那处风水之地应该会变成普通地,不会给你带来厄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您说,有没有可能是死者的原因?”我一听不关风水的事,心里松了一口气,在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敢大声说话,怕这老家伙再训斥。

    “死者的原因?”老秀才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我点了点头,老秀才又问,“下葬的时候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嗯!”我将霹雷以及清道夫的事情说了出来,老秀才听后,沉默了很长一会儿,也没说话,看得我在一旁干着急。

    我正准备开口说话,老秀才一把将我推开,从床上一骨碌爬起,在书架上拿了一本非常破的书,翻了老长一段时间,每翻一页,老秀才的脸色就沉一分。

    当老秀才将那本破书翻书的时候,双眼尽是恐慌,身子微微地颤抖,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怎…怎…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了?”看着老秀才脸色不对,我觉得这件事肯定不简单,心中有些忐忑。

    “你会死!”老秀才双眼死死地盯着我脖子上的水泡,说了这么一句话。

23.第23章 煞气

    我心里咯噔一下,说:“您…您,别开玩笑,我才18岁,怎么可能死那么早。”

    “你真的会死!”老秀才皱眉道。

    “您没开玩笑?”我心里有些荒神了,谁不怕死?

    “没有,”老秀才刺破一个水泡,说:“你闻闻有没有觉得气味很熟悉?”

    “有点熟悉,好像是尸臭!”还真别说,我仔细闻了闻,那股腐臭味,有点像尸体腐烂时发出来的臭味。

    “这大热天,死者的尸体在堂屋停放七天,你闻到过尸臭味没?”老秀才又问。

    “没有!”我摇了摇头,好似有点明白老秀才的意思了,“您不会说,我身上的水泡实际上是尸斑吧?”

    “不!”老秀才瞥了我一眼,“比尸斑更可怕,是煞泡”

    听着这话,我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面,众所周知,人死后心中都会有一口气,在玄学上来说,这口气被称为煞气,所以,人死后,都会举办一些仪式来祭奠死者,一则向死者表示孝心,二则就是破除死者的那口气。

    而煞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就像空气一样,谁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就知道人死后会有这么一种东西,老秀才口中说的煞泡,我在葬经上看过,它是煞气的固定形态,若说中了煞气,请道士向死者求求情,再烧些黄纸给死者,还有得治,但,煞泡这种东西,一旦染上有死无生。

    想到这些,我心里害怕极了,我才十八岁,刚赚点钱可以替父亲分担家庭负担,怎么能这样死去,我是家里的独子,死了以后父母怎么办?

    “有没有破解之法?”我愣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那时的我,真的好希望老秀才可以点点头,可终究只是希望。

    老秀才摇了摇头,无情地将我的希望扼杀,说:“听天由命!”

    我失魂落魄地往家里走,本以为得到葬经,可以在抬棺匠这一行大展鸿图,没想到出马的第一场丧事,就染上这么个玩意,当真应验了杜甫的一句诗,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刚到家门口,郭胖子坐在门槛上,一见我来了,站起身,笑嘻嘻地说:“九哥,大半夜踹哪家寡妇的门头去了?”

    我没有心情理会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怎么没睡觉?”

    “我在窗户看你偷偷摸摸朝那头走去,以为你去踹寡妇门,就跟了出来,后来想想,怕破坏你的好事,就在这等你了!”郭胖子笑了笑,说:“赶紧说说,是哪家寡妇?明天晚上我去把处破了!”

    跟郭胖子在一起,无论多差的心情,都会被他逗乐,哪怕我知道自己快死了,也被他逗乐了,一脚踹在他那胖得不能再胖的屁股上,说:“滚,你tm才踹寡妇门头!”

    说着,我跟郭胖子俩人向家里走去,一边走着,一边不经意地说:“胖子,哪天我死了,你能好好对待我父母么?”

    “你父母就是我父母!”郭胖子有些无意的拍在我肩膀上,用力蹭了蹭,说:“是不是遇到啥事了?”

    “没事!”我淡淡地回了一句,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就要走进去的时候,我转过身对着郭胖子轻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你还拿我当兄弟不?是兄弟就说出来!”郭胖子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说:“说,到底遇到啥事了?”

    由于郭胖子用力过猛,我的衣服被提起一些,腹部的一些水泡被看见了,他一把放下我,啥话也没说,掏出手机,按了几个数字,说:“哎哟!痛死我了,老爹啊,我出车祸了,哎哟!真tm痛,赶紧打一万块钱医药费给我!哎哟,哎哟,要快点啊,不然就见不着你儿子了,我的卡号是622848…。”

    说完,郭胖子将手机的电板坼了出来,笑嘻嘻地说:“我老爹等会肯定会打钱过来,明天你去大城市的医院看看,水泡很好治的,那么悲观干嘛?人活着就应该开开心心。”

    我倒希望身上是水泡,问题是,这东西就算到了医院也是无法治疗的,不过,对于郭胖子的这番行为,说不感动,估计也没人相信。

    “谢谢!”我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回到房间,将门关上,掏出手机,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特意记过郭胖子老爹的电话,所以我知道他的号码,拨通郭胖子老爸的电话。

    电话嘟一声就接通了,不待那边说话,我就说:“郭叔叔,别相信胖子的话,他骗您的钱去女票女昌。”

    随后,跟郭胖子老爹随便扯了几句家常,便挂断电话,一个人坐在床头发愣,回想十八年的人生,说不上多么失败,但绝对算不上成功,心中满是苦涩,开始有些后悔对六丁六甲的痴迷。

    有人说,痴迷是一种境界,当你因为痴迷而成功,那种痴迷被称为坚持,当你因为痴迷而失败,那种痴迷被称为傻得很单纯。

    我想我应该是后者吧,万念俱灭之下,我找出六丁六甲葬经篇,翻阅起来,打算最后瞧瞧痴迷那么多年的古籍,然后烧掉,以此祭奠我短暂的年华。

    翻着,翻着,我无意之中看到葬经篇上的一句话,煞亦破、泡亦冤,二者相成,即之。

    看到这句话,我差点就哭了,本以为人生就这样走到终点,没想到在葬经上,竟然让我再次看到希望。

    至于那句话,很好理解,煞气破了,泡还存在就说明死者有冤情,只要将这两者的事弄明白,一切自然就会回归平静。

    我欣喜若狂得拿起葬经篇猛地亲了几口,放回原处,夺门而出准备去找老秀才,就见到郭胖子站在我门口正准备敲门。

    “思春了?笑的这么yin荡?”郭胖子一愣。

    人生经历大悲大喜,行为往往会出乎人的意料,我一把抱住郭胖子,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说:“肥嘟嘟的男人很招寡妇喜欢!”

    也不顾郭胖子啥反应,我甩开脚步向老秀才家里奔去,身后传来郭胖子杀猪般的吼叫,“陈九,你个挨千刀的,老子的初吻被你拿走了。”

    感谢不良人的飘红!谢谢了!

24.第24章 再去李村 【为不良人加更】

    来到老秀才的家,我将葬经上发现的话告诉他,他笑了笑说:“没看出来吖,你小子福气不少!”

    我傻笑一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问,“倘若真是冤死,该怎么办?”

    “替他伸冤,然后将实情在死者的坟前说出来,再用三牲祭奠他,若死者愿意放过你,你用艾草洗澡七天,身上的煞泡应该可以消了,老夫也不知道这个法子行不行,具体还要看死者愿不愿意放过你。”老秀才捋了捋胡须说。

    随后,我又问了老秀才一些事,他都一一的解答,待我从他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给老秀才留下我身上仅剩的几十块钱,毕竟他没什么经济来源,钱对他来说很重要。

    回到家里,我简单洗涮一番,吃了一个早餐,带着郭胖子就往李村跑去,准备查清死者的冤情。

    跑了20多分钟的路程,我们抵达李村,刚到村口,我就有了不祥预感,李村内的气氛很诡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

    往前走几步,就看到堂屋的门头上挂着白色的绸布,醒目的‘奠’字贴在门头正中央。

    谁又去世了?我忐忑不安地想着,抬步带着郭胖子进了村。

    刚进村口,七八名妇女沉着脸就围了过来,将我们团团围住,一看这阵势,我更加纳闷了,正准备说话,被郭胖子抢先了,他说:“九哥,没看出来啊,你成了妇女之友啊!”

    他这话一落地,那七八名妇女脸色沉得更深了,从地面捡起石块就往我们身上砸,嘴里怒吼着:“赔我男人,都是你这杂种害的,竟然还有脸来我们村子。”

    我们一手护着头,一边说:“大姐,有事好好说,到底是谁死了?”

    “你竟然还假装不知道,砸,给我死里砸!”领头的那妇女怒吼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把菜刀出来,朝着我们这边就扔了过来。

    有时候我对郭胖子真的无奈了,被人拿石头砸着,这家伙还流着口水,双眼贼溜溜地盯着领头妇女的xiong部,眼瞧那菜刀就扔到他身上,居然毫无反应。

    我猛地将他一推,菜刀不偏不倚的砸在我后背,好在我运气较好,只是被刀背击中。

    “草!你tm找死啊,想女人就去镇上发廊!跟我来!”我怒骂一句,就往村里跑。

    郭胖子木讷的点了点头,跟在我身后,嘴里嘀咕道:“九哥,你干啥了?”

    “啥也没干啊!”我一边朝村里跑着,一边解释着,东躲西藏的跑了好几分钟,李建民的房子出现在我眼前,啥话也没说,拉着郭胖子就钻了进去,顺手就把门带上。

    “狗杂种,有本事你别出来,等郎高所长来了,看你这杀人凶手怎么躲!”领头那妇女在门外谩骂着。

    “大姐,到底发生啥事了,你好歹让我明白个事啊!”我一肚子纳闷,完全没弄明白发生啥事,无缘无故被人骂一顿不说,还被石子砸的浑身是伤。

    “走,等会自然有人来收拾那个狗杂种!”领头妇女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招呼几名村妇就走了。

    正当我准备问个明白的时候,李建民走了过来,一看到我们躲在在他家,愣了愣,满脸堆笑的说:“陈八仙,您咋来了,我正打算去坳子村找您问点事呢?”

    “这位是?”李建民看向郭胖子问我。

    “我朋友,也是八仙!”我介绍一声,找一条凳子坐了下去,就问他:“咋回事?你们村子谁死了?”

    李建民给我们倒了一杯热开水,在我们身上打量了一眼说,“你真不知道谁死了?”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说:“李哈子死了,那些假仙都说是你害死的!”

    “我tm这几天都在坳子村,怎么害死他?”我当即就火了,语气有点冲:“谁造的谣?”

    “您先消消气,这事也是有原因的!”李建民尴尬的笑了笑,说:“您那天走后,李哈子一直躺在床上,刚开始只是腿脚无力,再后来浑身长满水泡,他家媳妇就送他去镇里的医院,医生说是毒疮,给他开了一点药,回家擦药没两天就嗝屁了,他外甥将那医生关在派出所审问一番,又拿那药去药管所化验,两者都没问题。”

    说到这里,李建民喝了一口水,歉意的看了看我,继续说“这人才四十多岁就死了,肯定要找原因,他外甥也是个能人,就在县里找来几名法医,一检查,说是死于芽孢杆菌感染,我们农村人哪知道这什么菌是什么玩意,就问那法医,法医说这玩意一般长在死人身上。”

    “最近我们村子附近除了我爹也没死别的人,他媳妇就怀疑到我们家头上,本来这事跟您也扯不上关系,都怪我那三弟,经不住李哈子媳妇的吓唬,就把晚上的梦说了出来。”

    “什么梦?”我问。

    “说到这个梦,我也正打算去找您,我们三兄弟天天晚上都梦到同一个梦!”李建民在我身上打量一眼,“我爹在梦里跟我们说,他死的很冤枉,要找人下去陪他!”

    “找谁下去陪他?”我心头一紧,死者果然是冤死的。

    “你!”李建民脱口而出。

    “为什么?”我问。

    “我爹在梦里没说原因,只说要找你下去陪他,李哈子的媳妇一听这话,就说您在棺材上动了手脚,让我爹在阴间过不得安生,因为忌惮您妖法高强不敢找您报仇,才将她男人害死,昨天晚上已经给郎高所长打电话了,估计过会儿功夫就要来了。”李建民解释道。

    “我草!好丰富的想象力,不写浪费人才了。”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这tm叫什么事,自己惹了一身煞泡不算事,还特么背上一个杀人凶手的名头,当即就怒问:“其他假仙死了没?”

    “没有,不过也快了,身上烂的不像样子了,浑身上下臭的要死,估计活不了几天!”李建民摇了摇头。

25.第25章 被抓

    我叹了口气,那些假仙的情况应该跟我身上差不多,长满水泡,不知道老王他们身上长这种东西没?

    想到这里,我立马拿出掏出手机,给老王拨了一个电话,问他身上有没有起水泡,他说没有,我又让他给那天抬棺材的八仙一个个打电话去问,得到的答案是都没有长水泡。

    听到一众八仙身上没有长水泡,我的心放了下来,就问李建民有没有办法让我去看看那些假仙的情况。

    他说,眼前这情况,实在无能为力,那群假仙的媳妇们会活撕了我,想想也是,她们的男人死的死,伤的伤,看到我这个‘杀夫仇人’大摇大摆出现在她们家,任何事故都会可能发生。

    我冒不起这个险,只能在李建民家里待着,等郎高所长出现,有他在场应该能镇住那群妇人不敢乱来。几天前对郎高没一丝好感,甚至不想看到他,没想到现在,竟然开始期盼他快点来,只有这样才能去查看那假仙身上的东西。

    我跟李建民在房内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大多都是关于他父亲生前的事,从他嘴里我知道,死者一生并没有跟人结怨,唯一的爱好就是打牌。

    按照我们那边的生活水平来说,老人家打字牌能打多大?一般情况下都是2毛,五毛算豪赌了,这样一来,在牌桌上应该不会与人结怨,那为何有人在死者的棺材放清道夫?没有一定的仇恨,谁会干这断子绝孙的事?

    再说,死者停尸在堂屋那几天,我跟主家三兄弟一直轮流守着棺材,根本没人有机会放清道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建民还告诉我,他们三兄弟将死者下葬后,回到家里商量老半天也没发现有啥可疑人,每次在梦里想问死者是什么人放的清道夫,死者总是笑而不语。

    他们做那梦后,甚至怀疑过我跟死者有啥不可告人的关系,好在后来被他们否定,不然我tm真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我们的思路一下子就堵在这,根本不知道什么人在棺材里面放清道夫,只有找出那人才能解开死者的冤气,我身上的水泡才会好,否则,我也活不长了。

    “您的意思是?您…您…身上也有那种水泡?”李建民忽然一掌拍在大腿上,若然大悟道。

    我点了点头,撩起衣服露出一大块煞泡,问:“那些假仙身上是这种东西么?”

    “对…对…,就是这种东西,怪吓人的,怎么您身上也会长这种东西?”他在我身上打量一眼,好奇的问。

    正当我准备给李建民解释的时候,郭胖子忽然说话了,只见他尖叫一声,说:“妈吖,我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今天才发现你不是人类。”

    “擦,滚,你tm才不是人类!”我朝郭胖子凶了一句,顺手捞起桌子上一个苹果塞在他嘴里,对着李建民说:“别介意,我朋友就这样!”

    “没事,您难道忘了我家侄女跟您朋友差不多吗?”李建民罢了罢手。

    “你侄女多大?婚配没?”郭胖子咬一口苹果,双眼放光的盯着李建民,一脸猪哥样。

    “草,死胖子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出息!”我又拿起一个苹果塞在他嘴里,怒道:“他侄女才七八岁,你娶不?”

    “那算了,留给你吧!”说完,郭胖子翘起二郎腿,捧着苹果去啃了。

    有时候,我对这郭胖子真的很无奈,他的存在好像就是老天故意惩罚我一般,不知多少次,我后悔当初替他好话,不然,哪里会认识这又肥又满脑子黄se思想的胖子。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啪啪啪’声,“里面的人听着,我是东兴镇派出所的郎所长,限你们一分钟之内,双手抱头走出来,不然我们就破门而入了。”

    一听这话,心里就想笑,这所谓的郎所长不会是警匪片看多了吧,对付我们这几个平头老百姓需要用这一套,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只好照做,本来李建民也打算跟我们一样双手抱头,我说,这不关你事。

    我跟郭胖子俩人走出来后,就见到七八名身穿制服的公安,领头的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正义,刀削般的面孔棱角有致,两道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珠,有点像电影明星赵文卓。

    “趴下!”这是郎高跟我见面后第一句话,在后来的抬棺生涯中,我对郎高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趴下,人生往往就是如此具有戏剧性。

    我点了点头,心里面有些憋气,但,不敢发作,只好双手抱头蹲在地面,一旦反抗,我知道今天肯定会挨一顿揍,倒不如顺着他的意思,去派出所将事情解释清楚。

    “玛德,我没犯罪,你凭什么让我趴下!”郭胖子脾气不好,一听到趴下这个词就火了,举着拳头就要冲上去,我连忙拉住他的裤脚,对他摇了摇头,说:“相信我,眼前这人不会乱扣帽子。”

    “咋滴,死胖子,你敢公然拒捕?”郎高身旁一名中年公安怒骂道。

    郎高对中年公安摇了摇头,说:“带回所里审问。”

    就这样,我和郭胖子被拉上警车,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颠簸,我们被关进号子里,郭胖子一路上不停的发牢骚,嘴里不停地喊着‘我们是冤枉的’就像长舌妇一般没歇息过,就连看守我们的公安,都受不了他那张嘴,最后找来几个白手套塞在他嘴里,车子才安静下来。

    在号子里面蹲了2个小时左右,我被带到一间审讯室,郎高坐在凳子上,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

    “郎所,杀你舅舅的凶手,带来了!”那人说了一句,将我送到郎高面前的一张凳子旁,便离开了。

    “这位兄弟,快请坐!”郎高对我的态度,令我非常诧异,他竟然站起身,亲手将凳子移了移。

    “郎所长,您这是?”我在他脸上盯了好几分钟,不敢坐下,事情太反常了怕被坑,只能站着问他。

26.第26章 郎高

    郎高苦笑一声,掏出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一支递给我,说:“小兄弟,我也是没办法才将你们请过来走走过场,还希望你们不要怪罪我才好。”

    “为什么?”我好奇的问。

    “艾!死者是我舅舅,我舅妈昨天给我打电话,她的话很简单,不将你抓起来,明天就来闹派出所,你也知道乡下那些妇女,一旦闹起来就没完没了,再加上她是我舅妈,我又不好做些过激的动作,只好委屈你们了!”郎高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话语较为真挚。

    他这是一句大实话,乡下一些泼妇的确是这样,仗着亲戚当个小官,在村里耀武扬威的,从而连累她的亲戚,这种事在农村并不少见。

    我顺着凳子坐了下去,问:“不怀疑我是杀你舅舅的凶手?”

    “哪能,我们当公安的,不信那一套迷信,再说,你近十年的资料我查的清清楚楚,跟我舅舅没一点仇怨,非要说点怨恨,就是你们在前几天的丧事,因为抬棺材的活闹了一点小意见,不过,你从那后待在坳子村没有出过村,我们公安办事只讲证据,不会因为一些迷信的说法乱抓人。”郎高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语气一转:“当然,如果让我知道,有人用一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杀害我舅舅,郎某人也不轻易放过他。”

    他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我拿出证据,证明自己不会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我的动作也简单,将衣服一脱,说:“我可以带我朋友走了吗?”

    郎高在我身上盯了足足几分钟,脸色变了好几次,方才朝门外喊了一声:“老宋,将那小胖子带过来。”

    不一会儿功夫,郭胖子被带了进来,一见我裸着上半身,将鞋子一脱拿在手里,就往郎高身上砸去,怒道:“我草泥马,你对九哥做什么了?”

    “胖子,别闹了!我们走!”我叫住胖子,拉着他就往门外走。

    “小兄弟,你等等,作为歉意这三百块钱算是你们的精神损失费,去了李村就说跟我舅妈说你们不是犯罪嫌疑人,这是我给你写得字条,上面盖了我们派出所的红章。”郎高叫住我们,往我手里塞了三百块跟一张上面写了一些字的白纸。

    我接过白纸,将三百块钱推了过去,人穷志不穷,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更何况有了派出所的字条,我到李村更方便一些,不需要担心那群假仙的媳妇们捣乱。

    我这样想没错,可有的人偏偏不是这样想,这人就是郭胖子,他一手夺过三百块钱,说:“将我们关了2个小时,赔三百块钱干嘛不要,这就是我们应得的。”

    郎高笑了笑,将我们送到派出所门口,让我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他,又嘱托我一定要弄清楚他舅舅的死因,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带着胖子租了一台摩托车,直奔李村。

    这次有了派出所的纸条,我们顺利进入李村,那群假仙的媳妇也没有为难我们,带着我们就往假仙的房间去。

    我一一看过那几名假仙,他们身上的煞泡跟我身上一模一样,拇指大小的水泡,上面黑麻麻的,一刺破就会流腐臭味极强的液体。

    不过,他们的情况比我要严重一些,他们身上已经开始有些瘙痒,用手一抓,就是一滩污水。

    说实话,我也没办法抑制这种煞泡,只能让她们用艾草替那些假仙清洗一下清理,晚上再烧点黄纸给死者。

    看完那些假仙,我带着郭胖子就往堂屋去,郭胖子死活不肯进去,说是怕鬼,一个人蹲在村口看妇女去了。

    我特么真想揍他一顿,长一身肉,就不能办点实事,真后悔让他来坳子村,以后让他抬棺,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吓尿。

    我一个人再次来到堂屋,屋内充斥着一股强烈的腐臭味,一口大黑棺摆在中间,棺材盖微微移开,露出死者的一张脸,上面用白纸盖着。

    那些办丧事的道士,一个个都蒙着口罩,就连李哈子的一些亲属也不例外。

    他们看到我进来,也没有抬头,只顾各忙各的,我无奈的笑了笑,找道士要了三柱清香,点燃,朝死者作了三个揖。

    “大姐,这是郎所长开的字条,我并不是杀害李哈子的凶手,我现在跟他一样身上长满煞泡,我想看看李哈子的尸身不知可否?”我朝李哈子的媳妇说道。

    那妇人没有坑声,只是跪在地面低声的抽泣,我朝她弯了弯腰,也不顾她是否答应,便径直向那棺材走去,伸手掀开白纸,忍不住往后退两步,这根本就不是一张人脸,一对眼珠瞪得如牛眼大,上面爬着一条条蠕动的蛆虫,五官几乎扭曲到一起,一缕缕污水往下滴,一群苍蝇在上面盘旋着。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李哈子死了不到三天,虽说天气有些炎热,但,绝对不会腐烂的这么快,根本不符合自然界的规律。

    我心中有些疑惑,便上前一步将死者身上的盖被掀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然后就看到死者的身子也如脸部一样,一条条蠕动的蛆虫已经爬满寿衣,根本就看不出寿衣原本的样子,由此可以想象寿衣内是一具怎样的尸体。

    “尸体腐烂成这样,你们怎么办的丧事!”我抬头朝主事的那道士吼了一句,“撒石灰!去煞气!”

    “陈八仙,这是我们承接的丧事,希望你自重点,不要以什么丧事都是你这抬棺匠能办的。”那道士轻蔑的笑了一声,“抬好你的棺材就行,不要越界承接丧事,否则休怪我们道士不讲道理。”

    听着这话,我无言以对,那道士说的对,所谓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我先前承接李建民家的丧事,已经超出抬棺匠这个行业。

    可李哈子还未出殡尸体就腐烂成这样,明显不正常,倘若埋下去,不知道又要害死多少人,更何况,我跟那七名假仙的性命与这李哈子的尸体牵连在一起,解开尸体腐烂过快的原因,指不定就能弄清楚整件事。

27.第27章 冲突

    正所谓死者为大,我也没和那道士争吵什么,就向他道了一个歉,然后说:“死者的尸身腐烂成这样,你们就打算开路,下葬吗?”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一些,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他们,这些个道士,本事没几分,脾气却特别大,而且都是有组织性的。

    那道士点了点头,说:“没得办法只能下葬,什么法子都用了,尸体还是腐烂这么快。”

    “防腐针也打了?”我朝棺材内瞥了一眼问。

    “刚死的那天就打过了,不然尸体恐怕会腐烂的更快!”说完,那道士眼睛微微一闭,双手绕在怀里,老神自在的坐在凳子上。

    一见那道士的态度,我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消息,就拿了一些石灰撒在棺材两旁,然后围在棺材面前转了几圈,想在死者身上发现一些东西。

    还真别说,才转了三圈,我就听到棺材内有些非常细微的声音,倘若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我将身子向前伸了几寸,腐臭味太重,我捏住鼻孔,用耳朵挨紧棺材的边缘,仔细听里面的声音。

    “啅、啅”

    这种声音异常刺耳,就像成千上万的蚊子在耳边鸣叫一般,我将身子缩了回来,揉了揉耳朵,跑到那妇人身旁,说:“棺材内有活物,我想把李哈子的尸体翻出来看看!”

    那妇女还没开口,她旁边一名五六岁大的小男孩,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猛地一口咬在我手臂,痛的我哇哇叫。

    “你赔我爸爸,都是你这坏人害死我爸爸!现在还要翻爸爸的尸体,你是坏人。”小男孩松开嘴后,哇哇地大哭起来。

    我揉了揉被咬的手臂,看向那妇人,说:“如果不想李哈子死不瞑目,就把尸体翻开看看。”我心里也有些火,这丧事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现在整的我两边不是人。

    那妇人也不说话,抱着小男孩让他磕几个头,沉默了很长时间,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你随意吧!不要让我男人死后不瞑目就好!”

    在农村翻尸是大忌,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没人会同意,那妇人能说出来这番话,实属不容易。

    当即,我点了点头,找来一根竹杖,先将棺材盖移到一旁,棺材盖有些笨重,我让那些道士搭把手,特么的一个个绕着手,完全一副旁观者的姿态,真特么想上去抽他们几个大耳刮子,有这么当道士的么,也不怕死者找他点事。

    最后,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棺材盖移开,我已经累的有些气喘,就打算深呼几口气调正一下呼吸,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钻进鼻子,我哇得一声就吐了起来,将隔夜饭吐的干干净净,差点就把胃酸吐了出来,这股腐臭味实在太浓。

    吐了一会儿后,我擦掉嘴上呕吐的残渣,走到棺材旁边,用竹杖在盖被上戳了戳,就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

    这干燥的堂屋,哪来的水声?我心下有些疑惑,朝堂屋四周看了一眼,非常简陋,但墙壁都是十分干燥,没有一丝潮湿的样子,更加别提滴答的水声。

    滴答、滴答的水声越来越紧凑,我心头有些好怕,难道又会遇到上次的事?

    我再次朝堂屋看了一眼,这次,堂屋的每个角落,我都看得仔仔细细,任何一个死角都没有放过,但,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

    我连忙蹲下身子,往棺材底部一看,天呐,棺材下面流了好多尸水,绿油油的特别恶心,

    “不好,长生灯要熄了!”我抬头向棺材前头看去,就看到有一小部分的尸水滴到长生灯的盘子里面。

    那道士听着我这话,厌烦的看了我一眼,“吼尼玛批,老子已经看到了!”

    说着,那道士将长生灯移开一些,至于那些尸水,他也没有理会,就让主家找一些塑料膜将棺材包裹起来,不要开路直接下葬算了。

    我对这些只认钱的道士,真的是无可奈何,老祖宗留下的传统,很多东西就被这些不作为道士给忘了,能省的步骤,全他吗省了,一心只想着主家口袋的钞票,现在居然连开路都要省掉。

    “不行,必须开路,一旦这样下葬,你们这群畜生是要害死主家啊,赚这种钱,你tm花着心安理得吗?”我怒了,也顾不上什么国有国法,行有行规,对着那道士就吼了起来。

    “主家没说话,你这抬棺匠有什么资格说话?”那道士招呼另外几个道士将我围了起来,就准备在堂屋揍我。

    这类专门在乡下开路的道士,一般很少有人敢得罪他们,至于原因么,很简单,谁家没个老人家?就算自家没有,亲戚家总有吧。

    倘若得罪这些道士,以后请他们做法场、开路、送葬,价钱宰得人死,这也没办法,乡下的道士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些人,而那些人又他吗全是团在一起的,上次我担心这事,开路的道士都是从外地请来的。

    所以,在场的一些人也没谁来解围,就连李哈子的亲属,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未说什么,任由那群道士围着我。

    我心中的火气‘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怒火中烧,让我有点丧失理智,将上身的衣服一脱,“你们这群畜生看清楚,这就是上次丧事的结果,看看躺在棺材的死者,再看看李村的那七名假仙,全是因为丧事没办好惹下的后果,你们这群畜生,竟然敢说下葬这样不要脸的话,死者得不到安宁,你觉得死者会放过你们这群畜生?会放过主家?你tm良心被狗叼走了么?”

    说完这话,我心中有股特别奇怪的感觉,隐隐约约好像抓住很重的东西,特别是说到丧事的时候,心中那股感觉显得强烈。

    可想又不想起来,这种感觉特别玄,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表达的,就觉得好像触碰到一些东西。

    我还没来得及想更多,肚子上就被人踢了一脚,特别疼,我脚下一滑,就坐在地面,紧接着,又是七八脚踢在我身上。”

    “草,一抬棺匠也敢在我们面前放肆,你信不信只要我们发一句话,你们这群抬棺匠连活都接不着?还tm跟我们提你身上的水泡,你tm不接那丧事,能闹这事出来?”那道士又是一脚踹在我肚子上,说:“给我打!”

28.第28章 又见清道夫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群狼,我双手抱头蜷缩着身体,任他们的拳脚打在我身上,不是我不想反抗,而是反抗,只会招惹更多的拳头。

    “玛德,年纪轻轻不学好,来跟我们抢生意,下次再发生这种事,老子非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那道士一脚踹在我胸口,语气特别轻蔑,“滚出去!别tm在这指手画脚的,丧事怎么办,老子比你这抬棺匠懂得多。”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就看到身上不少煞泡都被他们弄破了,腐臭味极重,再加上李哈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两股腐臭味交集在一起,让整间堂屋内充斥着这股腐臭味,不少人已经开始呕吐,纷纷朝堂屋外跑去。

    就在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领头的那名道士一只脚刚迈出堂屋的门槛,另一只脚怎么提都提不动,剩下的那些道士也是,就好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定在那里。

    紧接着,那些道士双腿一软,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我走过去拉他们,根本拉不动,喊他们也不应声,就是看着天空。

    一看这情况,我立即转身走到棺材前跪了下去,点燃三柱清香、一些黄纸,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说:“无意冒犯您,只想查清一些原因,希望您不要见怪!”

    说来也怪,原本堂屋内充斥着浓烈的腐臭味,话音刚落,那股腐臭味明显要稀了很多,更为奇怪的是,棺材内的响动声,居然变得更大了。

    我站起身,又朝棺材作了三个揖,拿起竹仗来到棺材尾部,用竹杖将死者身上的盖被,从棺材内撂了出去,就看到死者身上的寿衣已经不见了,全身的皮肤早已腐烂不堪,四肢上爬满了白绒绒的颗粒,有点像卵子,死者的肚子好似被什么利器割开一道口子,一条条血淋淋的肠子被拉扯出来,

    ‘啅、啅’声,愈来愈强烈,我本来想用手去挪开死者,这场面根本无法下手,只好用竹杖将死者的尸体往上撬了撬。

    我刚撬开一点缝隙,一条条拇指大小的清道夫,从死者身下蹦达出来,那些清道夫嘴角边还挂着点点血迹,显然他们刚才在吞噬尸体。

    “哪来的清道夫。”我暗叹一句,举起手中的竹杖就打了下去,这一棍子下去,更多的清道夫从棺材蹦达出来,粗略估算一下,得有好几百条。

    那些清道夫在棺材内蹦跶着,就是跳不出来,但是,让我更恐惧的事情发生了,死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清道夫啃噬个干干净净,就剩下一摞摞白骨。

    很快,棺材内独剩下半棺血液,那些清道夫在棺材内游来游去,好不自在,只是这一幕让我看的却是那么胆寒心战,就觉得脑子是懵的。

    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呼喊声,“来人啊!李哈子的尸体被吃了!”

    人在遇到极度恐惧的事情,只有两种东西能带来安全感,一是光,二是歇斯底的尖叫,不然很容易疯了,这一嗓子喊出后,我勉强能镇定下来,但是,颤抖的双腿却出卖了我内心的恐惧。

    待外面进来很多人时,那些清道夫已经开始啃噬棺材,他们问我,发生什么事,我颤着手,指向棺材说:“尸体已经被吃掉了!”

    他们朝棺材看了一眼,哇哇地吐了起来,李哈子媳妇哭着问我:“现在咋办?”

    “烧了!这些鱼会吃人!”我深呼几口气,缓缓地说:“找些干柴来,就在堂屋内连同棺材一起烧了,我相信李哈子在天之灵也希望我们这么做。”

    他们听我这么一说,找来好几捆干柴将棺材团团围住,点燃,由于棺材内血液过多,这些干柴根本不够用。后来,李哈子媳妇将全村备有的干柴全部借来,才将棺材烧得干干净净。

    这场大火烧了足足八个时辰,待火熄灭后,那些跪在门口的道士,方才回过神,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啥也没说,就是怨恨的看了我一眼,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丧事再较高低。”

    这梁子是结下来了,我也没办法,只好任由他们离开,就当今天被鬼揍了,倒是郭胖子看着我鼻青脸肿的,死活要去揍回来,被我拉了回来。

    随后,我给郎高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明天一大早带个骨灰盒来李村,替他舅舅装骨灰,他问我为什么,我将大致上的事情,跟他说了出来。

    他问我棺材内哪来的清道夫,没有水怎么存活下来的,我想了半天,说:“这种清道夫生命力跟繁殖力极强,只要有一点点尸水,它们就能存活下来,然后产卵,一代复一代,几天时间可以产好多子孙,至于清道夫怎么进得棺材,我还没弄明白!”

    听后,他那边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说了一句,“明天我带人来调查!”

    当天夜里,我没有回坳子村,而是带着郭胖子在李建民家里休息一夜,第二天一大清早,李建民推开门,哈哈大笑说:“陈八仙,我昨天晚上又梦到我爹了。”

    我从床上一骨碌爬起,在郭胖子身上掐了一把让他起床,就问李建民,“梦到什么了?”

    “我爹让我替他感谢你,他在阴间过的好,身边再也没有那些小鱼围着了,就是觉得胸口有点闷,还缺点什么,希望你帮忙解决,他才能去投胎。”李建民兴奋地说道。

    听着这话,我揉了揉太阳穴,将事情梳理一番,烧死那些清道夫,李建民就梦到他爹在阴间过得很好,也就是说,他爹的冤极有可能就是来自那些清道夫。

    想想也对,谁对啃食自己尸体的东西不恨?而那次我却放走那些东西,死者不恨我才怪。现在烧死一些清道夫,证明我当初不是有意放走那些东西,死者对我的恨意便消了,这不是说替他报仇了,而是一种心意。

    至于那些假仙,可能是堂屋吵闹那一幕让死者一并恨上了,毕竟他们的属相跟死者相冲,更容易惹恼死者,所以,他们身上的煞泡才会比我更严重,以至于李哈子丧命。

    而死者说心口不舒服不能投胎,或许就是指放清道夫的凶手吧!

    可清道夫又是谁放入棺材的?难道,李建民他爹跟李哈子有共同的仇人?

29.第29章 寻找线索

    随后,我们在李建民家里随便扒了两口早饭,期间,他的大哥跟三弟也来了,对我表示一番感谢,我说应该的,便带着郭胖子前往李哈子家。

    由于昨天夜里的大火烧得太久,李哈子的一众家属并没有怎么休息都顶着一对熊猫眼,见我去了以后,他们对我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热情的有些受不了。

    扯了老半天,愣是让我们在她家扒几口早饭,说是礼仪,替她家办事,不能在别人家吃早饭,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再次吃了一些东西。

    在她家等了差不多半小时,郎高带着两名公安走了进来,这次,郎高没有穿制服,而是一身披麻戴孝,显然是以‘孝子’的身份来参加丧事。

    我跟李哈子的嫡亲商量一下丧事,最后决定开路这个过程不办了,原因在于,李哈子的孩子太小,外甥侄子也才三个人,怕在法场内转不起来,再加上村里还有七名假仙身染煞泡,怕激怒到那些人,毕竟这事或多或少跟李哈子有些关系。

    综上所述,开路省了下来,但,却多了一道程序,那就是立血碑,按照我们那边的风俗,墓碑一般都要等到死者死后一年才能立,但,因为这次情况有些特殊,李哈子的亲属要求立血碑,算是对死者表达另一种情感吧!

    立血碑跟立碑只差了一个字,但是,过程却要复杂很多,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多,甚至可以说,立一次血碑,跟办理一场丧事差不多。

    我也没有拒绝,就说丧事让那伙道士继续办理,抬墓碑、立碑这类活可以接,他们想了半天,觉得在理,就说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伙道士先接的丧事,若是我在中间拦下这场丧事,会招人话柄,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毕竟昧良心的道士多,但,心存善念的道士也不在少数,不想因为一场丧事,得罪整个道士行业。

    我以后还要在这片地混,我代表不是我一个人,而是老王这一帮的所有八仙,得罪他们,恐怕以后抬棺材这活,真接不到,那道士的话,并没有恐吓的意思在里面,而是实实在在的实情,说白了,我们八仙就是他们眼皮底下混饭吃的。

    最后,李哈子的媳妇问我立血碑的时间,我要过她儿子的生辰八字,又要了李哈子的八字,算了算,将时间定在明天,也就是李哈子下葬的当天下午。

    商量好这一切,郎高让我协助他手下的公安一起调查清道夫是谁放入棺材,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身上的这煞泡虽说比先前好了一些,但并没有彻底转好,这放清道夫之人关系到我的健康。

    本来郎高也想参与调查,让我拒绝了,我说,既然披麻戴孝就要做好‘孝子’,不然容易招来死者不喜,他想了想说,行,让我一定要查出害死他舅舅的凶手。

    从李哈子家出来后,我身旁多了两名公安,这让郭胖子一阵得瑟,说啥公安给他当保镖倍有范,惹得那两名公安急瞪眼。

    我让那两名公安先去堂屋看看有没有线索,我带着郭胖子去一趟那几名假仙家里,想看看他们身上的情况。

    在他们身上查看一番,发现他们身上的煞泡相比昨天好了很多,他们媳妇说艾草洗澡有效,对我感谢一番,又拿了一些钱财。

    说句实在话,我的情操并不是多么高尚,也不是那种施恩不图报的人,对于他们的感谢,我是坦然受之,那些钱财也一一收下,我比谁都需要钱,我需要钱给母亲买药,需要钱替父亲分担家庭责任,再说句自私一点的话,我也需要存点钱以后娶媳妇。

    收人钱财,办事就要更加上心,我让他们坚持给假仙用艾草洗澡,如果有可能就去李建民父亲的坟前烧些黄纸,说一些好话,应该会好得更快。

    她们对我又是一番感谢,差点就跪了下来,好在郭胖子反应快,将她们拉起来,说:“信九哥的话,肯定没错,保证过过几天就好了。”

    那些妇人或许没发现郭胖子的动作,可我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这货哪是拉她们起身,而是借机揩油,有时候我真想不懂郭胖子,这口味未免太重了吧?

    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骂道:“滚出去,别tm在这耍心眼!”

    郭胖子不甘的收回手,一脸怨妇样的嘀咕着走了出去,我随后跟了出去,然后向堂屋走去,打算好好检查一下堂屋。

    我走进堂屋的时候,堂屋里站了挺多人,一个中年道士正在拣死者的骨头,嘴里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一众亲属正跪在那堆柴灰面前哭泣。

    我朝道士脸上看去,国字脸,嘴角下一缕三寸长的胡须,给人一排风仙道骨的感觉,见我们进来以后,他头也没有抬。

    “这家伙是谁?感觉很牛掰啊!”郭胖子指着那道士问我。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或许是我们的声音吵到那道士,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眉头皱了皱,也没有说话,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别吵,我们做我们的事,别打扰人家!”我轻声说了一句,就朝堂屋最里面走去,那两名公安也跟了上来。

    因为大火的原因,堂屋内的气味并不是很好闻,空气中还掺杂一些清淡的腐臭味,堂屋最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也就是一架木质的神台,上面摆放着李村各家各户的祖先牌位,以及一个香盅。

    我大致上看了看,没有可疑的地方,在地面四周也看了一下,还是那样,只是大火烧过后,墙壁有些泛黑,按照我的想法来说,李哈子跟李建民他爹俩人平常很少有交际,共同的仇人是不可能存在。

    可这俩人死后,尸体偏偏遭遇到清道夫啃噬,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般棺材旁边都有人守着,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放入清道夫。

    在堂屋内转了老半天也没什么线索,郭胖子有些不耐烦的说:“九哥,你到底干啥的?查凶手这种活不是公安的工作吗?你瞎搀和什么?”

30.第30章 知客

    我瞪了郭胖子一眼,说:“在死者面前不要乱说话!”,郭胖子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跟在我身后。

    那两名公安在堂屋内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线索,年龄较大的那名公安问我,“小兄弟,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事太奇怪了!”

    “一群****,光顾着在地面寻找,堂屋上面你们找了?”郭胖子嘀咕一句,以看待****的眼神,在我们三个人身上扫了一眼。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他这话说出口后,我跟那两名公安对视一眼,觉得这话在理,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堂屋地面寻找,堂屋的上方还真没寻找过。

    说着,我们找来一条长梯,架在墙壁上,这番动作引来李哈子亲属的围观,可能是考虑到我们在办正事,他们也说什么,继续跪在地面。

    我让两名公安跟郭胖子扶住长梯,我一步一步向上爬去,堂屋的高度比一般为七米八,这长梯自然也要足够高,所以,长梯的稳定性不是很好,摇摇晃晃的。

    费了好大一番劲,才爬到长梯最上面,它的位置比堂屋房梁要矮上些许,我微微抬头朝房梁上看去,就见到房梁上有东西,因为距离的问题,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就知道那东西白绒绒的一片。

    “胖子,找根长点的竹杖来!”我朝下面的郭胖子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工夫,郭胖子找来一根长竹,约摸两三米长,我下到长梯一半的位置,接过长竹往上爬,多了一根长竹长梯的稳定性变得更不好。

    我深呼几口气,爬到原先的位置,将身子侧了过去,颤巍地举起长竹朝房梁上那团白绒绒的东西滑去。

    长竹刚到那个位置,就传来轻微‘啪啪啪’声,就像打碎鸡蛋发出的那种声,手下一用力,一团足球大小白绒绒的东西,掉了下去,不偏不倚正砸在郭胖子脚下。

    “靠,九哥,你要谋杀我啊!”郭胖子抬头朝我骂了一句。

    我冲他歉意的笑了笑,说:“扶好长梯,我下来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我下到地面,将手中的长竹,挨着墙壁放下,蹲下身朝那团东西看去,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白绒绒的东西,看的人头皮发麻,跟李哈子身上那种白绒绒的卵子十分像,不对,不是像,而根本就是。

    伸手轻轻一压,发出‘啪’的一声,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清道夫的卵子,我们几人相视一眼,大家眼神都比较疑惑,这东西怎么会放在房梁下上。

    难道,有人放在房梁上,为的就是让这些卵子掉入棺材内?

    想到这里,我转身拿起长竹就准备对比一下距离,在拿起长竹的一瞬间,七八条清道夫在长竹的顶端跳了起来,擦,又有这种东西。

    这一幕,吓我们一跳,脱掉脚下的鞋照着那几条清道夫就啪了下去,好在数量不多,只是一两分钟的时间就将东西弄死,在堂屋内并没有引起骚动。

    我朝放长竹的地方瞥去,就看到地上有一滩很小的水泽,一直以来只知道清道夫生命力跟繁殖能力极强,没想到竟然会强到这种地步,只是一小摊水泽就能繁殖出来七八条。

    愣了一会儿,我拿着长竹对着房梁的位置大致上比了一下,位置差不多,若清道夫的卵子放在房梁那个位置,正好掉入棺材的头部,按照风俗来讲,未入葬前棺材不能完全合上,需露出死者的头部,那放清道夫卵子的人,应该深知这个习俗,所以才将清道夫卵子放在房梁上,而清道夫卵子又特别轻,只需要一点点微风就能掉落到棺材。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神不知鬼觉地将清道夫卵子放入棺材,而清道夫存活所需要的水份就是尸水,那几天我跟李建民三兄弟守在堂屋之所以没吻到尸臭味,恐怕那些尸水刚有一点,就被清道夫给弄了。

    李哈子的尸身更加简单,他浑身长满煞泡,只要稍微破几个就有大量的污水,这种污水被清道夫视为最好的寄养品,所以,李哈子的尸身才会这么快腐烂,被啃噬。

    那么问题来了,这清道夫卵子谁放上去的?问题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因为明天就要替李哈子立血碑,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我没有更多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就让那两名用塑料袋装着一些清道夫的卵子,挨家挨户去问问,希望能得到结果。

    弄好这一切后,那道士将李哈子的骨头也差不多捡完了,我冲他笑了笑,弯了一个腰表示礼仪,他比较诧异我的反应,不过还是朝我点了点头,算是还礼。

    我绕过跪在前排的人,在郎高身后拉了拉,轻声说:“郎所长,明天立血碑,现在就需要去镇子上买好墓碑,不然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本来我想直接跟李哈子媳妇说这事,但是,她跪在最前头,我怕招来那道士不喜,才跟郎高说这事,一则他昨天的表现让我觉得这人挺好说话,二则嘛,在场的也就认识他。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带我们朝堂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价钱方面,我跟舅妈商量了一下,墓碑大约2000块钱,刻字是十块钱一个,整块墓碑大约也就是40个字,也就是400块钱,从镇子请辆车运墓碑到李村的大马路,大约是80块钱,你们八仙从大马路将墓碑抬到坟场,路途不是很近,给你们一人一百五,挖墓井给你们三百,你是挖墓碑的主事人再额外给你开一百块工资,共计4000块钱,红包方面另算,其它的一些祭品之类我们自备,你觉得怎样?”

    我点了点头说可以,对郎高这人,我不得不高看一眼,他说出来的价钱条条是道,总体上的价钱跟我心中的价钱不差一分钱,若不是知道他是所长,我甚至会怀疑,这人不会是丧事上的知客吧?

    所谓知客就是专门帮主家管钱的人,有时候也会帮忙招待客人,有的地方地方叫知宾,一般的红白喜事都会请这类人,有些时候知客是主家那边请,有些时候知客是承接红白喜事的人带过去。

    知客的身份较为特殊,权利也挺大,类似一家公司的总会计,例如上次的丧事,什么事都是我一手操办,比较累心,若是有个知客在身旁,就会轻松很多,他能够帮我安排很多事,请人、开销方面知客都能做的很好。